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浣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山林里跟眾人走散了。
適才忽然起一陣大霧,遮住了方向,她听著聲音,以為是朝這方向走,等到霧散開了,卻發現身邊的弟兄們都不見了。
她正困擾之際,這時候一只蝴蝶飛來,在她眼前晃著,她看著這蝴蝶,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這蝴蝶跟她在書房發現的那只竟是一模一樣的顏色和紋路,是踫巧吧?
當她正沉吟時,忽然听見馬兒的嘶鳴聲,她心中一動,立即朝聲音的來處尋去,而那只蝴蝶也沒飛走,反倒一路跟著她。
牧浣青仍覺得踫巧,也不以為意,她的一門心思都在馬兒上。根據力淵的打探,那劫匪或許就藏在這林子里,她得小心。
沒多久,她便發現了一匹黑駒,立即認出這匹黑駒正是她看上的千里馬。
這匹馬可是她費了一個月的工夫才馴服的。養馬之人都有識馬的本領,牧浣青也不例外,一般人見到馬兒,或許分不清馬的長相,牧浣青卻能知道差別。
她立刻走向馬兒,馬兒見到她,似有所驚。
牧浣青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丹柰,丟向黑駒。這丹柰是馬兒最愛吃的果子,黑駒說不定餓了,她得先給它食物好讓它放下戒心,說不定黑駒會記起她。
果然,黑駒一聞到丹柰味,便低頭朝果子嗅了嗅,接著把果子吃下,抬起頭似是認出了她,搖了搖馬尾朝她走過來。
牧浣青高興地模著它的黑鬃毛。能找回這匹黑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走吧,咱們回家。」她跟黑駒說,拉起它的韁繩就要走,可惜她高興得還太早,此時卻傳來一句冷沉的命令。
「站住。」
牧浣青怔住,她一手警戒地握住腰間的劍柄,同時往聲音的來處看去,這一瞧,心下大驚。
符彥麟?
「放開那匹馬。」他沉聲命令。
牧浣青有一時的怔忡。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他,而她因為牽著馬,身子剛好被馬兒擋住,所以符彥麟並未看清她的長相。
「你是何人?」
牧浣青不想與他相認,趁著有馬身遮擋之際,她快速拿出帕子蒙在臉上,只露出眼楮。
她與符彥麟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但是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她也沒必要讓他知道自己是誰,不知怎麼著,她養馬之事,直覺的不想讓他知曉。
「本官問話,為何不答?」他冷沉的語氣中多了警告。
牧浣青蒙住了臉,這才從馬的身旁走出來。「我是這匹馬的主人。」
符彥麟听見聲音才知是位姑娘,而對方以帕子遮臉,分明十分可疑。
「你是這匹馬的主人?證明呢?」
當初運送這群馬兒時,為了證明這些馬兒是他們所有,自然備有交易的數量和文件給官府查證,但是烏剛等人遇上盜匪後,那證明自然也丟了。
「我的人遇上搶匪,他們搶了馬匹、殺了人,那證明也丟了。」她說。
凡是識馬之人,一看這匹黑駒便也知道是難得的千里駒,一匹千里駒千金難求,符彥麟自然不相信對方的說詞。
「也就是說,你提不出馬兒是你的證明了?」
牧浣青擰眉。听這語氣,符彥麟是不承認這匹馬是她的了。
「就算提不出來,也不代表這馬不是我的。」她不理會他,牽著黑駒就要離開。
符彥麟忽而腳一點地,施展輕功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本官不想與你計較,你走吧。」他負手在後,冷眼看她,漠冷的語氣中有著最後的警告。
牧浣青可不怕他,知道與他多說無益,她忽地翻身上馬,拉起韁繩,就要駕馬而去。
符彥麟冷笑。「哼!不識好歹。」他腳步一點,騰躍而起,如大鷹展翅,伸出大掌朝她抓去。
掌風襲來,牧浣青唰地拔劍朝他抓來的方向揮去,符彥麟立即收掌,一個騰翻,躲開她的劍氣。
牧浣青也沒打算傷他,只是要阻止他追來罷了。
「駕!」她催促馬兒快跑,不想與他折騰,可符彥麟卻不是這麼輕易就能甩開之人。
「想跑?」他冷哼一聲,就地躍起,幾個騰躍之後,拿出腰間的馬鞭,朝她甩去,卷住她一只手臂,將她狠狠從馬背上拖下來。
牧浣青驚呼一聲,在地上滾了幾圈。這馬鞭含了內勁,令她甩開不得,這才將她拉下馬,摔得不輕。
眼見他毫不留情的又要向她攻來,她立即舉手高喊。
「慢!」她突然喊停,令符彥麟頓住,趁著這個空檔,她趕忙開口。「我認輸了,馬兒給你吧,告辭!」她一松開馬鞭,立即施展輕功而去。
符彥麟倒是沒料到這女人這麼爽快就認輸,還一下子逃得不見人影。因為她臉上蒙著布巾,遮住面容,只露出一雙眼楮,所以他亦不知道她生得是何模樣?
