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的寵妻日常 第二章

作者 ︰ 零葉

「李老爺。」賀朝陽看了李父一眼,當下直接不客氣地道︰「關于李老爺的指責,賀某不才,卻也熟讀聖賢書,牢記古訓。在下不甚明白,李老爺口口聲聲地說我壞了你家女兒的聲譽,有什麼證據嗎?某雖不才,也是和縣的一縣之主,污蔑朝廷命官你知道是什麼罪嗎?再說了,你的女兒要是品行好,又怎能被我輕易壞了聲譽?」

賀朝陽本來想好好說話的,奈何這兩天對之前的事情一直想不起來,李家又一而再地拿親事來鬧事,賀朝陽心里的火氣不由自主地就大了起來,說的話也相當的不客氣。

李父沒想到賀朝陽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氣得手直抖,奈何賀朝陽說得句句在理,他竟然無力反駁。

賀朝陽冷笑一聲,將對方那種「惱羞成怒」的神態看在眼里,「李老爺與其在這里指責我,不如回家好好管管你的女兒,別以為有幾分姿色就無所不能,要知道,以色侍人,最最下乘。」

賀朝陽說完,轉眼看了下站在走廊一個個傻愣愣的手下,心中很是不悅,「都站著干什麼?這里是衙門,是什麼人隨隨便便都能闖進來的?那要是來的是個刺客,要本官的命,你們也這樣?」

賀朝陽心中煩悶得不行,自己幾句話說得那個李老爺面如豬肝,不忍再說,只好將肚子里的火往屬上發。

帶頭的張捕快張大驚得嘴大張著,都能塞下一顆雞蛋了。乖乖,大人這麼頂撞未來的老岳丈,是真的跟李小姐分道揚鑣了?上午那一出不是欲擒故縱?

「是,屬下該死。這就將人請出去。」張大上前,將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李父請了出去。

「慢著。」

賀朝陽忽然喊道,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李父腳步一頓,回頭看他,那眼里,居然帶著一抹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期望。

賀朝陽本來要出口責怪的話不由自主地在舌尖打了個轉,最後變成,「本官不希望再有人來胡鬧。」說完這句,轉身揮了揮手,徑自走了。

張大下意識地看了眼李父,李父也看了眼張大,然後,眼楮一翻,就要暈倒。

「哎……」張大趕緊扶住要昏倒的李父,小心地將他扶了出去,心里卻嘀咕,沒想到自家大人翻臉不認人的本事如此爐火純青。

李父一臉深受打擊地回來了。剛進門他就看到女兒那希冀的眼神,想了想,還是將所有的對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李初陽。他的女兒他知道,不是那孬種,也不是他賀朝陽能打倒的。既然對方無情,他相信女兒能作出正確的選擇。

「初陽啊,沒事,好在咱們還沒跟他們交換庚帖,憑著我們老李家的實力,有的是人來上門提親,不怕啊。」李父干巴巴地安慰著女兒。

李初陽從爹回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黃了。她跟賀朝陽之間,結束了。

她很想親自去問問賀朝陽,為什麼?可爹說了,他說不想有人再找上門。且問了又能怎麼樣?

李初陽的思緒飄得很遠,遠到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

一場雷暴雨,猝不及防,就算她帶了油紙傘,最後也不得不找個屋檐避雨。不遠處的屋檐下已經擠滿了好多的行人,等李初陽不緊不慢地過去的時候,那個屋檐下幾乎站滿了人。

站在雨中的李初陽一眼就看到那一抹不一樣的身影。

那時候賀朝陽正濕透地站在屋檐下低頭整理衣裳,他一身白色儒衫已經濕透,緊緊地黏在身上,猶是如此,卻不顯得狼狽,反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漫不經心來。

那一頭淋濕的黑發只用一條絲帶松垮垮地挽著,沾濕的發絲貼在他的額角,那種感覺,李初陽說不好,覺得就像是雨後的荷葉上那滾動的雨珠,就這樣毫無預警地落在她的心房。

她就站在雨中,隔著雨簾,看著他。然後,對方也看到了她。她現在還很清楚地記得,對方在看到她後,那眼里閃過的一抹驚艷。

李初陽知道自己的美貌,驕傲地說一句,整個和縣,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各方面都能跟她比肩的了,所以對方眼里的驚艷她絲毫不覺得突兀,反倒因為他的驚艷,心里沒由來地沾沾自喜起來。

然後,賀朝陽很君子地往旁邊擠了擠,空出一塊站立的位置,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看著李初陽。

李初陽低頭,掩飾自己臉上的潮紅,佇立片刻後慢慢地走了過去,站在賀朝陽空出的地方。

暴雨來得猝不及防,走得也悄無聲息,彷佛就在他們彼此對望的時間里,雨就停了。

「給你,擦擦吧。」李初陽從袖口掏出一方手帕,遞給賀朝陽。

賀朝陽當時有點愣頭青的感覺,但還是接過手絹,不過沒有擦去臉上的雨水,而是像個登徒子一般,居然將手絹拿到鼻尖輕輕一嗅。

李初陽的臉驀地紅了,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卻又不想就此結束,各自一方。于是想了想,張嘴問他這是要去哪?賀朝陽沒有回答,只是忽然低沉的笑聲讓她羞憤得直瞪眼。

