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黃昏,小皇子燒才完全退了,皇後擔心半夜小皇子又有什麼狀況,便讓虞婧今晚住在宮中,沒想到這一住就住了好幾天。
虞婧撩開布簾看了眼外頭清朗的天空,明媚的陽光,這麼好的天氣心情應該很輕松的,可是一想到最近的事情,她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這幾天,她住在宮里沒回宸王府,原因無他,是玄墨堅持的。外頭現在有些亂,那日大理寺大審後,白國徽黨羽跟他們的家眷們一夜之間全被禁衛軍押人大牢,所有的家產充公。
皇上下令關緊城門,除非有官府通關文書,否則一般平民百姓不許進出,大肆搜索那些逃跑的家眷或奴僕,每天都有不少官兵在街上來回搜查,整個京城里風聲鶴唳。
那些官兵一旦搜到窩藏逃跑家眷或奴僕的店家,一並連坐處罰,全抓進牢里,有些店家生怕被連累,干脆都關門不做生意了。
其余老百姓也是跟著關緊家門,就怕被陌生人闖入,連累了他們,頓時間整個繁華京城就像座空城一樣,沒人敢外出。
就連最愛到處亂竄的乞丐們也全窩在破廟里不敢亂跑,一有陌生人靠近便將人趕走,不敢收留在乞丐窩。
那天離開大理寺後,後來的情況她是從皇後口中得知,大皇子沒能來得及救下,藥送到時,大皇子已經吐血身亡。
龍菲抱著兒子的尸體,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的大哭,不準任何人靠近大皇子,嘴里直哭嚷著>是她害死他的.大皇子雖然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但也疼了好幾年,皇帝最終還是讓人以皇子規格將大皇子葬了。
至于白國徽這顆大毒瘤,在他抵達邊關時,便被玄墨派出等在邊關的親信,逮住他直接押解回京受審,與螭龍國的談判則是一起隨行、皇帝信任的大臣接手。
那些白國徽的黨羽,差不多都是些貪官污吏,被處以極刑砍頭,或者是發配邊疆等等,她一點也不會可憐他們,她唯一會同情的只有那個被自己親娘毒死的大皇子。
他是這場權謀爭斗中最無辜的犧牲品,想想真是叫人不舍……
虞婧看了眼天空那朵緩緩飄過的白雲,又該到了替小皇子把脈時間,收拾好有些沉重的心情,背起藥箱準備出門。
小碧卻像個急驚風一樣從外邊沖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對著她喊道︰「小姐、小姐,王爺他讓人來交代小姐……」
「你別急,站好喘口氣再說。」
「小姐,王爺讓人來交代你好好準備,晚上參加宮宴。」
「宮宴?」
「是,皇上要犒賞這次的有功之人所舉辦的晚宴。」
「經過了幾天的動蕩不安,搞得人心惶惶,現在要舉辦宮宴,看來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了。」
小碧點點頭,「我剛听寒山說了,那些月兌逃的家眷跟奴僕都已經抓進監牢,現在整個京城陸陸續續恢復以往的熱鬧了。」
「都抓了?」
「是,就等著大理寺審判了。」
听到這消息,虞婧總算能夠放下心頭那顆大石。
其實這一次大理寺會這麼雷厲風行的審判白國徽跟他那一些黨羽,破壞了螭龍國皇帝的陰謀,同時砍了龍菲跟陳濟璋,可以說全是玄墨跟他的手下們的功勞,白國徽等人的罪證玄墨早已收集完畢,就等一個時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一次大理寺審案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正好將那些不法之人,對皇權抱持著非分之想、通敵賣國的不肖官員連根拔除。
