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姝覺得老天爺很喜歡跟她開玩笑,師父明明說了,她要遇到楚昭昀不容易,可是她第一次上同仁堂送藥丸,就見到了楚昭昀。
雖然經過師父的教,林言姝看到楚昭昀的那一刻,第一個念頭還是想將自己藏起來,千萬別教他發現,若他發現他們沒有離開京城,也許不會傷害他們,但定會找他們麻煩,而師父和師弟在京城的名聲還沒闖出來,她不能給他們添麻煩。她要宣戰,也要等容哥哥回來再宣戰。
過了一會兒,林言姝探頭往外一看,已經不見楚昭昀的身影,她放心的跨出腳步走出同仁堂。
「小林大夫,等等……」這時醫館的學徒跑出來,攔住她的去路,「你還沒離開,真是太好了!」
「有事嗎?」雖然是第一次來京城的同仁堂,可是同仁堂的東家很看重他們師徒三人,他們在京城落戶之後,更是特地交代過同仁堂上上下下每一個人,讓每個人都認識他們,因此即便初次相見,醫館的學徒對她也不陌生。
「有位姑娘說她中毒,可是我師父堅持她沒中毒,雙方僵持不下,正好听見小林大夫送藥丸過來,便趕緊叫我過來請小林大夫進去瞧一瞧,看這位姑娘究竟有沒有中毒?」同仁堂上下皆知小林大夫最擅長的便是解毒。
同仁堂很照顧他們,林言姝當然不好意思拒絕,隨著學徒一起去了後面的診療間,沒想到那位宣稱中毒的女子竟然是余芝晴?!
林言姝恭敬的向同仁堂的何大夫行禮道︰「師父曾經提起何大夫,說何大夫乃杏林好手,小女子豈敢在老大夫面前獻丑?」她也懂得幫師父建立友好的關系。
「小林大夫莫要謙讓,東家有言,若論解毒之本領,大周只怕無人及得上小林大夫。」
何大夫隨即轉向余芝晴,向她介紹,「姑娘,這位就是老夫說的解毒聖手——小林大夫,無論你中了何種毒,很難逃過她的火眼金楮。」
「姑娘願意讓我診脈嗎?」林言姝擺出初次見面的樣子,她相信余芝晴也沒心情在此時與她敘舊。
余芝晴知道林神醫的醫術了得,這是燕州人人都知道的事,甚至林神醫的徒弟蘇雲牧,也常常听人提起,可是眼前這一位……盡避在福恩寺的時候,林言姝照料過她的傷口,看起來也是有模有樣,但她對林言姝實在沒多大的信心。不過,同仁堂是最好的醫館,這兒的老大夫都夸她是解毒聖手,她應該是有點這方面的本事吧……轉念之間,余芝晴還是伸出手讓林言姝診脈。
診脈、問診,林言妹很確定的道︰「姑娘確實如何大夫所言——沒有中毒。」
「不可能!」余芝晴心急了,今日好不容易買通後門的婆子溜出來,就是不想再被體內的毒控制,絕對不可以無功而回,「我真的中毒了,每月固定一日發作,服下解藥就好了。」
「每月固定一日?固定某一日嗎?」林言姝若有所思的挑起眉,這可稀奇了,沒听過這麼厲害的毒,還會選碧定的日子發作。
余芝晴用力點點頭,「每月固定十號,至今不曾有誤。」
「體內的毒一發作,你服下解藥就立馬好了?」
「哪有可能一服下解藥就立馬好了?當然是服了解藥之後漸漸緩過來。」
「姑娘可有將解藥帶在身上?」
頓了一下,余芝晴不自在的道︰「解藥在丫鬟身上。」
「能否請姑娘仔細想想,每回中毒之前,姑娘可有吃下什麼東西?」林言姝幾乎可以肯定,給余芝晴下毒、解毒的根本是同一人,這是要余芝晴誤以為自個兒中毒了,問目的何在?當然是要余芝晴乖乖听話……
她一直覺得余芝晴很可憐,余芝晴根本是人家手中的木偶,沒想到驅動木偶的不僅僅只是那個冒牌貨的把柄,還有讓木偶以為自個兒中毒了,這可以說是雙重保障。
余芝晴不明白林言姝為何有此一問,可是在妓館見多了一些陰私的事,很快就反應過來,「小林大夫認為我是當日被人喂下毒藥之後,再喂下解藥,是嗎?」
林言姝點頭道︰「可以說是這麼一回事。」
「可是,丫鬟並不會特地做糕點給我吃。」除了鈴花以外,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楚世子從燕州人牙子手上采買的,可是,她們幾乎全是燕王安排的人,她信不過,因此凡她們做的糕點,她根本不敢入口,幾次之後,她們也不會自找無趣。
「糕點里面可以下毒,茶水里面也可以下毒,譬如雷公藤的女敕芽極容易混在茶葉中,而且七片就能毒死人。」說白了,對方何時不想讓余芝晴活著,狠一點,余芝晴的命就沒了。
余芝晴顯然嚇壞了,臉色瞬間慘白。
「你應該明白自個兒的處境了,我就不多說了,好好保重。」林言姝很同情余芝晴,這般每日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這還讓人活嗎?可是,她管不了人家的閑事。
余芝晴突然撲上去拉住林言姝,「你收我為徒好嗎?」
「嗄?」
「你太厲害了,我想拜你為師。」余芝晴隨即跪下來。
這是笑話嗎?林言姝掙扎的想將自個兒的手抽回來,可是余芝晴使勁的拽著,她根本動不了,「你別鬧了,我自個兒的醫術都半調子,哪有資格收徒弟?」
