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姊姊褒姒的疑問,褒曼不疾不徐的解釋——
「沒有人缺我什麼,妹妹只是覺得未雨綢繆也不是什麼壞事,咱們一家子靠的不就是母親嗎?說真的,咱們手上有什麼錢是想用就能用,不用仰人鼻息的?」
真的沒有。褒姒被妹妹問得語塞。
「母親和爹都還年輕,往後我們也許會有更多的弟弟妹妹。爹,是指望不上的,到時候難不成我們還要向母親伸手拿錢?」
褒姒縮起晶瑩如玉的完美下頷,被褒曼一番話給問倒了,她從來沒想過這麼後面的事情。
「妳小小年紀腦袋瓜子里怎麼盡是這些?」褒姒的話說到一半斷了。「好吧,就算這些問題我們都解決了,這些衣裳要怎麼賣出去?怎麼才能讓買家上門?」前面討論的都不是大問題,妹妹有沒有想到最重要的是如何出售?
褒曼嫣然一笑,眼珠子轉了轉。「我記得娘有留下兩間鋪面,其中一家是布莊。」
布莊是好听的說法,其實就是規模稍微大一些的裁縫鋪。
褒曼上一世對娘親留下來的兩家鋪子半點沒放在心上,心里壓根瞧不起這兩間沒什麼進帳的鋪子。
其實自從娘親過世後,那兩家鋪子就是放水流的狀態,褒正濤是不管的,不是科班出身也無人教導的褒姒有心無力,只要掌櫃們按月送來的賬面能打平就好,也別無他想。所以,兩家地段頗好的鋪子最後因為失去褒正濤這個頂梁柱,褒曼又焦急著想搭上謝湘兒這條船急需用錢,便說服姊姊把鋪子草草頂給了別人。
這一世的褒曼想起來,扼腕到不行。
布莊、米糧行,食衣住行,吃和穿她們家就佔了兩樣,這是人生基本盤,居然就這樣換成了銀子,銀子花光就成了烏有。
這一輩子有兩家鋪子傍身,如今在她眼里那就是兩只會下蛋的母雞,她再也不會讓她們家的金雞母去替旁人賺錢。
姊姊年紀到了,母親看似不敢也沒想過要替姊姊相看人家,替她的終身大事做打算,爹嘛,忙得幾天不在家都是常事。
上輩子都是姊姊在替她著想盤算,這一世換她來替姊姊掙個底氣。
女人有了銀子傍身,別人多少會高看妳一眼,即便沒辦法找到理想的人,起碼可以多一些選擇。
她們這樣的家世不上不下,靠爹、靠母親之前,自己先行自助才是個理。
腳踏實地這四個字,上一世從來沒能擠進她的腦袋里,滿腦子只想著榮華富貴,卻沒想過榮華富貴帶餡的大餅會憑空從天上掉下來,還砸中要內在沒內在,空有美貌的她嗎?
真的是痴人作夢!
蛻變重生後的她,絕不能辜負自己第三輩子!她要走得昂然大步,要活得理直氣壯,要努力耕耘,收割自己的人生!
褒曼熱血澎湃規劃的遠景,說動了褒姒。
她們姊妹能倚靠的只有父親,外祖父母和女乃女乃爺爺對她們姊妹雖然也是憐惜有加,但是外祖家在保定,爺女乃家在天津衛,家中人口繁雜,顧不上她們倆。
說穿了就是她們姊妹相依為命,不互相幫襯,誰又會來幫她們?
知縣千金的名頭听著好卻如人飲水,家里的情況沒有人比她更明白。
妹妹有心,她褒姒又有什麼好卻步的?