因此很多事情的處理都需要他在場,他是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她也好些天沒有看到過他,現在他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小姐,你趕快沐浴包衣吧,奴婢幫你好好打扮,讓王爺看了眼楮一亮,一看非愛死你不可。」小碧猛點頭,推著她便要往沐浴間去。「然後趕緊把小姐娶回王府。」
「瞧你說的,好像我長得不能見人,只能靠PS。」
「什麼屁也死,屁那麼臭,聞了當然要臭死了。」
「是……」很難解釋就不解釋了。「我難道丑到只能靠化妝來迷惑你們主子啊!」自從長了肉後,她發現這具身體的臉蛋其實很精致迷人的,有時照鏡子還會驚艷,鏡子里的美人是誰呢。
「當然不是,小姐不僅人美心更美,不然王爺怎麼會愛你愛得這般死心塌地。」小碧狗腿的道。
「就你會說話。」
「小姐,別磨蹭了,快去沐浴吧。」小碧將她往沐浴間推。
「晚點吧,我現在要先過去看看小皇子,等回來再弄吧。」
「那小姐你快去快回,我幫你先把宮宴要穿的衣服準備好。」
虞婧幫小皇子檢查完後,小皇子開心的蹬著胖胖短短的小辦臂跟胖短腿要她抱。
小皇子恢復得挺快,這才幾天時間,便又跟之前胖胖圓圓的模樣差不多,一雙眼楮像葡萄一樣黑黑亮亮,圓乎乎的雪女敕臉蛋,長了四顆小米牙,只要眯眼一笑,便會露出那四顆小米牙,萌得叫人看了心都軟一半。
她當然是無法抗拒她的魅力,雙手將他抱起,抱在懷中逗著。
「虞姑娘,小皇子很喜歡你啊,小皇子一向認生,不讓他人靠近的。」女乃娘在一旁笑道。
「是嗎,那看來我跟我們小皇子很有緣啊。」虞婧額頭抵著小皇子的額頭,逗著他笑。
只見小皇子笑得更是開心,嘴巴咧得口水都流下來了,不停的揮舞著雙手,看得虞婧跟女乃娘也跟著笑了出來。
「小皇子這麼開心啊。」虞婧又用鼻子磨蹭著小皇子。「小皇子啊,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她從藥箱里拿出一個波浪鼓,逗著他玩。「咚、咚、咚。」
小皇子拿過波浪鼓,也學著虞婧教他的方式,很有精神的拿著波浪鼓搖著,有時還真的會敲出一點鼓聲。
虞婧看著懷中的小皇子,覺得實在可愛極了,她也忍不住幻想著未來自己跟玄墨的孩子,是不是也像小皇子一樣可愛?
虞婧一邊搖著波浪鼓,一邊抱著小皇子在殿里到處走走看看,走累了,便到桌案邊坐下,接過女乃娘端來的肉糜粥喂小皇子吃。
忽地,一記輕蔑笑聲傳來,「看不出來這小皇子肯讓你抱啊!」
虞婧抬頭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是白傾城,喔不,現在該改叫回她的本名白百合了。
會在這里看到她,她並不覺得奇怪,听小碧說,白百合最近跑坤寧宮跑得很勤,原因無他,就是太後最近在靜養,任何人都不接見,她只好將目標轉向皇後,想藉著太皇太後的名義,讓皇後向皇帝進言,為她跟玄墨賜婚。
說真的,看到覬覦自己男人的女人,她真的沒有什麼好心情。她淡然的瞥了白百合一眼,「多親近小皇子,小皇子自然就不認生,會讓人抱了。」
這一次除了陳氏、白傾樓母子因為舉報有功,不受白國徽連累,可以全身而退的還有白百合,白百合當然是因為太皇太後的關系,白府不能住了,她便回到宮中待著。
剛跟皇後請安出來,本想直接離開坤寧宮,可才一踏出內殿便見到喂著小皇子吃粥的虞婧,看到小皇子與虞婧親近的畫面,她登時心生妒意,她來了多少次想親近小皇子,給自己在皇後面前留下好印象,可每次一靠近小皇子,這小子總是是嚎啕大哭,搞得她顏面無光,現在看到他與虞婧這罪臣的女兒如此親近,叫她怎麼能不生氣?