「你可以教我如何辨別毒物。」
「我師父說,這是天分,更是日積月累的功力,你就是跟著我學兩、三年,也沒有多大用處。」換言之,人家要毒死她還是很容易。林言姝真的是無能為力。
「可以請林神醫收我為徒嗎?我願意好好跟她學習醫術,將來也成為一個好大夫。」余芝晴的反應很快,這條路不通,立馬想到另外一條路。
林言姝差一點傻了,當不成她的徒弟,竟然往上跳到師父那兒,這是太天真了,還是窮途末路放手一搏?
「這可能有點麻煩,我師父早就不收徒弟了。」
「我跟你回去,我去求林神醫。」
「沒有用,當初師弟是經過三個月的嚴厲考核,才正式成為師父的徒弟,而師弟在師父眼中還是少數擁有學醫天分的人才。」
「不管多苦,我都願意。」余芝晴突然軟趴趴的坐在地上,「我真的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了。」
「小林大夫,你要不要先帶這位姑娘去花廳喝盞茶,好好聊一聊。」何大夫不能不出聲打斷她們,外面還有病人候著。
若是不認識余芝晴,她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余芝晴剛剛給她唱了如此一段戲,她還能丟下不管嗎?林言姝嘆了一口氣,接受何大夫的提議,帶著余芝晴去後面的花廳。
喝了一盞茶,余芝晴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真心誠意的道來——
「不瞞小林大夫,我並非楚家的孩子,實在沒臉繼續住在永安侯府,而且我也不想拖累永安侯府,若能拜林神醫為師,我就能離開永安侯府。」
雖然永安侯府一直沒有挑明,但是從永安侯夫人的態度,她清楚自己冒牌貨的身分已經被看穿了,不過,也許是憐憫她的處境,他們還是讓她住在侯府里。她不是一點良知都沒有,人家如何待她她清楚得很,若她還繼續由著燕王府操控,實在是太對不起永安侯府了。
「我听說永安侯夫人是個善良的好人,若是余姑娘毫無隱瞞的向她陳明難處,請求她幫忙,她應該可以幫余姑娘清理身邊的人。」這事說起來也簡單,只要身邊伺候的人全部換掉,余芝晴就不會再中毒了。
「可能嗎?若我說出自個兒是冒牌貨,永安侯府將我趕出來,那可怎麼辦?」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出了永安侯府,她根本活不了。
林言姝不認同的皺了下眉頭,「最重要的是你的誠意,而不是先評估結果如何,再來決定要不要說出真相。」
聞言,余芝晴羞愧的臉紅了,「對不起,離開永安侯府,我真的不知道自個兒如何在這兒活下來。」
林言姝輕聲一嘆,余芝晴終究是個弱女子,出了永安侯府,最後她很可能走投無路之下去妓館賣身。「我可以帶你回去,你去求我師父,但是師父說過,她再也不收徒弟了,因為她無法忍受太笨的徒弟。」
「我不笨,以前在翠香樓的時候,嬤嬤夸我很聰明,一點就通,我的琴棋書畫在翠香樓可是排在前頭的。」
林言姝實在不知如何回應,余芝晴以翠香樓的經歷證明自個兒很聰明,這並沒有錯,可是,總覺得很怪很別扭。
余芝晴似乎也意識到自個兒的說詞不妥,難為情的一笑,站起身走過去,再次朝她跪了下來,「小林大夫,謝謝你。」
「你不要謝我,我師父收你為徒的機會微乎其微。」
「你願意幫我引路,這就夠了。」余芝晴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表達她的感激之情,「至于永安侯府那里,我會將所知道的事全說出來,無論永安侯府如何處置我,我都接受。」
林言姝上前將余芝晴扶起來,「這就對了,無論做什麼,但求仰不愧天,俯不怍人,這是我師父為人處事的根本準則。師父說,一個人若連最基本的存在價值都守不住,活著,不過是讓身邊的人痛苦,還不如不要活著。若是真心想說動師父收你為徒,你就不能連這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雖然林言姝的聲音很輕很柔,卻字字敲在她的心上,半晌,余芝晴茅塞頓開的道︰「我明白了,我會謹記小林大夫所言。」
「好啦,你跟我回去一趟。」師父肯定會說她多管閑事,不過,師父應該也會同情余芝晴的處境,至于會不會收余芝晴為徒,這事真的很難很難。
冬去春來,林言姝過了來到京城的第一個元宵。
每年的元宵,他們一定全家總動員去看燈會,今年也不例外。
京城的燈會當然比晉陽城的還要盛大熱鬧,可是她完全感覺不到那股歡樂的氣氛,雖然師父帶著他們猜燈謎,贏了好多的花燈,足夠讓他們的宅子處處熠熠生輝,她還是覺得燈會與自個兒無關。沒法子,看著寒冷的天氣,她就想到遠在北境的容哥哥,她給他的解毒丸夠嗎?
