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寒行緩緩听到跳動聲……他的心髒狂烈的跳動了,斷線的理智慢慢接回來,他眯眼重新看見她————
苦寒行猛地心驚膽跳,滿眼憂慮直接抖落瘋狂的欲念。
欲火,瞬間冷卻了。
他屏息凝望她,看著她被他吻紅的嘴唇,驚愕的開著,臉頰滾燙燙的紅,滿眼驚慌……眼底,只有被他嚇壞的痕跡,別無其他……
苦寒行全身被挑起的敏感神經默默歸位,松了口氣的同時,眼神一抹復雜的情緒爬升。
到底,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對他的影響力。
苦寒行已經答應宋家長輩,不做出強迫她的行為……結果,還是做了。
不過,苦寒行不後悔。
因為這個吻,才讓他驚覺自己的心境變化。
原來這麼長久一段時間的分離,在守著她的笑容同時,也漸漸冰凍他的心。
分開後的孤獨歲月看不到盡頭,他的心冰冷如霜,對她心生不平,都……開始恨著她了。
連她的吻是多麼溫暖這件事,他都已經忘記……
她的吻,一直都是他的活力來源,活躍細胞的生命力,曾經是他的精神糧食,能夠讓疲累的身心蘇醒……
而現在,她的吻讓他死去的靈魂重新活過來。
「這樣……我還是你哥哥嗎?」苦寒行冰融的眼底抹上溫暖,嘴角一道深勾彎起,輕撫她飽受驚嚇的臉龐。
一個哥哥,不可能吻妹妹。
宋盈盈的思緒大打結,猶如找不到路徑的衛星導航,一個語音不停重復著︰重新計算中、重新計算中……
宋盈盈听到腦袋里劈里啪啦作響才慢慢回神,這時才想起水晶蘭還有一個別稱叫————
死亡之花。
而此刻,死亡之花正笑著……在她腦袋爆炸開來的當下,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嘲弄她的天真愚蠢、羞辱她的猖狂笑容!
她真是大笨蛋,明明兩人完全不像,她還自以為是,自己解讀成異卵雙胞胎!
所以媽媽才勸告她……
盈盈……你要改掉胡思亂想的毛病,不然……媽真是為你的將來擔心。
所以爸爸才提醒她……
盈盈……爸爸拜托你,離那個醫生遠一點,那個醫生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原來,這個叫苦寒行的外科醫生不是她過去的親人!
那到底……宋媽為什麼要把她送來這里?
「還是……要再吻一次?」苦寒行聲音沙啞,手指流連于她陷入苦思的臉蛋,緩緩挑起她的下巴。
「你敢————我報警抓你!」
啪!
宋盈盈臉頰是滾燙的,嘴里還留著他的觸感和味道,想到自己傻傻地被他給吻了,心情難平,揮手一巴掌就甩下去,響亮的一聲,連她自己都嚇好大一跳,錯愕地楞住,看著他。
苦寒行大概是被這潑辣的一巴掌嚇到,眼神滿是難以置信。
宋盈盈按著胸口,安慰自己。是這個男人太無禮,偷襲一個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這巴掌是給大**一個教訓,對付大**不用心軟,打他……也是剛好而已。
宋盈盈理智這麼想,但手心是熱辣辣的疼痛,這股痛莫名的直穿心髒……她緊抓著胸口,深吸一口氣,昂起下巴,告訴自己————宋盈盈,做得好!