真要不行,不過是退回原來的日子,也沒有什麼損失。
姊妹倆說做就做,褒曼讓人拿來紙筆,就著桌案,下筆如流水的畫了好幾套上襦下裙的服飾,一套窄袖襦衣,交領腰上系著由絲帶編成的宮絛,襟邊、領邊、袖邊均以瓖、滾、繡為飾,最奪目的是紗裙漸層而上那片宛如水草般的綠,看似繁瑣,卻因為以絲綢為主絲毫不顯笨重,可以想象走動間,猶如在青草蔓生的水中央優游的姿態會有多美。
另外一套是正紅色,本朝逐漸風靡的奢華風以非大紅裹衣不華,大鳴大放的牡丹醒目和艷麗,表現了華美的特點,料子要是能用緙絲就更加完美了。
「大致上就這樣,姊姊的繪畫基礎強過妹妹不知幾許,這兩套衣裳就交給姊姊啦,圖案設計什麼的妳可以自己增減潤色,盡情發揮。」
看著那兩套不似人間有的衣裳,褒姒也有想法,「不若,把國畫山水墨搬到襦衫和石榴裙上,妳覺得如何?」
在衣裳中添上以文入畫、以畫入衣的閑情逸致,應該是可行。
褒曼激動的拉住褒姒的手,瘋狂亂搖,「姊姊,妳是繆思女神!」
「別害我起一身雞皮疙瘩!」雖然褒姒不知道什麼叫繆思女神,也听得出來是贊美之辭。
「我就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褒曼笑得闔不攏嘴。
「什麼臭皮匠……」褒姒自從妹妹長大後,很少再看見她這麼熱烈的表情,因為彌足珍貴,讓她下定決心要把這幾套衣服做到最好,才不會辜負妹妹真摯的笑容。
因為動力全開,褒姒也不唆,讓依依去母親那里拿了鑰匙,姊妹相偕去庫房翻找布料,不出褒曼所料,小小的庫房里並沒有她們想要的絲綢料子。
她也不氣餒,讓依依留守,又讓人備馬車帶著妹妹和茵茵由管家領著去了娘親的陪嫁鋪子。
進去後,在掌櫃和伙計的詫異眼光里挑了兩匹湖綢和一匹緙絲,也付了錢,讓管家把布匹抬上了馬車。
回到府中,茵茵帶著阿汝和沉香、依依四個丫頭把置辦的東西送到褒姒的院子,剪裁縫制都由兩姊妹親自動手,不假他人之手,幾個針黹女紅不錯的丫頭們想幫都無處可幫,只能遞遞剪子、拿拿粉筆,或者幫褒姒挑繡線、分線等打打下手。
大家都動起來的情況下,動作飛快,不到兩刻鐘褒曼就裁好了衣形,古代衣服寬松沒有版型,結構簡單,說難听一點就是一塊四方布在領子那里挖個半圓,再把兩只袖底挖掉一塊,然後把各邊縫起來就好,考驗的是耐心而不是技術。褒曼卻在此加入現代元素,從挑布料開始就很講究了,樣式則以褒姒的身材當模板,版式適合個人的體型,剪裁合身,這樣衣服穿起來才會漂亮好看,因此一件衣服設計好樣子,就要制圖打版再剪裁。
因為太過認真,等告一段落,褒曼抬起頭來才發現肩膀疼,手也疼,但她的部分已完工,剩下的就沒她什麼事了。
繡工才是最重要的一環。
刺繡需要靜心怕人打擾,當然是全交給褒姒,褒曼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就放松的洗漱、拆卸發飾、沐浴後便倒頭大睡,左右她該做的部分都完成了,接下來就看姊姊的嘍。
十天後,兩姊妹把布莊的李掌櫃請到了家里。
李全六十出頭,滿頭銀絲,但精神矍鑠,腰桿筆直,身邊帶著那日見過的伙計,是他兒子李大。
「那日沒來得及向兩位小姐請安,李大見過兩位小姐。」青年容貌普通,但是渾身上下有股安定而沉穩的氣質,感覺是能做事的人。
「李大哥不必多禮。」褒姒坐在那,舉手投足,進退循法,像一尊冰清玉潔的瓷雕玉人,對他來說只能遠觀。
李大看了一眼後趕緊垂下眼瞼,雖然半掩的眼中仍舊難掩悸動,但沒有人看得出來他的情緒翻轉。
