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群地痞砸店砸得歡快,眼看整家店都要毀了之時,門外來了一小支軍隊,將整個店鋪都包圍起來。
隨即走進來一名穿著紫色錦袍,氣質沉穩、豐神俊朗,身分看起來十分尊貴,渾身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的男子。
這名男子身後跟著數十名身形魁梧高大、表情冷得像寒冰一樣的侍衛,帶著股王者氣勢和風範,裴子瑜的目光完全被他所吸引,而且,他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些地痞還不知死活的砸著,可指使著他們砸店、在一旁叫囂狐假虎威的余泰寶,一看見這名紫衣男子之時,整個人都驚愣住了。
那些地痞顯然並不是單純的地痞流氓,許是宰相府里的家丁假扮的,當他們發覺主子異狀,再看清紫衣男子面貌,頓時手中所操用來砸店的家伙紛紛咚咚咚的落地,表情驚悚,有的甚至全身開始發抖,癱軟無力地跪倒在地。
那高貴威嚴的紫衣男子身邊的侍衛,扶正一張還算完整的太師椅,讓主子坐下。
紫衣男子不怒而威的臉上噙著一抹冷笑,「繼續啊,本太子的店也敢砸,本太子倒是想看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後台太硬?繼續。」
什麼,這藥材鋪是太子開的……
那群地痞一听,嚇得差點屁滾尿流,連忙磕頭如搗蒜的求饒道︰「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
裴子瑜跟這群地痞一樣當場被「太子」兩個字給嚇到,她這才驚覺自己似乎失了禮數,才想要下跪,便接收到江仲伯傳來的暗示,示意她先不動聲色。
裴子瑜心下暗怔,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家鋪子的掛名股東太子會親自前來,還正好看到這群惡霸在砸店,再思及江仲伯老神在在的態度,難道……這是故意設計好的圈套?
瞥了眼江仲伯那平靜的表情,看來,他早知道今天會出事。
她不知道,是太子想借著此事成就某些事情,正好借她的鋪子來辦點大事……
「隱一、隱二,把他們的家伙拿給他們,讓他們在本太子面前繼續砸,不砸就換你們動手砸了他們的手腳,看他們方才是哪只手、哪條腳砸本太子的藥材鋪,就把那手那腳給本太子砸了,動手。」太子看了那群地痞一眼,雲淡風輕的下令道。
一听見隱一、隱二這兩個名字,裴子瑜嘴角忍不住扯了下,該不會還有隱三、隱四吧,這個太子也真是惡趣味,跟霽三一樣,一個字,懶,懶得給自己手下取名,全部用一、二、三代替。
太子身邊的侍衛領命後,操起地上那群地痞方才用來逞凶斗狠的家伙,就往這一群跪在地上的地痞們的手毫不留情地砸下,霎時,自百草堂傳出的淒厲恐怖哀嚎聲傳遍整條大街。
不用多久,這群地痞還有指使的人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這淒慘模樣讓人看得不自覺的全身竄起一陣寒顫。
裴子瑜捂著激烈跳動的胸口,頭皮發麻的看著那群躺在地上幾乎只剩下一口氣的地痞,行事手段如此狠戾、殺伐果決,不愧是未來的儲君。
片刻後,太子彈了彈指甲里的灰塵,「隱一,通知宰相了嗎?問問宰相要怎麼跟本太子解釋這件事情,本太子這間藥材鋪里可是還有太後的資金。
「太後老人家自從身子康復後,有感于佛祖庇佑,又可憐京城百姓常常因為藥材過于昂貴,生病吃不起藥只能病死,因此暗中出了資金,讓本太子協辦此事,現在反倒是遭到宰相派人來砸太後出資的藥材鋪,莫不成這大業王朝已經改成姓余的天下了?」
太子爺一頂謀反的大帽子扣下,坐實了宰相叛國罪名,整個街口頓時議論紛紛。
「隱二,通知邢部尚書王鐵處理此案,本太子今天就要看看,這天下究竟還是我皇甫家的還是他余府的?」
听完太子一番凜然言論,一百萬只的草泥馬瞬間從裴子瑜胸前起伏的草原狂奔而過,她當下只想扯著嗓門大聲咆哮,什麼時候她的藥材鋪成了皇家藥材鋪了?!