「丫頭,不要成日想著不該想的人,小心晚上作噩夢。」林雨蘭實在看不起她這副蔫蔫的、沒出息的樣子。
林言姝可憐兮兮的抿著嘴,真過分,她已經很難過了,師父還嚇人。
「若他真的死在北境,那也是他的命。」天天給這丫頭打預防針,萬一衛容駿真的在北境出事,她不至于承受不住。
林言姝生氣的瞪人,甩頭走人,這夜,她就作噩夢了。
夢里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她發瘋似的、跌跌撞撞地尋找衛容駿的身影,終于,她找到了,可是,他全身僵硬,如同一具冰冷的尸體,轉眼之間,從他身下流出刺目的鮮紅血液,將雪白的地染成艷紅……
「啊!」林言姝從驚叫聲中醒過來。
「姑娘,怎麼了?作噩夢了嗎?」迎夏連忙上前將林言姝扶起來坐著,接著取來熱毛巾為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四下看了一眼,確定剛剛真的只是一場夢,林言姝虛弱的道︰「這都是師父的錯,干啥詛咒我晚上作噩夢?」
「姑娘不要胡思亂想就不會作噩夢了。」
林言姝沒好氣的撇嘴,「你以為我喜歡胡思亂想嗎?」因為擔心,才會忍不住胡思亂想,師父明明知道,還喜歡嚇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姑娘別想東想西,就不會作噩夢了。」
「若是我可以跟著師父四處行醫,我就沒多余的心思想東想西了。」最近師父的名聲已經在商賈之間傳開來,而且深受夫人們青睞,得以進入內宅給夫人們看病,而師弟看起來就是比她值得信任,師父覺得初期還是帶著師弟比較穩當……她真的很不服氣,她的醫術也沒這麼糟糕,不過是更擅長解毒而已。
「姑娘不是說這幾日要將棗樹旁邊的那塊地整理出來,準備種月季嗎?」
「昨日下了場雪,今日特別冷,明天好了……」林言姝突然想起一事,「迎夏,最近師父他們沒看小報或邸報嗎?」
師父最大的樂趣是看小報,師父說,不出門要知天下事,就不能不看小報,她偶爾也看,覺得很有意思,便看上癮了;可是師父又說,小報的內容雖比邸報豐富多了,像是哪兒發生水災這種事,邸報絕對不會出現,免得被拿來大作文章,說是上天對皇帝統治不滿,而小報為了增加可讀性,往往喜歡將道听涂說的事也寫上去,換言之,就是制造假消息,眼楮若是不放亮一點,很容易就被騙了。話雖如此,閑暇之時她還是挺愛看小報的,迎夏見了,也會主動送過來給她。
「我沒看見,應該沒有吧。」迎夏不自覺的閃避林言姝的目光。
林言姝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你有事瞞我?」
「沒有啊。」迎夏好想哭哦,姑娘為何突然想到小報?
