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還有事?」江司昊望著一直在他辦公桌前晃過來晃過去的下屬。
鄭志平看著江司昊一會兒,才開口問道︰「課長,你那天為什麼要請曾組長喝酒?」
「不是說了,巧遇。」這件事都過了一段時間了,鄭志平怎麼還要追問?
「曾組長不像是夜店咖,你都沒問她為什麼會去夜店嗎?」難怪當時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原來是這一點。
「為什麼要問?那是她的隱私。」江司昊一臉疑惑地道,就算事先不知道她失戀,他也不會主動問,他沒那麼八卦。
鄭志平突然有種自己是不是誤會什麼的感覺,想不出來,干脆直接說了,「有消息傳出,曾組長之所以會去夜店,是因為那天被她前男友拋棄了。」
江司昊愕然,「你听誰說的?」
「整間公司都知道,現在去探討是誰說的已經不重要了。」都不知道傳了第幾手。
江司昊俊容一沉,曾亞晨是那麼驕傲的人,一定無法忍受被人議論紛紛。
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了鄭志平後,連忙拿起手機傳了約曾亞晨吃飯的簡訊,可是她沒有響應,他很擔心,又不好去設計部找她,免得已經身處八卦中心的她,又多一個讓人閑嗑牙的話題。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江司昊直接到曾亞晨的住處,原本以為要等上兩、三個小時,沒想到不到半小時她就回來了。
「亞晨。」
一聲低沉的呼喚,隨著腳步出現在她面前,壓抑了一整天的怒氣,瞬間從她的胸口迸發開來,「有事嗎?」
听出她語氣中的冷淡,江司昊這才發現她臉色緊繃,似乎在隱忍什麼,關心地問道︰「妳沒事吧?」
曾亞晨惡狠狠地瞪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在背後捅她一刀後,又表現出這麼關心她的樣子,或者是她看不懂男人的心,才會被劉偉豪拋棄,現在又落到被嘲笑的下場!
見她握緊拳頭,身子微微顫抖,他轉移話題道︰「吃過晚飯了嗎?下午我有傳簡訊給妳,沒看到嗎?」
面對他溫柔的詢問,曾亞晨胸中的怒火更是高漲,她再也忍不住地質問道︰「既然答應過我不會說,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江司昊愣了下,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這件事不是我說的。」
「公司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知道?」她反問,他以為她會相信嗎?
「我知道妳不相信,但真的不是我。」他的表情相當嚴肅。
曾亞晨張口欲言,手機鈴聲響起,是劉偉豪的堂妹劉嘉欣打來的,她見過劉嘉欣幾次,她是一個活潑沒心機的女人。
深吸口氣,她稍微平緩情緒,刻意用輕快的語氣接听,「嘉欣,有事?」
彼端遲疑了一下才道︰「亞晨姊,對不起。」禍已經闖了,現在只求曾亞晨能夠原諒她,不然她不敢見堂哥。
曾亞晨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對不起什麼?我不懂。」
劉嘉欣鼓起勇氣道︰「周珍妮是我高中學姊,她問我堂哥在情人節那天為什麼沒有約妳出去,我告訴她你們分手了,對不起,後來我才發覺這麼說不好,不知道有沒有造成妳的困擾?亞晨姊,真的很對不起。」
曾亞晨怔了怔,原來是周珍妮說的!她再看向江司昊一臉焦急又冤枉的俊容,登時羞窘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
「當然。」
「那改天我請妳吃飯當賠罪,好嗎?」
「好。」
劉嘉欣松了口氣,興高采烈地掛上電話。
握著手機,曾亞晨在心里罵了自己好幾次,之前才保證過不會再懷疑他,現在她要怎麼面對他呢?