難怪,這太子會這麼大方同意給她當人頭,在太子同意的當下,就打了這個主意了是吧,靠!
小青、小紅也很詫異,兩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的問著,「小姐,您的藥材鋪何時成了皇家的藥材鋪了,還跟太後扯上邊了……」
裴子瑜斜眼睞了江仲伯一眼,瞧他依舊一副從容的模樣,這事情的發展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她淡然道︰「現在,先等著看。」
她就等著看,這江仲伯今天如何送給她別人的藥材鋪當作開幕賀禮。
沒一會兒,余承嗣匆匆忙忙趕到,看到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其中還有一人是他的三兒子,當下臉都綠了,心下一聲哀嚎。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余大人還知道我是太子呢,本太子還以為這大業王朝換人當家作主,改姓余了。」太子不疾不徐酸了余承嗣一把。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給老臣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這等異樣心思。」余承嗣即刻下跪求饒。
「沒這異心?本太子親眼所見,莫不成宰相大人當著全城百姓面前,指控本太子誣蔑栽贓你?」太子睞了眼也匆匆趕來的邢部尚書王鐵,擺手示意他免禮了。
「不、不,老臣沒有這意思,請太子殿下明察……」
「江仲伯,把這群人砸毀太後出資藥材鋪的經過,當著王大人跟余大人的面說了,不許有半句虛言-全城百姓可是看著的,在場人證更是有滿滿一屋子。」
這時江仲伯站了出來,向太子及另外兩位大官拱手作揖後,便開始將事發經過通盤說了一遍,其中沒有半句添油加醋,說到要緊處,一旁的百姓也紛紛點頭為江仲伯左證。
听得余承嗣是臉色黑如鍋底,大寒冬里卻是冷汗涔涔,恨不得一手掐死這個愚蠢的三兒子。
待江仲伯說完,太子臉色更加嚴峻起來。「余承嗣,你連太後出資用來幫助百姓的藥材鋪都敢砸,說你沒這等異樣心思,本太子還真是不相信,這事到皇上面前說去吧。」
「太子殿下,這一切都是老臣這愚蠢兒子……並不是老臣本意,請太子明察。」
「余泰寶是你三子,你如果沒有這心思,你兒子豈敢這般蠻橫,為非作歹?!」
余承嗣頓時語塞。
「王大人,這事就交給你處理,本太子還得進宮去面見父皇,太後美意被一群亂臣賊子給踐踏在腳下,這事豈能如此算了……」
「是,下官一定會嚴謹辦理此案,不讓太後美意讓惡人糟蹋。」
太子瞇著眼,冷冷睞著跪在地上的余承嗣,冷哼一聲,隨即大氅」揚,昂首闊步地冷然離去。
余承嗣惶恐地看著太子大步流星離去的身影,因為端王的事情,皇上早已對他有所懷疑,現在又出這事,恐怕他這頂烏紗帽是難保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這頂烏紗帽,至于兒子?哪個官員敢不買他的帳,自是不敢對兒子處以重刑的。余承嗣心下一衡量,提起衣袍趕緊追著太子而去。
一干人犯全部被刑部尚書命人給押回府衙,所有人證也被請去做筆錄,整個事件可以說是隨著太子離去而作鳥獸散,獨留損失非常慘重的裴子瑜心在滴血的看著這一室的狼藉。說好的藥材鋪當開店賀禮呢?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啊啊啊?