砰……
連苦寒行都滿眼意外的看著她。看她動作一氣呵成,一個帥氣的轉身,卻一腳踢向床腳,整個人撲倒在床上。
「噗……」苦寒行終于低低的笑出聲。
還以為她終于有點長進,結果還是他所認識的宋盈盈。
「我說……你這個邀請也太快了吧?」難以理解自己的心情,他究竟是期盼她改變,抑或不變?苦寒行傾身壓在她身上,撫弄她敏感的耳朵,整個腦海里充塞著與她的過往,一幕幕無盡歡愛,縱使被她遺忘,她仍然是————
「救————命————啊!色————狼……」
她已經不是……在他懷里粲笑的那個女孩。
前一刻才找回的熟悉,下一刻又離他而去,笑容在苦寒行嘴邊褪去,刺耳的尖叫聲……穿破耳膜。
她的尖叫聲,穿破耳膜,狠狠刺痛他的心髒,勾起的是一輩子也愈合不了的疼痛!
苦寒行提醒自己,不能怪她,她都忘了,她什麼也不明白……
他也知道一切……都不能怪她……
不能夠責怪她……把他忘記……
苦寒行搗住她的嘴巴,終于一股怒火難抑————
「一大早,你想把左鄰右舍都叫來觀看嗎?這樣就嚇到你,讓你哭喊,那我呢?這麼多年來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你對我做的事情,你在我內心留下的傷痕————」
嘶啞的咆哮,那是不平的怒意,深切的痛楚,真真切切的……柔腸寸斷!
連苦寒行自己都震撼,他一向都把情緒管理得很好,收放自如……但現在他竟一時失控,對她發火。
宋盈盈緩緩停下來,轉過頭去。
「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宋盈盈在心底承認她對苦寒行有一種熟悉感,甚至有莫名的強烈感應,但是她無法把他想起來。
她實在————沒有半點記憶。
天底下有這種事嗎?
面對前一刻還把她壓在床上要把她吃掉的大**,現在她竟然還得進廚房做早餐給他吃?
他說︰「我餓了,你想當被吃的小紅帽,還是去幫我做早餐?」
宋盈盈不想成為他的糧食,也不想幫他做早餐。
她只是……昨天忘了吃晚餐,一大早又被宋媽從床上挖起來,早餐都沒吃就被抓上車丟在苦家門口,肚皮在打鼓了,必須喂飽自己,所以才順便給他做一份。
宋盈盈打開冰箱,冷藏室只有啤酒和幾顆蛋,一根青菜都沒有,倒是冷凍庫塞得比較滿,有牛排、排骨和火鍋肉片、冷凍蔬菜。
苦寒行說他父母上個月才搬到山上去,看這冷凍庫擺得整整齊齊,冷藏室空得可以擺進一頭豬,宋盈盈就能猜到,冷凍庫的存糧一定是苦家父母留下來的,苦寒行一定不會下廚,頂多只會打顆蛋,煎個荷包蛋的程度而已。
「有牛排?」苦寒行去洗澡換掉運動服出來,看到她正在煎牛排,才知道冰箱還有肉。
「……去外面等。」一股淡淡的沐浴香蓋去廚房的油煙味,苦寒行的貼近,讓宋盈盈很不自在,臉頰很燙,一下子想到他的吻,一下子又想到他嘶吼的那些話,思緒亂紛紛。
苦寒行看她腳跟往後退了幾步,閃避的不是滋滋作響的油煙,而是他。
一個吻,就把她嚇壞了?
如果她知道他想對她做的不只是一個吻呢?
苦寒行在內心里嘆息……模著刺痛的臉頰,扔給她一個白眼。
「你怕我……我還怕你呢。」
他悻悻然走開了。
宋盈盈臉更紅了。
她也有看到,她甩他的一巴掌把他的臉頰打紅了,還把他抓破皮,留下幾道血痕。
她伸起手指看,這才留意到她該剪指甲了。
宋盈盈用廚房僅有的材料,煎牛排,煮玉米濃湯,分裝成兩盤端到餐廳,一盤遞給他,自己又繞到對面,拉開一把離他最遠的椅子才坐下。
看著她一再的避開他,拼命的遠離他。
隔著一張圓桌,苦寒行必須安慰自己,這是最遠也是最近的距離,比起分離來說,這點距離不算什麼了。
「苦寒行……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以前認識嗎?我對你做過什麼?」
宋盈盈低著頭,吃著切成小塊的牛排。
「認識……與否,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你什麼也不記得。」
一直以來,她凝望著他的眼里充滿愛,從幼時到成年不曾改變,那才是他所習慣的。
或許,是她把他寵壞了吧,讓他……一個勁的想抱怨她。
「听你的口氣好像都是我的錯……但是失憶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宋盈盈才說完,心口馬上就刺了一下……怎麼有股心虛的感覺?