虞婧不過用了波浪鼓就能哄住小皇子,她就不相信她不行。
斂下心頭怒火,她坐到虞婧身旁的椅子上,不屑的扯著嘴角,警告意味十足的提醒她,「那你可得抱好啊,可別出了什麼差錯。」
「多謝白姑娘的提醒。」她不知道這白百合為何突然坐到她身邊來,不想知道原因也懶得理她,將最後一口肉糜粥喂進小皇子嘴里。
忽地,還來不及將嘴巴 干淨的小皇子目光被白百合手腕那串發出閃耀光芒的水晶佛珠給吸引了,眨了眨他那黑葡萄般的漂亮眼楮,想要向前去抓。
白百合拿下佛珠好吸引小皇子,同時伸手去模他的小臉蛋。「小皇子,喜歡嗎?」
虞婧抱著小皇子閃了, 了 他的小嘴巴後,直接將小皇子交給一旁的女乃娘,「女乃娘,小皇子吃飽了,該休息了,多睡身子才長得好。」
「是。」女乃娘抱著小皇子退下去。
她連踫都還沒踫到小皇子,這低賤的醫女竟然讓人將小皇子抱下去,白百合怒瞪她一眼。
與其盼著皇後為她說話,不如自己親自動手將這女人趕離宸王身邊,她就不相信這個符蓉連太皇太後都沒放在眼里。
她拿高手中那串水晶佛珠把玩著,語氣里有著輕蔑的問著虞婧,「你可知道我這一串佛珠本來是誰戴在身上念了十八年佛的?」
「總歸不是你。」虞婧開始收拾著看診用具。
「是太皇太後。你可知道太皇太後將這佛珠送給我的意思?」她掩唇輕笑了聲,繼續挑釁的問道。
「自然是讓你出家長伴青燈,不然還能有什麼意思?」
白百合嘴角用力一抽,「你!」
「既然是太皇太後送給白姑娘日後出家時用的,白姑娘可得收好啊,要是萬一弄掉了弄壞,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她不咸不淡的道。
白百合簡直想掐死她!
「靖丫頭。」
虞婧正想將藥箱蓋子蓋上,門邊就傳來皇後叫喚她的聲音,她連忙向前。
「皇後娘娘,不知您找臣女有什麼事情?」
皇後擺了下手,示意身後的宮娥將手中捧的雕富貴牡丹紫檀木匣子交給虞婧。
木匣是開著的,虞婧錯愕的看著木匣里裝的幾樣花樣繁復華貴的頭面。「皇後娘娘,這……」
「今晚皇上要在瓊宇殿舉行宮宴,本宮看你打扮一向素雅,身上也沒有什麼飾品,便挑了幾樣給你,你今晚可得好好打扮一番,知道嗎?」
「這些頭面太貴重了,皇後娘娘,臣女無功不受祿,不能收。」
「婧丫頭,你不能收還有誰有資格收?收下吧,這些都是本宮的心意,送出去可就沒有收回來的理。」
「臣女謝皇後娘娘賞賜。」
白百合看到宮娥手中捧的那滿滿一匣子貴重飾品,暗咬著牙十分嫉妒,表面上卻也漾著甜美笑容,柔柔道︰「皇後娘娘對符姑娘你可真好,樣樣替你設想周到,你可得好好報答娘娘才是。」
「婧丫頭連著救了峻兒幾次,這是她應得的,小皇子的命可不只這一點小東西比得上。」
皇後拿出匣子里頭一對紅寶石耳環,貼在虞婧耳珠子上比著,「百合,你說這一對耳環適不適合婧丫頭?」
皇後對符蓉這麼好,定是沒有將她最近敲邊鼓的話听進去,氣得白百合暗暗咬牙,卻也不能表現出來。
接過皇後手中的紅寶石耳環,改挑了對銀耳環,言不由衷的道︰「民女覺得紅寶石過于貴氣,跟習慣素雅的符姑娘不搭,反而是這銀耳環比較適合她。」
言下之意就是,庶民就是庶民,即使再高貴的紅寶石也掩蓋不了她一身的窮酸味。
她的暗諷皇後又豈會不知,笑笑道︰「話雖如此,不過,百合,你別忘了今晚要出席的是宮宴,平日再怎麼一身素雅,還是得好好裝扮的,免得被誤認為不懂禮數。」