江仲伯像是听得到她心里的的孟克吶喊和質疑,只是勾著嘴角淡淡的對她保證。
「三日之內這藥材鋪必定到手,更會有百萬兩白銀的賠償,東家小姐請放心。」
裴子瑜壓下心頭的怒火,在滴血的心頭綁上止血帶,深吸口氣,「希望如江先生所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將提撥二成股分給江先生,請你入主百草堂的正式股東。」
心情不好就會想要吃甜食,尤其是裴子瑜心頭的那一股怒氣沒吞下呢,三天,江仲伯信誓旦旦的說余承嗣三天內必定會登門道歉,同時送上賠償金跟鋪子。
雖然她是相信江仲伯的,可這事她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很不靠譜,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只能用吃出氣了。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還未接到八角傳來消息,裴子瑜在屋里怎麼也坐不住。
手中的閑書往榻上一丟,喘口大氣,扠腰對著一旁忙著做繡活的小青跟小紅喊道︰「別做了,我們出去逛逛街,我再不出去發泄發泄-這口氣都快憋不住了。」說著,她徑自的拿過一旁垂掛的紫裘大氅披上。
她帶著小青、小紅便出了府,由于鋪子一開張就出了事,她將八角跟刀豆先暫時調派到百草堂去幫忙,因此現在要出門也只能讓府里的車夫駕車了。
站在大門口等著車夫將馬車駛到大門前,看著朱門外街巷人流穿梭的繁華景象,她心中微微一嘆,怎麼她想在京城瑞安安靜靜的賺錢就這麼難,招惹了宰相就算了,余家說穿了也跟她是有冤有仇的。
可這太子跟她好歹是無冤無仇的吧,怎麼就會招惹上太子這號人物,不過就是請他幫忙當個掛名股東,就成了箭靶子了!
馬車在巍峨大門前停下,車夫見她依舊站在大門口長吁短嘆的,疑惑的看著她片刻,接收到車夫那疑惑目光,裴子瑜才收拾好心神。
「走吧,到珍寶齋茶樓去。」
這京城很大,今天天氣也難得放晴,加上年關快到了,大街上的人比起以往來說多出不少,因此馬車行駛得極慢,等到達這間在京城里最負盛名的糕餅店珍寶齋茶樓,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馬車停下後,裴子瑜下了馬車,交代小青道︰「小青,天冷,拿幾枚碎銀給馬大叔,讓他到對面的酒肆去喝壺酒吃點肉祛祛寒。」
駕車的馬大叔一听,樂得眼楮都瞇起來了,接過碎銀迭聲道謝後將馬車停好,便到對面的小酒肆吃酒去了。
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原本還不知道,等進了這門面裝飾得古香古色的珍寶齋茶樓,裴子瑜才赫然發現幾個「熟人」。
那幾位熟人正和幾名官家小姐,彎著身子興味盎然地指著架子上那五顏六色各色陳列著用來搭配香茗的糕點,歡喜地討論著。
小紅連忙拉住正欲往店里走去的裴子瑜,有點擔心地道……「小姐,是大小姐和三、四、五小姐她們。」
「怎麼,她們能來,我就不能來嗎?」裴子瑜淡然一笑便邁步進去,「她們別找我麻煩便好,找我麻煩我連她們慫恿余宰相三兒子砸我藥材鋪的事情一起算賬,我不介意把她們母女背著我爹做的事抖了出來-來個一勞永逸,看誰損失更為嚴重。」
方才前往珍寶齋茶樓路上從馬大叔口中得知,原來余宰相名下那兩間藥材鋪余氏也投資了五十萬兩白銀。
這五十萬兩白銀自然不可能是余氏的體己私房錢,應該是拿這幾年她爹打贏勝仗,皇帝所賞賜的真金白銀投資的。
按理說,皇帝賞給她爹的賞銀所投資的獲利,如每年四季分紅,該都得歸入公帳才是,可這些分紅全部進了余氏的私房,供給她們母女三人吃香喝辣。