若沒事瞞她,為何要露出這種天要塌下來的表情?林言姝的口氣轉為咄咄逼人,「迎夏,你還是從實招來,要不,我待會兒親自去清雲書坊買小報。」
迎夏很委屈的看著林言姝,「姑娘為何不相信我?」
「因為你看起來就一副不值得相信的樣子啊。」林言姝推了她一下,「去,將家里最近的小報拿過來給我,你先去師弟那兒找找,若是沒有,再去師父那兒。」
「我不敢去夫人房間偷東西。」
林言姝賞她一顆栗爆,「不是偷,是拿。」
雙手抱著額頭,迎夏一臉控訴的說︰「不說自取謂之偷,這不是姑娘說的嗎?」
「小報和邸報在家里是可以任意自取的,重點要看得懂。」
咬了咬下唇,迎夏終于說出實話了,「幽州發生雪災,死了不少人。」
「什麼?」
「我無意間听到夫人和公子聊起此事,雖然朝廷已經派大臣前去幽州處置此事,可是從京城到幽州北方路途遙遠,而且天寒地凍的,路上不好行走,因此皇上讓容先生先趕去幽州安置災民。」雖然知道衛容駿的真實身分,迎夏還是習慣稱他容先生。
林言姝整個人僵住了,因為眼前突然浮現剛剛的夢境——容哥哥躺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當中……難道容哥哥此時深陷危險之中?
見狀,迎夏慌張的道︰「姑娘,你別擔心,容先生不會有事的。」
「雪災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我不是很清楚。夫人說小報上頭的災情是幽州商賈帶來的消息,其中難免有夸大的嫌疑,所以夫人索性將小報另外收起來,免得姑娘看了心煩,會胡思亂想。」
「什麼都不知道,更會胡思亂想。」林言姝拉開被子,急忙忙的下床,「我索性直接問師父,究竟有沒有北境那邊的消息?」
「夫人一早就帶著公子出門了。」
出門了……林言姝不懷好意一笑,這不是她的好機會嗎?「我去師父的小書房等她。」
換好衣裳,她先沖向淨房洗臉刷牙,接著轉向林雨蘭的小書房。
迎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這會兒她也只能匆匆忙忙帶上斗篷跟在後頭追趕,「姑娘還沒用早膳,還是先用早膳吧。」
「我在師父的小書房用早膳。」
一個時辰後,林言姝坐在炕上看著搜到的小報,原來小報上的消息不是只有雪災這樣的事,還有鎮南侯世子在幽州失蹤的消息。
這正是林雨蘭最不想讓林言姝看見的事,無論真假,在衛容駿尚未出現在林言姝面前之前,她不只是茶不思飯不想,晚上也沒法子好好睡覺,遲早會病倒。
為了撐住,林言姝全心全意投入制作解毒丸,然後托師父送到莊子給常莊頭,請他交給衛容駿……這種行為說起來很蠢,人都失蹤了,有再多的解毒丸也沒用,可是,這麼做卻安了她的心,仿佛有了這些解毒丸,他就會好好活著。
衛容駿確實在幽州失蹤,可是,這只是一種假象,事實上他此時藏身在幽州靠近夷族的一個小村落,而不得不選擇藏起來是因為他體內寒毒發作,如今的他寸步難行,衛林他們也只能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他,對外放出他失蹤的消息。
雖然他預料到自個兒會遭到燕王暗殺,甚至猜測燕王動手的最佳地點在何處,可是沒想到燕王派出的人馬如此多,非要置他于死地,還好緊要關頭,燕王中了他的暗器,不得不休兵,否則,他真的會死在燕王手上。
「我們帶在路上的藥材全丟了,幾樣特殊藥材在這兒買不到,如今只有小大夫給的解毒丸,卻也只剩兩粒,絕不足以支撐到我們回京,必須有人潛回去取解毒丸。」衛林擔憂的看了一眼毫無血色的衛容駿,然後轉向衛風,「我看還是你回去一趟,你善于易容,想要從燕州混過去應該不難。」
「如今天寒地凍,我來回最快也要二十日,爺可以支撐二十日嗎?」這種天氣沒有商船出海,只能走陸路,若遇到好天氣,十日之內就可以來回一趟。
「只要待在這兒,應該可以支撐二十日。」
「好,我這就回京城。」
「慢著。」衛容駿伸手抓住守在床邊的衛邵。
衛邵立馬扶他坐起來,同時順手拉過備在一旁的銀狐皮氅衣為他披上。
「爺有何吩咐?」衛風上前在床榻邊蹲下。
「我想寫一封信,幫我帶給姝妹妹。」
衛風顯然不贊成,看了衛林一眼。
衛林只好開口道︰「衛風只能經由燕州回京,若是不小心丟了信,暴露爺安然無事,我們很難通過燕州回京,只能在這兒等到海運通了,商船開始出海。」如此一來,只怕再有二十粒解毒丸,爺也沒法子活下來。
「三個字就夠了。」
