侯門風月 第124章 下藥 2 ( 5000字)

作者 ︰ 半生迷糊

夜幕緩臨,華燈初上。

喬府外圍都是錦衣衛和衛所的人,不排除影在暗處的護衛。

很明顯,因上次喬府鬧出歹人之事,淑妃歸省之日-的保護程度遠遠超過前些年。

這些人究竟哪些是听令于淑妃,哪些又是皇上的眼線,若素不得而知。

要想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什麼亂臣賊子之事,當真是難于登天。

若素在西廂院里踱步,巧雲用來與褚辰聯系的信鴿饒是僥幸放了出去,也指不定會被淑妃的人逮個正著。

正如幾月前王姨娘就活捉過一只,還炖了給她補身子,若素此刻對褚辰所飼養的鴿子的能力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而她自己,更不能堂而皇之的往鎮北侯府跑一趟。

正不知所措時,巧雲疾步踏進月門,走近若素壓低了聲音道︰「小姐,褚世子也來府上了,現就在景園與眾公子對飲。」

淑妃歸省,晚上還是有宴席的,想必喬家近親也都來了吧。

他來了?

若素有史以來第一次對褚辰的到來如此歡喜。

「我正好也想看看今晚的折子戲,你且隨我去景園吧。」若素對巧雲道,巧燕留在院里幫著秦香煎藥,喬老太太屋里頭的湯藥是一日也不能停的,她屢次拒絕若素替她把脈,定是存了不想讓她知曉病情之意。

故而,若素對喬老太太所服用的湯藥都是親力親為,藥要熬到什麼程度,每日的用量又是多少,都是極為講究的。

富貴人家重大場合的宴席都是一整日的流水賬,不存在歇席一說。

菜肴酒水也是一輪接一輪的更換。

《玉堂春》是折子戲里頭的最為出眾的,體現的是生、旦、淨、丑的不同行當,在夜幕下的琉璃燈火中更有看頭,也有人稱之為《玉鐲記》。

要數南直隸的名角演的最為出彩。

若素走進景園,發現四周都搬來了盆植的驅蚊草,這種草在喬家暖房里到處皆是,若素剛開始還以為是種著玩的,原來都是為了今時今日-淑妃的歸省而備下的。

外祖母用心之良苦,也不知淑妃能否體會。

「太傅大人,好些日子沒見了,下官敬你一杯。」文天佑的聲音在若素落座時,不緊不慢的響起,他虛手一請,再度端杯敬了褚辰。

褚辰低沉的笑道︰「呵呵——文大人客氣了,好酒量。」他仰頭一飲而盡,落杯時,目光與若素相撞,但很快又避開。

女席一列,喬若雲擰著帕子坐在一旁郁郁寡歡,喬家這樣的大日子,日理萬機的褚辰和文天佑都能出席,而褚紀還在六科值房里守夜。

這就是等級差距所造成的不同境遇。

喬若雲身為長房嫡女,虛榮心不亞于喬若婉。

就連林慧晴這個二十出頭的老姑娘也要嫁給了她長兄——喬魏孟這樣出類拔萃的男子,而她自己呢?

褚紀哪里配得上她!

喬若雲心中抑郁,連連喝了幾杯梅子酒。

轉眸間,看著若素時,簡直想將她生吞活剝了,如果沒有那日無端落水,她也不會被褚紀所救,更不會被許配給他!

听說那日白若素也是在場的,她不但沒提醒自己,更沒叫人來及時救她!

喬若雲酒量很差,酒品更差,幾杯下肚,眼眶里充斥著怒意和眼淚,恨恨道︰「白若素,我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話問的太過突然,若素本人也是一知半解,不過眼下最缺的就是亂子,一旦現場亂了,她才能尋了機會套褚辰的話。

「什麼怎麼想的?若素愚鈍,望表姐指點一二。」若素臉上露出從容的笑,更是這般無關世事的態度,讓喬若雲看著十分刺眼。

她干脆站起身來,梅子酒的後勁來的也快,她指著若素道︰「你還敢抵賴!信不信我撕爛你偽善的臉!」

聲音越過走廊,傳遍當場。

喬大爺和喬老太太皺了皺眉,喬若婉算是暫且安分了,又來了個喬若雲!