這馬大叔說得是義憤填膺,原因無他,他兒子在賬房做事,余氏銀錢流向他兒子多少都會知道一些,本來主子家要如何用錢也不關奴才們的事,可余氏不僅克扣姨娘們的月例,有時連下人的月例也要拖延甚至找理由不給,馬大叔一家早就對余氏不滿在心。
而據其他下人回報,百草堂開幕那天,裴子茹跟裴子玉兩姊妹在她出門後便匆匆前往余府找余泰寶,余泰寶也是因為跟她們倆談過話,才急忙帶人前往百草堂鬧事。
要是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她才不相信,當然也有可能是太子人馬故意泄露風聲,或是早在余泰寶耳邊煽風點火這也是有可能的,但她可不相信她們兩姊妹沒有起到催化劑的作用。
跟著裴子茹姊妹一起出門的裴子娟跟裴子瑄,率先看到裴子瑜帶著丫鬟進入茶樓,不由得扯了扯她們兩人的袖子示意。
正與其他幾位官家小姐聊天聊得正開心的裴子茹蹙眉,正欲怒喝跟在她們身後像個跟屁蟲似的庶妹,沒想到才一旋身便見到站在那用來搭配香茗最為昂貴糕點的櫃台前,正點著糕點,讓伙計打包的的裴子瑜。
「想不到六妹也會過來啊。」在幾位官家千金面前她不能失了風範,但要她跟她打從心里瞧不起低賤的庶女開口說話,她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氣,怪聲怪氣的尖酸問道。
「這不是在院子里閑得慌,趁著好天氣出來逛逛,正巧逛累了,渴了,便進來這茶樓喝茶用點小點休息休息,正好又想到我娘那里的糕點似乎也用完了,順手給她打包幾盒回去嘗嘗。」
裴子瑜捏著帕子的手又指著幾樣糕點,「小二哥,這幾樣再幫我每︰種包上三盒,我方才點的一會兒另外幫我送到听雨閣。」這听雨閣是茶樓里雅間,得另外付錢使用,跟裴子苑她們這種算是坐在大堂的檔次不同。
瞧她如此揮霍模樣,在這里吃茶用兩塊小點就算了,竟然還想打包去給五姨娘那賤女人用?!
裴子茹心里來氣,不咸不淡地「哼」了聲,「看來六妹的荷包挺豐盈的,不僅可以上這珍寶齋茶樓來吃茶,還買得起茶樓里最昂貴的糕餅給五姨娘。」
這珍寶齋茶樓的茶隨便一壺都要十兩起跳,一塊糕點也都是一一兩銀子起跳,真是非富即貴的人出入不起。
以往就算有娘親的資助,她也是極少來到這里,畢竟花費實在太大,何況這吃進嘴里的東西不像穿戴在外頭的能讓人瞧見,吃了就沒有了。
今日是謝尚書女兒邀約,她才會前來,也跟那幾個庶妹說好了,她帶她們出門可不幫著會帳,她們所花用的錢,回府再算。
哪里知道裴子瑜這個庶女竟然一進來就往最貴的那一排去,像不用錢的點了一堆,還說訂了听雨閣,看得她好心疼。
父親定是私下給這庶女不少零花錢,否則怎麼可能那天上藥材鋪買了高級人參送給父親,今日又有閑錢可以上這珍寶齋茶樓來揮霍,一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咬牙。
要不是裴子瑜,母親不會被父親懲罰到佛堂閉門思過,中饋交由二姨娘負責,現在她也不會跟這一群庶女一樣得領月例。
那點月例怎麼夠用,她這些日子簡直是受夠了,如今看到裴子瑜出手如此大方更是嫉妒敵視。
裴子瑜豈會听不出她話中暗諷她敗家的意思,瞥了一眼眼神充滿妒意,像把刀片一樣刮著自己的裴子茹,淺淺一笑,故意氣死她一般的說道︰「妹妹我大錢是沒有,不過上珍寶齋茶樓吃碗茶、買點小扳點的錢還是有的。」
小錢?這個賤人是故意糟蹋自己的嗎?
這小錢兩個字,差點沒把裴子茹兩姊妹給噎死。
「姊姊千萬不要心疼妹妹搶著幫妹妹付賬啊,這樣妹妹會羞愧的。」裴子瑜挑著眼角、捂著一邊臉頰,故作羞怯的道。
幫她付賬?!
