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瀲的補救方法很有用。
因為關子業對沈瀲那見不得人的心思，所以當沈瀲找上門時，合作案很快就順利談妥，但關子業卻設下一個前提，那就是合作案得由她親自負責。
沈瀲能察覺到關子業居心叵測，但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現在已經不是夢想有沒有實現的問題，而是商場上的拼搏、廝殺。
「SWEETIE」這個競爭對手虎視眈眈、步步進逼，她若不反擊，只會被淘汰。很無奈，這就是現實。但幸好現實也是她有個無條件包容且支持她的好男友。
「對不起，會議還沒結束，待會……可能無法赴約了，不如你先去吃吧，等會議結束我再打電話給你好嗎？」沈瀲歉然地對手機另一頭的吳蒼硯道歉，這已經是這半個月來第五次爽約，她幾乎不敢想象男友此刻的表情。
「不用介意，你慢慢來。不過你胃不好，若是‘關氏’有其它人，可以拜托他們幫你買點吃的墊墊胃嗎？」誰知吳蒼硯竟然只是在電話另一頭這樣關心她。
沈瀲一愣，接著忍不住微笑，感覺整個人從頭到尾、從手至心都是溫暖而舒暢的。「我知道，我會拜托他們的。」
「那就好，那我不吵你了，你去忙吧，掰——」
「蒼硯！」她忍不住叫住他。
「怎麼了？」
「我……」愛你……一名關氏員工突然經過，沈瀲小臉一熱，默默將差點出口的話語吞下。「我們明早再去爬山吧。還有，謝謝你。」
「好啊，我們明天去爬山，明早我去你家接你。」吳蒼硯在電話另一頭興奮朗笑。「那晚點我等你電話，祝你待會工作順利，我愛你。」
沈瀲愣住。
「掰掰。」
握緊被掛斷的手機，沈瀲心髒狂跳，小臉微熱，深吸好幾口氣，才恢復鎮定，轉身回到會議室內。
「你剛剛打電話給誰？」關子業獨自坐在會議室內，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游戲，會議桌上攤放著好幾疊資料，卻沒一個入得了他的眼。
「我們繼續討論怎麼在日本市場宣傳吧。」沈瀲公事公辦，答非所問。
「都討論一小時了，不談了，倒是下周末我有空，不如那兩天我們一起去日本探勘場地吧？除了數位廣告，你不覺得在當地辦幾場售前活動也很重要嗎？」關子業興致勃勃地放下手機，提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邀約。
「沒空。」沈瀲回到位子上，頭也不抬地看著「關氏」在日本的店面分布，思考著該怎麼利用這些資源，得到最大的利益回報。
「那下下禮拜五？那周末我剛好也有空。」
「沒空。」
「喂喂！不是吧？這也沒空、那也沒空，你到底有沒有合作誠意？」關子業不爽抱怨，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制造獨處機會，把沈瀲弄到手。
這個女人太精明，若是太過猴急，直接出手，只會呷緊弄破碗。
最好的辦法是以權謀私，借口出差，利用陌生國度的氣氛制造浪漫，或許這女人不會馬上卸下心防，但憑著出差時間長，他揩油勾引的機會自然不會少。
雖然不能馬上吃到正餐，但吃點開胃菜解解饞也不錯。
「具體合作宣傳方案還沒想出來就去日本勘察場地，似乎本末倒置？」沈瀲抬頭冷笑，才想問他是否是真心合作？
她一心追求雙贏，他卻滿腦子豆腐渣，會議開了一小時卻仍毫無進展，簡直浪費她生命，更讓她後悔第五次放蒼硯鴿子這個渣男在玩什麼把戲她一清二楚，但為了公司前程，她忍！只是她有底線，這渣男若是夠聰明，就別再得寸進尺。
「誰說的，搞不好——」
「小姐你好，幫你送外賣。一杯熱抹茶拿鐵，一個蜂蜜貝果，還有一個隻果派，請簽收。」會議室門板忽然被人推開，一個大身影走進，拎著一袋冒著香氣的紙袋走進會議室，隨之傳來的，還有記憶中那熟悉溫暖的嗓音……
沈瀲不敢置信地轉身，就見到吳蒼硯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口對她微笑。
「混蛋！我明明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進——」關子業突然變臉。「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關先生你好。」吳蒼硯有禮地點頭招呼。
他一點也不好！這是他家公司，不是他家附近的公園，為什麼一個不相干的路人甲會這麼順理成章地出現在他面前？外面的人都死光了？
「你是怎麼進來的？」關子業站起身，暴怒質問。
「我說我是沈瀲的助理，貴公司員工就讓我進來了。」吳蒼硯一身西裝筆挺，健實的好身材將西裝穿出貴質感，加上一張俊臉，不像助理，倒像都會菁英，還是顏值的那種。
會議室門外幫忙帶路的女員工滿臉痴迷，讓人一目了然吳蒼硯是靠什麼長驅直入關氏企業，並順利找到沈瀲。
「貴公司員工人真好。」末了，還不忘真心贊美。
「你……你！」關子業的食指在吳蒼硯和花痴女職員之間游走，氣得俊臉發黑。
外頭的女職員後知後覺自己犯錯，連忙轉身遁逃。
沈瀲輕咬下唇，無法自制的起身奔向吳蒼硯。「你怎麼會突然……我以為你……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我有預感你今天可能又要餓肚子，所以擅自把約會地點改到這里，驚喜嗎？」吳蒼硯握住沈瀲的小手，豈會笨笨地在被「前男友」截胡四次後，還傻傻的不做反擊？
他並不介意約會屢屢被破壞，卻非常介意老婆屢屢因為這個「前男友」的使絆子而餓肚子，所以早就做好萬全準備。剛剛老婆打電話給他時，他早已順利潛入這間公司啦！