喬家的臉面快被這幾個姐兒丟盡了!

「雲姐兒,不得胡鬧!」喬大爺喝道,褚氏吩咐了婆子去是牽制喬若雲。

可是醉酒的人是沒有理智的。

酒到七分醉,凡是醉過酒的人大抵都有這樣的經歷,總以為這個時候最是清醒,所說也都是肺腑之言。

所以,要想套旁人的話,把他灌到七分醉最適合。

可眼下喬若雲的失態卻是出乎若素意料之外的。

褚辰一心惦記著他的素素,但凡听到一點有關她的不好,便是怒上心頭,這世上誰也不能說她不好。

誰也不能!

「白若素,你倒是說話啊!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喬若雲看似理直氣壯,可能听懂她的話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若素流轉著大眼,滿目呆愣,哪里像那個殺過人,告過狀的白家姑娘,分明就是處于弱勢群體的狀態︰「表姐,喝酒傷身,你莫要再胡話了,若素听不懂呢。」

褚氏指派過去的婆子被喬若雲一手推開,她踱步到若素面前,想伸手去抓她,卻突然被人制止。

喬魏孟陰著臉喝道︰「四妹,你鬧夠了沒有!」他轉爾對身後的婆子道︰「扶四小姐回房!」

喬若嬌正看著起勁,她都好些日-子沒這麼過癮了,眼看嚴肅的長兄出來主持大局,心中訕訕不悅。

若素同樣無奈,她還指望著喬若雲能鬧出多大的事呢!被喬魏孟這麼安撫,她還怎麼接近褚辰?

真是好笑!往日都是避開他的,沒想到眼下倒想著如何才能接近他!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大表哥,雲表姐不過是喝多了,你可千萬不要和她置氣。」若素乖巧道。

喬魏孟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心道︰你也不是善茬啊,不過是聰明了幾分而已,也不見得就是個省事的主。

女席上的林慧晴走了過來,她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紀,處事自然穩重的多,便對喬魏孟道︰「雲妹妹交給我吧,你——去招呼——」她還沒這般近距離的看過喬魏孟。

男子英俊挺拔,周身散發著成熟偉岸的氣度,林慧晴瞬間紅了臉,眼看就是語不成詞,雖說二人已是婚事已定,卻從未私底下見過。

喬魏孟表情還是淡淡的,待林慧晴的態度不冷不熱,與待旁人別無二異,他接著林慧晴的話道︰「無礙,我四妹-性子烈的很,你怕是顧不來。」

「這——那好吧。」林慧晴垂下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面,不知如何是好。

喬魏孟又道︰「林姑娘若真有心幫忙,就替我先照看著素表妹,我去去就來。」他總是體貼人心的,從不隨意讓人下不了台面。

若素豈是真的需要人照看?

林慧晴應了聲,嬌羞的笑了笑,便在若素左側落座。

而喬魏孟則親自將喬若雲送回了大房別苑才折回——

身邊有了林慧晴,若素更不好月兌身,況且她還時不時問東問西,對她噓寒問暖,全然將自己當成了已經過門的喬家長房長媳。

「素妹妹,不是姐姐說你,女兒家還是要有點女兒家的樣子為好。」林慧晴看似說的很委婉,不過听在一旁的喬若嬌耳里,還以為在說她呢,畢竟她可是不是個稱職的大家閨秀。

「林姐姐,那什麼又是女兒家的樣子?你倒是很淑女,還不是熬到如今才能嫁給我大哥做續弦。」喬若嬌的腦子就是缺根弦啊!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她的專長。

林慧晴臉色再度由紅轉白︰「五姑娘這——拿我說什麼事呢。」

若素不想參與這種無意義的爭論,她望向男席,燈火闌珊下,褚辰的存在就是萬里星辰中的那最亮的一顆,她一眼就能瞧見他,並且能準確抓住他的表情。

他眼中總有那莫名的惆悵!

