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晚瞧見前方修築了幾級往上的階梯,盡頭是一扇石門,她見太監走上去,將石門往旁邊移開。
「請皇上隨奴才來。」太監回頭說了句,率先走了出去。
她緊隨其後,得芫與盛嬤嬤跟在後頭。
出口是在城郊一座年久失修的廟宇後方,魏青晚與得芫和盛嬤嬤驚訝的朝四周打量了幾眼。
「皇上請,主子就在里面等您。」
魏青晚輕點螓首,跟著太監從後門進入廟里。
佛龕前的燭火已被點燃,她望見有人背對著她負手而立。
「主子,奴才不負所托,將皇上帶來了。」太監上前躬身稟道。
聞言,此人才徐徐轉過身來。
望見眼前那張細眉細眼的斯文臉龐,魏青晚驚訝驚呼,「竟然是五皇兄!」
魏青 緩緩出聲道︰「自從七弟登基之後,處處受韋殊寒挾制,見七弟即使成了一國之君,卻鎮日愀然不樂,為兄實不忍心,直到此次二皇兄與三皇兄之死,為兄得知七弟不願再受韋殊寒的擺布,想逃出宮後,這才冒著危險,差人領著七弟由此密道離開。」
留意到他喚她七弟,而不是稱她皇上,她也不以為意,拱手致謝,「多謝五皇兄,此番若是我能平安離開,定不忘五皇兄的大恩。」
「所有一切為兄都打點好了,請七弟隨我來,為兄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望你此去一路順風。」魏青 似是有些不舍,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領著她往外走去。
來到外頭,魏青晚驚訝的看見廟前的空地站滿了帶刀持劍的兵士,放眼看去,至少有千人之多,她轉過頭驚詫的問︰「為何有這麼多士兵集結在這里?五皇兄這是想做什麼?」
魏青 沒回答,上前一步高聲問道︰「你們說咱們這是要做什麼?」
士兵們齊聲道︰「誅殺佞臣韋殊寒和矯詔登基的假皇帝魏青晚。」
魏青晚不敢置信,錯愕的瞪著魏青 ,「五皇兄將我誘騙來此,原來竟是想殺我?!」
魏青 神色丕變,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痛斥道︰「你與韋殊寒勾結,矯造父皇的遺詔登基,還甘願听憑韋殊寒擺布,殘害異已,似你這般不肖的皇室子孫,人人得而誅之!」
她眸色深沉的瞅著他,「五皇兄,在死之前,我只相【知道一件事,二皇兄與三皇兄是否也是被你所殺?」
「我沒殺他們,他們是為了除掉韋殊寒這個佞臣,自願犧牲生命。」魏青 高舉著除侯臣的大旗,一派義正辭嚴。
魏青晚輕輕搖頭,「二皇兄我不敢說,但依三皇兄的性子,他絕不可能這麼做,除非他受到欺騙,得知自個兒命不久矣,才可能在走投無路之下,親手了結自己的性命,你定是像誘騙我出宮一般欺騙了三皇兄什麼事,才會把他逼上絕路,服下先前你送去給他的毒藥。」
魏青 心下暗驚,沒想到魏青晚竟把事情料了個八九不離十,但臉上仍不動聲色的駁斥,「三皇兄素來精明,豈會輕易受人所騙?七弟,念在咱們兄弟一場,為兄也不願太為難你,為兄會給你一個痛快,你乖乖赴死吧,當是為咱們祭旗,以彌補你助紂為虐的罪過!」
為免夜長夢多,他接過手下遞來的劍,抬起手便毫不留情的朝她胸口刺去。就在電光石火、間不容發的一剎那,一把劍破空而來,射中魏青 拿著劍的手臂,逼他松開了握在手里的劍。
下一瞬,殺聲震天,從四周沖出數千名的侍衛,有的持劍、有的拿刀,擒殺那些士兵。
魏青 來不及反應,便被石浩給擒住了,他被這變故給驚得顧不得手臂上的傷,駭然瞪著突然出現的韋殊寒和石浩。
但此時韋殊寒無暇留意他,他將魏青晚拽到面前,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察看她有無受傷,像是怕她受驚了,嘴里還一邊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他這安撫的話里透著一抹後怕,既是在安撫懷里的人,也在安撫他自個兒,適才若是遲了一步,她就會被魏青 給殺死。
魏青晚抬目,覷見韋殊寒臉上那抹還來不及斂去的驚怕,她忍不住漾開一笑,「我很好,沒事。」
這時,有一人從後頭擠上前來,白胖的臉滿是關心,「皇上,你沒受傷吧?」
「八弟,你怎麼也來了?」
「是韋統領讓我來的,他說要親自帶我來看害死二皇兄和三皇兄的真凶。」
