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要請他們吃飯?」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池惠美正準備把劉總外帶回家飽餐一頓的時候,卻听見他在電話里頭答應了要請工程部的同仁吃晚餐以示賠罪。
劉總有些抱歉地朝她笑了笑,低聲道︰「不好意思讓他們多跑一趟白做工,就意思意思請吃個飯賠罪了。」
「他們憑什麼啊?」池惠美覺得那群人真是吃飽了撐的,上午打電話過來罵人的時候那姿態擺得可高了,怎麼現在一听到有個呆瓜願意請吃飯,就屁顛顛的願意來了?
她才不信這頓飯吃完那些人心里就會舒坦了,沒良心一點的甚至還會偷偷取笑劉總是個冤大頭呢!
大家都是吃人頭路的,哪個人不曾犯點兒小錯啊?這又是謝罪又是請吃飯的,他們也真開得了口。
「我晚點兒再去找你。」劉總深感抱歉,明朋是他先約的人,卻不得不拖延見面的時間,她想怎麼處罰他都行。
「別來了,不準來!」池惠美惱極了,明明是她的人,怎麼可以隨便任別人欺負呢?可是這會兒她的怒火沒辦法對著那群人發泄出來,只好全出在劉總的頭上。
「池助理……」劉總的目光有些尷尬地望了望周遭,下班時間剛到,同事們幾乎都還坐在位子上整理東西呢!她這樣大嗓門一吼,幾乎全辦公室里的人都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池惠美听他這樣喊著她,心里的怒火就更盛了,讓人家看個幾眼會怎樣?
當初他不也是當著大家的面放話說要追求她的嗎?怎麼,現在就知道羞恥,不敢讓人家看了?
「哼,以後也不用來了!」池惠美說著氣話,覺得他根本就是在耍著她玩,一整個下午她都在期待晚上的踫面,她得把人這樣那樣翻過來轉過去地吃個夠本才行,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敢爽她的約。
以為她池惠美真的是那樣沒行情的人嗎?
「田青和!」
被點到名的田青和立刻小跑步奔了過來。「池助理,有什麼吩咐?」
「晚上有什麼活動啊?」
「我跟陳益仁吃過飯後要去打網球,最近加入了社區的運動社團,里面有很多種類的運動可以選擇,不會玩也沒關系,有很多前輩願意教導新手的。」
「網球?」池惠美原本還以為他會提出唱歌、打保齡球那類他們之前常做的活動,沒想到竟然是網球。
也好,反正就是殺時間,就當多方嘗試、增廣見聞了。
「好啊,我跟你們一起去玩,先找間餐廳吃飯吧,我好餓喔……」
劉總楞楞地站在一旁,听著池惠美和其他男人相約用餐出游,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他爽約在先的,怨不得人,可是她之前明明就答應過他不會再跟那兩個人一起出去玩了……不對,仔細回想一下,當時她好像沒有拒絕,可也沒有答應他,劉總哀怨地望著池惠美,他現在名不正、言不順的,根本就沒有資格跳出來制止她的出牆行徑。
池惠美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跟著從前那兩個跟班大搖大擺地走了。
劉總一直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靜,隔了好一會兒後,看到徐海日朝他招了招手,這才回到自己位子上慢吞吞地收拾著東西。
「劉總?劉總?!」徐海日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不禁可憐地朝他開解道︰「失戀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別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啊!」像他,就經常處于失戀狀態,日子還不是照樣得過下去?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劉總收拾好東西後,就去赴約了。工程部那群同事雖然拗他請客,地點卻沒有選擇太讓他破費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幾個人約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快炒店,一進去店內,劉總就看到池惠美和田青和還有陳益仁有說有笑地圍坐在一桌,正吃吃喝喝的好不快樂,他眼神微微眯了起來,然而從頭到尾,池惠美都沒有看他一眼。
這是被討厭了?劉總不懂,他只不過是晚一些去找她,又不是不去找她了,值得她生這麼大的氣嗎?
一開始約的時候,也沒有定好時間啊!
愈想愈不甘心,然而他現在什麼也沒辦法說、什麼也沒辦法做,果然沒有男朋友的這個名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池惠美周旋在想要追求她的男人之間,一點辦法也沒有。
大伙兒吃飽喝足之後,工程部的同事們紛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以後大家都是好同事,他再次一一地朝他們致歉,key錯單出錯貨這件事總算是解決了。
送走這群人之後,劉總立刻拿出手機打給池惠美,他們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前就離開了,說是要去打網球,地點他可不清楚啊!後來他也打給田青和和陳益仁,只是他們都沒有接听,想想也是,好不容易池惠美願意跟他們出去玩,他們哪里可能給他報地點呢?
