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的淚水在臉上橫流,陳瑞瑞握著長刀的手生疼,卻不敢松手。
「施宣已經死了,難道我們還要因為這個凶手弄得四散分離嗎?」。
看著小胖子漸漸閃爍的雙眼,陳瑞瑞一雙血手拉著他,邁著沉重的步伐靠近耳邊,輕聲低語。
「你若是真想報仇就好好修煉,不然就算現在殺了張靈兒,也逃不過幕後黑手的魔爪,又怎麼能算是報仇。我們三個必須有足夠的力量才能動手,如此才能萬無一失。」
小胖子最終是咬著牙收回了手中的劍,不甘的背過身去,矗立于一旁,不再言語。
「你走吧,不要等我反悔。」陳瑞瑞抬抬無力地眼眸,冷冷說道。
張靈兒如蒙大赦,此時連她的澤哥哥也顧不上,連滾帶爬的遠遁而去。
三人各自站在原地,呆立良久,似乎疏離了很多。一束陽光從樹洞之間投下,在陰暗的落葉從上照出點點星芒。幽暗不復存在,一切又仿佛煥發生機。
「這個給你,希望以後能履行你們的諾言。」小胖子良久才緩緩轉過身來,余光掃了一眼吳澤,又從儲物袋中拿出那瓶靈液,遞給陳瑞瑞,便不再理會轉身大步離去。
吳澤無奈的嘆息一聲,他又何嘗不想為施宣報仇。扭頭望向張靈兒離去的方向,如今此舉情分已了,再見之日便如路人,你好自為之吧。
「我這里還有一瓶,你一並拿去吧。如今因施宣一事,學院大亂,沒來得及收回我們搜集的資源,你切不可張揚。」
陳瑞瑞也不推辭,手中緊緊握著兩瓶靈液。她現在急需力量,這一切都是施宣給的,待他日功成之時一定加倍償還。
半瓶靈液可洗髓伐經,一瓶修為可如突飛猛進,如今兩瓶在手,築基指日可待。偏頭和吳澤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心,點點頭,踏著堅定的腳步背道而去。
黑暗,無盡的黑暗,此時施宣正游蕩在一片無邊無盡的黑暗空間中,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听不到,充斥著的僅僅只有孤獨和恐懼。抬手擦擦並不存在的汗水,繼續漫無目的走著,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片空間。想要靜下心來打坐,卻發現此處根本沒有絲毫靈氣,就連自身的真氣都無法調動。
「我死了嗎?這便是地獄嗎?」。施宣躺在地上無力的想著,漸漸迷失了雙眼,自暴自棄的昏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一個身著瑩白襦裙的女子,矗立于瑤台之上,朱唇皓齒、桃眼含露、清冷而又具有魅惑之色的臉龐望著無盡的虛空兀自愣神。隨著一顆星芒從虛空中劃過,眼中的淚水如墜落的繁星從眼角滴落,緩緩墜入瑤池。那絕美的女子身後,一美如冠玉的俊逸男子,望著此景,良久不肯離去。幽深的羽袍給人以壓抑之感,似乎在暗示著它主人的悲傷。
畫面一閃,夢境又來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一個美貌少婦抱著一個啼哭不止的嬰兒狂奔不止,身後盡是追趕喝罵之聲。身疲力竭之下,少婦一個不慎猛地絆倒,手中的嬰兒月兌手而出,順著眼前的懸崖直直落下。身後追趕的人趕到時,少婦帶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絕望的隨著嬰兒跳下,只留後無數個冷漠的面孔。
再之後施宣便看到了她自己,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吃不飽穿不暖,偶爾被大些的小姐姐們欺負。一整個童年的不幸生活,讓施宣從小養成了缺乏安全感,極度內向的性格。成年之後終于是逃離了那個沒有溫暖的院子,卻由于沒有上過幾天學,一直以來只能做雜工養活自己。隨著時間的流逝,施宣長大了,在社會上歷經艱辛,模爬滾打許多年之後,好不容易找到個稱心的工作,卻沒想到一塊天外來石將自己砸到了異時空,一切又得重頭開始。
夢境到此戛然而止,一陣刺目的光芒將施宣喚醒。微微睜開眼,無邊的黑暗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球,施宣絕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或許那光球之後便是出口。掙扎著爬起身,定定的望著那光球,一步步向那光球靠近。此時施宣心中別無它物,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要活下去,而那光球就是如今唯一生的希望。
使盡最後一份力氣,終于來到光球之前,施宣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一頭栽了進去。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施宣猶如重新回到媽媽肚子里一般,周身都被一股暖意包含,四肢百骸仿佛正被洗刷輕撫,一陣暢快。
原來那光球並不是光,隨著施宣進入其中,那光暈又漸漸收攏,終于顯出了它的本來面目,確是一團散發著光暈的水球。
那球中的液體漸漸深入毛孔,融入血肉,又沖刷著四肢百骸。施宣原本膚若凝脂的皮膚,在進一步去除雜質之後竟變得剔透無暇,粉女敕白皙的肌膚竟然比剛出生的嬰兒還要好,閃耀著如玉般的光澤。
隨著一遍一遍的洗刷,原本只能夠容納練氣五層後期的真氣的經脈,竟然猶如池塘化身小河般擴寬了好幾倍,原本的真氣如同青絲般在其中游動。
全身的骨骼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如上好佳玉般晶瑩剔透。若說修真之後施宣的骨骼已如鋼鐵般堅硬,那現在就是如巨大山石般不可動搖。
然而沉睡在其中的施宣卻對這一切並不知曉。
球中的乳白色的液體漸漸變得渾濁起來,直到它不能再渾濁分毫,施宣的身影刷的從其中消失不見。
秘境之中,施宣緊閉著雙眼躺在地上,胸口處已經塌陷,里面的胸骨根根斷裂,表面的皮肉早已血肉模糊。大地不停的在震動,施宣周圍原本打算美餐一頓的小獸全都驚得四散開來,無數的高階妖獸聞到血腥味正從秘境深處瘋狂的朝這邊趕來。
一道霞光驀地從虛空中出現,倏地射入施宣身體。原本不再起伏的胸口漸漸開始聳動,傷口也開始自主愈合,皮膚也如夢境之中那樣閃過玉般的光澤。一切都完好如初,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唯一能夠見證這一切的是施宣那雙至今緊閉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