褚辰同樣看著若素,二人的肆無忌憚的目光自然惹來有些人的注意。

文天佑冷笑,心中不經意間月復誹︰哼!那日-還說喜歡我,卻又惦記著喬魏遠,現在又和褚辰對上眼了,都說紅顏禍水,這話無錯!

思及此,文天佑突然覺得放松了些,仿佛之前所有的不安和郁結也解開了。沒錯,自己對白若素有種不同于旁人的態度,完全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個禍害,並非是自己出了問題。

他淺抿了口酒,嘲諷暗道︰「呵——俗物!」這樣的女子也配和那人取一樣的名字!

文天佑心頭壓著的石頭終于得到一時的紓解。

若素感覺自己的眼楮快要釘子了,她挪開了眼去,也不知這具身子原主的意識什麼時候能徹底消失,她也不至于每每面對褚辰都像是踩著高蹺走了一回。

「太傅,我已有數月未見太子殿下,我宮里得了件稀罕寶貝兒,正尋思著哪日-給太子送過去。」朱鴻業態度十分謙和道。

褚辰面色深沉,臉上是他人看不穿的淺笑,東宮與八皇子所居別苑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他要是真心待太子,還需尋了時機?

這人最會逢場作戲!

褚辰的置于膝上的左手握成了拳,唇角微揚道︰「多謝八皇子好意,我明日見了太子,定親口與他說明。」

太子比朱鴻業年幼,論才情,論相貌,論手段都不及他,只是要論上位者的最佳人選,卻不是朱鴻業。

他過于毒辣,甚至比皇上還要疑心。

朱鴻業若得勢,京城近半成的官員將被一一鏟除,其血雨腥風的程度不亞于朝綱剛立那會。

「去告訴白家姑娘,我手上有白大人書信,外加白大人交代的話,讓她去水榭等我。」褚辰當著所有人的面對王璞直言,如此一來便無人會多想,而只有故作偷偷模模才會被人猜嫉。

眾人皆知白啟山曾是褚辰的老師,也無人提出異議。

王璞去傳了消息,若素心中大喜,這褚辰也並非那般可惡,可該配合時還是挺配合的。

這個時辰,自是不能只身赴約,若素同樣也當著女席眾人對巧雲道︰「陪我去水榭見太傅大人,父親又有書信了呢,好像還有事要交代于我,父親好生奇怪,有什麼話不能直接寫在信中,還勞煩褚太傅親口說于我听,也不嫌麻煩。「若素抱怨著嘟著嘴退出了席面。

席中女眷無人想偏,倒是侯夫人頻頻仰面望了過去,她心里卻是心知肚明的,褚辰何時會這般待一個人?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很難見上他一面!——

水榭周圍是郁郁蔥蔥的花卉,再往下就是一灣湖水,月色灑在上面,波光粼粼。

若素趕到水榭時,褚辰已經到了,他負手而立背對著她站在湖邊,王璞已回避到幾十步遠的地方。

巧雲同樣會意,並未緊跟著,也沒有就此離去,她太清楚如何保護小姐的名譽和安危了。

若素朝著那如松柏一般的身影靠近,直至龍延香的味道伴著晚風吹進鼻端,她一步也不再靠近︰「世子爺,您找我?」

褚辰轉過身,就等著她喚他呢!