「皇後娘娘說得是,是民女一時忘了皇後娘娘是賞給符姑娘,好讓她在今晚的宮宴上別丟人了。」
白百合將那對銀耳環放回紫檀木匣里,目光不意掃到了虞婧未闔上的藥箱,眸底閃過一道戾芒,陰沉的勾著嘴角,不動聲色的替她將藥箱蓋子蓋上。
「看來皇後娘娘還要與符姑娘討論今晚宮宴之事,民女就不在這里打擾皇後娘娘了,先行告退回去準備今晚出席宮宴。」白百合說完行禮後,一刻也不多作停留的離去。
虞婧又被皇後留下來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等她回到朝陽宮時,小碧都快急得跳腳了。
「小姐,你不是說去去就回,這下一定不夠時間幫你好好打扮,一會兒小姐你沐浴時間可別拖太久,稍微洗洗泡一下就出來,否則小碧沒法子幫你打扮得驚艷四座。」
「按著平日的裝扮不成嗎?」
「小姐,我剛剛才想到,這一次我們是匆匆入宮的,王爺送給你的那些頭面都在王府里,現在時間可不夠讓人回去拿了,飾品不夠就只能在發髻上下功夫了,這梳一個美美的頭可是要花不少時間的。」
虞婧笑著將手中的那盒紫檀木匣交給小碧,「皇後娘娘的賞賜,你看看合適嗎?」
小碧眼楮暴凸的看著這一匣子滿滿的飾品,猛點頭道︰「夠了、夠了。」
「我先喝喝口茶再去沐浴。」虞婧將肩上背的藥箱放到桌上,甩了下手。「小碧,你先幫我把藥箱里頭的金針拿出來泡酒消毒。」
小碧幫她倒來杯熱茶,遞給她後便打開藥箱的蓋子,打算取出里頭的金針,不過在看到最底部的東西時,眉頭不由得皺起。
「小姐,你怎麼會將這一串佛珠放在這里?這串佛珠閃閃發亮肯定價值不菲,要是被踫壞了,那多讓人舍不得。」小碧將那一串閃耀著璀燦光芒的佛珠拿到虞婧面前。
虞婧眉頭瞬間打了個大結,拿過那串佛珠,「這佛珠不是我的。」
「那……」
虞婧嘴角猛烈一抽,低咒了聲,「該死的!」
「小姐,發生什麼事情了?」
「暗衛在外面嗎?」她推開窗欞,向外喊了聲。
她知道玄墨定會派暗衛保護她,只要沒有事情他們都不會出現打擾她。
一道黑影出現在窗邊,詢問道︰「小姐,可是有事情吩咐?」
「方才你跟著我一起到坤寧宮?」
暗衛點頭。
「有看到白百合嗎?」
暗衛再點頭。
「知道她方才穿的是哪一件衣服?」
「是。」
「一會兒她也會出席宮宴,你再潛入她屋里,放在她方才穿的那套衣服袖子里,然後這個也一起放進去。」除了那串佛珠,虞婧又將那一對紅寶石耳環也交給暗衛。
「小姐,這……」小碧有些模不著頭緒。
虞婧冷笑,「不用多問,當作什麼都不知,沒事最好,要是有事,那就等著看好戲。」
「好了,小姐,你看看這樣喜歡嗎?」小碧放下手中的梳子,滿意的看著銅鏡中的主子,覺得自己的手藝真是好得沒話說,小姐就像是出水芙蓉一樣,清純中帶著一抹誘人的嬌虞婧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是我?」
一身淡粉色鏤花蝴蝶暗紋軟煙羅立領窄袖褂子,黛青色刺繡瓖金絲花瓣紋裙,身披繡著芙蓉花櫻桃紅薄絹紗,將她修長曼妙的身形完全勾勒出來。
雲鬢上插著皇後娘娘送她的金絲瓖玉芙蓉花簪子,皓腕上戴著雕著重瓣蓮花的珊瑚手鐲,整個人顯得姿姘俏麗、秀美月兌俗。
不得不說,她很佩服小碧的眼光及手藝,她這樣出現在玄墨面前,玄墨大概也認不得她了吧!
