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雲沒有說話大步離開了,其實哪有什麼好說的,他們在家里吵得不可開交照樣不是過不了皇子殿下那關?
心上的事情解決了,整個人都覺得舒坦了,回到房里泡了個熱水澡,水里放了玫瑰香露,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這樣入眠正合適
果真一夜好夢,她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晴雨听到響動從外面進來,扶著她起身拿了提前備好的衣裳一邊伺候著穿一邊說︰「孫麼麼差人來傳話說是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您和六皇子的事老爺陪老夫人用早飯的時候給說了,也不知道老人家是個什麼態度,這畢竟是件大事,也不知道會不會怪罪您。」
錢雲嗤笑一聲,伸展胳膊任由晴雨給自己系帶扣盤扣,答非所問道︰「晴雨,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特地將你調來我身邊嗎?」。
晴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搖頭道︰「不知道,您給了我這麼大的造化,吃得飽穿得暖,又不用干重活,跟做夢似的,我一直想問您可又不敢。總覺得主子這麼做自有主子的道理,我只要好好伺候主子就好了。」
錢雲心上一陣舒坦,她的理由太過荒誕所以不能解釋給任何人听,晴雨這般識時務讓她頗為受用,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沒再開口說什麼。
晴雨心里卻是哭笑不得,這種本事還是為了討好朱祥,為了將他拉攏在自己身邊給逼會的,有時候榮華富貴真的會將人逼得變了樣子。
錢雲半點不急躁,淨臉漱口又用過早飯這才悠悠地往老夫人那里去,才出院子遇上深思恍惚的銅雀,惹得錢雲皺眉道︰「一早上沒見你,去哪里了?怎麼氣喘吁吁的?」
銅雀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心里一陣煎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良久才開口道︰「小姐這是要去哪里?瞧您穿著單薄,要不再加件衣裳罷。」說罷才覺得自己越了規矩,哪有丫頭詢問主子去向的?若是被孫麼麼知道,自己只怕難有好日子過,她沒有看到錢雲眼楮里的痛心和失望,只顧為了自己的小心思惶惶不安。
錢雲臉上泛起柔和又疏離的笑,只要她想一定能順著模出銅雀做什麼去了,只是她們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情誼,她不去拆穿,只希望銅雀不會後悔,濃濃白霧從她口中爭相出來,聲音清冷淡然︰「去老夫人那里一趟,天兒冷,瞧你這張小臉白的,快些回去暖著罷。晴雨,我們走罷。」
銅雀怎麼會感覺不到小姐的疏離,心里的那點猶豫與痛苦剎那間全部消失不見,她只事為了自己以後的路,所以不要怪她!
春堂園里,錢浩正坐在下首朱紅色椅子里喝茶,見她進來才抬起頭看過來,錢雲悠悠然地從他身邊走過,沒有回望他那道復雜不已的目光,她徑直走到老太太身邊撒嬌道︰「祖母,您叫我來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老太太將她柔軟好看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拍了拍︰「我沒事便不能尋你來了?雲姐兒,你且和祖母說實話,鄧家的事是不是把你給傷得狠了?不然我怎麼也想不通,你怎麼會和六皇子攪和到一塊去?」
錢雲在老太太身邊坐下,俏麗的臉上笑容不見有半點不妥,低垂著眼簾,輕顫的眼睫將她心底的委屈泄漏出來,老太太看在眼里怎麼能不憐惜?心肝兒的叫著將人攏到懷里,心疼地說︰「這活該挨千刀的鄧家把我好好的孩子給欺負成什麼樣?祖母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也犯不著這麼埋汰自己啊。要是換成那得寵的皇子,不說別家人趕著往過送女兒,我也同意你嫁過去,這天下本就是有權有勢才能吃得開的。可是六皇子,他如今身份尷尬,你隨了他怕還不如一個尋常人家的夫人日子好過。錢秀比你合適,你也別犯糊涂了。」
錢雲回握住老太太的手,安撫道︰「祖母,我沒有糊涂。六皇子人很好,他很敬重我,他肯對我好,我就滿足了,只是委屈了阿秀。您看,他一直在晉州,我也可以時常來看您,總比嫁得遠了,一年見一回的強啊。這晉州城里哪家不是看不得人好的?您也知道我骨子里是個心氣高的,受不得一點委屈,若是嫁到別人家被人家輕視奚落,倒不如這樣好,也沒有公婆可伺候,一個人也自在些。」
老太太更覺得這個孫女命慘,這孩子說的都在理上,她再說什麼阻撓的話也跟拿著針往雲姐兒心上戳一樣,只得嘆口氣說︰「你心里有了打算,我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皇子的身份咱們錢家也得罪不起,唯今也只希望他能多疼惜你一點,不要委屈了你。罷了,這事讓你爹去辦,天瞧著越發冷了,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雪,趁著這會兒還能走得出去,你陪我去松原山小住兩天吧,府里的事吵得我腦仁疼,咱們尋個清靜地也享享安寧。」
錢雲笑著說︰「听祖母的就是。」心里卻還是忍不住嘆息,終歸自己在老太太的心里不如錢家來得重要,她們之間那條無法越過去的距離讓她們不能像尋常人家那樣無所保留,老太太不會因為擔心委屈了她而想盡一切辦法去和六皇子面對面的起沖突,這是她早就料到的,可是一切照著自己猜想的呈現出來,她心里還是有一陣失落。
錢浩站起身說︰「我提前讓管家去準備,母親不要在山上待太久,風寒大,雲姐兒用心照顧著你祖母。」
錢雲應了,而後接著說道︰「勞煩您給羅管家帶個話,我想去看望平嬸同她說說我母親的事,她走了這麼多年,我想她了。」
老夫人嘆了口氣,模著她黑亮如墨的頭發輕聲說︰「去吧,難為你這孩子了。錢浩,你也該去見見她母親了,好好同她說道說道,這麼多年你做了什麼事,可是對得住她費心盡力為你生的雲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