她點點頭,看向魏青 ,「果然如我和韋統領所料,幕後主使者是五皇兄。」她明白韋殊寒找八弟來此,是為了讓他親眼見證,回去好向太皇太後作證,洗清那盆潑向她身上的髒水。
被石浩給壓制住的魏青 听見她的話,不敢置信的問︰「你們怎麼可能知道是我?!」這事他計劃得如此隱密,他們是由何得知,還設下了這陷阱來抓他。
「原因適才我已經說了,依三皇兄的性子,若非到了絕境,他是絕不可能自戕,韋統領查到三皇兄甫被關押時,你曾去見過三皇兄,毒藥必是那時你帶去給三皇兄的,你當時怕是還欺騙了他,韋統領打算要殺了他,以絕後患之類的話不過你定是也承諾了他,會想辦法救他出去,你還跟他做了約定,如若真來不及救他出去,在韋統領準備要對他下手時,你會給他暗號,好讓他能事先服毒自盡,不死于韋統領之手,而那暗號應當就是狗吠聲,至于二皇兄那邊,多半也是如此。」魏青晚將她與韋殊寒這段時日所推測的事——說了出來。
她在那日韋殊寒夜審獄卒和宗人府那些侍衛時,也附身在那枚玉扳指上,親眼看見他審問那些人,因此早已知曉,二皇兄與三皇兄之死不是韋殊寒所為。
之後,她主動去找韋殊寒,表明想與他一塊查明真相,當時韋殊寒滿臉驚訝的對她說——「你相信二皇子與三皇子之死不是我指使人所做?」
「殺了二皇兄和三皇兄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我相信你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背後必定另有主使者,而且一定還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大陰謀,我想與你一塊揪出這個人,破了他這歹毒的陰謀。」
听完她說的話,他當時深深凝望著她,那雙平素陰冷的眼神,熾熱得宛如烈焰,瞧得她心悸不已。
「縱使世人都誤解我,罵我是佞臣、是奸臣,我都不在意,只要你相信我,抵得上世上所有人。」
他的這番話讓她既心疼又心動,當下她便想著,等這事了結後,她和他之間的事也該有個決定了。
接下來,她與他反復察看獄卒和宗人府那些侍衛的口供,發現在二皇兄和三皇兄死前的一段時日,五皇兄曾先後去見過兩人。
她和韋殊寒由此推測,三皇兄與二皇兄之死也許與五皇兄有關,為了查明真相,她遂提出兩人佯作為此事爭吵失和,誘出背後那人。
果不其然,那人在得知她想離宮之事,有了動靜,派了暗藏在她宮里的細作與她接觸,暗示有辦法能幫助她離開宮中。
于是她便藉此機會,假意離宮。
若非這一切都事先征得了韋殊寒的同意,否則她哪里能這麼輕易避開那些侍衛的耳目,順利離開寢宮。
魏青晚接著再道︰「而你之所以要殺我,是想嫁禍給韋統領。弒君,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一旦傳了開來,只怕世人再也容不下他,接著你便打著誅殺佞臣的口號,登高一呼,召集各地有志之士,前來殺他,除掉他之後,你便能登上皇位,成為一國之尊。五皇兄,這些事情我可有說錯?」
魏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一直都以為七皇弟才智平庸,但適才的這番話,竟與他這陣子暗中籌謀的事相去不遠,幾乎全被料中了,若非他對二皇兄與三皇兄所說的話,除了他們三人再無其他人知曉,他幾乎要懷疑有人出賣了他。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既然已被你們擒住,我無話可說。」魏青 恨恨的瞪著魏青晚。
「只是我沒料想到你竟然藏得這麼深,父皇和宮里所有人都以為你生性庸弱,不堪大任,原來我們都看走眼了,你才是真正絕頂聰明之人,連我都被你逼到這地步,三皇兄輸得不冤!」
謀劃這麼久,眼看大勢已去,不想象魏青瓏那般成為階下之囚,魏青 說完便一頭撞向石浩手里的劍,想一死了之。
然而石浩飛快的移開手里的劍,同時為免他再尋死,一掌劈向他後頸,將人給打昏了。
這時,那些武衛營和禁軍的侍衛已聯手拿下那些士兵。
韋殊寒沉聲命令道︰「把人全都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