他是奴才,姑娘是主子,能有什麼想法?何況他有妻子還有兩個娃了,即便心神還是劇蕩不已,但是他立即將自己不該有的念頭掐死,謹守本分才是他該有的心態。
屋里沒有人知道李大的遐思,也不會有人注意。
褒姒太美,美得不沾塵俗,只要是正常男人誰能對她沒有想法,但是她低調,平常足不出戶,除了府里的丫鬟、嬤嬤、老門房,能親眼見到她廬山真面目的人還真不多。
換個角度說,這也是褒正濤把兩個女兒護得緊,任何需要女眷出席的筵席場所,一概以女兒年幼為由拒絕,這兩年因為巴氏進了門,他終于有女眷可以攜帶應酬,再也不用把拒絕掛在嘴邊,惹人遐想訕笑了。
對這點褒正濤很堅持,他才不管別人用什麼眼光看他,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那對女兒是輕易不能出門的。
那樣的容貌,還是安安靜靜在家等著嫁人就好。
但是身為人父的他又矛盾,在同安縣這樣的小地方,自己能替兩個容貌拔尖的女兒找什麼好對象?尤其是大女兒,隨著褒姒年紀越大,他的煩惱越是加深。
李全卻是激動的,這大姑娘幾乎是以前大小姐的縮影,不過容貌態度一等一,更勝以前的大小姐一籌。
李全是褒曼娘親米氏的陪房,自小看著米氏長大,對于褒曼和褒姒這兩位小小姐的花容月貌除了一開始的懷念感慨,還真沒有旁的念頭。
大姑娘、二姑娘一向少來鋪子走動,姑娘到了一定年紀不能隨意出門他是明白的,上次匆匆一見沒能說上什麼話,挑了料子就走,他很能理解。
鋪子的營運自從大小姐仙逝後都由他管著,他認為這是主子對他的信任,他更要全力以赴把鋪子的生意做起來,可嘆他能力有限,不管多努力積極,加上整個青大街各種布行繡坊環伺,鋪子的生意就是兩個字——慘淡。
這次喚他來,又是為了什麼?不會是想結束營業了吧,因為自己的不力?
他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請李伯過來是有幾套衣裳想請你瞧瞧。」說完,丫頭們魚貫的將那幾套衣服用西式衣架掛上,然後拿出來吊在屏風上面。
這年頭是沒有西式衣架的,只有桁,大多的桁一次只能吊掛一件衣服,佔地方又不方便,于是褒曼腦筋一轉,把現代好用的衣架拿來借花獻佛了。
李全看了衣架幾眼後才把眼珠子轉到那三件衣服上,他看出這三件衣服是大姑娘從鋪子里拿走那三匹布料制成的,剪裁新穎特殊,繡工更是精湛,奪目耀眼。
用商人的直覺來說,這三件衣服太有賣相了,使上的針法繁復,他賣布多年,就他數得出來的針法就不少,好比花蕊用的是鎖針、喜鵲的羽毛用單套針和刻鱗針、喜鵲腳用扎針,繡法上最特別的是那相迭花瓣,交叉的葉片,葉脈的紋理輪廓都留白線勾出。
這一樣可就難倒他了,他從未在任何布料上看過這種繡法。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他擦擦手,指著那些留白的獨特地方。「敢問大姑娘,我從未見過這種繡法,可否請大姑娘指點?」
「這叫水路,李伯是覺得不好看?」
李全亂揮手。「不、不,好看極了。」宛如山水畫的形式布局,整體悠閑高雅,形成獨特的畫繡風。
這時候的褒姒還不知道因為妹妹想賺錢的念頭,使她無心插柳的開啟了後世留白技法的先河,成為大家。
「如果把這三套衣服放在鋪子里寄賣,賣得出去嗎?」
「我們鋪子還沒賣過成衣,不知大姑娘要價多少?」
「嗯。」她瞧了眼褒曼,「李伯就照著時價賣吧,賣多少算多少。」
「不,就從一百兩白銀起跳。」從李全父子一進門就負責專心听講,偶爾走神的褒家二姑娘語出驚人。
這樣的繡工,這樣的剪裁方式要是賣不出去,她把頭砍下來給姊姊當椅子坐!