這裴子瑜竟然這麼不要臉,當著她其他好友面前暗示她,想要表現你長姊的大度氣量,就趕緊把這些糕餅錢給付了。
裴子茹臉色一變,皮笑肉不笑地道︰「六妹妹這是在說笑吧。」
「不會吧,這一點小錢而已,姊姊竟然舍不得替妹妹支付……」裴子瑜先是一陣驚呼,而後用著難以置信的目光打量了裴子茹幾眼,那目光像是在說︰堂堂將軍府大小姐,會連替妹妹付糕餅茶水錢的錢都沒有?
「莫不成是姊姊阮囊羞澀……」而後像是想到什麼,她輕笑了聲,「這也難怪,母親這
一陣子都在佛堂閉關,中饋都交給二姨娘,如是這樣,姊姊千萬不要感到為難,妹妹自己付賬便是。」
分明是她自己不要臉開口讓她替她付賬,現在竟然還變成她委屈了?!這話一出,裴子茹差點沒被她氣得暈過去,青著臉怒瞪著裴子瑜,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將她生吞活剝了。
虛榮心極強的她絕對不會承認看來光鮮亮麗的自己,荷包里沒有可以揮霍的銀兩,更不會允許自己被這低賤庶女給比下去!
「妹妹說這是什麼話,這點小錢姊姊我還不放在眼里。」裴子茹面上漾著誠摯無比的微笑,看著伙計道︰「我這六妹的帳,一會兒跟我的一起結了。」
「那就有勞姊姊了。」裴子瑜學著她們的樣子拿著帕子掩嘴嬌笑,接著轉頭故意交代伙計,「我剛點的糕餅包裝得漂亮些,我還要「借花獻佛」送人呢。」交代完後便尾隨著領她前往听雨閣的伙計離開了。
裴子茹氣得不行,狠抽一口氣地惡狠狠的盯死裴子瑜那嬌笑而去的身影,需要用著很大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要不她那雙暴起青筋的拳頭可能已往那賤丫頭的臉上揮去。
伙計將裴子瑜點的糕點打包好,前來找裴子茹會帳,「裴大小姐,一共一百兩銀子。」
什麼,一百兩?裴子茹眼一瞪,一口氣提不上來,整個人往後倒去,當場被氣暈了。
遠離了大堂那邊,確定那些女人不會听到她們的談話,小紅挨到裴子瑜身邊,幸災樂禍的小聲說著,「小姐,依我看這一次大小姐肯定會被氣死,不氣死也氣暈。」
「就是,將軍夫人現在被老爺關在佛堂閉門思過,府里的中饋大權是掌握在二姨娘手里-二姨娘早對大小姐她們姊妹氣得牙癢癢的,怎麼可能多給她們月例,一切按著當初夫人定的例,她是挑不出半點過錯來指責二姨娘苛刻的。」小青也笑著道。
裴子瑜心下冷笑了聲,從前余氏十分苛待這些庶女跟姨娘,現在只能說自食惡果。
「小姐,你說這大小姐回去後會不會捶胸頓足,吐血啊?」小紅好奇地問。
「管她呢,誰讓她害我們小姐損失更大一筆,吐血剛好而已。」小青自鼻腔里哼了聲說道。
裴子瑜嘴角微勾,偏過頭睞了眼大堂的方向。她這麼做只是剛好而已,裴子茹害自己損失那麼大一筆錢,能不能討回還是未知數,也該讓她嘗嘗什麼叫作心痛!
