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被所有女子艷羨的場面很和琳瑯的心思,她的臉上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勞六哥記掛,我知道了。」
原先大聲說要看皇子容姿的小姐趕忙捂著嘴,真是了不得,居然能和皇上的兒子稱兄妹,真是讓人有些後怕又忍不住羨慕。
錢雲心中好奇不已,不知道六皇子同鄧遠才說了什麼話竟能讓他臉色變得這麼難看,見所有人都圍著那兩個尊貴的人,她提著裙擺走到鄧遠才身邊,輕聲問︰「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愁眉苦臉的?討厭,怎麼這麼重的酒味?」
鄧遠才費力地扯出個難看的笑,沉重的說︰「是啊,喝酒誤事,倒也沒說錯。」
朱照往先前的地方看過去,已經看不到那個人了,轉了一圈才發現她和鄧遠才站在一起,臉色沉了沉,頓時失了與琳瑯說話的興致。
鄧遠才與錢雲走到人少的*地方,他回過身執起她的手,無奈道︰「阿雲,我們不要等明年了,盡早成親罷?為了你我便是做那失信與人的小人也使得,一個失勢的皇子手中無權身邊無人,我能怕了他?」
錢雲心里雖能猜到幾分卻對他和六皇子說的話好奇不已,佯裝不解道︰「怎麼了?為何這麼匆忙?還扯上什麼小人不小人了,我還不知道你嗎?何嘗做過半點小人之事。」
錢雲看他皺著眉半句話不說便知今兒是問不出什麼了,正巧駱小姐差了丫頭來請她,她沖著滿身酒味的鄧遠才笑笑︰「你快找個地方醒醒酒罷,要是這般模樣回去,你娘必定饒不了你。」
鄧遠才看著她窈窕縴瘦的背影離開,嘴角費力扯出一抹弧度,現在連他都不能繞過自己。他才想定下來與她好好過日子,這一輩子哪怕不能有讓人高看的地位,只要他們能夠琴瑟和鳴便好,哪知喝酒誤事,他無論如何都沒能想到這位皇子打的竟是錢雲的主意。耍無賴誰不會?他的父親也算是一城之主,年年得朝廷嘉獎稱贊,他就不信皇宮里的那位主子能縱容他的兒子仗著身份壓人。
為公子們安排的園子瞧著比女眷們的眼界寬敞,也沒什麼花紅柳綠,不過是些上了年頭的參天大樹,一汪碧綠的池塘與先前園子水意相通,肆意自在的錦鯉在整座府里游蕩,好不愜意。
姚琳瑯見眾位公子們桌前不過一盞清茶看著甚是寒磣,唯有六哥方才坐的地方擺著幾壇酒,連點入口的小食都沒有,看得她真是好氣又好笑,抬眸看駱常婷時語氣里帶了幾分不快︰「常婷,糕點怎麼光緊著小姐們呢?六哥最愛吃紅棗糕,快些吩咐廚房去,人也看過了,眾位小姐還是自行耍去罷。」
駱常婷著實有些冤,實在是昨兒她那不著調的三哥哥將這事攬了去,哪知道客人來了招待人家的不過是一盞清茶,駱家的顏面可算是被他給敗盡了。她才動身準備去張羅,只听不遠處傳來三哥哥不正經地聲音︰「怎麼混在一處了?我才從秦娘子那里買來的好吃食怕是不夠分吶。」
駱常林是晉州最不拘規矩的人,仗著一張好皮相,能說會道的嘴在哪里都吃得開,不是去紅樓逗弄唱曲彈琴的藝伎就是去賭坊那些個小地方陶冶情操,沒個正經地模樣,連常老爺都拿他沒辦法。駱常婷快步走到他身邊笑著指責道︰「昨兒三個哥哥大包大攬了,今兒怎麼只給貴客一碗茶?要是給父親知道了仔細著你的皮。」
眾人見駱常林被妹妹數落得垂著頭,頓時不客氣地放聲笑起來,他也不惱依舊面皮帶笑︰「勞妹妹再去張羅張羅,這些瞧著不夠吃的。」
這里的貴人也就六皇子一人而已,昨兒他打探到消息說六皇子臥病休養怕是來不了,別家那些個不成器的他也沒放在心上,哪知這位祖宗殺了他個措手不及,只得親自跑到秦娘子那里備好吃食去了。六皇子的身份尷尬,遠在京城做官的大伯父說可以不必刻意討好,橫豎一個失勢皇子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便是慢待了也不至于說什麼。駱常林留了個心眼,今兒一見六皇子氣質冷厲淡然,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他頓時來了興致,這樣的人在他看來城府極深,復又重新打量一遍,六皇子兩彎濃眉渾如刷漆,深邃似海的眸子里像是承載了一片寒冬,散發出幽幽之光,銳利又深沉,鼻梁高挺,紅唇涼薄,身上散發出來的凜然之氣讓他為之一怔。
旁得小姐見六皇子眼里只有京城來的姚小姐,自然也不討這無趣,四散開來去別處玩了,京城的貴人可不是她們這種小戶人家的女子能肖想的。
駱常林將精致的一份吃食放在六皇子桌前,溫聲說道︰「听聞殿下未吃早食,常林帶了些清淡口味的吃食,殿下嘗嘗看。當初一心想與殿下結識,殿下臥病歇息,錯過這次機會常林覺得甚為惋惜。不想殿下賞臉,真是讓常林喜不自勝。」
朱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明明交代過他生病的事不得傳出去,眼前這人倒是有幾分本事,當即笑道︰「不過是受了風寒,一兩貼藥便沒事,我身子骨向來健朗,斷沒道理負了常林的盛請。」
駱常林原本心里有幾分忐忑,他自然知道打探皇子私事可不是什麼好事,若是細細說來六皇子就是要處置他,駱常林也不能說什麼。只是他敢這般不識規矩,大大咧咧地說出來自有他的想法。
一旁的姚琳瑯听到朱照生病,頓時急了,開口問道︰「我說怎麼瞧著臉色蒼白,是我眼拙了,六哥要不去屋里歇歇罷?這里風吹著,要是加重了可不好。」說著站起身要扶他。
朱照擺了擺手,抬頭見錢雲和她的好友不知再說什麼,頭挨得極近,嘴角更是流出笑意,輕聲說︰「無妨,這里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