李全趕緊扣住椅子的扶手,額上立時見汗。「二姑娘,這樣真的能賣嗎?」
一百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何況這里是偏僻的同安小縣,可不是其他大城,真有人能出這麼高的價錢買一套衣服嗎?
「試試就知曉。」凡事總要試了才知道能不能成,要是連試都不試一下,那就枉費她和姊姊沒日沒夜的辛勞了。
褒曼還是每天按時起床吃飯睡覺,不然就府里四處溜達,去小葉什院和姊姊聊聊天、做點女紅,回來後就抱著一本冊子涂涂抹抹,就連阿汝也不讓看,看似該干啥就干啥,一點都不耽誤,但是幾乎十二個時辰都和二姑娘在一起的阿汝可不這麼認為。
她老覺得二姑娘自從和大姑娘連手做出三套漂亮得不似凡物的衣裳之後,好像對某件事就開始上心了。
褒姒看著妹妹仍舊笑容可掬的到她這里來,彷佛早把李全帶回衣服的事給拋開了,妹妹年紀比她小卻比她沉得住氣。反觀自己,表面不顯,其實有些坐立不安,老想著那幾件衣服有沒有人看上眼?要是賣不出去可怎麼辦?想來想去,做起手下的繡活也就不如往日那麼心無旁騖的利索了。
也不知是第幾回下錯針了,她索性停下手來看妹妹在搗鼓些什麼。
這麼安靜,有些可疑。
褒曼太過專注,壓根沒發現姊姊的視線。
「這是什麼?」褒曼正專心無比的弄著手上的東西,冷不防的一只細白的手伸過來抽走案桌上一迭畫好的紙。
「咦……」某人因為突然被打斷沒回過神來。
看清楚紙上東西,褒姒突然臉色爆紅,手指發抖,聲色俱厲,「妳居然在畫這種羞人的東西,褒丫丫妳皮在癢了!」
從小到大,姊姊只要發怒都會這麼喊她。
褒曼瞄了臉紅得快熟透的褒姒一眼,鎮定的把紙拿回來,看來看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羞人?姊姊,有什麼不對嗎?」
看著妹妹一臉不解,褒姒幾乎是用盡全部的力氣才把話說全了。「這這這這這這是主腰,妳一個未出閣的閨女怎麼能畫這種東西?」
她都想鑽個地洞去遮羞了,妹妹居然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畫出這種東西來。
褒曼終于知道自家姊姊在糾結什麼了,她瑩白的小臉上一片不以為然。「如果妹妹說這主腰能賺銀子,姊姊信不信?」
單是這樣,姊姊就一副想挖坑把自己埋了的表情,她都還沒把蕾絲拿出來呢!也難怪,古代的主腰是女子最貼身的衣物,在現代統稱內衣。這年頭,女子的腳都不能讓人看,要是不小心看了,抱歉,就算對方是暴牙、駝子、瞎子都得嫁……呃,她嘴快了些,瞎子是看不見的,不算。
褒姒覺得自己最近快被妹妹開口閉口銀子給砸昏頭了,明明一個蹦子都還沒看到,還貼了不少體己進去不是嗎?
基于本能反應,她開口就是反對,「就算能賺金山銀山也不行!」
妹妹的清譽可比什麼都重要,要是讓人知道她搗鼓出來這種東西,她怎麼嫁人?什麼叫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嘴可是能殺人的!
「姊姊,妳用女子的眼光去看這件主腰,不要用有色的眼光看待,要是不心動,我就不說什麼了,要是妳覺得好看,縣里那些貴婦人是不是也會喜歡?」和褒姒講道理是不通的,道理她懂得比自己還多。
褒曼在現代是內衣的愛用者,好的內衣穿起來舒適度和便宜貨就是不一樣,既然有了外觀飄逸迷人的襦衫裙子,為什麼不能搭上內在美相互輝映?