「……都過去的事,不提了。」苦寒行要她打住這個話題,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小心眼的男人。
宋盈盈看他一眼,還是提出她的想法,「不過……我剛才很認真的想過,那時候我也不過才十五歲,我是能對你做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還記得這麼久?」
她等著他說明,但是對面的人把她當空氣,吃他的早餐。
宋盈盈又看他一眼,繼續發表她的看法,「而且我算一下,我失憶都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我們都是三十歲的成熟大人了,你有沒有想過,忘不掉那些陳年往事……你這個人……會不會太計仇了?」
苦寒行一張臉拉下來。「省點力氣,打住你那顆破腦袋,少胡思亂想。」
「苦寒行,你也要站在我的立場想一想,我現在是莫名其妙的被叫來陌生人家里,被一個陌生人強吻,我竟然還要幫**做早餐,我都很佩服我自己的冷靜了。」她還會留在這里,大半部分是相信把她送來這里的家人,一小部分是對他有一種熟悉感,不然她早就奪門而出了。
口口聲聲的陌生人————
苦寒行深吸了口氣。是他的失誤,強行把她帶到身邊來,他卻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要當她眼里的陌生人。
「……快點吃,我還要上班,來不及就不順道載你了。」苦寒行推開盤子起身。
「要走了?你等我一下。」宋盈盈眼楮一亮,趕緊把桌上收拾一下,飛也似的跑進客房。
苦寒行眯起眼楮,看她飛奔的身影,簡直把他當成洪水猛獸急于擺月兌,真是……辛苦她了。
「好了,可以走了。」宋盈盈拿著行李跑得氣喘吁吁,仍然不忘好心的勸告他,「苦寒行,來日方長,過去我跟你有什麼過節,這些以後都可以慢慢解決。只是我認為做人還是應該往前看,把過去的恩恩怨怨放水流才是……這是什麼?」
宋盈盈話還沒說完,一張紙貼到臉上。
「你的賣身契。」苦寒行扔給她,從她身邊走過去。
宋盈盈從臉上拿下那張紙,看到熟悉的字體寫著————
即日起,宋盈盈抵押給苦寒行。
抵押期限,宋盈盈若能找到自己被抵押給苦寒行的真相,自動解除!
宋盈盈認出來,這是宋媽的筆跡,還有宋媽的親筆簽名。
砰!
提在手上的行李掉到地上,宋盈盈傻住。
她真的被抵押了?
「看完了嗎?是你自己乖乖把行李放回客房去,或者我幫你提進去……我房間?」
苦寒行拿好車鑰匙和公事包走過來,從地上提起行李,伸手都還沒模到她一根頭發,宋盈盈已經嚇得從他手里搶回行李,趁他改變主意之前,沖回客房去把行李放好。
宋盈盈飽受沖擊,對苦寒行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有他一個人嗎?
只剩下他一個人依戀著過去的羈絆,獨守真情,深以為屬于兩人之間的火花不會隨著她的記憶滅去……
以為,那不過是一張單薄的廢紙,派不上用場,想不到————他竟得靠這張紙才能綁住她!
一個早上,宋盈盈被扔下車兩次。
先是宋媽把她扔在苦家門口。
接著是苦寒行直接把她載到面包店,就臭著一張臉離去。
宋盈盈也不想問,為什麼苦寒行連她的面包店開在哪里都曉得了?
反正呢————她已經月兌離大色|狼的勢力範圍,行李可以不要,人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