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又一次按住了她忙碌的雙手,她緊咬下唇,水眸一抬,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灼燙黑眸。
「芯芯,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突然想生孩子?」
「……想生孩子還需要原因嗎?婁家就只剩下你了,女乃女乃要是還在,肯定也想抱抱小曾孫,你說是不?」她故意用著嘻鬧的口吻說道。
可婁易看得出來,在她戲譫玩笑的笑顏底下,藏著恐懼與驚惶。
……她在懼怕什麼?
尋思間,沈芯婕已褪下了衣裙,瓷白嬌軀,不著寸縷,她嬌顏酡紅,湊上前親吻他。
他掩下長睫,望著主動求歡的可人兒,胸口似有烈焰灼燒,情|欲在體內勃發。
「阿易,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嗎?」見他未有反應,她有絲氣餒,可憐兮兮地仰起彤紅色臉蛋。
見著她這般低聲下氣,他心頭一擰,甚是不舍的探出手,輕捧嬌顏。
他俯首,湊唇低吻她。兩雙凝視的美目,漸染情|欲。
他以單手托抱起她,將她抱上了硬木雕漆架子床,精瘦強壯的身軀,覆上了香軟身子,彷佛一把收鞘的刀,壓在乳白色絲綢上。
「我當然想。」他貼在她耳畔,呼出濃烈的熱息。
他身上有股好聞的氣味,好似早晨的綠茵,爽冽沁鼻……她要牢牢記住他的氣味。
沈芯婕抱住他的後頸,別過嬌顏,用鼻尖輕蹭他的頸肩,嗅著他獨有的氣味。
這個撒嬌的小動作,催化了婁易早已沸騰的情|欲。
長指勾起她細巧的下巴,薄唇覆上,深入芳腔,勾纏起軟膩香舌。
盡避已不是第一次歡愛,可每當他肆意地愛|撫,她仍會感到羞赧,不知所措。
「阿易……」她雙頰瑰紅,唇兒微腫,伴隨一聲聲細弱嬌吟,呢喃著他的名。
「我在這里。」他沉沉低語。
濃濁的呼息聲,在她耳側回蕩,每一聲都好似打在心頭上。
她要幫他生下孩子,即便有一天她走了,至少還有孩子能陪伴他……她知道,她這麼做很自私,可她害怕,怕婁易真這麼死腦筋,一輩子傻傻等著她回來。
即便她不能親眼看著孩子長大,但她深信,婁易一定會好好照顧孩子。
「想著我。」驀地,貼在她臉旁的男人嘶啞低語。
她在迷亂之中,將身上緊繃的美麗男體擁緊,別過汗濕的嬌顏,啄吻男人滿布潮紅的俊顏。
「我是呀……就想著你。」她吻上他泛紅的耳廓,聲嗓嬌甜的呢喃。
雕漆架子床徐徐晃搖,錦幔飄飛,遮不去里頭的春光。
兩具美麗的身軀,彷佛無止境的糾纏著,在交融之刻,傾注彼此心底所有的情意。
「芯芯,別離開我。」
當體內過多的情潮堆疊,終至崩潰的那一刻,她在哭喊中听見那個總是冷冰冰的男人,在她耳畔低啞央求。
霎時,因情動而流下的淚水,摻揉了一絲心疼。她咬緊下唇,除了嬌喘,沒有任回應。
她所能做的,僅僅只是收攏雙臂,將那個難得流露出內心恐懼的男人抱得緊緊,緊得不能再緊,彷佛一只同心結,就這麼結在一起,永不分離。
阿易,對不起……這只是她偷來的幸福,總有一天,她得還回去。
過後……
橘暖的日夕透進雕花窗欞,寢房內靜悄悄的,靜得能听見兩道此起彼落的呼息聲。
沈芯婕身上覆著牡丹花繡緞被,顯露在被子外的肌膚,吻斑點點,仿若一只只小粉蝶。她枕在婁易的臂彎里,長長睫毛掩下,氣息仍有些紊亂。
婁易另只手臂圈在她光滑的腰月復上,已從狂亂中恢復冷靜,俊顏透著少見的佣懶,低垂的眸光,凝結在懷里的那張嬌顏上。
驀地,許賦壓低的嗓音,隔著房門傳進來︰「大人。」
婁易眉頭微攢,輕緩地起身下榻,挑起地上的衣裳,利落而無聲地穿回身上。
「何事?」穿戴整齊後,他繞出了內寢,來到外間小廳。
門外的許賦知道主子不悅,先道了聲歉,才接著通報︰「何郡守已備好馬車,有請大人移駕官邸。」
「他找我所為何事?」婁易推開房門,面色冷峻的望向許賦。
許賦眉眼低了下去,抱拳道︰「回大人的話,何郡守讓人梢來了話,說是……蘭箏公主來了湘城尋您。」
聞此言,婁易面色陡沉,眸光漸冷。
「大人,公主千里迢迢而來,且只著輕裝,隨行的丫鬟與護衛不過區區五人,想來是不願聲張,大人若是不前去相見,怕是有失禮節,亦失道義。」
雖知主子不喜蘭箏公主百般糾纏,可蘭箏公主到底是皇族,與少年皇帝感情甚篤,若是稍有得罪,只怕牽連甚大,是以許賦只好硬著頭皮出聲勸道。
婁易冷著臉,淡道︰「你留下來保護夫人。」
許賦低頭稱是,便退至一旁,讓出通道,目送婁易離去。
怎知,婁易剛走不久,房里竟傳來沈芯婕的叫喚︰「許賦,你在外面嗎?」
許賦詫異,隨即回道︰「回夫人的話,許賦在。」
「你等等呀,先別走。」