江司昊見她一臉苦惱,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像之前那樣接受他的關心?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豁出去了,「對不起。」見他一臉訝異,她將剛才的對話內容告訴他。
他微笑道︰「誤會解釋清楚就好。」
曾亞晨難掩訝異,他這樣被人誤解還不發火,他是聖人嗎?「你的修養真好。」相較之下,她的脾氣還真的不太好。
「男人本來就該讓女人的。」她會那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畢竟公司里真的就只有他知道她失戀的事。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他也太寬宏大量了,「現在是男女平等的時代,沒有誰該讓誰這種事。」見他臉上浮上疑惑,她又問︰「是誰灌輸你這種觀念的?」他若是一直秉持這種想法,在男女相處上很吃虧的。
江司昊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扯出一抹微笑,「我前女友,她不管犯了什麼錯都不道歉的,她說男人是做大事業的,天生就該讓女人。」
這是什麼鬼話!連身為女人的她都听不下去。「所以你總是包容她的任性,連她劈腿也可以輕易原諒?」
他苦笑道︰「如果她跟著我不幸福,我為何不放手?」
曾亞晨好想罵他笨,但又說不出口,畢竟放手說起來簡單,實際上是要花很大的勇氣。
「你真的不後悔嗎?」她听了都覺得他很可憐。
「我希望她幸福。」這是真心話。
看他強忍著傷痛,曾亞晨又氣又心疼,再也忍不住地罵道︰「你真的是笨蛋。」
江司昊沒說什麼,苦澀地笑了笑。
她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轉而問道︰「下午的邀請還算數嗎?」
「當然,不過……」
聞言,曾亞晨的心提得好高,月兌口打斷道︰「你剛才沒說要追究。」
「莫名其妙的誤會,不該追究嗎?」見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他又道︰「別忘了,妳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再有下一次,所以等一下那一頓妳請客。」
她吁了口氣,「沒問題。」
結果最後她還是沒付到錢,他搶先一步抄起賬單,說沒被女人請的習慣,至于道歉他早就接受了。
江司昊昨晚接到母親的電話,要他排開星期天的行程回老家一趟,說有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當時他猜測應該是勸他回美國。
當年父親因為工作的關系回到了台灣,後來又因為工作調回美國,原本他應該跟父母一起回美國的,但當時高佩璇的母親去世,他擔心她會走不出失去親人的傷痛,遂向父母表明要留在台灣,如今他和高佩璇分手了,似乎沒有繼續留在台灣的理由。
江司昊一回到老家,卻沒看到父母,而是只有母親的朋友白阿姨在,兩人聊沒幾句話,他就知道母親為他安排了相親宴,緊接著他就被白阿姨拖到某間餐廳了。
母親向來尊重他的意見,他不願意的事,她絕不會強求,這次竟然會使暗招,說實在話,他是心疼大于不快,母親一定是擔心他走不出情傷才會這麼做。
「司昊,我跟你說,阿姨給你介紹的這個女孩子既漂亮又溫柔,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你看到她一定會喜歡的。」她手上一有對象,馬上就通知雙方家長了。
江司昊只是禮貌性地笑了笑,沒多說什麼。通常媒人講的話,要打對折再對折,至于白阿姨,基于和父母是舊識,他打了六折。
「司昊,阿姨從小看你長大,你溫厚寬容,不愛與人計較,這種個性很吃虧,要是遇到比較強勢的女孩子,你會被吃得死死的,所以阿姨千挑萬選,選了一個會把你當作孩子照顧的女孩子。」她本來以為自己這包媒人禮賺不到,沒想到江司昊那個前女友那麼不識貨,竟然不要他,真是暴殄天物。
他還是沒說話,嘴角笑痕更深,不能怪他會對白阿姨的話打折,白阿姨和母親是高中同學,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都大一了,哪來的從小看他長大,再者,他要一個把他當孩子照顧的女人做什麼?夫妻該站在平等的地位,互相扶持,一同創造幸福。
白阿姨見他沉默,以為他不相信她說的話,又卯足了勁勸道︰「司昊,這個女孩子是阿姨當媒人這麼多年遇到最難得的對象,要不是她被劈腿,坦白說,這包媒人紅包別說模了,連看都沒機會。」說到這里,她才想到他們兩人的情形是一樣的,對了,他們還是同業。
「如果她真的這麼好,為什麼會被劈腿?」
「因為她太完美了。」
聞言,江司昊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曾亞晨那張含笑的嬌容,笑意跟著浮現他的眼底。
昨晚他們有通電話,聊了一下,她說她母親要她回老家,要跟她好好的聊一聊,她猜應該是為了感情的事,她還說她母親很可能會叫她盡快找新對象,說不定還會為她安排相親。
今天晚上他應該再打電話問問她情況如何,應該不像他這麼慘吧。
正想著,白阿姨的聲音又響起,拉回他的心神。
「來了!」
江司昊抬起頭,見到來人,訝異不已,「是妳!」
曾亞晨看到要相親的對象也嚇了一跳,月兌口而出,「是你。」
白阿姨愣了愣,「你們認識?」
江司昊笑道︰「我們是同一間公司的同事。」
「你看看,怎麼會這麼有緣,根本就是注定好的。」白阿姨笑得闔不攏嘴。
「白阿姨,既然我們已經認識了,可以讓我們單獨聊聊嗎?」江司昊提議。
「當然可以,不打擾你們了。」這包媒人禮,她賺定了!
待白阿姨離開後,曾亞晨率先開口,「怎麼想到來相親?」
江司昊無奈笑道︰「一回到老家就看到白阿姨,妳覺得呢?」
她能夠想象當時的畫面,「我媽采取眼淚攻勢,逼得我不得不投降。」
兩人都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無奈,不由得笑了。
「既然來了,就放松心情吃一餐,如何?」他提議道。
「當然好。」
兩人說說笑笑,完全不知道白阿姨躲在角落沒有離開,更不知道他們融洽交談的畫面被白阿姨拍了下來,傳給雙方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