所以她絞盡腦汁設計出融合了現代和永定王朝女子流行的主腰樣式。
所謂的主腰也就是褻衣,形式簡單、繁復皆有,有錢人家挖空心思在上面變花樣,普通人家沒辦法講究,當然就簡約許多。這時的褻衣多用兩條帶子束在胸月復間,頂多繡點簡單的花樣,她畫的幾個圖樣里有吊掛、有裝袖、有開襟有鈕扣,花樣眾多,當然要是姊姊願意在上頭繡些花樣就「幾霸分」了。
內衣這玩意在漫長的歷史長河里,除開原始人的赤胸**不說,自從能養蠶織布後女人對自己的內在美就注重了起來,便有了兩當這玩意,這種內衣有前後兩片,像後世的背心,它也是背心的鼻祖。
抹胸顧名思義就是穿上以後上面可以覆住**,下面可以遮肚子,所以又叫抹肚。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抹胸做成菱形的肚兜,可藏物、藏香,上面有袋子,穿時套在頸間,腰部另外有兩條帶子束在背後,下面呈倒三角形,遮過肚臍,長一點的則到小骯。
如果這批貼身內衣受歡迎,她會考慮來開發罩杯式的內衣。
唔,也不知道永定王朝的女人對內在美的接受度高不高?
褒曼看褒姒還是抿著嘴不說話,她對照著花樣在姊姊身上比劃,告訴她主腰的穿法。最特別的是她還設計了可以襯托胸部的墊子,不只可以防止胸部下垂還有提升效用,想讓荷包蛋變成小籠包沒問題,想讓飛機場擠出**來也行,這樣還不能吸引女性顧客嗎?
她瞄了兩眼姊姊不太突出的胸部,姊姊年紀不大,胸部還有成長空間,要是穿上她這改良式內衣,肯定會加分許多。
她可是在現代生活過的人,比這些人多了幾百年的歷史沉澱,上一世完全沒想到要靠自己賺錢,只想攀上一棵大樹下好遮蔭。如今雖不敢想點石成金,但是要存點私房不再受制于人,一定沒問題!
「樣子都還沒做出來,听妳說得口沫橫飛,不算數。」褒姒這是變相同意褒曼的內衣讓人心動了。「還有,妳這色咪咪的圖是誰教妳的?」
「哪里色了?妹妹這不是來找姊姊商量了嗎,姊姊先試穿,要是合意再推出去。」
「都是妳的話,我怎麼不知道妳的話這麼多?」
「哎呀,不說這個了。妳屋里的丫頭女紅一流,讓她們負責剪裁,妳負責繡工,花樣最好特別一點,旖旎、引人遐思之類……」
褒姒抬手,不輕不重的賞了妹妹額頭一個栗爆。「妳這腦袋里都裝了什麼,盡是這些不正經的思想。」
沒想到褒曼的額立刻有了紅印。
下手的人後悔到不行,她怎麼忘了妹妹這脆弱的肌膚,只要稍微用力就會留下印子。想著,另一只手便趕緊伸過去替她輕輕的按捏起來。
褒曼享受姊姊的揉捏,半瞇著眼,像舒服極了的小貓。
褒姒五官都柔和了起來。「事情我們都替妳做了,那妳呢?」
「偷偷懶、發發呆……哎呀!」褒曼夸張的唉唉叫,因為褒姒的指頭移去了她的胳肢窩。「別別別,人家說就是了,有了完成品之後,不是還有銷售一事?」
「妳不是想要出去拋頭露面做生意吧?」這事傳到爹耳里恐怕會翻天吧。
「這事我會設法。」
這問題褒曼考慮過,依姊姊的長相去拋頭露面是絕對不行的。哎呀,人長得漂亮也是個麻煩……總之,她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于是大事底定。
兩個院子的大丫頭又撩下去了。
幾個人忙得如火如荼,巴氏以為這對姊妹就是搗鼓一些女子家的事物,也沒多關注,便又由她們去了庫房,這回褒曼倒是從里頭搬出不少棉布。
這年頭沒有百分之百的聚酯縴維布料,不發臭,能吸汗排濕,還有抗UV功能,防止霉菌滋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純棉取而代之。
制作主腰這東西只要抓到竅門,接下來就是很容易的事,成果也頗令褒姒這純古代女子十分滿意,她在鏡中看見自己的小饅頭在妹妹的推推擠擠後顯得更豐滿渾圓,幾個丫頭更是看得目不轉楮,就連不開竅的阿汝都想做一件來穿穿看,或許更能抬頭挺胸做人了。
就在兩姊妹忙碌得無暇想其他的時候,李大來了,帶來一張京城四海通匯的票子,永定王朝的州府縣都有四海通匯的分號,同安縣里也有一家,可見生意之大。
「我爹去四海通匯問過,這票子是真的。」整整一千二百兩,十二張一百兩的票子。
這哪里來的冤大頭?多多益善,不……口快真是毛病,容易失誤,該說是金主。
她那三套衣服漂亮歸漂亮,特別是特別,但是有矜貴稀罕到需要花這麼多的銀子嗎?她當時開價一百兩就覺得頂天了啊!
