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你真好。」有哥哥撐腰,她誰也不怕。
「大哥哥不好?」安迪斯故作不快的一瞥。
安姬左挽一個,右拉一個,笑得好似夏夜里的玫瑰,嬌俏動人。「大哥哥也好,兩個哥哥都好,我是幸福的小安姬。」
做哥哥的都笑了,神情溫柔的看著肖母的妹妹,在他們心目中,唯有母親和妹妹是最重要的,無論如何都要守護她們,讓她們臉上永保笑容,不會有煩憂。
只是他們沒想到,在許多許多年以後,用心保護的妹妹卻傷了哥哥們的心,為了一個男人而與他們決裂。
「你們這副惡心的嘴臉是要做給誰看,不覺得太做作嗎?」克雷格滿臉嫌惡,對于他們的兄友妹恭,他越看越刺眼,忍不住要出言刺兩下,不讓其太開心。
「大哥哥,二哥哥,他又在嫉妒了,你們有安姬,他沒有,他一個人孤伶伶沒人要。」哼!叫她小黑魔,她哪里黑了,明明白得很,跟雪柳一樣白皙無瑕。
安姬不知道她的童言童語有多切中事實,看似朋友很多的克雷格其實一直很孤獨,因為和祖母很親的緣故,他反而和其他兄弟不親,連母親也常常忽略他,認為他有祖母照顧著,不會有事。
可是祖母年歲已高,體力有些不濟,很多事都力不從心,加上總喜歡回憶過去,對孫子的管教反倒不那麼上心,整天不是罵著被魔女給勾走的前任國王,便是說著黑羽族的危險,硬是張冠李戴把黑羽族人當魔族看待,只因他們學的都是黑魔法,喜陰不喜陽。
長期在祖母這樣的教導下,克雷格的性格越來越偏激,又缺乏同齡玩伴的引導,養成他陰暗偏執的心態。
「趁能笑時多笑一會兒,等哪天妳落在我手中……」他要讓她連笑都覺得奢侈,欲哭無淚。
「克雷格殿下,你是鐵了心和我們班特家過不去嗎?」當著他們兄弟的面也不遮掩,行徑實在可惡。
「威脅一個比你小的小丫頭,你很得意嗎?」看來得多防著他一點了。
班特家的兩位兄長一心護著妹妹,沒法恐嚇下去的克雷格冷哼一聲,帶著隨從走人。
待他一走,安迪斯、安麥斯都露出憂心忡忡的神情,一人一邊拍著妹妹的肩膀,唯恐她掉以輕心。
「安姬,以後妳離他遠一點,能不招惹就別招惹,那個人是頭野獸。」不受控制。
「我沒招惹他呀!每次都是他找上我,我自己都莫名其妙。」那人欺善怕惡,專挑柔弱可欺的。
「安姬,別和他正面沖突,一看見他就趕緊避開,我們不理他,看他如何鬧騰。」一個人的獨角戲是鬧不起來的。
安姬乖巧的一點頭,「可是我們要當沒這回事放過他嗎?他差點害死我,汀奇還受傷了。」
听著妹妹嬌女敕的埋怨聲兩個哥哥都無奈苦笑,她這有仇必報的個性真像母親。
「你還想怎麼做?」
她甜甜一笑,「今天的事一定要告訴父親,他的小女兒受委屈了,他可不能半聲不吭的吃悶虧。」)意思是告黑狀,讓坦斯國王好好管管他的兒子。
「有必要鬧得這麼大嗎?」要真的讓王子殿下下不了台,日後他鐵定變本加厲的針對她。
「不鬧大他以為我怕了他,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大不了真被他扔進黑烏鴉森林,我到黑羽族找外祖父去。」等學完了白魔法,她也要學學黑魔法,比較優劣高下。
此時的安姬心很大,她想學習更多她不知道的事物,要為母親爭口氣,給父親爭光,讓哥哥們不用時時為她擔心,她會變得很強很強的。
後來她真的去了黑羽族,在那邊待了九年,成了黑羽族長最疼愛的外孫女,一度考慮要將族長之位傳給她。
不過當她真的遇上魔族,才知道自己很弱很弱,她所學的黑魔法和魔族的黑魔法大不相同,魔族的黑魔法用的是活人和人血,以生命為代價加強魔力,這點她做不到。
「安姬,不許胡鬧,要穿過黑烏鴉森林會遭遇不少魔物,以妳的能力應付不了。」絕對還沒到達黑羽族就先被吃掉。
「別跟人嘔氣,哥哥們就妳一個妹妹,只盼著妳好,不希望有一天失去妳。」她還小,不懂事。
她面露溫順笑顏。「好,我听話,都听哥哥的,不鬧事。」
但是她真的有听話嗎?