爺從來沒有如此孩子氣……衛林輕嘆了聲氣,搬來小矮幾和文房四寶。
衛容駿有千言萬語,可是此時只能化成三個字——我想你。是啊,他真的好想好想她,深怕無法履行承諾重新站在她面前,他是如此努力對抗體內的寒毒,即使很累很累,好多次他都想放棄了,但是一想到她,他就只能堅持下去,就好像她不曾放棄過為他解毒一樣。
將信封好,遞給衛風,衛容駿輕握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還有,安全第一,不要逞強。」
「爺放心,我會在二十日之內趕回來,爺要撐著。」
衛容駿點了點頭,衛風隨即叩頭告辭離開。
「衛林,你去一趟北遼。」衛容駿叫衛邵將林言姝給的冊子拿出來,交給衛林,接著解釋道︰「北遼的寒地——也就是二十年前的北國,那兒有一座迷霧山,有一種可以解百毒的融炎果生長在那,可以解了我體內的寒毒。」
衛林翻開冊子快速看了一頁,不由得驚訝的道︰「沒想到竟然有這種東西!」
「迷霧山極其寒冷,我的身體狀況恐怕進不了那種地方,只能讓你去一趟,不過,姝妹妹不確定融炎果離開迷霧山會不會腐爛,只能試試看。」衛容駿對融炎果並沒有任何期待,可是姝妹妹為此付出了極大的心血,他不願意沒有努力就放棄了。只要她開心,他就是徒勞無功也值得。
「好,我去一趟。」
「你請莫哈王子找人帶路。雖然我們兩國已經議和了,可是三王子不會輕易死心,在雙方還未完成裁減軍隊之前,必然會找機會生事,而你沒有衛風跟在身邊,不容易變換身分隱藏,還是請莫哈王子幫忙,相信他很熟悉寒地。」從兩國盟約開始生效,裁減軍隊必須在半年之內完成,換言之,這半年之內都還有變化。
「爺不用擔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將融炎果帶回來。」衛林隨即叩首離開。
衛容駿轉頭看著窗邊,如今窗子當然緊緊關上,看不見外面的景色,更教人渴望能出去走走瞧瞧。
「爺,躺下來吧。」
「你去瞧瞧,衛陽回來了嗎?」
衛邵還沒轉身,就听見守在外面的衛山敲門道︰「爺,衛陽回來了。」
房門迅速打開來又關上,衛陽鑽了進來,遠遠的行了禮,先月兌上的大氅,再烤一下火,讓身子不再散發寒氣,方才走到床邊,道︰「爺,燕王很可能出事了,晉陽城最有名的大夫全部被帶到燕王府。」
衛容駿冷冷一笑,「暗器上面抹了一種很特別的毒,毒素會一點一滴從暗器刺入的地方向外擴散,若是一個月內還找不到解藥,就會全身潰爛而死。姝妹妹如今遠在京城,燕王要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雖然如今他折騰得已經去了半條命了,但是皇上要他來北境處置裁撤軍隊的目的也算是成了。
「燕州如今已經進入戒備狀態,能進不能出。」
「燕王中毒性命垂危的事一旦傳出去,燕州必亂,周子曜必須趕在燕王世子回燕州之前接收燕王手上的兵,尤其那些私兵,燕王想必也會交給他……衛陽,你尋一下離我們最近的車馬行,請他們送消息給我爹,趁著周子曜的心思全部放在私兵上面,讓皇上查清楚燕州究竟有何秘密,可以讓燕王養那麼多私兵,適當時候再將秘密一點一滴傳到燕王世子那兒,還有,想法子封鎖北方的消息,暫時別教燕王世子知道燕王出事了。」
「封鎖北方消息?」
「燕王世子沒有準備就匆匆回燕州繼位,而周子曜已經掌控燕王的私兵,兩方實力便差不多一致,就更容易斗得兩敗傷。」
「可是,燕王世子若拿這個秘密威脅周子曜,逼周子曜听命于他呢?」
「周子曜若肯乖乖認命,一開始就會直接將私兵交出去,我們也別妄想他們兄弟會窩里斗。」衛容駿信心滿滿的唇角一翹,「我不是說了,適當時候再一點一滴放消息給燕王世子,兩人已經斗成烏雞眼了,這個秘密只會逼他們徹底分出高下。」
略一思忖,衛陽明白了,應聲退了出去。
「還好小大夫去了京城,要不,這次爺就白費苦心了。」衛邵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想當初,他還看不起這位自稱蒙古大夫的小泵娘,沒想到因為她,爺屢次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如今還有希望解了體內的寒毒。
衛容駿歡喜的點點頭,相信這些功勞足以讓皇上點頭答應給他們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