「可知是哪家的夫人小姐買走的?」老實說整個同安縣就那幾家富戶,官宦人家越過她爹的沒幾個,到底是誰出手這般闊綽?
「小的不知,那位客官也十分神秘,口風很緊,什麼都打探不出來。」貨物才上架沒幾天,雖然有不少富家夫人、太太都說中意,但是談到價錢就退縮了,有的還說又不是什麼天蠶絲織就的料子,不過樣子新穎一點,繡工特別一點,起那麼高的價簡直坑人。
他只差沒回嘴了,可他是賣家,商場沒有不是的顧客,只能繼續賣笑,把那些話給吞肚子去了。
某日一早開店來了個個頭矮小,相貌普通到丟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注意的男子,一來便說要看那三套衣服,爹上前介紹,男子看完二話不說就打包帶走了,也不知道爹怎麼談的,竟然又往上談了個天價。
褒曼一听,在心里嘀咕了半天。男人?唔,那明明是女子的服飾,難道是哪家的夫人不方便出面,派下面的人來買……這也不對啊,夫人下面多的是丫頭婆子管家娘子,哪需要動用到男人?
一時猜不出所以然,她也不糾結,先扔一邊去了。
「既然賣了,你和李伯的功勞不小。」她很痛快的從十二張票子里抽出兩張,「這算是抽成,給你們的。」
二百兩李大不是沒有見過,但那都不是他的,接過的時候手還有些抖。「謝謝二姑娘。」
不推托,坦蕩蕩的,褒曼喜歡李大這無畏的個性,她後面還有需要重用他的地方。
李大把銀票收進衣襟里,態度又更恭謹了一些。「小人的爹說請兩位姑娘多置些款式不同的衣裳出來,三套衣服一口氣賣掉了,後面應該會有許多眼熱的太太媳婦上門,若是有別的選擇,還能做成另外的生意也指不定。」
這個道理褒曼懂,以前有個猶太人就說過,「想致富,要先懂女人。女人花錢,男人賺錢。」因此要重視女性市場,譬如服飾、珠寶、美食、化妝……這些女人都很花錢不手軟的。
說到化妝品,香水、胭脂、香料也是個賺錢的好法子……等等,拉回來,她跑題了!
「我知道了。」
李大走了,褒曼轉過頭給阿汝和沉香發分紅,一人各給了五十兩。「這是妳們的。」她不是那種小氣的主子,那三款衣裳她的兩個丫頭出力不少,至于茵茵和依依是姊姊的人,就讓姊姊去打賞了。
五十兩對一個伺候的丫頭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兩人完全可以拿著這筆錢自贖,還能過上簡單的小日子了。
上輩子這兩個孩子跟著她太苦了,尤其是阿汝,這一世,她的事業還在起步階段,只能暫時用少許的銀錢補償她們,等她能力足夠時,絕對不會虧待她們。
兩人感恩戴德,拿著票子的手都在發抖。可她們不笨,她們哪舍得真的就把自己贖身了,得到自由後也許可以過上一段舒心日子,但是過完了呢?她們除了伺候人,可是什麼都不會。
阿汝不傻,府里兩位姑娘待她們這些下人好,二姑娘待她尤其好,那衣裳她不過出了點小力,居然就得到那麼大筆銀錢。
這樣的好主子不跟著,才是個傻的,跟著主子有錢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