與此同時,房里傳來窸窣聲響,不多時,就見沈芯婕推開房門。
她衣物整齊,唯獨一頭青絲披散下來,許賦只稍稍飛覷了一眼,便低下了眉眼,躬身抱拳,等候差遣。
「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沈芯婕說道。
許賦紋絲不動,道︰「夫人,請恕屬下不能從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怕會招猜嫌。」
哎,差點忘了這些古人的禮節特別多。沈芯婕秀眉微蹙,心念一轉,喚來了在院子里守著的銀寶,道︰「銀寶,你跟許賦一起進來。」
銀寶應了聲是,便隨許賦一同進了房。沈芯婕在外間的太師椅落坐,一旁茶幾上擱著張信函。
銀寶上前斟茶,許賦停在五步之外,依然垂首抱拳。
沈芯婕問著許賦︰「听說四年前我與太尉大婚時,曾把女乃女乃的幾個親族找來,你可還找得到那些老親戚?」
「啟稟夫人,大人對老夫人的親族們甚是親厚,特地交代過屬下,逢年過節必得上門關心捎禮。」
沈芯婕笑道︰「這樣說來,你知道這些老親戚都住哪兒了,那太好了,你備些好禮,連同我這封信一塊兒帶去,送給跟女乃女乃血緣最近的老舅爺。」
這封信老早便已謄寫好,一直壓在衣箱底,猶豫著該不該送去,可經過今日那場噩夢,她便決定囑咐最信得過的許賦。
許賦面有難色,「夫人這是……」
「你若擔心的話,不妨把信拆來看,信里也沒寫什麼,就是幾件事想請托老人家幫忙。」她略頓,陣光流轉,尋思片刻,又道︰「這事你也不必向太尉呈報,日後若是太尉提起,要找人問罪,你便說是我不讓你呈報,要怪便來怪我。」
許賦雖有些為難,但仍是應允了︰「屬下明白了,既然夫人如此堅持,屬下定會將信轉呈給老舅爺。」
「交給你去辦,我便放心了。」沈芯婕松了口氣。
「那麼屬下告退。」許賦上前接過信,便躬身退出寢房。
一旁候著的銀寶,難掩好奇的問︰「夫人,您寫這封信給老舅爺,打算做什麼呢?」
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銀寶已不像先前那樣敬畏沈芯婕——也是前段日子沈芯婕才曉得,原來銀寶與太尉府里的其他下人,對于岑巧菱可能是青鳶國師的轉世一事,略有耳聞,因此許多人對她敬而生畏。
她才曉得,原來這位青鳶國師,不僅僅是元魏人對她崇敬有加,就連東周人對這位傳說中能預示未來的女國師亦相當忌畏。
「也沒什麼,就是囑托老舅爺一些事。」沈芯婕淡淡說道。
見主子不願多談此事,銀寶不敢再往下問,捧起彩釉白瓷茶壺,道︰「茶涼了,奴婢這就去換過。」
銀寶剛要退出寢房,迎面便見一名粉衫少女走來,她停步福身。
粉衫少女約莫十三四歲,錦衣珠簪,打扮甚為華貴,一進房里便先向沈芯婕行了個禮。「給太尉夫人請安。」
沈芯婕一見是郡守的女兒何鈺,微笑起身相迎。「沒人在,不必多禮。」
何鈺年紀尚小,興許是嫡女的緣故,頗受何郡守的疼愛,因此有些嬌氣,
但看在沈芯婕眼里,倒覺得她性子直率,不似那些受到封建規束太深,死氣沉沉的名門千金。
「夫人……」何鈺覷了一眼身後的銀寶,欲言又止。
沈芯婕雖然有些納悶,仍是支開了銀寶,「銀寶,你下去歇著吧,我跟鈺兒想單獨聊聊。」
銀寶行了禮,捧著茶壺退出房外,順手帶上了房門。
「你想跟我說什麼?」沈芯婕望向何鈺。
何鈺有絲猶豫的道︰「夫人,方才我去了一趟布莊,回來時被一名男子喊住,他說他是夫人熟識的朋友,因為苦無機會與夫人相見,于是便托我捎個口信給夫人。」
「男子?」沈芯婕微詫,隨即意會過來,「那個人是不是個子很高,長得白淨斯文,說起話來溫文有禮?」
何鈺眼神驟亮,道︰「是呀!那人就跟夫人形容的一樣,這樣說來,那人真的是夫人的朋友?」
「嗯……算是吧。」沈芯婕含糊地應和一聲便岔開話題,「他可有向你報上名號?他捎了什麼口信給我?」
「他說,他姓諸,除此之外,也沒多提。」何鈺畢竟年輕,心思單純,當下並未再追問。「他讓我傳個口信給夫人,說是他在輿德街的留香茶坊靜候。」
「靜候?」沈芯婕驚詫。這個諸瑾找她,是為了什麼事?
何鈺續道︰「他還說前一回夫人欠了他人情,欠了總該還,他等著夫人前去相見,並讓夫人莫要驚動其他人。」
「是嗎?他竟然這麼說。」沈芯婕垂眸尋思。
諸瑾既然上門討人情,她當然不能不還,畢竟當初若無他相助,她絕無可能這麼順利的巧遇婁易。
心念一起,沈芯婕復又望向何鈺,道︰「鈺兒,你先別走,留下來幫我個忙。」
何鈺眨眨眼,一臉困惑。「我?我能幫什麼忙?」
只見沈芯婕一手輕撫下巴,上下端詳起她一身青春俏麗的妝扮,隨後緩緩揚起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