「小姐,滿意吧?」
她點頭,「太滿意了,小碧,你的手真巧。」
「當然,以前我就是王府里手最巧的梳頭高手,王爺把我派去照顧小姐前,可是讓我又跟幾位嬤嬤再好好學習一番呢。」小碧開心的點著下顎,「小姐在符府的那一段時間,王爺還讓我去霓裳坊學怎麼搭配衣裳,這代價可不小,听說王爺可是和霓裳坊掌櫃說好,小姐四季衣裳都在那兒做,掌櫃的才肯把壓箱絕活兒教我,霓裳坊一件衣裳可是抵得過鄉下人家一年的用度呢。」
虞婧驚訝的看著小碧,真是沒有想到玄墨竟然連這些事情都想到,默默的幫她打理好,一切事情都不用她煩惱,他對她所做的真的是讓她好感動。
「對了,小姐,剛剛你在沐浴時,王爺讓人送了衣服還有首飾來,那芙蓉花蕊華勝精致極了,我就說嘛,王爺對你的事真是事事上心」
說著話的時候,段嬤嬤她們回來了,今兒個寒梅、寒玉去看看馬氏和符雪的情況,寒薇和段嬤嬤則是去武安侯府幫她替世子夫人送個養胎方子,順便見見武安侯老夫人問安敘舊。
玄墨只是不許她出宮,對下人們倒是不限制。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虞婧便帶著寒梅跟寒玉出席宮宴。
「寒玉,你們兩個跟我到瓊宇殿,路上跟我說說馬氏她們現在的情況。」
武安侯世子夫人孕期至目前為止一切順利,一次生兩個健康壯丁不成問題,她比較擔心的是符雪,狀況一直不是很好,她也讓百里少淵抽空去看看她,百里少淵給她的回復也是狀況也不是很樂觀。
主僕三人繞過彎彎曲曲的回廊,虞婧一邊走著一邊道︰「寒梅,你方才說百里今天又去看了符雪一趟,勸馬氏讓符雪把月復里的胎兒打掉,到底是怎麼回事?」
「符雪一直見紅,加上她身體又弱,安胎藥根本保不住,馬氏心疼女兒一條命也賠上,這才同意了。
「其實符雪想保住孩子的原因不外乎是想賭,要是她生了兒子,薛家看在是男丁的分上難保不會將她接回去,只是她這樣根本是在賭命。」寒梅一副無法理解寧願拿命去賭的符雪,她的腦袋里裝的究竟是什麼?