他意在找回黑駒,不在抓人,因此任她逃走。他轉頭找了找,很快便找到那匹黑駒,那馬兒跑得不遠,停在一株樹下,他大步朝黑駒走去,黑駒,發現他靠近,立即轉頭要跑。
符彥麟立刻施展輕功上前,坐到馬上,拉起韁繩。
黑駒被牧浣青馴過,只認她,突然被陌生男子騎上來,便開始跳躍掙扎,想把他甩下。
符彥麟被馬兒使狠勁摔了出去,一個回旋,他安然落地,但他不死心,要再上前去馴服那馬兒。尚未靠近,突然一聲爆裂聲傳來,眼前濃霧炸開,他一驚,立即閃身而退,同時閉氣,就怕這是什麼毒霧。
他忽然感到脖子一陣刺痛,以為是被什麼蟲子咬了,用手去模,卻模到一根極細的針,緊接著他感到全身一麻,心頭一驚,暗叫不好。
他軟倒在地,立刻運行內力,試圖將毒素逼出,此時霧氣漸散,霧中緩緩現出一名女子的身影,正式那名蒙面女子。
符彥麟陰鶩的目光盯住她,眸光森冷,殺氣凜然,即使他現在坐在地上,仍然充滿了危險,活似隨時會撲殺而上的猛獸。
牧浣才不怕他威脅的目光,若他不來惹她,她也不會用計對付他。她使用的是一種類似吹箭的暗器,射出的針頭上涂了一種會讓人暫時麻痹的藥液,多嚴有了這暗器防身,才能把這難纏的家伙給暫時制住。
「放心吧,這種麻毒不會致人于死,只會讓你身子暫時不能動而已。」這麻藥估計可以維持兩刻,足夠她帶著黑駒遠走高飛了。
現在總算沒人來礙她的事。她轉身朝黑駒走去,不過她若是知道符彥麟的能耐不止如此,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背對他。
曾在戰場上馬革裹尸、浴血殺敵,又是武狀元出身的鎮遠侯,能坐上總兵大人這個位置,絕不是區區一針麻藥就能撂倒的。
牧浣青才走了兩步,便感到後頸一涼,她回過頭,對上的卻是符彥麟近在咫尺的臉龐。
她心髒驀地一縮,尚來不及反擊,已被他掐住了脖子壓倒在地。
這怎麼可能?她驚恐地瞪大眼,就見他渾身散發著張狂的戾氣,力量大得嚇人,恍若地獄來的索命閻王,目皆欲裂地瞪著她。
「哼!竟敢暗算本官,本官倒要看看你是誰!」他伸手扯去她臉上的帕子,但是尚未看清楚,就被對方的拳頭打得鼻仰朝天。
牧浣青搗著臉,同時再補上一腳將他從自己身上踢開,接著火速爬起來,沖向黑駒,跳到馬背上,駕著馬兒急急離去,留下仰倒在地上的符彥麟。
麻藥還是有效的,只不過他的體能太強,所以作用發揮得較慢。
他瞪著天空,一道鼻血緩緩流出。
該死的女人!她最好祈禱別被他找到,沒人可以搶走他的馬、暗算他,又打了他一拳後,還可以高枕無憂的。
他會找到她的,他發誓!
何關好笑地蹲在他身旁,欣賞符彥麟鐵青的臉色,他搖搖頭。瞧瞧這張多俊的臉,竟然被打出鼻血,那女人可真舍得,這還是她的相公呢!
從頭到尾,何關都在一旁看著。這兩人還真是一對實實在在的冤家,他好不容易制造機會讓兩人見面,牧浣青這個女人不把握機會就算了,居然還把臉蒙住,為了一匹馬,連相公都不認了。
看樣子,她是一點都不想念她的相公。
此時睡在他背上的豆豆打了個哈欠,何關轉過頭,對小家伙笑道︰「小豆豆,睡醒了嗎?」他心情很好,所以對小豆豆的語氣就更慈祥了幾分,沒想到小豆豆醒
來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我要噓噓。」
何關一怔,眼底的笑容收了起來,很嚴肅地問︰「什麼意思?」
莫怪他會這麼問,妖是不用噓噓的,所以他一時沒弄懂噓噓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是什麼都萬能的妖,他懂女人,但不包括女娃,等到他弄懂時,已經來不及了。
小豆豆才三歲,忍不住尿急,不小心就解放了,驚得何關一張俊臉瞬間變成了殯尸。
這小東西居然尿濕褲子了?有沒有搞錯?就算要那個什麼噓,為什麼不先月兌褲子再放水?
他哪里知道,小豆豆每次噓嘯都是紀嬤嬤幫著服侍的,紀嬤嬤不在,小豆豆只好找何關了。
她雖然還小,但也是有女娃兒的羞恥心,對她來說尿濕褲子就是天塌的事,不禁哇哇大哭起來。
她哭,何關比她更想哭。他在原地急跳腳,最後想出一個解決辦法,便是拎著她快速飛到山泉里,把她連人帶衣的泡在泉水里「洗一洗」,他本來還想直接把豆豆掛在樹枝上晾著,但在小豆豆打了個大噴嚏之後便作罷,改扒了她的褲子丟到石頭上曬,太陽加上曬燙的石頭,很快就讓褲子干了,他趕緊再給小豆豆穿回去。
照顧娃兒的活兒太他媽的折騰了,這不是人干的,但也不是妖可以干的,偏偏小豆豆是他血誓的對象,不照顧不行。
這麼一折騰,浪費了不少時間,何關又趕忙抱著小豆豆飛回去找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