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此刻,無論茅永勝還是闞波都沒有話語權,弄出這麼大的的陣勢,結果還是沒有任何進展,面對靳國鋒的強勢,只能閉緊嘴巴,皺緊眉頭,不再多說一句。之前靳國鋒壓抑著脾氣,是尊敬這些大夫,希望他們能夠治好水老的病,如今他們均無從下手,還東扯西扯地浪費時間,靳國鋒再也按不住性子開始發飆了。
靳國鋒發飆,包括水老的親生女兒水來鳳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在這件事情上,靳國鋒擔得起責任,他擔任水老的警衛兵多年,深得水老的信任,多次保護水老立功,盡管不是水老的家人,但在水老的心中與家人無異。
靳國鋒走到蘇韜的身前,誠摯地說道︰「蘇大夫,還是請你來幫忙治療一下水老。」
蘇韜笑了笑,道︰「我之前其實已經說過,我是沒法治好這個病的。」
靳國鋒焦急地說道︰「你就不要再推月兌了。」
蘇韜點了點頭,道︰「真正能救治水老的,另有其人,不過他需要按照我的吩咐來。」
靳國鋒臉上露出意外之色,道︰「誰,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也要請他過來。」
蘇韜伸出手指,朝靳國鋒一戳,微笑道︰「不用那麼麻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就是你!」
「我?」靳國鋒滿臉意外之色,暗忖蘇韜不是在開玩笑吧。
「沒錯,水老治療的是心病,他為人比較固執,脾氣也很暴躁,除了你之外,很少有人能讓他信任。」蘇韜頓了頓,嘆氣道,「不過,接下來你按照我的意思,要欺騙一下水老。」
「欺騙他?」靳國鋒頓時開始猶豫,畢竟這是一件違背自己處事原則的事情。
「你可以將之看成一個善意的謊言,一切都是為了讓水老能夠康復。」蘇韜一本正經,耐心地勸說道。
「好的!」靳國鋒做決定很爽快,此刻只要你能治好水老,就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闖一闖,不過是撒謊而已,相信水老即使得知,也會理解自己的。
見蘇韜將靳國鋒拉到小房間,告訴他如何治療水老。闞波好奇道︰「那個年輕人是誰啊?」
茅永勝不是滋味地答道︰「是靳少將請過來的一個年輕醫生,雖不知道他醫術如何,但那顆讓水老安定下來的藥丸,的確是他贈予的。」
闞波皺了皺眉頭,自己大張旗鼓地遠道而來,若是輸給一個小女圭女圭,那無疑是顏面掃地,嘆了口氣道︰「俗話說病急亂投醫,若是治壞了病人,我可不擔這個責任。」
茅永勝連忙賠笑︰「那是自然。您也是竭盡全力,還幫忙張羅視頻會診,用心良苦。」
闞波滿意地點了點頭,嘆氣道︰「水老的病不容易治,等下也不要再猶豫,趕緊往燕京總醫院送吧。」
茅永勝面帶苦澀,嘆氣道︰「只能這麼辦了!」
靳國鋒從小房間走出,跟茅永勝要求道︰「你們這邊有沒有花生米和白酒?」
茅永勝微微一怔,暗忖靳國鋒要這個做什麼,這些小東西,應該還是棄權,點頭道︰「去食堂問問,應該能有!」
靳國鋒點頭道︰「給我準備兩瓶白酒,一疊油炸花生米,兩個大瓷缸。」
茅永勝不知道靳國鋒為何要這些,又不好多問,便吩咐旁邊的管陽下去安排了。
很快地,管陽就帶著靳國鋒要的東西趕來,靳國鋒從他手中接過之後,直接朝水老的病房走去。
此舉讓眾人驚呆下巴,終于明白靳國鋒要白酒和花生米的目的,這敢情是要和水老喝酒的節奏。
水老處于病中,怎麼能喝酒呢?實在是荒謬之極。
等靳國鋒走入病房之後,茅永勝朝蘇韜走過去,面色不悅地質問道︰「蘇大夫,你如果沒有辦法治好水老,也不破罐子破摔,讓水老去喝酒吧?他現在的身體剛恢復過來,飲酒傷肝傷身,如果出了問題,你擔得起責任嗎?」
蘇韜對茅永勝也能理解,所謂不知者不罪。不過,與一個並不太精通中醫之術的人而言,交流自己想法,無異于對牛彈琴,他搖了搖頭,選擇坐在了角落。水君卓嘆了口氣,坐在蘇韜的身邊,緊緊地握著雙手,鼻尖冒出細微的汗珠,她不時地掃一眼蘇韜。蘇韜氣定神閑,仿佛成竹在胸,水君卓也努力讓自己平靜,等待奇跡的發生。
「放心吧,水老的病在肺上,所以飲酒不會造成病情惡化。」蘇韜輕聲安慰道。
「靳叔叔真的能治好爺爺的病嗎?」水君卓緊張地問道。
「關鍵在于他的演技是否逼真了。」蘇韜笑道。
「演技?」水君卓忐忑不安,一臉懵然地望著蘇韜,不過見蘇韜表情輕松,不知為何也放心了。
