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猜想他馬車里放的大概就是要獻給寧王的好東西。」
「嗯,然後呢?」
「明日就會到長阪縣的莊子,不過咱們得過個五、六天才能回京,但這不代表咱們非得待在長阪縣,我可以找個借口帶你到其他地方走走,再趁機回京。」他邊說邊注意著宜冬,確定她的臉色稍霽了些,他偷偷地松了口氣。
「再然後呢?」
「接下來就要看崔家人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查辦寧王造反,要是扳不倒寧王的話就麻煩了。」說著,他又偷看她一眼,瞧她似乎冷靜多了,垂眼不知道在思索什麼,他斟了杯茶淺啜著,想稀釋體內的酒精。
「學長。」
「嗯?」他應著,又倒了杯茶。
「學長想做嗎?」
「做什麼?」他舉起杯子喝了口茶。
「做\\ai。」
噗的一聲,他猛烈地咳了起來,茶水從他的鼻子和嘴巴不斷地流出,教他咳得幾乎快岔氣。
「這麼激動做什麼?」她拍著他的背替他順氣,順便將手絹遞給他。
「你……」他邊擦邊抬眼瞪著她,「你在胡說什麼?」
還不是拜她驚人之語所賜,要不他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看她狀似深思,還以為她在思考怎麼幫助崔子仁查辦寧王造反一案,誰知道她一開口就丟了顆手榴彈。
「我看學長剛剛左擁右抱挺開心的。」男人再怎麼君子都是有限度的,況且學長有夜襲的前科。
「學妹啊……」他很頭痛地搗著臉,用力地抹了抹,張開布滿血絲的黑眸,「你到底是哪只眼楮看到我很開心?也許別的男人喜歡左擁右抱,但我對左擁右抱一點興趣都沒有,真心的只要一個就夠了!」
到底是誰害他睡眠不足的?他的表現還不足以宣告他的真心和愛嗎?
「一個?」她指著自己。
「你到底打算要我告白幾次?」他說得還不夠清楚不夠仔細嗎?
宜冬淺淺地漾起笑,笑彎了冷冽的眸,彎腰吻上他的唇。
他舌忝了舌忝唇,啞聲問︰「現在是安撫我,還是獎勵我?」
「你說呢?」她笑得很壞,有一下沒一下地啄著、舌忝著他的唇。
崔子信痴迷地看著她,享受被她調戲的感覺,期待她更進一步的騷擾一大膽對他襲胸,甚至抽掉他的腰帶……
「子信……啊啊,原來如此啊。」
崔子信一把將宜冬攬進懷里,瞪著異常不識相,還站在門口不知道要滾開的趙義。
這家伙做人可以再白目一點!
「有事嗎,趙爺?」他口氣不善地問。
「本來有事,不過你似乎在忙,所以就不打擾了。」趙義笑得惡劣,一雙眼直盯著宜冬,哪怕只有背影也好。
崔子信無奈地嘆了口氣,輕撫著宜冬的背,在她耳邊低喃,「你在這兒等我,不許再到處亂跑。」
「嗯。」宜冬柔順地點著頭。
崔子信用盡理智才強迫自己將她從懷里放開,看著趙義,心想他最好真有什麼要緊事,否則早晚蓋他布袋。
要說有事,確實是有事,但要說沒事,也真的沒什麼大事。
崔子信嚴重懷疑趙義那個混蛋純粹以破壞他人好事為樂,他說的有事,不過是他要提早回京罷了,去他的,要滾趁早!
白白浪費了大好春宵,他心痛得無法自己,只能夜夜詛咒趙義以解心頭之恨。
翌日一早,崔子信領著馬隊前往長阪縣,進了寧王名下的莊子,緊盯著莊子管事查看完糧貨後,當晚便在莊子里過夜,當他沐浴完畢,萬分期待地進房時,卻見學妹已經早早入睡,那瞬間掉入地獄的心情讓他在夢中宰了趙義幾百回。
在莊子里待了兩日後,崔子信便找了個借口,帶著馬隊先行離開。
回京進城前,他先讓馬隊候在驛館里,趕在掌燈時分帶著宜冬趕回崔府,本想要低調行事,直接進崔子仁的院落等他,豈料才剛進門,便听見大廳那頭吵翻了天。
「不會是偷天換日的事曝光了吧?」宜冬低喃著。
「應該不是,外頭沒有停放馬車。」崔子信找來守門的小廝詢問,可惜一問三不知,說是童管事不準下人接近大廳。
「如果是這樣,應該是家宅里的事,因為家丑不可外揚才隔離了下人。」
「有用嗎?」她好笑地問。
雖然听不清楚,但這府里哪有不透風的牆?忖著,她突地皺了皺鼻子,「學長,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焦味?」風是由北往南吹,難不成焦味是從位在北邊玉禧苑那頭來的?