從那天起,安姬和克雷格就勢如水火,斗得如火如荼,他們就像水與火不兼容,一踫上面便是你死我活的爭斗,誰也不讓誰,鬧得坦斯國王不只一次將兩人叫到面前好生的調解一番,要他們少爭吵。
可是他們嘴上說好,安分了幾個月,之後又故態復萌,即使高年級的克雷格先離校,也不時返回學校挑她毛病,施壓學院的老師對她嚴格要求,未達標準便加重懲罰。而後兩人都畢業了,還是有得吵,吵到把別人的宴席給毀了,被人請出去,往後的宴會變成拒絕往來戶。
雖然不到大打出手的地步,但也差不多是死敵,隨著年齡的增長越鬧越凶,什麼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情,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見,根本是出世就為了要結仇的仇人。
直到美麗的安姬愛上誤闖入妖精界的人類男子,這場解不開的仇恨才劃下休止符,她的離開則是一個句點。
好笑的是,少了煙硝味十足的爭吵,總嫌他們吵的妖精們反而不習慣了,每每露出懷念的神情。
白羽族的血統被導正了,不再有黑發妖精的出生,只剩一片的銀白發色,以為會得意的克雷格卻悄然沉寂了,看不到黑發如瀑的身影,他的心意外地感到空洞,凡事都提不起勁。
這就是結束嗎?他不止一次自問。
可惜心里始終沒有答案。
「你為什麼要來?」
看到生平最大的宿敵,向來「文靜」的安姬忍不住伸出母老虎的爪子,張牙舞爪的想往敵人的臉一撓。
她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平靜的生活,真的不想看見這張令她憎惡的臉孔,他是她最不願想起的人,若能挖個坑深埋,她絕對會不假他人之手,親手挖坑,將他推入坑里,再覆上厚厚的一層土,堆放上千斤重的巨石,讓他長眠地底。
可是這人怎麼能這麼討厭,明明身處的世界不一樣,他還能陰魂不散,恍若無事地在她面前晃蕩,還一副不認識的樣子,以為她真認不出他的死樣嗎?
安姬很火大,不希望唯一的寧靜地又被破壞,她實在不想和這個裝模作樣的家伙打交道。
「有人高薪聘請我就來,我干的是保全工作,別人付錢付得爽快,我何樂不為。」原本銀發銀眸的克雷格變更了發色和眸色,搖身一變成了雷霆保全的保全主任刑清霆。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指的是你為何來到人界,這里並不適合你。」快快回去當他高高在上的妖精王子吧。
「我在那邊混不下去了,就出來了。」他半真半假的說著,取下墨鏡的雙瞳漆黑如夜。
安姬的尖耳朵一搧,不捧場地往後折。「你說的笑話不好玩,換一個更能說服我的借口。」
「無聊。」刑清霆耍帥地將墨鏡勾在手指頭上轉動個幾圈,指頭忽地彈向鏡架,墨鏡往上翻飛又落在指間。
她頭一點表示接受,「你的確是會因為無聊而做這種事的人,反正你腦子本來就有問題,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人界沒有你想象的好玩,這里的空氣很髒,食物有毒,你適應不了。」
「妳認為我會听妳的?」他挑起眉,露出慣常的嘲弄笑臉,似在嘲笑她的多此一舉。
安姬氣鼓鼓地把臉一撇,「你還是一樣討厭。」
「彼此彼此,妳也不見得有多討人喜歡,當初愛得死去活來,非要跟人家走,結果落了個被拋棄的下場,妳還真爭氣。」他以為她至少會過得好,和和美美的與所愛之人在一起。
過往的傷疤被殘酷的揭開,她心頭一痛,不遺余力的反擊。「起碼我愛過,知道愛人和被愛的滋味,雖然愛情不一定有完美的結局,但是比起有人不曉得愛是什麼強多了,你愛過人嗎?知曉愛情的酸甜苦辣?」
被一膈應,刑清霆微微一滯,面上閃過一絲不快,「被傷得體無完膚還能洋洋得意的炫耀,妳確實比我強,我的臉皮是沒妳的厚,我還知道羞恥和自我反省。」
「克雷格.多倫,我忍你很久了。」在人界,他不是妖精王子,而她也非貴族之女,那她可以撓花他的臉吧!
安姬想這麼做已久了,卻一直苦無機會。
不受影響的刑清霆掏出一張名片,媲美花美男的俊顏始終掛著一抹淺淺笑意,「這是我的名片,童小姐請別再叫錯名字,那會造成我的困擾,感謝妳的配合。」
童玉姬是安姬對外的名字,海麗為她弄來合法身分,每一回她要登台表演前便會戴上黑色隱形眼鏡,好遮住她新芽似的寶石綠雙眼,從里到外都像個東方人。
「東方明珠」是她在魔術界的稱號,她人長得美,有股出塵的靈氣,很少與同行交流,也不參加任何應酬,不論誰的邀請都一律拒絕,獨來獨往的行徑是她的特色,故而又稱「神秘的東方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