最後沒有辦法,劉總只好去池惠美家守株待兔了,反正她總得回家的。
人高馬大的劉總,可憐兮兮地縮坐在池惠美住處的門口,好幾次走廊處有住戶經過,猛朝他看了好幾眼,他只能朝對方點點頭,解釋自己是坐在這里等人。
幸好那些住戶沒有把他當成壞人,下樓去通報管理員,于是他就一直窩在池惠美家的門口,直到晚上十一點。
打什麼網球竟然能打到深夜十一點才回來?劉總一見到池惠美的那一刻,差點沖口而出這句不滿的質問,幸好因為他講話的速度慢,才剛開口講了一個字,池惠美就把話題搶了過去。
「你打電話給我喔?我在玩,沒听到耶!」她滿不在乎地拿出手機看了看,然後把劉總的未接來電給刪除掉。「你來干嘛?」
劉總沒有回答,等她開了門之後,順利地跟在她後頭進了她的家門。
幸好沒有被拒絕進家門,這是個好現象。「跟他們在一起,玩得開心嗎?」
「很開心啊!」池惠美說謊了。
雖然還是那群人,雖然氣氛和往常一樣熱鬧,可她就是覺得提不起勁來,其實她跟著田青和他們到那個社團後,並沒有真的和他們一起去打網球,在場邊看他們玩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自己一個人跑去看了場電影,沒想到劉總竟然會堵在她家門口等她回來。
剛剛出電梯後看到自家門口蹲著一個傻大個兒,真是有種又驚又喜的感覺,可臉上的表情卻硬是讓她憋成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工程部那些家伙這下高興了吧?平白無故蹭了一頓晚餐。」
「不是平白無故啊。」劉總低低嘆了口氣,他知道池惠美是為他好,可是今天這件事情的確是他錯在先,失點血請個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壞就壞在他不該先跟她約好晚上要踫面。
十一點多,這個約會的確是delay了許多。「你還在生氣嗎?」
「我沒事干嘛要生氣?」池惠美嘴硬地低嚷著,其實從她放人進門這件事來看,氣是已經不氣了,可是她不想那麼輕易地就原諒他。
「對不起,是我不好。」劉總今天一直在道歉,誰叫他做錯事了呢?怪不得人啊!「你想怎麼處罰我都可以。」
池惠美听了這句話之後,眼神一亮,一轉過頭就看到他眼巴巴地望著她,忍不住就哼了他一聲︰「我最討厭說話不算話的人了!」說完之後再次背轉過身子不想理他。
劉總看她這樣就知道今晚不會好過了,唉唉,該怎麼哄人他實在是不太拿手,不過現在有件事他真的很想做,往前踏了幾步後一把抱住了她。
「做什麼啦?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池惠美別扭地掙扎了幾下,見他不肯松開手還愈抱愈緊,最後只好放棄抵抗任他擁抱。
「以後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劉總低聲在她耳邊這麼說著,求和的意味濃厚。
「騙人,下次要是再踫到同樣的事情,你還是會先去處理你認為比較重要的公事。」池惠美才不相信他隨口說說的話。
劉總抬頭望了望天花板,思考了一下後,輕輕點了點頭。「對不起嘛……你可以隨便處罰我,我都不會反抗,真的。」
「哼!」池惠美心想我就知道,你這個笨蛋,不會說些好听的來哄人嗎?這樣老實只會惹得她更加生氣吧?
可奇妙的事情是︰被他這樣抱著,親密地頭貼著頭對話,她的怒氣慢慢地就消失了。
明白他就是這樣耿直的人,如果他突然花言巧語地哄她開心,天花亂墜地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她可能會更生氣吧!
「要怎樣你才肯消氣?」劉總用臉頰蹭了蹭她的臉,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他在門口等她歸來的時候,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
池惠美當著他的面約其他男人出去玩,其實就是給他的懲罰了,沒想到他竟然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們離開……
池惠美一整個晚上不開心的原因,就是這一點。
「我問你,你剛剛為什麼不攔著我?我跟他們出去,你不會吃醋嗎?」
「我攔你,你只會更生氣。」劉總的手移到她肩頭把她轉過身來,想要看著她的臉說話。「我當然會吃醋,可是,當我發現自己並沒有攔住你的資格時,真的覺得很難過。」
池惠美沉默了,原來他不是不攔,而是不敢攔,況且當時他們人還在辦公室里,真要吵吵鬧鬧弄出什麼大的動靜來的話,想必隔天又要榮登公司的八卦話題榜首了。
劉總見她低著頭不說話,便伸手過去想把她的臉抬起來,只是才剛踫到她的下巴,她突然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劉總難掩心酸地望著她的頭,低聲問道︰「你肯給我那個可以攔住你的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