就在她們跟著伙計要彎進另一條小徑前往听雨閣時,一旁岔路傳來一陣鼓掌聲。
「這招不錯,不過有些可惜沒把人給氣死了,只不過是暈了。」
「霽三,你怎麼會在這里?」裴子瑜停下腳步回頭,驚喜的看著斜倚在月洞門邊上的皇甫霽。
「見過黃公子,」一見到皇甫霽,小青、小紅異口同聲的屈膝問安。
「你帶小青、小紅到後面糕點房去,讓她們兩人嘗嘗最新研發的小點,本宮與六小姐有事情商討。」皇府霽命令帶路的伙計。
「是。」
伙計領命後便領著小青、小紅前往糕點房,皇甫霽則領著裴子瑜前往另一處,位在湖中央一處十分精致典雅的小綁樓。
裴子瑜尾隨著皇甫霽穿過彎彎繞繞的九曲橋,好奇的看著周遭的景致和前頭這座位在湖心的小綁樓,听說這珍寶齋茶樓是別有洞天,看來果真是如此。
「霽三,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還有你對這兒好像很熟悉似的。」
「日後你得幫為夫打理產業,先帶你來熟悉熟悉。」
「什麼,這珍寶齋茶樓是你的產業?!」
「這珍寶齋是為夫手中產業的其中一樣,你愛吃糕點,日後正好讓你打理,你不想打理,收了它把廚子叫到府里專給你做餅吃也使得。」皇甫霽笑道。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糕點?」裴子瑜眼楮一亮,驚喜問著。既然是濟二的產業,那不知道可不可以弄到一張V一P貴賓卡?
皇甫霽忍不住笑了出來,抬手揉了揉她的瀏海,「我的夫人,你第一次給為夫帶的禮物就是糕餅。
「那時每一次見到你到張大夫的醫館,手里也總是提著好幾盒糕餅,甚至你屋里也是隨處擺著各式糕餅。為夫再沒眼力,也該知道娘子是只螞蟻,嗜吃甜食的。」
他這麼觀察入微,讓她很滿意的點著頭,「你都知道我喜歡吃各式糕點,那這樣在我們還未成親前,我上這里買糕點你可得交代下去,讓人給我打折。」
「小傻瓜,這為夫的產業自然就是你的,還打什麼折,日後想吃什麼糕點讓人上這里取便是。」穿過長長的九曲橋,終于來到小綁樓,他推開門,讓她先進屋。
「你不怕我把你吃垮?」
「就你那麼一點鳥胃,還能把為夫吃垮不成,放心的吃吧。」他鄙夷的掃了她那縴瘦的小身板一眼。「這珍寶齋茶樓的糕點師父,之前是可是御膳房的糕點師傅,他做的糕點你一定會喜歡。」
「什麼,還是御廚?!你竟然請得到御蔚來幫你開店,真是不簡單。」听到「御廚」兩字,裴子瑜那一雙明眸是睜得再大不過。「難怪……一塊糕點賣到一兩銀子還是一群人趨之若鶩。」
「當然,御廚這兩個字就夠讓那些想要彰顯身分地位的富人爭先恐後的前來搶購,在珍寶齋茶樓里喝壺茶、吃塊糕點,夠他們出去炫耀好一陣子了,畢竟不是人人這輩子都有機會吃到御廚所做的吃食。」
「你真是有生意頭腦。」這就好像是現代某家六星級大飯店,聘請某位米其林級的大師擔任主廚,或者是出國到某個米其林餐廳,吃某位大廚料理的餐點一樣,不管好不好吃,光沖著「米其林」三個大字就可以炫耀顯擺好久了。
整個小綁樓里暖呼呼的,一點都不像是位于湖面之上,她瞄了眼牆上掛著的幾幅木雕山水畫,靠著灰白色牆邊的矮幾上放置著一副棋盤,周圍也擺著一些古玩,布置得十分雅致。
四個角落各安置了一個暖爐,其中一個上頭還煮著茶水,原來有四個暖爐,難怪整個小綁樓是一片溫暖,一點都不覺得寒冷。
只是這麼雅致的空間里,角落處怎麼擺了幾大口破壞美感的箱子啊?
