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真氣的支撐下,林蕭針灸的療效慢了許多,不過幾分鐘過後干瘦男子臉上的蠟黃還是很快淡去。
「醫生醫生,真的有效啊,我感覺舒服多了。」干瘦男子立即驚喜得大叫起來。
林蕭答道︰「別急,現在只是讓你的癥狀緩和一下,治標不治本。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改變以往的生活習慣,我給你開個方子,早晚兩次,回去記得按時吃藥。」
「誰有筆紙沒有?」
圍觀的群眾們驚疑不定,那眼楮在干瘦男子和林蕭之間瞄來瞄去,其中一個半信半疑地將筆和紙遞給了林蕭,自己卻趁機站在林蕭身後偷看。
林蕭這二十年來一直呆在青雲山中,沉寂在玄醫門無窮無盡的醫經里,不知不覺間字已經頗具神采,雖然不能說是筆走龍蛇,但是一筆一劃間自有一番瀟灑氣度。
干瘦男子接過林蕭的方子,幾番道謝,正要告辭離去,一旁的劉主任卻喊道︰
「等等!」
「讓我看看,免得你被什麼江湖騙子給禍害了!」劉主任不由分說地抓住干瘦男子的手腕,細細地把脈起來,臉上變幻不定。
如今西醫的理念和藥物佔據了主導地位,但是在華夏國傳統的中醫依舊有著很大的市場,一般來說醫生們都對中醫技術有著一定的掌握。劉主任從剛剛的脈象可以看出,干瘦男子的病情的確大有好轉,而不僅是面色看起來不錯而已。
「這…似乎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劉主任挑著眉頭猶豫道︰「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去好好檢查一番。」
劉主任轉過頭來對著林蕭說道︰「不知道你是瞎貓踫到了死耗子還是真有本事,我都承認你是有幾番能耐的,不過你也未免太過自大了吧,這麼多人即便杏林國手也無法一一救治。向我道歉吧,我不和你計較了,這場鬧劇就收場吧,大家散散!」
「我覺得該道歉的是你,不過即便你道歉了,我還不一定接受呢。」林蕭笑吟吟地反刺道,心底冷笑︰「媽的智障,到底是誰自大了?明明老子完全沒有惹到你,結果你偏要跑過來多管閑事。既然來了就要給我繼續下去,輸不起玩毛啊!」
「哼,不識抬舉!」劉主任將頭扭到了一邊,不過他終究還是要點臉面,沒有就這樣離開,當自己剛剛放下的賭約是放屁。
林蕭的成功診治,為圍觀的群眾帶了十足的信心,很快便有新的病人上前了。
疑難雜癥終究是小概率的事情,後續的病人基本上沒有干瘦男子那麼麻煩,大多數時候林蕭都沒有開方子,直接用針灸就根除了。
劉主任的臉色則相應地越來越陰沉,不知覺地開始踱起步來,好幾次似乎想要離開,不過最後都猶豫著停住了。
期間那對抱著嬰孩的夫婦的送錢大舅終于來了,千恩萬謝地對著林蕭感謝一通,非要將藥錢還給林蕭才罷休。隨後不久最開始診治的那位干瘦男子也拿著檢查報告興沖沖地跑了過來︰
「神醫啊神醫,醫生們檢查說我的病情好得差不多了,他們全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干瘦男子大笑著嚷嚷,一邊又得意洋洋地將檢查報告遞給其他人看。
「住嘴!你的病還沒有好呢,以後要記得多按時吃藥,有什麼不對勁的早點去檢查。」林蕭皺著眉頭說,他十分不喜病人有一點好轉便得意忘形,那樣的病人往往會不以為然地將醫囑忘記,以致于病情反復。
劉主任也呵斥道︰「醫院里不準喧嘩!」
如此一來圍觀的群眾們便真正將林蕭當成神醫了,一個接著一個迫不及待地地涌了上來,林蕭從容診治的節奏頓時被打亂,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劉主任是清楚林蕭病情的,見林蕭的臉越來越白,額頭不滿細細的汗珠,不由地開口說道︰「不行了就早點去休息吧,我早就說了不跟你計較了的。」
很明顯劉主任的這話在一般人听來便是十足的嘲諷和激將,林蕭頓時氣得連金針都拿不穩了。
「好,老子奉陪到底了,我還非要看看你倒著走出去!」林蕭狠狠地回應道。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劉主任卻完全不解釋,將臉扳起來不理會林蕭。
時間一點點過去,林蕭面前的病人們也越來越少,一個一個千恩萬謝地離去,而林蕭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整個人都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終于,林蕭為最後一個病人都診治完畢了,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雖然真的很累,差一點林蕭被真氣所控制的傷勢就爆發了,現在動一根手指頭都十分困難。
