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三個形容狼狽、混身血污,還有一個斷了只手的人被帶了進來,他們一見族長立即跪下磕頭,痛哭流涕地形容自己是多麼辛苦才逃回來的。
「行了行了!」沐焰板起了臉。「你們只要告訴本族長,你們在天承國的軍中听到了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
「有的!有的!」其中一人急忙說道︰「我們見到胡大刀與一名像是讀書人的人在談話。」
「話里好像說到什麼葫蘆谷、流沙窪之類的地方。」另一人附和道。
「葫蘆谷、流沙窪?」沐焰詫異地重復一遍這兩個地名,接著又問「那名讀書人生得什麼模樣?」他雖是問著三人,眼光卻看向了一臉怯弱的女兒。
第三人仔細回想,說道︰「生得很一般,不過看起來挺有氣勢的,頭上綁著方巾,身上穿深藍色儒服……」
有說跟沒說一樣,沐焰正要張口罵人,沐煙藍卻低叫了一聲,「啊!我想起來那個人是誰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望向了她,沐焰顯得最為急切,連忙催促道︰「你快說!快說!」彷佛她不快點說,下一瞬間就會忘記似的。
沐煙藍像是被眾人的注視嚇到了,小聲地道︰「那好像是藺爾愷推薦給胡大刀的一名智者,說是什麼……呃……足智多謀只是沒有參政,端是軍師之才。」
她後來說的那句文謅謅的話,憑原主是說不出來的,所以當蟣uo逖婢托帕恕 br />
「那個人說了很多我听不懂的東西,不過我知道一些……」沐煙藍突然起了一個心眼,只是表面看起來仍是可憐兮兮。「那個人很喜歡,胡大刀送了很多女人給他,他在藺府住了幾天,就換了好多個女人呢!還有,那人酒量特大,胡大刀拿了一壇酒,都是那人一個人喝完的,一喝了酒,話就多了……」
沐焰笑道︰「喜歡女人和酒?那就好,就怕他什麼都不喜歡,喜歡女人的話,本族長送給他,要幾個有幾個;喜歡酒的話,本族長也給他,要喝多少有多少,最好黃湯下肚把所有機密都說出來,哈哈哈……」
沐煙藍假意地拍了拍胸脯,艱難地笑了一下,彷佛很害怕,又有些雀躍自己幫上了忙,然而在她心里卻是冷笑不止,就憑這幾個蝦兵蟹將,還是逃回來的,能看得到胡大刀那個神秘軍師才真是有鬼了,而且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又出現了這麼奇怪的情報,這幾個俘虜像是莫名其妙的當了一回探子,她總覺得既視感很強,該不會胡大刀那王八蛋又在試探她了?
她可沒忘了胡大刀拍著胸脯得意洋洋的說的那句話——他胡大刀可不是個飯桶,他的身邊不是那麼好滲透的啊!
因為一名連軍中都沒幾個人看過的神秘軍師,胡大刀終于贏了幾場勝仗,這一日他大開宴席勞軍,不過宴席的菜色倒是丟給幾個副將去處理,他只負責吃喝玩樂。
席開,一般軍士在軍帳外吃喝,副將以上的則到軍帳內飲宴,一共約十數人。
酒是一壇壇的上,肉也是一海碗一海碗的端上來,軍人當久了自然會變得豪邁,連飲食也是相當粗獷。
諸位副將終于見到了這位神秘的軍師大人,紛紛上前敬酒問侯,然而卻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位神秘的軍師大人便是突然在京城消失的藺爾愷。
畢竟平時胡大刀回京述職也只帶著吳副將,其它副將是認不得幾個大官的長相的。
一一回禮後,菜也差不多上完了,藺爾愷低頭正要用菜,赫然發現自己桌面上的酒壇是別人的兩倍大,杯子甚至不能稱做杯,應該叫做碗公,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能喝了。
瞧著藺爾愷表情古怪卻不說破,胡大刀也覺得好笑,他自然聯想得到藺爾愷的酒量被無端放大的可能原因是什麼,便故意問道︰「咦?這宴席的酒是誰準備的?你們倒是知道我們的軍師大人愛喝酒了?」
在胡大刀的軍營里,從來不會有人搶功勞,于是一名副將笑道︰「將軍,是李副將準備的,他說軍師大人不知道喜歡什麼,要我們先多上一點酒,換上大碗,今日務必讓軍師大人盡興。」
胡大刀看向李副將,大笑道︰「你倒是機靈啊!」
「謝將軍夸贊,軍師大人現在可是我們的軍神,想不到軍師大人真的愛喝酒,末將也是瞎貓踫上死耗子。」李副將笑得曖昧。「將軍,我們款待軍師大人的可還不只這些呢!」
「哦?」胡大刀來了興趣。「快快快,不管你準備了什麼,統統送上來!」
藺爾愷偷偷瞪了胡大刀一眼,這不是整人嗎?他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這李副將倒是清楚得很,估計該是某個女人猜到了反間計,才會夸大其詞,變相地來整他。
如果真是這樣,這場戲無論如何他都要配合的演下去,他不由在心中苦笑。
李副將出了軍帳,不一會兒,領進來幾個穿著黑袍的人,那黑袍一月兌,幾名濃妝艷抹的女子赫然出現。
「噗!」藺爾愷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麼。
胡大刀一臉的橫肉先是不停抖動,之後噗哧一聲,捧月復大笑起來,給了藺爾愷一記彼此心領神會的調侃眼神。
「不知軍師大人好不好這一味?」李副將眨了眨眼,把兩個最漂亮的推到藺爾愷身邊。「去!你們負責服侍軍師大人,一定要讓大人盡興!」
胡大刀不好,李副將自然沒有準備,免得砸了自己的鍋。
兩女千嬌百媚的在藺爾愷兩旁坐下,不停地獻媚,讓藺爾愷渾身雞皮捏瘩都冒起來了,但表面上他仍得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沒錯……李副將能猜中在下的愛好……在下倒是受寵若驚……酒和女人,吾生平最愛啊——」那女人玩得真狠啊!