賀朝陽當時眼里的笑意像是一壇陳釀,讓她不能自拔。

想她李初陽活了十六載,自覺識人無數、本事過人,卻沒想到一個午後躲雨的小插曲,就這麼動了心。時也,命也。

她留下雨傘後,匆匆離去。她能感覺身後有一道火辣辣的眼神一直盯著她,要不是理智支撐著她,她想,她一定會忍不住回頭,然後問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這件事後,李初陽很是可惜了一陣日子,心里暗暗懊惱為何當初沒有問他的名字,哪怕知道他去哪,也是好的。

大概過了半個月,李初陽的店里迎來一位不速之客,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李初陽臉上的驚喜和眼里的歡愉是隱藏不住的。

賀朝陽很滿意她的反應。

賀朝陽沒說他是怎麼就找到她的鋪子,只將傘還了她。彼時他已經換上一襲干淨、利落的淺藍色上衣,外罩一件白色薄紗外套,下襬繡著雅致的墨竹,配上他頭上那根簡單的竹簪,格外的干淨。杏子狀的眼楮,璨若星河,嘴角一抹笑意,就那麼直直地看著她。

他說︰「還妳的傘。」說話的同時將傘遞給她。

她伸手接,他卻不放了。直到她抬眼瞪著他,他才輕笑一聲,松了手。

她說︰「我的帕子也一並還了吧。」這句話,有著她自己的小心思。她一邊希望對方察覺,一邊又希望對方沒有听出話外之音。

可偏偏,賀朝陽又呵笑了一聲,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個修長的背影,還有一顆捉模不透的心。

李初陽看著走遠的人,不由得頓足,還是沒有問他姓甚名誰,是否有妻室。

大概是從小接觸家里的生意的關系,在李初陽的概念里,只有先發制人才能多得商機。感情也是,看順眼了,就問,或者去追求。就算被拒絕,也不過是傷心一段時間,總比矜持後與愛慕的人失之交臂這種遺憾好得多。

不過,很快,他再次來了。這次,他說他是賀朝陽,家住東城,尚未婚配。李初陽笑而不語。

那天後,他經常會來找她,有時候隔個三四天,到後來,幾乎天天來。後來,她從府衙路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才知道,他就是那個從他們和縣考上頭名狀元又毅然辭去六品翰林職務,回家當個七品縣令的那個奇人。

據說他的任命文書是當今聖上親筆給他寫的,當時還說了一番話,大概意思就是鼓勵其他高中的進士們,多向狀元學習,先到地方上做官,看看百姓疾苦,以後當京官才不會毫無頭緒。

賀朝陽也看到了她,對她微微頷首後,徑自忙著。回到店里的李初陽,開始胡思亂想,對方是縣令,她一個商家女高攀得起嗎?

李初陽開始不自覺地總是看向門外,希望那抹高大的身影會不期然地再次撞進她的眼簾。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李初陽從期待變成失望,最後獨自憂傷了起來。

直到四天後,他來了。在看到他的時候,李初陽知道,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賀朝陽敏銳地發現今日的李初陽話不多,本來一雙透著靈活的眼楮也像是蒙了塵般,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他簡單地說了下自己這幾日的行程,然後問她忙不忙,想趁著秋色正好,帶她去看「霜葉紅于二月花」的美景。

這是兩人第一次遠游,離開到處都是熟人的縣城,來到深山幽谷,听著鳥的鳴叫,看著火紅的楓葉,還有那個緊緊攥著她手不放的人,李初陽的心像是灌滿了蜜的蜂巢,甜蜜得都快溢出來了。

這次遠游,兩人算是確定了彼此的心意。此後,賀朝陽一下衙,都會來找她。來時必定不會空手,或者一方手帕、一條扎頭發的紅繩,或者一張還透著墨香的小詩,里面寫滿情話。或者,厚顏無恥地趁著無人,送上香吻一個。

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十一月。李初陽格外的忙,忙著采購原材料,忙著給下家發貨,忙著四處找商機,總之,進入十一月後,賀朝陽來鋪子里找李初陽,五次能見到一次就算是很好了。

這天,賀朝陽又撲了個空。對此,賀朝陽很是不快,開始耍小孩子脾氣,守著鋪子不走,非要見她才行。店里的伙計一邊羨慕,一邊派人去通知李初陽。

直到月上柳梢頭,李初陽才一身寒氣地進來。看到捧著她冰冷的雙手放在他手心搓揉的人,她表示,這真的是一種甜蜜的負擔。一方面很開心賀朝陽對自己的在意,另一方面,真的分身乏術。

賀朝陽再一次跟她說,他要上門提親,明天就上門去提親,這樣,她就完完全全屬于他了,他再也不會好幾天見不到人了。

李初陽笑著將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她的意思是等過完年,過完年以後的幾個月時間,她都很空,那個時候才有時間繡自己的嫁妝。

一說到嫁妝,李初陽不由得羞紅了臉。賀朝陽看著她低頭嬌羞的樣子,忍不住心猿意馬,聯系好幾天不見的相思之苦,一發不可收拾。干柴烈火,燒得兩人理智全無。

事後,兩人商定,年前交換庚帖,年後正式提親。

思緒走到這里,李初陽已經一臉淚水,當初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刺痛。心像是被人挖了去,空蕩蕩,卻又疼得她忍不住捂住心口。

眼前一陣陣的犯黑,惡心、想吐。李初陽一腦袋的汗,她剛想說什麼,只眼前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耳旁傳來爹娘的驚呼聲。李初陽守著最後一絲清明,她居然在想如果她就這樣死去,賀朝陽會心疼、會懊悔,會永遠記得她嗎?答案,是不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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