她視線收了回來-垂涎的看著桌上幾盤做成各式各樣花朵、蝴蝶、蜻蜓,做工十分精致小巧的糕餅,這些糕點像是個熱鬧的小花園似的,讓人根本舍不得吃。
「怎麼光看不吃?」皇甫霽執起冒著滾滾白煙的黃銅壺,親自為兩人沖泡香茗。
「這麼漂亮點心,舍不得吃呢。」
「你放開心的吃吧,為夫讓掌櫃的幫你備上兩盒帶回去,一盒你留著,一盒你拿去孝敬黃姨,幫我同她說一聲,過一陣子我就上貴府去探望她。」他雙指夾著杯蓋,不疾不徐的撥弄著茶湯里的女敕葉。
聞言,她開心地拿了個蝴蝶造型的糕餅塞進嘴里,當入口即化的糕餅在嘴理化開時,層次豐滿的美妙滋味瞬間盈滿口腔,好吃得讓她眼楮瞬間瞇了起來。
「別光吃糕點,喝點茶才不會噎著。」他將已經吹涼適合入口的香茗遞到她面前。
她一邊小口呷著茶湯,一邊問道︰「對了,霽三,你帶我過來這里是有事情要同我說嗎?」這處位于湖心,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就不能只是想與我的未婚妻培養感情嗎?」他寵溺的睞她一眼,淺笑說道。
她的臉蛋瞬間染上一層薄薄紅暈,「當然是可以……」
「與你培養感情是其一,主要是有東西要給你,外頭人多口雜,怕是有什麼風聲傳出。」皇甫霽放下手中茶盞道。
「給我什麼東西?」她好奇了。
皇甫霽起身走向一面牆,將上頭其中掛的一幅畫掀開,敲了敲牆壁,一個機關跑了出來,他將機關往下一壓,一個小暗匣跳出來,他自里頭拿出一個油皮紙袋。
「這是給你的補償。」他將手中的油皮紙袋推到她面前。
她疑惑的打開油皮紙袋,抽出里頭的兩張文書。「什麼東西……呃?」
一看上面所寫的文字,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再看一次,不敢置信的指著上頭的名字,「這兩間藥材商行真的成為我的了?」
「太子借了你的名義整治了余宰相,自然要給你一點甜頭。」皇甫霽雙臂抱胸地說著。
看著手中這幾張文書,裴子瑜樂得簡直快笑到合不攏嘴,怎麼會有天上掉餡餅這麼好康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啊。
「就這兩間商行就讓你笑得合不攏嘴,那要是看到那五口箱子里的東西,你不樂得跳起來了?」他努努下巴,示意她去打開那幾口箱子。
他本就打算找機會帶她來珍寶齋茶樓,東西都準備好放在這里了,沒想到她自個兒上了門,可以說是兩人心有靈犀嗎?
裴子瑜順著他的意思推開其中一口大箱子,一看,竟然是一錠一錠的銀元寶,這讓她差點下巴掉下——不是她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只是一口氣有五大箱的元寶在面前,不管換作是誰都會驚訝得掉下巴的。
五口箱子都打開後,她感覺眼楮都快被這一箱箱的銀元寶給閃瞎了,用力眨了眨眼,不可思議的指了這幾箱銀元寶。「這……也是要給我的嗎?」
「你救助災民與協助三皇子平定內亂有功,這是皇帝賞給你的,不過是余宰相出的,皇上借花獻佛的把它都賞給你了。」
「怎麼有這麼好的事情,竟然可以讓皇帝隨手就賞給我?還有我何時協助三皇子平定內亂有功啦?」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他但笑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日後你可以親自問問三皇子你的功勞在哪里?」
裴子瑜听到那個三皇子就頭疼,連忙轉開話題道……「對了,太子借我的百草堂給余宰相穿小鞋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不可能這麼一點小事,皇帝就讓余宰相告老還鄉吧。」
「當然不可能,但這事已經成功的讓皇上對余宰相留了個心眼,日後太子要處理余宰相這老奸臣就容易多了。」
「這麼說來,太子算是正是跟宰相結下梁子了,我那小小的百草堂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有我在,誰都別想動你一根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