至于胡大刀,早就借故轉過身去笑到全身發抖,卻是不能太夸張,免得拆了藺爾愷的台,只是這樣憋著,好痛苦啊!
藺爾愷左擁右抱,還被大口喂著酒,不知怎地有種失了貞操的感覺,原來那些服侍客人的青樓女子心中是這般感受,他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模別人,還是被人模了。
一群人言笑晏晏,又有軍妓陪酒,席間好不快活,不過這話題聊來聊去,居然就聊到了最近的行軍布陣安排。
李副將說道︰「軍師大人當真神機妙算,短短一個月竟讓我軍奪回了庾、羨兩城,接下來若是軍師大人還有什麼妙計,我等一定馬首是瞻!」
來了!胡大刀與藺爾愷對視一眼,前者索性打蛇隨棍上,說道︰「是啊,最近這些行軍布陣的奇招可都是咱們軍師的功勞呢!」
李副將恭維地又道︰「末將等人也很想知道軍師大人還有什麼奇招可出,殺得烈火族措手不及呢?」
藺爾愷神秘一笑。「接下來就要決戰了,可以說嗎?」
「當然可以說,在場的都是本將軍的心月復。」說這句話時,胡大刀環視了眾人一眼,唯獨在李副將身上多停了那麼一瞬。
在眾人起哄下,藺爾愷心忖終于能擺月兌那兩個俗不可耐的女子了,但還得硬著頭皮抓她們兩把,方才起身,要來一枝細杖,他持著杖,在地上畫起了地形圖。
「這里是葫蘆谷,葫蘆谷有前後兩山谷,前谷叫空山窪,後谷叫流沙窪,中靠一細峽連系,這細峽是最好伏擊的地方,只要將烈火族的軍隊趕入葫蘆谷,每到入夜,空山窪會起瘴氣,在下會先制好除瘴的藥,五個時辰之內都不會有問題。」
「軍師大人還會制藥啊,真是多才多藝!」李副將拍了一記馬屁。
「咱們這軍師可是多才多藝,不僅除瘴藥,刀劍外傷的金創藥他制得比別人更好,甚至還有在床上用的極樂散,用下去可是極樂啊!」胡大刀笑得古怪。
眾人跟著笑了,笑聲里不無下流的味道。
李副將見話題扯遠了,連忙又道︰「軍師大人,服下除瘴藥之後呢?」
「服藥之後,我們便可以游擊方式削弱烈火族的兵力,並事先在細峽設伏,在下也探好了流沙窪內流沙分布的情形,可以事先布置,待烈火族逼不得已要從細峽退入流沙窪……」
在他的解說下,眾將听得是佩服萬分,慶幸軍師是自己人而不是敵人,否則一不小心真會被他陰死。他的計劃天衣無縫,如果能完整執行,成功的機率很高。
但前提是,能「完整執行」啊!在場眾將點頭如搗蒜的同時,李副將熱切的表情泛過一絲冷笑。果然這軍師幾杯黃湯下肚就什麼都說了,有酒有女人有恭維,男人最放松的時候,還守得住什麼秘密呢?
說完長篇大論,宴席也到了尾聲,胡大刀拍了拍手。「好了,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女人也抱了,你們回去好好休息一晚,詳細計劃的執行日期,本將會再通知你們。」
眾將吃飽喝足,紛紛起身離開了軍帳,但陪著藺爾愷的那兩個女人卻是萬分希冀地望著他,希望他今晚能收了兩人入帳。
胡大刀似笑非笑地道︰「既然是李副將的好意,軍師大人就收了吧?」收你個頭!藺爾愷面無表情地看向胡大刀那充滿調笑的大臉,接著他居然做出了一個令胡大刀驚訝萬分的決定。
藺爾愷驀地回頭,朝著兩女一笑。他平常並不常笑,這一笑,男性魅力便表露無疑,迷得兩女春心蕩漾,連忙乖巧地起身,自己先穿好了黑袍。
「走吧!」他伸出手,一手摟著一個,就這麼走出了軍帳。
胡大刀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驚嘆著搖頭,然後又是點頭。「厲害!有種!老子就看你之後怎麼向嫂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