襟霞閣。
紀淺夏歇了會,就忙著去查看床頭櫃的東西動了沒有。
沒想到,還真的有翻動的痕跡,粘在一起的第一頁被打開過。她做了記號的。現在雖然還是粘糊在一起,但是卻能輕易的扯開,不像她初次粘的那麼緊。
也對,趁著她出門,把兩個貼身丫頭帶在身邊的功夫,悄悄潛進來,還真是挑對了時間。
那麼,接下來就看她是如何順著氣味揪出身邊的眼線了!
使勁聞了聞,紀淺夏就整整衣襟,擰著塊手帕交待倚櫻︰「你看屋,把法華經快點抄寫出來。偎蕉跟我去串串門。」
「是,姑娘。」
那股獨一無二的氣味先是在抄手回廊的某個角落比較濃。紀淺夏四下打量,這里看似寬明,實則很隱秘。有廊柱還有半人高的灌木花叢,不遠就是一道月亮門通向後房。
接著味道分成兩股,一道仍是飄回正屋,一道則是沿著石子小路,經過月亮門出了襟霞閣。
是聯合外人呢還是同為襟霞閣的下人去報信?這一點,紀淺夏還沒把握。
她只能閑庭信步般順著氣味慢慢走。
「姑娘,你這是去哪個院子串門呀?」偎蕉十分不解。
還不走正門,偏走僕婦下人走的路,太奇怪了!
「慢慢逛,逛到哪家就串哪家。」紀淺夏抿嘴笑笑。
好吧,偎蕉不得不閉嘴。自打落水後,自家姑娘就不走尋常路了!不但言語犀利起來,舉止行動更是難以理解。
「咦?這院牆探出的紫玉簪長的裊娜。咱們也移一株回去。」
偎蕉輕輕笑︰「這是六小姐的藕花屋。六小姐于花草上倒泛泛,蔣姨娘偏愛花花草草。」
「這是六妹的院子?」紀淺夏不知不覺就循著氣味來到紀映芙的院牆一側來了。
「姑娘怎麼啦?」偎蕉才要大吃一驚了。
這里離著藕花屋正門還得拐個彎,可好歹四姑娘住這麼些年,不會後宅的路都沒認全吧?
「咳咳,好久沒來,猛一看,很面生。」紀淺夏打馬虎眼。
「哦。」
氣味到這里就更淡了,而且院牆的花香過濃,有完全掩蓋的趨勢,紀淺夏聳聳鼻子再嗅。
線索到這里難道就中斷了?
紀淺夏不甘心,左右張望。一邊通向藕花屋的正門,另一邊大概是其他姐妹的院子。
忽然,听到牆頭悉悉嗦嗦有動靜。
花枝叢中,慢慢升上一張清秀的臉。
「小槐?」偎蕉喊道。
小槐大概也沒想到牆下有人,愣了愣,看到紀淺夏,忙喚︰「四姑娘。」
「你爬上牆頭做什麼?」紀淺夏隱約記得這張臉,是紀映芙的貼身丫頭,名字這才對上號。
小槐乖巧低垂眼回︰「六姑娘喚奴婢來采新鮮花瓣。」
「是采去做花餅嗎?」。偎蕉笑問。
小槐也抿嘴笑了,應︰「是。六姑娘新學了做花餅的方子。」
紀淺夏小聲砸舌︰「六妹還會這門手藝?」
偎蕉小聲說︰「一定是蔣姨娘教六姑娘用來討好老太太的。」
蔣氏?她廚藝不錯嗎?紀淺夏念頭輕輕一轉,突然抬頭問︰「小槐,你一天采幾次呀?」
「回四姑娘,這是奴婢今日第一次采摘。」
「哦。那麼,今兒早些時候,六妹妹可曾做了花餅?」
小槐想了想,指指旁邊的的黃色棣棠笑說︰「早先,六姑娘曾讓小沫采摘了少量的棣棠,卻不是做花餅,說是制香包。」
紀淺夏看向她旁邊同樣花枝探出牆的黃色小花,默默記下了。
這一帶是紀映芙的院牆,牆內隨時備有花梯供丫頭們采摘時鮮花之用。會不會,內鬼的交接通過垂下的花籃就足以?于是,她特制的氣味就被濃濃的花香給掩蓋了。
紀淺夏看向道路的另一邊。
目送著紀淺夏主僕遠去,小槐拍拍心口,手一伸摘下一枝最鮮最俏的花瓣,忽听腳下有人喚︰「小槐,你這里做什麼?」
小槐回頭看一眼,笑︰「小沫呀。我這不是采花瓣嗎?姑娘說要做花餅呢。」
「笨蛋啊!姑娘是讓你去采後廊下才開的黃月季,你爬牆頭做什麼?」小沫翻個白眼。
小槐吐吐舌頭,慌忙跳下來,指著花梯笑說︰「我瞧見花梯擺在這里,以為是小丫頭搭好梯子,等著我上去掐枝尖上的花呢。」
小沫戳一下她額頭,磨牙又笑︰「你改名叫憨丫算了。這梯子是我方才用了,還沒來得及喊人收起來的。偏巧就被你瞧見了。」
「你也沒好到哪里去,還不是慌慌張張的。」小槐不甘示弱反駁。
小沫搖頭懶得理她,叫來兩個粗使婆子把花梯移開。又想什麼問︰「我方才過來,隱約听到你跟誰在說話似的?」
小槐點頭︰「是四姑娘跟偎蕉打從外牆路過,便隨口閑扯了幾句。」
「四姑娘?」小沫略有緊張問︰「她說什麼了?」
「並沒有說什麼。問我為何爬牆?听說是咱們姑娘做花餅,她還有點吃驚呢。」
小沫神情凝重,盤問小槐把對話一一道來。
小槐有些反感,只略提了提。
「就這些?」小沫似信非信。
小槐就不樂意了︰「還能有哪些呀?小沫,你怎麼怪怪的?」
「後來呢?四姑娘是回了院子,還是去了五姑娘的院子?」
「往五姑娘院子方向去了。」
小沫這才神色稍緩︰「哦!」
七拐八彎的,穿過假山長廊軒亭,繞過小花圃,看著前面秀雅的一道石砌門,藤蔓綠盈盈,養眼又清新。
「這是五妹妹的墨憨齋?」
「是的姑娘。」
「名字很別致嘛。」
偎蕉笑道︰「姑娘莫非忘了,這院子原本是先國公爺休養的,名字也是先國公爺取的。」
紀淺夏抬頭看向門楣上三個正正規規的大字︰「這也是祖父親筆所寫。」
「對,是先國公爺的墨寶。」
「嗯,到底是嫡出。」所居住的院子就是格調不一樣。
這話,偎蕉可不好接,就低頭看腳尖。
「是個清幽的院子!不過,我就不去串門了。咱們走這條小路吧?」
「是,姑娘。」
紀淺夏沿著墨憨齋外圍院牆繼續走,來到一處屏門,探頭看了看問︰「這里通向何處?」
偎蕉也看了一眼,回︰「通向大小姐的水繪園。再過去,就是存安閣。」
「只通向存安閣?」
偎蕉想了想︰「出了水繪園,到是有好些岔路,有通向存安閣的,還有通向蔣姨娘,簡姨娘,陳姨娘她們小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