「呵呵——應該是你找我吧?」不然又怎會‘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

若素嘴角一揚,在這種人面前狡辯就是徒勞,她還沒有想好如何套了褚辰的話,可到了這個節骨眼下,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若素多謝世子爺大恩。」她突然朝他福了一福,碧色衣裙隨風而動,散開的發絲飄到了小巧的粉唇上。

褚辰眸光微斂,嗓音越發低沉道︰「難得,你——為何謝我?」

若素抬起頭,水眸中淬了滿目的星辰,褚辰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再往下是日-漸隆起的胸-脯,此處景致雖好,卻不如看著她來的舒心。

「那日听師父說,若素所服用的藥原是世子爺幫著父親求來的,只怪若素年幼不懂事,竟不知世子爺原來是個好人呢。」好人二字用的有些牽強,連褚辰也心虛了一下,他確實是存了私心的。

若素繼而又道︰「那藥方著實是極好的,服用之後,身子大好不說,連厭覺的毛病也改了,只不過若素近日時常失眠,那藥方也給弄丟了,若素從師父那里又得了一份,服用幾日也不見效果,不知世子爺能不能告訴若素是怎麼回事?」

藥方倒是有,只不過要加多少‘輔助’藥材,她就不清楚了。

褚辰依舊筆直的站著,擋住了若素面前的月光,她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中,二人相對無言了須臾。

「我寫給你便是。」褚辰不知道若素想干什麼,可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給,他突然伸手抓住若素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感覺軟極了,要是能捏捏就更好了,他另一手伸出在她手心畫了起來。

若素怕癢,可還是集中精力去記住褚辰到底寫的是什麼。

「清楚了?」褚辰俯視著問道,吐出的氣息撲在她的頭頂,那樣強烈的雄性氣息!

「嗯,多謝世子爺!」若素本就記憶超群,自是記住了,她想抽回手,可褚辰的力氣豈是她能反抗的?

若素又道︰「世子爺,若素真的記住了。」她再度往回拉了拉,還是無果。

褚辰握著那只小手,簡直就是柔弱無骨,他干脆一下整個包在掌心捏了捏,力道控制的相當合適︰「你快到十三歲生辰了,再過兩載就要及笄了。」不過十四歲嫁人的姑娘也不少,算算時間,他再不行動,那人就要開始謀劃了!

若素心一驚,他怎麼知道她的生辰,又提及笄一事做什麼?

是啊,再過一個月,她就不是十二,而是滿十三了。

「多謝世子爺掛念。」若素一刻也待不下去,褚辰的強勢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圍。

「真想謝我?」褚辰挑眉輕笑道。

她可不想謝他!

若素暗暗痛恨褚辰的‘明知故問’,另一邊又著急如焚,褚辰的臉越來越近,近的她連呼吸都覺得不太順暢了。

「我自會感謝你。」若素忙道。

褚辰不依不饒︰「還想拿寶月樓的一頓飯打發了我?」那可是遠遠不夠的。

眼看著褚辰的臉近在咫尺,強烈的雄性氣息已經撲在她的臉上,若素突覺月復部一陣絞痛,還伴著輕微的腰酸。

「嗯?你怎麼了?」褚辰看著若素微皺的眉頭問道,他還沒怎麼樣呢?再說,她才這般大,他又能怎麼樣?

「我——若素身子不適,還望世子爺能高抬貴手。」有求于人,態度總得緩和些。這不是硬不硬氣的時候,應該是葵水來了吧?難怪接連幾日身子都有些不舒暢。

上輩子年過十四,葵水方至,這一世是大補的太過了!

褚辰哪里見得了她痛苦之色,忙拉過她,替她把了脈。

須臾間,褚辰的面部表情變化的十分精彩,像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對巧雲喝道︰「還不快扶小姐回去好生歇著!記住,小心伺候,不得馬虎!」

既然都說出這話了,那就放手吧!

若素感覺手骨都快被折斷了,這人是玄鐵打造而成的麼?

她抽了抽手,抬目質問的望著褚辰,可褚辰卻是視若無睹,那道目光都快被點燃了︰「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被你這樣抓著,能好受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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