何止是驚喜，沈瀲簡直想大叫。她無法自制地用力擁住他，甚至當著關子業的面，踮腳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愛這個驚喜！」
「我愛你。」吳蒼硯輕擁住她，整個人飄飄然。
「喂！喂！我還在好嗎？」關子業氣炸了，從來就沒有被人這麼羞辱過。這只小狼狗是跑來亂的是不是？突然跑過來，他還把妹個屁啊！
「不好意思，我想先用餐，不如趁這段期間，關先生可以繼續思考貴公司理想中的宣傳方案？」沈瀲雀躍得無法自己，再也無法以公事為重，覺得偶爾和男友在會議中約個小會似乎也不錯。
「沈瀲，你能不能公私分明？我們現在在開會！」關子業差點吐血。
「你可以把他當成特地為我送餐的助理。」
「但他並不是！」
「那就當他不存在，專心構思你的計劃，畢竟你的工作效率就跟你的品性一樣差勁，非常需要勤能補拙。」她本來就忍得很不耐煩，男友一來，更不想忍了。
「沈瀲你夠了。」媽的，其實這女人答應和他合作就是為了氣死他吧！「我這個人最討厭把戀人帶到工作場合一起混，要嘛你馬上換個‘真助理’過來，要嘛馬上叫他滾。」他不屑地指著吳蒼硯，不可理喻道︰「否則今天這場會就算了。」
沈瀲想了想，覺得這個提案不錯。「也好。」
What！必子業整個傻住。
一旁的吳蒼硯也愣住，萬萬沒料到自己準備的驚喜會釀成大風暴。
他擔憂地握著沈瀲的手，無措地不敢插話。
但顯然沈瀲胸有成竹，一點也不怕惹毛關子業。
她甚至還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對關子業下令︰「我回去先想好宣傳方案，趁著這段期間，關先生也先想想該怎麼做，省得下次又浪費大家時間。」語畢，毫不猶豫地拉著吳蒼硯就走。
「你、你還真的走？」這女人也太狠絕！這根本不是他認識的沈瀲，他印象中的沈瀲向來理智冷漠、工作至上，寧願忍辱負重也要達成目標。
難道她被外星人附身了？
沈瀲沒有回答，逕自踏出會議室。
「好，你走！」關子業惱羞成怒。「只要你走出這扇大門，這個合作案就無限期延宕，反正我沒差，但听說你家死對頭‘SWEETIE’正如火如荼的跟‘浩克’聯手進軍日本，你要是不怕跑輸他們，你就走！」這女人以為他沒听到風聲？他不說只是不想讓她難堪！
關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吳蒼硯不禁憂心忡忡。
沈瀲果然停下腳步，轉身冷笑。「依照合約，無故拖延或反悔破壞這個合作案，‘關氏’得付出五百萬的違約金。」
「賠就賠，區區五百萬我還不放在眼里，我只賠掉五百萬，你是輸掉整個日本市場和夢想，比起你，我不虧！」
什麼？！原來當初阿瀲忽然改變心意和「關氏」合作，全是因為原來的合作對象臨陣倒戈？而現在「關氏」若也臨時抽腿，阿瀲即將面臨大危機？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阿瀲都沒跟他說！
吳蒼硯連忙擋在門口，一臉不苟同地對沈瀲搖搖頭。「阿瀲你冷靜，若是我不能幫上忙，我可以先離——」
「一起走。」沈瀲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可——」
她捂住他的嘴，眼神冷銳地看向關子業。「關子業，你到底有沒有思考過，這幾年你把日本那塊市場經營得半死不活，令尊為何卻從不責備你？」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他舍不得責備他唯一的兒子！」關子業有恃無恐，早已習慣背靠大山好乘涼的處世態度。
「唯一的兒子？你確定？」沈瀲態度太淡定，淡定到完全不害怕任何威脅。
反之，關子業卻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是什麼意思？」
沈瀲不答反問。「你知道為什麼簽約時，我特別要求簽約對象必須擬定‘關氏企業’，而不是你個人關子業？」
「你不要故弄玄虛，我問你之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關子業沉不住氣地吼道。
沈瀲不理他，逕自慢條斯理地說︰「因為如果你耍賴，‘關氏企業’不願違約，就會撤換負責人跟我繼續合作。若哪天你被‘令弟’干掉，‘關氏企業’不願違約，還是只能和我繼續合作，就算不幸，‘關氏’寧願違約也不願合作，我輸掉的只是一次賺錢機會，你輸掉的卻是‘關氏’的大片江山。所以你確定你還要這樣意氣用事，徹底揮霍掉你父親對你最後的容忍，繼續凸顯‘令弟’的才能，最後將你取而代之？」
「你……你胡說八道！我哪來的弟弟？」
「有沒有，查了就知道。」沈瀲冷笑。並非完全走投無路才選擇「關氏」，一開始只是她不想，但既然選擇合作，她就不容許這男人扯她後腿。
「關氏二公子」上個月自美國學成歸國的消息並非完全保密，當初她私下調查關氏主動合作的原因，就得知了這個消息，也就這蠢蛋一無所知。
打拼多年，若沒有任何底牌就跟人合作，那她就不叫沈瀲。
「我不信，你、你根本是危言聳听！」話是這麼說，關子業臉色卻很難看，顯示內心動搖。
「隨你愛信不信，我還是那句話，不要意氣用事，因為意氣用事的下場，你賠不起。」沈瀲幾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語畢，拉著吳蒼硯就走。
她沈瀲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關子業想威脅她，可以，但前提是他接下來真有那個條件和閑情逸致威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