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浩被錢秀的話徹底激怒,他今天被眾人圍著本就尷尬不已,沒想到自己最疼惜的孩子居然這般數落自己,當即口不擇言道︰「我這個做老子的做事還需要經過你們同意?你別一天听你娘說風就是雨的,有這等閑工夫回去備你的嫁衣去。」
錢秀突然覺得自己的天像是塌了下來,這個寵愛自己的人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真讓她寒心,垂著頭無力道︰「是女兒越了規矩,女兒告退。」
而等人真正離開,錢浩臉上頓時涌上一片痛色,錢老太太看在眼里冷哼一聲︰「我只是讓個知冷熱的丫頭去陪你解解悶,你自己不規矩,如今倒好,看這鬧的。我這個老婆子直接成了罪人,你做事得有個度,看看那娘倆被慣成什麼樣了?這府里不進人就由著她們趾高氣揚了?我還沒死呢!要是我有個不得動彈還指不定怎麼收拾我這個老婆子。我看不行,嫡夫人必須得()有,不然可讓下面的小鬼一個一個的都造了反。」
錢雲沒想到老太太會來這麼一出,若是爹取了正室夫人如姨娘和錢秀的日子只會更加不好過,皺著眉頭想了想,覺得這樣最好不過,她也省了不少力氣,在一邊看戲就好。
錢浩本想說什麼,卻被老太太給打斷,她沉聲道︰「你這把年紀倒是能配年紀小些的,只是我怕家里成了斗場,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我听聞張家的小姐死了夫婿,如今在娘家待著,有意另行婚配,本就有賢惠的名聲在外,配你正好。我打算請了媒婆上門說去,這樣我們誰都省心些。」
老太太心里一早就有這麼個打算,以前沒個由頭,如今揣摩到如姨娘的心思,她更得多想辦法,自己雖老卻不見得連個區區姨娘都拿捏不住,如今倒好給了現成的機會。
錢浩急道︰「娘,這是做什麼呢?家里好好的,做什麼再招個人來?您年紀也大了,不好讓再被這些事鬧著了。」
老太太卻固執的很,沉聲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告訴你錢浩,咱們家除了雲姐兒,就差個嫡子,趁著能生,別耽擱了。」
錢雲當真是又好笑又心酸,娘的地位要被人給取代,她不覺得惋惜,只是有些難過,這世上能記住娘的還有幾個人?最好的年紀就這般離開了,連她這個做女兒的都覺得不值。想到此當即便想去平嬸那里和她說說話兒,自打娘去了,平嬸的話也跟著少了,就算見面也是目光哀傷的很。
錢浩打小就听娘的話,唯一一次逆著來也是為了如姨娘,如今看著神色凝重的娘,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得默認了。
他心里卻是暗罵阿如沒眼色,想來母親早有此意,只是沒辦法開口,近來阿如的做法惹得娘發怒,正好順著這事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听了一番叮囑,這才從春堂園出來,讓管家將金玲安排好,他自己去了如姨娘的院子,一張臉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走進去只見錢秀正抱著如姨娘再哭,當即開口︰「你們兩個,除了哭哭啼啼能不能多動動腦子?阿如,娘本來就尋著機會往我身邊塞人,我勸你你不听,如今可合你的心思了?」
如姨娘此時牙尖嘴利不悅道︰「你就這般受了?你可有顧及到我的感受?」
錢浩冷笑一聲︰「你的感受?娘給我定了張家的小姐,你手中的一切權利全都得交還,如今可滿意了?不鬧了?」
如姨娘不可置信的看著錢浩,連眼淚都忘記了擦,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我的阿秀,這……我的孩子怎麼辦?老爺,你不能不管啊,若是新夫人進了門,肯定是容不下我們的。」
錢浩嘆了口氣︰「娘下定決心,沒有更改的可能,不管往後發生什麼樣的事,你只能自己扛著。」
如姨娘臉上全是慌亂,突然想到什麼,眼楮里迸發出異樣的光︰「這樣,老爺,不如我們……」
卻不想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錢浩大聲呵斥道︰「當真是愚不可及,不想有事就閉緊嘴,不然別怪我先對你不客氣。這麼多年,你也該長點心了,不要隨便亂走,在屋子里好好養胎吧。」
錢秀對前面的話雲里霧里,後面卻是知道了當中的意思,爹是禁了娘的足,想求情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看著人走遠了才問到︰「娘,你和爹打什麼啞謎呢?我怎麼听不懂?」
如姨娘抹去臉上的眼淚,嘆口氣說︰「沒什麼,是娘糊涂了。你爹什麼都好就是愛听你祖母的話,看來這位夫人是非要進門不可了,可憐的孩子,娘怕是胡不住你了。新夫人進了門,你怕是不能再喊我娘了,娘終究是個妾室,所以娘一定要把你送到好的位置上去,這樣你的孩子才不用像我們這樣悲哀,再也沒人能小看我們。」
錢秀頓時淚如雨下︰「娘為錢家立這麼大的功勞,沒想到他們這麼對待我們,娘,怎麼辦?現在好像四面樹敵,這樣下去對我們沒有半點好處。」
如姨娘擦去臉上的淚,難過到︰「也只能熬了,但願我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爭氣,這樣就算新夫人進來,我也有辦法拴住你爹。其實你爹最心軟,這麼多年的情分,如果要是不在意他就不會來了現在娘不能隨意走動,你幫娘盯著那個金玲的動靜,讓人把東西也送她一份。那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東西,就是把她生吞活剝了也不知道敵人是誰,老太太居然找這麼個窩囊廢,真是笑死人,我不會讓他們壓在我頭上,誰都不行,再難我也要將他們一個一個得拉下馬。」
錢秀抓著如姨娘的手說︰「不管有什麼事,只要是女兒能做的,您只管吩咐吧。我們既然這輩子沒有別的選擇,那麼久只能這樣保全自己,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屬于弟弟的東西,我會幫他守護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