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氏原本便一肚子的火,而今大惠氏嗆了她,她自然更是不悅,怒道:「你什麼意思!我會拿我的壽宴來陰你?惠孺霽,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大惠氏駁道:「我自然看得起自己,我是妻,你不過就是個妾,到底誰尊誰卑,你自己掂量掂量!」
晏氏冷笑出聲,望著大惠氏時一臉不屑,輕蔑道:「可笑!你是妻又如何,老爺何曾正眼瞧過你!待明年你四十歲壽辰,到時到底誰尊誰卑,立馬見分曉!」
大惠氏微微一愣,怔怔的看著晏氏,分明毫無底氣。
姜妙之長舒了一口氣,她想看的是她們二人背地里玩陰的,可不是潑婦罵街啊。
大惠氏與晏氏吵得熱火朝天,眾人的目光皆在她們身上,絲毫沒有察覺又一輛馬車至此。
姜妙之到底是顧著淳于家的臉面的,本想提醒一句,可望見下馬車的是淳于越,便琢磨著還是不提醒她們了,由她們吵吧,反正丟人現眼的是她們倆。
听聞淳于越去咸陽城外接一位自會稽遠道而來的賓客,也不知這位賓客到底是何人,能得淳于越如此賞臉,竟親自前去迎接。
想必是位大咖,若大惠氏與晏氏在這位重量級嘉賓跟前失了禮數,只怕淳于越要氣得吐血吧。
那邊淳于越已攙扶著馬車上的大咖下了馬車,這邊大惠氏與晏氏仍未察覺,依然吵得不可開交,大惠氏罵道:「咱們姑且不提以後的事,只說今日,倘若不是你存心陰我,她們何故同我賀壽!這件事情,你總該給我一個解釋!」
晏氏冷笑,亦道:「這事兒我倒是想問問你,今日明明是我的壽辰,何故她們都同你賀壽!鐵定是你有心搶我的風頭!若不然,你也不會帶著這麼一大趟人過來!」
正當此時,驚聞淳于越怒斥:「好了!吵什麼吵!」
眾人皆是一愣,大惠氏與晏氏亦是怔怔,相繼喚「老爺」、「父親」。
有賓客在此,大惠氏與晏氏適才之舉委實丟人現眼,淳于越縱使再寵著晏氏,如今也難壓心頭怒火,責備道:「你們倆在這兒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四下無人言語,大惠氏與晏氏亦默不吭聲,淳于越唯恐再失顏面,不便在此深究,只好介紹身側的大咖,道:「這位是會稽虞氏家主。」
說罷又同虞氏家主介紹大惠氏與晏氏,道:「虞兄,這位是拙荊惠氏,這位是賤妾晏氏,今日的壽星,適才她們二人因瑣事吵鬧,讓虞兄見笑了。」
虞氏家主道:「賢弟言重了。」
說罷轉頭看向淳于越身後,道:「妙戈,快些見過惠夫人。」
淳于越聞言亦是轉身看向身後,這時方知自己擋住了這小丫頭,是以連忙朝旁邊讓了讓。
黃衣小姑娘隨即上前走了一步,朝大惠氏行了個禮,大惠氏見她生得漂亮,贊道:「快不必多禮,誒喲,這丫頭生得真水靈。」
虞氏家主這便介紹道:「惠夫人,這是小女妙戈。」
姜妙之皺了皺眉,這是虞氏家主,這姑娘閨名妙戈,虞妙戈,虞妙戈,這名字好生熟悉。
虞妙戈,那不是虞姬麼!
野史上曾有記載,虞姬全名虞妙戈,是了,她確是虞姬,史書記載虞姬出身會稽貴族,這虞氏家主可不就是會稽來的貴人麼!
此女生得美貌,眉似初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縴腰裊娜,檀口輕盈,玉貌妖嬈,芳容窈窕,真不愧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美人。
只可惜,紅顏薄命,日後終成一副無名枯骨……
淳于越看向大惠氏,板著臉喝道:「孺霽,這兒沒你什麼事,你帶她們下去,都堵在這兒,像什麼樣子。」
大惠氏心中不悅,卻也應道:「諾。」
而後便慢吞吞的帶著眾人下去,這時淳于越又看向晏氏,依然板著個臉,言道:「閔月,你帶妙戈四處走走。」
「諾。」
待眾人皆已走了,淳于越方才與虞氏家主道:「虞兄一路舟車勞頓,想必累壞了,不如,與我小飲一杯,以解疲勞。」
淳于越這是要敘舊,虞氏家主自然听出來了,同他邊走邊聊,朗聲笑道:「多年未見,的確該敘敘舊了,」說至此,又似乎有些悵然,言道:「只可惜,未見李兄與韓賢弟。」
淳于越憤然,道:「韓賢弟已故去多年,至于李兄,哼,他如今位高權重,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算圓了當年出師時所願,可他腳底下踩著韓賢弟的尸骨,竟無半點愧疚!」
虞氏家主輕嘆,道:「賢弟還記恨當年之事?」
淳于越依然憤憤,道:「當年若不是他貪為一己私欲,韓賢弟又怎會死!」
虞氏家主又嘆了一聲,頓了頓,問道:「不知淼淼如何了?」
淳于越長吁,嘆道:「淼淼長大了,她喜愛鑽研古書,身上有一股書香氣,像極了韓賢弟。」
虞氏家主道:「算起來,淼淼該與小女妙戈同歲吧?」
淳于越點頭,虞氏家主嘆道:「十幾年了,當年韓賢弟跟隨李兄一同投奔呂不韋之時,淼淼還在娘胎里,韓賢弟只怕到死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女兒。」
「不,他知道,不單知道,他還見過。」
虞氏家主狐疑,看向淳于越,淳于越道:「八年前韓賢弟自知命不久矣,將宋公子衍托付給我之時,淼淼也在場,他見淼淼第一眼,便已知那是他的孩子。」
「原來如此,這麼說,韓賢弟死也無憾了。」
淳于越忽的長嘆一聲,道:「說起淼淼這孩子,我實在愧對韓賢弟,這十幾年來我雖視她如己出,可如今卻把她往火坑里推了。」
虞氏家主狐疑,怔怔道:「賢弟這是何意?」
淳于越嘆道:「一言難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