「是啊,最後是百里公子勸動了馬氏,讓她押著符雪,強灌下打胎藥。」寒玉嘆口氣道,畢竟是條小生命,不管是什麼原因夭折了,都讓人不勝欷吁。
「符雪這落胎,跟生產也是差不多的,明天你們拿些補品過去,請兩個婆子照顧馬氏跟符雪吧,她們兩母女本就是嬌生慣養沒做過粗活的,這陣子相信也是吃足了苦頭,應該是會有所覺悟的。」虞婧也嘆了口氣,交代道。
「是。」
三人來到金碧輝煌、歌舞熱鬧的瓊宇殿,受到邀請的官員跟家眷們早都入席,一個個淺笑低語,互相寒喧。
虞婧在小太監的引領下來到自己的位子,白澤國男女大防沒那麼嚴重,吃席時是可以男女混坐的,通常是家人或親近的人會坐在一起。她瞄了眼在座的這些官員跟家眷,除了武安侯跟夫人外,還有一些是之前受邀參加武安侯老夫人壽宴認識的幾位官夫人,其他的官員跟家眷她不認識,她也只能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喝茶。
這時,瓊宇殿宮門外一道絛紅的身影出現,筆直的往她走來,也不管她的身旁原本安排是誰的座位,一**便坐下。
虞婧翻了翻白眼,調侃這個穿得活像個新郎官的百里少淵。「你穿這樣好嗎?不能仗著你是玄墨的未婚妻就這樣無法無天啊!」
「本公子是男的,只能當未婚夫。」百里少淵拿起桌上的酒壺,為自己倒了杯酒喝著,磨牙提醒她,「外面的動蕩已經平息了,你何時要出宮?」
「干麼?」
「我們一起合作的穴位銅人都做好了,我爹說這穴位銅人是白澤國醫界十分重大的成就,所以要找一天黃道吉日,廣發邀請帖讓它隆重出現在世人眼前。」
「這麼慎重啊!」
「當然,我爹說你可是大功臣,一定要到,不許我獨攬功勞。」
「那等我可以出宮再決定日子吧!」
听她這麼一說,百里少淵忍不住又磨了磨牙,「你就不能明天出宮嗎?」
「你這麼急做什麼?」瞧他這什麼表情。
「我當然急,我爹說要先舉行揭幕儀式,我才能成婚。」
「成婚?你要娶妻了!」虞婧驚呼。
百里少淵春風滿面地點頭,「只要你一直待在宮里,我就沒辦法早一天把恬恬娶回家。」
她無辜地道︰「不是我不出宮,是玄墨還沒說我可以出宮,每天把我關在宮里,我也很煩的。」
「他人呢?我去找他說說。」
「不知道,我好些天沒見到他了,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忙些什麼。」
「好些天?!」
她點頭。
百里少淵鄙夷的睞她一眼。「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都不上心,萬一被人搶走你就有得哭了,一些不相干的人都比你清楚他的下落。」
「你說的是白百合吧!」
「知道就好,她可是虎視眈眈的。」
「虎視眈眈?你相不相信我兩根手指就能戳瞎她的虎眼,讓她以後不敢再覬覦我的男人!」
哼,白百合哪里是對手,她一點都不放在眼哩,背後大靠山是太皇太後又如何,玄墨心里沒有她,就永遠不會有她插足的機會跟空間,她又有何好擔心畏懼?
「你有信心就好。」
虞婧看著百里少淵,挑眉問道︰「喂,你都要拋棄我們家宸王另結新歡了,不跟我介紹一下這小三是誰,讓我監定看看是不是比你前未婚夫好。」
「廢話,她一定比玄墨好。」
「哪點比宸王好?」
「她是女的,這點比玄墨好。」
絕倒,虞婧身子歪了下,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好,的確好,光這點宸王是絕對比不上的。」
「其他任何一個地方也都比他好…… ,我拿恬恬跟玄墨比什麼,被你要了。」百里少淵瞪她一眼。
虞婧笑了出來,「對了,你說的恬恬,是不是去年我們去游湖,當時在畫舫上你去找的那位姑娘?」
百里少淵難得的耳根子染成紅色,靦腆的點了點頭,「是。我答應我爹跟袓父,等那針灸銅人問世後便正式繼承家業,撐起妙手堂,我爹跟我袓父這才肯點頭答應讓我娶恬恬。他們一點頭,我就趕緊拉著玄墨幫我去提親了。」
「這姑娘真這麼好,讓你這般急不可耐,還讓玄墨幫你去跟自己情敵提親?」她又開著玩笑道。