崔子信微揚起眉,「嗯,好像有股淡淡的焦味……先不管這些了,先到子仁的院落再說。」既然是審自家人,他便沒必要過去湊熱鬧,省得惹禍上身。
宜冬點點頭,跟著他往崔子仁的院落走,然就在他們欲過腰門時,就見崔子仁適巧從另一頭的小徑走來。
「大哥。」
「提早回來了?一切可都順利?」崔子仁喜出望外地道,屏退了身後的小廝,領著他倆進了屋。
一坐定,崔子信便將前往長阪縣的事都說過一遍,當然也包括了趙義那兩箱份量十足的箱籠。
「我知道了,這事我可以請大房的伯父幫忙。」
「盡快。」大房的伯父在都察院任職,想找個借口去調查應該不會太難。
「那是一定的,這趟路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本來是打算待這事告一段落,就跟母親提分家一事。」崔子信說道。
此話一出,宜冬和崔子仁不禁都看向他。
「怎麼突然提起分家?」崔子仁不解地問。
「也不是突然,其實我一個庶子也沒什麼資格提分家,只是想著咱們一家若要和平相處,兄友弟恭,最好的法子就是分住兩處,我也不需要鋪子,只消將盤寧縣的那座莊子給我就好。」他說得很含蓄,但崔子仁和宜冬都明白他的話中涵義。
雖說黃氏表面平和,但饒是崔子仁也知曉母親私底下動作頻頻,不外乎就是要栽贓個罪名給崔子信,藉此將他趕出府。
崔子仁面露疲憊地道︰「盤寧縣的莊子大半是瘠田,栽種不出什麼糧作,對你來說太虧了,再怎麼說也是崔府二爺,怎能如此寒酸?至于該怎麼分配,我心里有底。」
「那就由大哥作主吧。」
崔子仁輕點著頭,「這事由我跟母親提較妥,不過得要改天,今兒個府里出了大事,母親頭正痛著。」
崔子信和宜冬立刻知道他說的是大廳里正在審的那件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無意扒糞,只是凡事得有個底才好應對。
崔子仁揉了揉眉間,壓低嗓音道.?「趙義死了。」
「什麼?!」崔子信嚇了一跳,忙問︰「好端端的,他怎麼會死了?」
「他被燒死在玉禧苑邊上的小院。」
崔子信看了宜冬一眼,想起方才聞到的焦味,「可是他怎麼會……」
「唉,說來話長。」崔子仁本不願多說,但與其讓他听到加油添醋,還不如自己說的公正,「昨兒個有人瞧見趙義進了顧姨娘待的福居庵,一早母親差兩名管事進福居庵,還真見兩人共處一室,有些……衣衫不整,所以便將兩人給押進大廳。」
崔子信听得下巴都快掉了,眼角余光瞥見宜冬毫不意外地哼笑了下。
這應該便是宜春說的,時機一旦成熟,就是黃氏出手的時候了,看來是發生了什麼事,黃氏認為趙義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後來呢?」
「趙義說他是為了提親一事拜訪顧姨娘,可誰都知道庶女的婚事是掌在嫡母手中,他的說法太牽強,再者宜春和宜秋也出面作證,曾多次見到趙義出入福居庵。」
宜冬聞言,眉頭不禁緊鎖著,暗惱宜春怎會在這當頭摻上一腳。
黃氏刻意揭露顧姨娘和趙義的奸情,不外乎是因為這樣一來顧姨娘必死無疑,而她所生的崔子俊將也難逃被趕出府的命運,到時候崔子俊要是把這帳記在宜春頭上該如何是好?「所以母親就將他倆給押進小院?」崔子信推敲著。
「母親本意是不想將事鬧大,畢竟是家丑,所以先押進小院,事實上是……」說到此,崔子仁都羞慚得難以啟齒,「母親原意是要和三弟講條件,可誰知道什麼都還沒說,近正午時就有下人瞧見小院走水,待火勢撲滅,兩人都成焦炭了。」
崔子信倒吸了口氣,和宜冬極有默契地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凶手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