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母妃離開後,上官逸也命令其他侍衛退下。
殷羅也和其他侍衛一般準備退下,不過他才轉身,身後便傳來冷冷的命令——
「站住。」
听到上官逸的沉聲命令,殷羅身形一值,立在原地不動。
上官逸威嚴地對他說道︰「轉過身來。」
殷羅警覺心起,大掌不動聲色地放在劍鞘上,緩緩轉過身來,垂首立著。
「把頭抬起來。」
他緩緩把臉抬起,面無表情地看著上官逸。
上官逸一雙銳利的眼,緩緩打量他。「你叫什麼名字?」
殷羅沉吟了下,才緩緩開口。「吳四維。」
上官逸將他從頭到腳打量過,一雙眼閃著精芒,像要把人看透似的。
在他銳利的目光下,殷羅放在劍鞘的手,也悄悄緊握著。
「你很有膽識,本王很欣當。多虧你機靈,救了月華公主一命,你立了大功,本王會好好當你。」
殷羅雙眸閃過一抹詭光,放在劍鞘上的手也松開,垂首道︰「多謝大王。」
上官逸吩咐身旁的親信內侍。「帶他去銀庫領當銀一百兩,把手上的傷口處理完後,向本王報到,本王有事交代。」
「是,大王。」內侍領著這名立了大功的侍衛笑道︰「跟我來。」
殷羅依然垂首,沉默地跟著內侍身後而去。他在烏玉兒的易容術下假扮成他人潛入宮中,當上官逸叫住他時,他以為身分被懷疑了,幸好這只是虛驚一場,連月華都沒認出他。他沒告訴月華,而是沉著冷靜地在一旁伺機而動,當然,他也知道月華在瞞他什麼事了。
他沒有和月華相認,是因為不想嚇到她,也不願破壞她的計劃,他想知道這女人接下來到底有什麼打算?
一旁的甄月華,從剛才就好奇地盯著這名侍衛,一直到目送對方的背影離去,心中不禁感到奇怪。她明明不認識那個人,也從來沒見過他,但為何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她的下巴被大掌托起,逼得她不得不把視線收回來,望向眼前的上官逸。
「你沒事吧?」上官逸擔心地問她。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看似冷靜的上官逸,競現出擔心的神情,深怕她哪里受傷似的,眉字間競染上一抹憂慮。
他這麼形于外的擔心她,讓她心頭一動。在人前的他,向來看似威嚴而冷凝,一旦沒人在的時候,他便毫不隱藏地在她面前露出他最真實的樣子。
這男人是真的關心她,在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後,他寧可違背宮法,不惜與母妃沖突也要維護她。
這份心意,令她心頭微微怦動,也感到愧疚,讓她忍不住開口。「大王,我——」
「本王明白,不必解釋。」薄唇彎起一抹笑,俊眸泛著溫柔的異采。「想不到你如此聰明,竟找到了寶石,本王低估了你。」他不但不生氣,對她的喜愛反而有增無減。
「大王……」面對上官逸溫柔深邃的目光,她感到不妙。他不但不生氣,還反過來贊美她,讓她忍不住避開那灼熱的視線,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走。」上官逸牽起她的手,不顧她的反對,將她帶回自己的宮房,並且對她命令道︰「從現在開始,除了本王的宮院,你哪里都不能去。」
她忙問︰「為什麼?」
上官逸回想適才母妃離開前眼中的那抹狠戾,沉聲道︰「母妃雖然表面上說鐃了你,其實不然,她有可能找機會除掉你。」
甄月華心下震驚,儀妃娘娘還想殺她?
見她神色驚惶,他輕輕拍撫她的手,溫柔道︰「你放心,本王會保護你。」
她連忙搖頭。「大王,您何不放我離開?」
上官逸沉下臉色。「你就這麼不想待在本王身邊?」
見他生氣了,她有些遲疑,但知道有些話不得不說。
「大王,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您,娘娘說的奸細是真的。我想快點拿回能源,也是為了您的子民好,因為——」
「別說了,你明知本王不喜歡你提離開的事。」上官逸冷道。
她為難地勸著上官逸。「大王——」
上官逸厲聲制止她再說下去。「本王說話算話,寶石已在你手上,所以你也必須留下來,沒本王的允許,你哪里都不準去!」
她禁不住也惱火了。「上官逸,你不可以不講道理!」
他憤怒地拍桌。「大膽!我是王,沒人敢大逆不道地違抗主子,更別說對本王直呼其名了!本王對你多次忍讓,不代表你可以毫無節制地違抗本王!」
見他翻臉無情,她再也不想跟他溝通。說穿了,這男人就是霸道、死腦筋,老是用他的權力來壓她,她才不吃這一套!
她想走人,但才一起身就被上官逸攬入懷中,夾帶著怒火騰騰的警告。「沒本王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許走!」
她咬著唇瓣,生氣地瞪著他。是的,他是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那又如何?以權力逼她就範,如何能讓她臣服?
不,她不會臣服。她嘴上不說,但她眼里湛放的堅初神情已經表達出來了一她不會服他。
既然反抗無用,說了他也不听,她索性把臉轉開,以漠視做為無言的抗議。
當她以冷漠來表達她的不滿時,反而更讓他難受。
上官逸一雙眼盯住她,她的人就在他懷里,他可以直接佔有她,吻她的唇,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都可以盡情的品嘗,但是他下不了手。
她的特意冷漠令他氣惱,就算他佔有了她,卻得不到她的心,那有什麼意思?