「她是御史大人駱正的庶三女駱恬芯,我跟她也算是自小認識,小時候她總是甜甜地叫我淵哥哥,跟在我身後當個小苞屁蟲。駱家家風清正,嫡庶分明,她年紀稍大之後,嫡母不停在她耳邊耳提面命,不可以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哼,誰不知她那嫡母是想讓我看上恬恬的嫡姊……總之,她漸漸地開始疏遠我,可她愈是這樣,我愈是對她放不下心。
「那天玄墨要我去帶你時,本來還給了一張上畫舫的帖子,讓我拿給你,我就……用玄墨的名義向駱大人施壓,將帖子交給恬恬,然後……」百里少淵尷尬的不好意思說下去。
「好你個百里,竟敢把玄墨要給我的東西拿去送給別的女人!」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反正帖子上頭也沒署名,再說你不用帖子也是能上畫舫……你好歹看在我把玄墨這未婚夫讓給你的分上,別跟我計較這麼一張帖子。」
「反正不告而取謂之偷,你得補償我。」
「現在符家那樣,你要出嫁時說不定沒有娘家,這樣吧,到時你要出嫁我當你的大哥,背你出門上花轎。」
「你說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反悔的是狗兒子。」
兩人又閑聊幾句,忽地,她的目光被站在殿門口的一個粉色裙裝姑娘給吸引。
那姑娘眸光落在他們兩人身上,渾身透著一股靈秀通透的氣質,本來高興的表情,慢慢的變得落寞,扁著嘴,一副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躊躇樣。
她並不認識這位姑娘,那應該是找百里的了,難道就是他的未婚妻?當時在畫舫上,她可沒看清他心上的臉。
她的眸中染上一抹興味,「喂,你是不是不只招惹一名姑娘啊,否則怎麼有姑娘一臉快哭的看著我,把我當成萬惡的狐狸精了。」
「胡扯什麼,我這麼專情的男人,怎麼可能三心二意……」他側過身,順著她的眸光朝望去,興奮地低呼了聲,「是恬恬來了。」他馬上起身,要過去前還不忘交代,「虞婧,恬恬很膽小害羞的,你可別把她嚇壞了。」
虞婧嘴角一抽,她臉上寫著她是惡人嗎?
百里少淵將她領了過來,「我跟你介紹這位人人稱道的女神醫虞婧,我百里少淵最佩服的人。」他笑著又對虞婧道︰「虞婧,這便是恬恬,我的未婚妻,待我們成親時,你可別忘了包個大紅封來。」
駱恬芯靦腆地看著虞婧,有些緊張的開口跟她問好,「虞姑娘,我常听淵哥哥提起你,對你是贊不絕口的,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恭喜你,駱姑娘,你們成婚後,百里這家伙要是敢欺負你,你盡避跟我說,我幫你出氣。」虞婧溫柔親切的對她說道。
「呃……」駱恬芯錯愕的看著有些自來熟的她。
她一直以為,像這種神醫,就會如同淵哥哥的父親百里崇一樣,性子有些高傲冷清,她沒想到虞婧面對她比她的嫡姊待她態度更和煦。
虞婧應該知道她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卻一點也沒有看輕她的感覺。
她怔愕的表情讓虞婧很受傷,模了模臉問道︰「百里少淵,我臉上有東西嗎?不然你未婚妻怎麼這樣看我?」
听到她這麼一說,駱恬芯馬上搖手道歉,緊張的解釋,「虞姑娘,你別誤會,我是驚訝你竟然對我這麼好,第一次見面就說以後要幫我出氣……」
虞婧愕然的看著她,「難道我這樣說很奇怪?」
「不是,是我覺得很感動……就算是……府里的姊妹,也沒有人會這樣關心我……」
「原來是這樣啊。我告訴你,以後你就把我當作是你的姊姊,我會罩著你,不讓你被欺負,尤其是百里這小子欺負你時,盡避來告訴我。」看來這姑娘在府里也是人家的受氣包,難怪百里少淵會對她這麼放心不下。
「好。」有靠山的感覺真好,駱恬芯連忙點頭,像是怕虞婧反悔似的。
百里少淵寵溺的對駱恬芯笑道︰「瞧,我沒騙你吧,虞婧人很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