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等回過神來連忙搖頭,「這叫什麼話,咱們可都拒絕何家了,怎可出爾反爾。再者那個何少爺實在不是個良配,咱們元娘嫁過去了,少不得要受委屈的。」
陳氏聞言深深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何豐年不是良配呢,可是元娘那個樣子,她今日去送姜湯,明顯的看到元娘眼中的哀傷,她的女兒她了解,若不是難受極了絕不至于這副樣子。
「你去何家那天見到何少爺了?」陳氏心里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顧大莊搖了搖頭,「我去的時候何老爺和何少爺都不在,是何少爺的姑姑見得我。我將事情說完了她倒是沒說什麼,就讓人送我出來了。」
陳氏沒說什麼,低頭又繼續繡花,屋內光線暗,她心思又浮躁,一個不小心便扎到了手指,疼得她啊的一聲叫出了聲。
「這是怎麼了,一晚上心不在焉的。」顧大莊本都要睡著了,听到這個聲音嚇了一跳,沒好氣的嘀咕著。
坐了起來,見到陳氏盯著手指發呆,伸手拉過陳氏的手,擠了幾滴血珠出來,又放到嘴里含了會才松開。
「都是四個孩子的娘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毛毛躁躁的。」顧大莊忍不住呵斥了句。
陳氏沒說話,依舊低著頭,顧大莊挑著眉看她,剛想再說幾句,就听到面前之人低低的吸氣聲,而後啪嗒一聲有水滴落了下來。
「就說了這麼一句還哭上了,你多大個人了。」話雖這麼說這著,顧大莊還是伸手攬過陳氏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好了好了,我不說你就是了。」
陳氏哭倒不是因為顧大莊說她那不痛不癢的幾句話,而是心里擔心顧元娘,生怕她憋出了病來。
作為母親的她只希望自己這四個女兒都能快快樂樂的,她只要一想起今日元娘那強顏歡笑的模樣,就心疼的不得了。
陳氏哭了一會發泄出來就一點點好了,但她還是靠在顧大莊的肩膀上,任由他摟著自己。
年少時候她也曾痛徹心扉的愛國恨過,甚至一度想要了解自己,若不是顧大莊在她身邊一直陪伴,鼓勵她,恐怕她早就撐不下去了,過了這些年她過得真的很幸福。
可是魏有光是什麼人她不清楚,是否也能好生照料元娘,她不敢去賭。
畢竟對一個男人來講,妻子心系他人是何等的奇恥大辱,稍有不慎那會毀了元娘一生的幸福。
「大莊。」陳氏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有幾分空靈的感覺,因為她剛剛哭過,聲音又帶著些沙啞,便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听在顧大莊耳朵里油然而生一種天然的保護欲。
「恩。」顧大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側頭看著她的臉,明顯的感覺到了她似乎有什麼心事一樣。
「謝謝你。」因為元娘的事情,她不得不思慮再三,生怕女兒受了委屈。
她想的越多,自然也越發能夠體會出顧大莊的不容易,當年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顧大莊娶她是頂著何等大的壓力。
馬氏當時是極力反對這門親事的,可是他硬是求著馬氏點了頭,這些年對她也是一如既往的好,讓她深深的覺得,這一生能夠嫁給這個人是何等的幸運。
「怎麼突然說這個。」顧大莊有些模不著頭腦,她覺得今天的陳氏和以前不一樣,可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你真好。」陳氏吸了吸鼻子,眼角淚痕未干透,臉上卻露出笑意來。
「恩。」他聲音有著明顯的不自在,屋里光線很暗,加上顧大莊常年勞作皮膚顯得很黑,否則他一張臉肯定是從脖子紅到耳後根。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臉上熱的在冒氣。
月光很涼,透過窗紙照進屋里,兩人不由得溫存了一會,事後陳氏懶洋洋的靠在男人的臂彎里面,氣息還有些不穩,「大莊,我求你件事。」
「什麼事?」顧大莊問道。
「不管你怎麼喜歡魏有光,元娘的親事,我們一定要她親自點頭才行。我不想女兒以後後悔。」陳氏沒將元娘愛慕何豐年的事情說出來。
顧大莊性子急躁,要是被他知道了,少不得要去親自問一問,元娘那臉皮有多薄她最清楚,真要是當面問了她,指不定要焦急上火的。
況且事情還未清楚,她找機會在看看再說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個孩子懂什麼的。」顧大莊有些不滿意陳氏的話。
陳氏白他一眼,伸手在他胳膊上使勁掐了一把,疼得他呀呀叫了兩聲,「你做什麼掐我。」
「你當時要是听娘的話,現在也不會有我了。許你自己做主,就不許咱們女兒有主意了?」陳氏看著他一驚一乍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人就是外表看著正直厚道,其實骨子里傻到家了,還缺根筋。
「你要說四娘有主意我還信。元娘這孩子最是听話,定是咱們說什麼她听什麼的。」顧大莊搖了搖頭,對這幾個女兒還是有些了解的。
「要說平時最不省心的當是三娘才對,四娘才五歲,你怎麼知道她能有主意。」陳氏也有些好奇顧大莊這麼評價。
「元娘最懂事,二娘最沒主意,三娘看著鬧騰,實則膽子很小。四娘這丫頭」
顧大莊說到這里停了下來,陳氏連忙追問道,「四娘怎麼了?」
「你可別小看她了,這丫頭就是看著老實,心里可悶著壞呢。膽子又大,敢想敢干的,你瞧著吧,將來就屬她最讓咱們不省心。」說起顧四娘,顧大莊也熱不住露出了笑來。
「有你這麼說女兒的嗎?什麼叫悶著壞,就是壞那也是學了你,上梁不正下梁歪。」陳氏不滿意他對顧四娘的評價,伸手錘了下他的胸口,沒好氣的哼道。
顧大莊挑著眉瞪她,瞪了會眼楮酸了這才伸手揉了兩下,聲音也低了不少,「老二媳婦那天來送木馬給四娘,你沒看她明明看出來金哥兒不舍得,偏偏很高興的收了嗎,他那就是故意捉弄金哥兒的嗎?」。
「你也看出來了?」顧大莊心粗,陳氏以為他不會注意這些事情,沒想到他竟然都看在了眼里,一時還有些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