但是林蕭卻覺得很高興,心里舒爽無比,他斜著眼楮看向劉主任,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劉主任不由地左偏右偏,想要躲過林蕭的視線,正當他開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陣喧鬧突然沖了過來。
「在那里在那里,快快,大家快點!」
「真的是神醫,我不會騙你的,我長年的老寒腿就給治好了!」
「沒事的,不用收錢,剛剛我們所有人千方百計地給錢,那位小神醫都不收哩。」
一大群人向著林蕭沖了過來,仿佛是追星的粉絲,前面帶路的那幾人正是林蕭剛剛診治好的病人,臉上盡是狂熱的神情。
林蕭臉色大變,可是卻來不及說些什麼,便已經被這些狂熱的人團團圍住。
看著一雙雙期待而歡喜的眼神,林蕭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你們想要干什麼?」劉主任卻站出來大聲呵斥道︰「醫院里不準喧嘩,吵到了其他病人怎麼辦?」
人群頓時變得肅靜,不過很快便小聲地議論起來。
「切,還不是自己醫院治不好,害怕人家神醫搶了風頭。」
「就是就是,憑什麼讓我們受苦嘛!」
竊竊私語再多,劉主任卻听而不聞,只管攤開手站在林蕭的面前,阻止這群人的靠近。
林蕭輕輕地將劉主任的手臂按下,對著這些聞訊而來的病人們溫和地說︰「大家慢慢來,一個一個地來,別吵別急,我一定會傾盡全力為大家診治的。」
林蕭在青雲山時,便時常溜下山為那村民們治病行醫,早早地便養成了醫生的氣度。而此刻他一心想要為病人解除疾苦,全然不顧自身的安危,自然而然便散發出一股大慈悲、大憐憫的氣質。
所有的病人們全都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按照林蕭的指示排隊,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會听林蕭的話,只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甚至就連一旁的劉主任都震懾住了,隱約間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不過劉主任很快就回過神來。
他悄悄地拉住林蕭的手腕,低聲說︰「你不要命了嗎?你的身體完全承受不了啊!」
「那又怎麼樣?」林蕭回頭一笑︰「他們是來求診的病人,而我是醫生。」
劉主任頓時愣住了,趁著劉主任失神,林蕭抽身向前方走去,再一次開始為這些病人診治起來。
劉主任有些魔怔,嘴里醫生病人念叨個不停,最初那位給林蕭遞筆和紙的小伙子見機跑了過來,悄悄遞給劉主任一沓紙。
那上面寫著的正是林蕭在剛才那一波治病中所開的方子,劉主任強行打起精神,開始聚精會神地看這些方子。然後他的臉色便變得精彩起來,時而疑惑不解,時而恍然大悟,時而暗罵,又時而叫好。
這邊林蕭的正常進行著,甚至速度還遠遠快過剛才,才一會兒就已經有三五位患者滿意離去。
不過,等到這個病人的時候,林蕭捻著金針卻遲遲沒有落下。
「神醫,怎麼了,我的病有什麼不對勁嗎?」。病人惴惴不安地問道。
林蕭那本來猶如白紙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猶如在爐子里烤熟了一般,分不清鼻子眼楮。
噗!
一口污血從林蕭嘴里噴了出來,林蕭整個身子都軟了,幸好關注著林蕭的劉主任眼疾手快,發揮出胖子所罕有的靈巧,一把將林蕭扶住。
「神醫怎麼啦?」「神醫怎麼啦?」……
「別吵!」劉主任一聲將病人們喝住,大罵道︰「還不都是因為你們,他本來就深受重傷,現在過度勞累之下傷勢爆發了。」
「我說你們一點小毛病就不要拿出來看了好不好?吃點藥就能解決的問題都給我麻利滾開,不要再貪圖那點藥錢了,不然真要把這人給累死你們才甘心嗎?」。
頓時,不少病人臉上變得悻悻然,悄悄地離開了擁擠的隊伍。
「算了算了,我沒事的。」林蕭拉著劉主任的衣袖再次坐起,依舊面帶微笑,只是嘴角的還帶著一絲血污,虛弱地問道︰「還有什麼人需要診治嗎?」。
本來便已經很稀疏的人群陸陸續續地散去,很快便只剩了三個病人,其中排在最前面的一位老婆婆不好意思地說︰
「不好意思啊,醫生,實在是對不住了,我……」
「沒事沒事」林蕭溫和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