蘇韜再次閉上眼楮,自己的安排已經到位,剩下來就看靳國鋒能否地給水老送上心藥。
水老經過不久之前的病發,身體狀態變得很差,脾氣也不小,見靳國鋒走了進來,扭過臉,朝向牆壁的那側。靳國鋒無奈地笑了笑,道︰「老首長,我帶酒過來了,咱們喝一杯吧。」
等靳國鋒開了酒瓶,在置物台上放好一切,水老嘆了口氣,徐徐轉過身,撐起身體,目光陰冷地盯著靳國鋒。
水老看上去很生氣,靳國鋒知道他有話說,將紙筆遞了過去,水老在紙上寫道,「你明明知道我大病之中,還讓我喝酒,是想我早點死嗎?」
靳國鋒哈哈大笑,沉聲道︰「您還記得前幾天給你治過病的女圭女圭醫生嗎?今天讓你上午平穩下來的那顆藥丸,就是女圭女圭醫生留給我的。他猜得很準,知道你七天之內肯定會惡化。至于這酒和花生米,就是他給你開的藥。只要喝完酒,吃完花生米,你的病就好了。」
水老一臉狐疑地望著靳國鋒,思忖良久,只見那透明的酒液透著股濃香。他們這代人,習慣了酒和煙,看到這兩樣東西,喉嚨里就開始發癢。半年前開始,專門負責自己健康的保健組專家,建議自己不要喝酒,否則的話,對他的健康不利,所以水老已經戒酒有好些時日。
他深吸一口氣,握著大瓷缸的把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只覺得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里蔓延開來,原本覺得悶悶的胸口,就舒服了很多。他心中開始懷疑,莫非這酒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病不成?
靳國鋒見水老願意喝酒,心神一寬,也陪著喝了一大口酒,水老吃了幾顆花生米,深深地吐了口氣,氣色也變得好多了。
靳國鋒便主動和水老聊起過往的歲月,「我最懷念的,還是當初在您身邊擔任警衛員的日子。您在我的心中,不僅是我的首長,還是我的師父,言傳身教,告訴我一個真正的軍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模仿您,但還是離你很遠。」
水老擺了擺手,在紙上寫道︰「國鋒,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對你這麼信任,是看中你的品性和潛力,未來一定能成為國家的脊梁。」
靳國鋒微微一笑,給水老又倒滿一杯。水老年輕的時候酒量就很好,在沒有戒酒之前,也是一天三頓酒,一瓶白酒一頓飯也並不稀奇。
不過,酒量是要用酒來養的,畢竟許久沒有踫酒杯,半瓶酒下月復之後,水老面頰上就騰起一抹紅暈,行為舉止微微有些醉意。
靳國鋒暗忖時機差不多了,突然深深地嘆了口氣,沉聲道︰「老爺子,今天之所以陪你喝酒,其實有一件事想要通知你,希望你听了之後,不要太傷心。」
水老拿著瓷缸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一臉困惑地望著靳國鋒,暗忖早就知道這小子心里藏著事,故意讓自己喝酒,是想麻痹自己吧。
水老輕哼一聲,閉上眼楮,態度明顯,靜靜地等待靳國鋒說出實情.
其實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癥,大家都不肯告訴自己,只不過是隱瞞自己而已,如今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就讓靳國鋒來借酒告訴自己真相。
「喬老在昨天,因為心髒病急發,已經去世了。」靳國鋒突然虎目盈眶,豆大的淚珠滾落。
水老突然睜開眼楮,滿臉驚容地望著靳國鋒,喉頭微微顫抖,這個消息遠比自己得了絕癥,還要來的突然。自己住院已經有許久,許多醫生都給自己治過病,但都沒有效果,所以即使得知自己得了絕癥,水老也不會如此驚訝。
靳國鋒不做多言,埋下頭,不停地抹著淚。
能讓靳國鋒如此悲痛欲絕,勢必是真事兒,水老想起一個又一個老伙計陸續離世,不禁悲從中來,揚天長長地吼了一聲。英雄遲暮,將軍未能戰死于沙場,卻敗給了歲月和疾病,這是何等的悲哀。
「嗚……嘔……」
水老口中發出古怪的聲音,只覺得胸腔一股熱氣上涌,再也忍不住,一口熱血如同箭柱噴涌而出,這情形極其嚇人,惹得靳國鋒連忙站起身,驚慌失措地奪門而出,口中大喊道︰「蘇韜,人呢,水老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