他該拿她怎麼辦?懲罰她嗎?恐怕只會換來她更堅決的反抗,像現在,她渾身散發的冷漠比言語更能讓他氣絕。
就算他現在要了她,也只是得到一具空殼罷了。
他深深嘆了口氣,用柔軟的語氣在她耳邊輕輕吹拂。
「別對我冷漠,你這樣會讓我不知如何是好。算我怕了你了,好嗎?」他對她輕聲說道,沒有自稱「本王」,而是用「我」這個稱呼,代表他現在並非以大王的身分對她下命令。
「我只是希望有個可以說話的對象,不是以王對臣子的身分,而是一個知已。我自幼生長在王室,凡事皆被教導要隱藏自己的情緒,就算害怕、不安,也不能顯現出來。雖然身處榮華富貴之中,但深宮內院的苦悶,卻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位居一城之王,身處爾虞我詐及權力利益的形勢下,很難完全相信別人,有時候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不能相信,這是身為王族的悲哀。」
他的語氣輕柔、無奈,也有著濃濃的失意,俊美的面容上染了一層哀愁。
她很意外上官逸會告訴她這些事,而他的語氣顯示出他的妥協。一個高傲不輕易低頭的王,卻用哀求的語氣在跟她說話,其實他這麼做,等于是在向她道歉了。
她轉過臉來,視線移回上頭,望著他略帶憂愁的俊容。俊美的他,當沒有了王者的傲氣,而是在眉字間添了憂時,那雙眼神不像以往那般邪氣,而是清澈柔和的,的確會讓人見了不由得心軟。
上官逸的唇角逸出一絲苦笑,輕聲嘆氣。「不管是母妃或兄弟姊妹,身處王族中,就注定了要在權力上斗爭,就算我不想斗,別人也會來斗,萬般不由人,這是宿命。但是遇見你之後,我感覺到你的真和純,你跟別人不一樣,在你身邊,讓我可以拋下王的身分,可以放心地做自己。」
她望著他,他若強來,她可以不在乎,可當他以貴為王的身分向她低頭時,她卻于心不忍了。
他的眼神充滿憂郁,看了會讓人心中忍不住覺得被扯疼了。「大王……」
「我喜歡听你直呼我的名,這世上,在曉得我的身分後,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叫我的人。不怕你笑我,我真的覺得有個人可以讓我毫無顧忌地說心底事,真的很開心,這份開心,對我來說是很奢侈的享受。」他握著她的手,輕輕貼在唇上,不帶任何非禮之心,而是真心誠意地珍惜與她的相遇。
她心軟了,臉色不再冷漠,對上官逸,有著更多的了解。他或許任性,但是有責任心,一個王好不好,看他的百姓就知道了。她多次頂撞他,他雖憤怒,卻沒有真正傷害過她。
她終究必須離開,但是眼前的他看起來好憂傷,在堅強的外表下,原來也有一顆不為人知的脆弱的心,對于這樣的他,她不忍心在這時候調頭就走。
不可否認的,如此俊美的大王,在堅毅的表相下卻藏著一顆深情的心,放下自身的高傲,只求她的一絲憐憫,就恍若一只歷經百戰的野獸,已經傷痕累累,只求她讓自己靠在她懷里休憩,便已滿足……這叫她如何殘忍地拒絕他?
她同情他,會對他心軟,但心底很清楚,自己無法回報上官逸的愛,因為她愛的是殷羅,只是他的深情告白,卻也令自己不由得動容,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
「大王,你這樣……反倒教我為難了……」她低下頭,秀眉間也添了抹憂。
上官逸眼中閃過一抹灼亮,她如此猶豫,表示她對自己也並非全然無動于衷。不容易動心的女人更顯珍貴,就算拴住她的人,也拴不住她的心,對這樣獨特的女子,不該操之過急,而是要慢慢地感化她,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
有了這層想法,他眼中露出不為人察覺的笑意。既是獨特的女子,就該用獨特的方法。
「我知道第三顆寶石在哪里。」他輕聲道,果然此話一出,瞧見她訝異地抬臉,靈慧的美眸亮了起來,急急追問。
「你知道?在哪里?」
他神秘一笑。「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她瞪著他,心頭火又起。這個奸詐的臭上官逸,分明是故弄玄虛嘛!枉費她剛才還對他心軟,想不到他又故態復萌地要她。
「你又在騙我了,我才不上當!這次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得走。」她轉身要離開,只要把通訊器找回來,不怕上官逸攔住她,到時叫時光艦傳送,她便可順利出宮。
但是這回她料錯了,上官逸沒有攔她,而是淡淡地丟了一句——
「我的探子回報,那第三顆寶石,就在京城的皇宮里。」
她驚訝地回頭,望著上官逸,沒想到他真的指出了地點。其實時光艦早已探測出能源掉落的大致方位,一顆在汗林城、一顆在孤良城,而另一顆則在京城。但京城地方何其大,要實際找出能源確切的地點也不容易,所以她和隊友才會下來實地尋。
上官逸不但曉得能源在京城,還明確指出它就在皇宮里,由此可見,他並非故弄玄虛。
能源就在皇宮嗎?太好了!她心中竊喜著。
斜揚的弧度掛回俊抿的嘴角,上官逸又恢復成了那位難纏多計的御王。
「你若想找到寶石,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因為這對本王以及孤良城的子民,有利而無害。」
當他用「本王」,而不是用「我」來稱呼自己時,表示他是以王的身分來與她談條件的。雖然上官逸說的話時而虛虛實實,但她感覺得出來,只要事關他的臣民,他便不會隨便說說。
而有一點她和上官逸相同——只要事關能源,她就不會輕易退縮。
上官逸的這個建議很讓人心動,他是御王,有他幫助進入皇宮,說不定能更容易找到能源。
她迎上他的眼,心中下了決心,神情堅定地回答︰「好,我留下跟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