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柯听到消息,馬上拿手邊的計算機登入了一下網站,打開的頁面竟然是一片空白,上面只用無數的馬賽克拼成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這真是太嘲諷了。
先前那樣還能說是他們網站初建,很多地方細節還很薄弱,讓人鑽了漏洞。但這次明顯是有針對性的,這麼詭異的病毒,對入侵者也沒有什麼具體利益,也沒有其他網站遭受過這種徹底的攻擊,那麼可能是只針對他們特別發動的。
發現到這個狀況時,網站維護部整個都沸騰了,頁面上那張嘲諷的臉對公司的形象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如果不迅速想出什麼應對辦法,讓人看了笑話,那麼責任可全在他們身上。
蔡柔惠也顯得很緊張,她也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弄不好的話,會給分公司的管理階層惹上麻煩,所以才迅速地跑來報告。
誰想到禾柯盯著那網站上的笑臉看了幾秒後,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蔡柔惠呆住了,心想一向內心強韌無比的禾柯也終于被接二連三的麻煩搞到崩潰了嗎?
禾柯越笑聲音越大,最後干脆也不掩飾,扶額很夸張地大笑了起來。自他來這里接任,誰見過他這麼豪邁的樣子?
「禾、禾總裁,你看這該怎麼辦?」蔡柔惠很小心地問了句。
禾柯長臂一揮,擋在臉上的手撤走,留下的竟是個很無賴的表情,「怎麼辦?我又不是弄網絡的,我怎麼知道?不是有網站維護部嗎,怎麼辦是他們該考慮的問題。」
「欸……」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總負責人是他啊。
禾柯還在繼續說著彷佛事不關已的話,「術業有專攻,目前能為他們做的,也只有不去打擾他們,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他們專心處理吧。」
他這個指示,就是什麼也不做了?也沒個期限,就這麼任由網站維護部去發揮?雖然他的本心好像挺好的,不要給他們太大壓力,不要去催,但是這樣無限的縱容所給的壓力,
不是比給了期限還要大嗎?一想到他們公司的對外宣傳招牌可能會永遠地被人當成了笑話,網站維護部的人還好意思睡覺嗎?蔡柔惠這樣想著,也只好把這項「溫情」的指示傳達下去了。
網站維護部的人一听,果然集體崩潰了。這樣說了跟沒說一樣,也太奸詐了。
三天過去了,眼見網站維護部這個苦命的部門,這些很多還是剛畢業,初出來工作的苦命孩子,一個個就快要去見閻王了,禾柯才采取了點行動,去了他回國後比自己家還要熟悉的地方。
禾柯從電梯出來,一步一步朝著那道熟悉的門走去。一想到那個嘲諷的笑臉馬賽克,他就又是無奈又是覺得好笑,能做出這種無聊、缺根筋又膽大妄為的事的人,難道不好猜嗎?
其實是很好猜的,不只他,每個人的腦中應該都是立刻想到了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和他們無冤無仇,沒有理由會做這種事,而且做了也對那人本身沒有半分好處,所以大家才都有意地跳過了那個人。
說是沒有半分好處是真的,但藉此表達心意卻也是值得的。禾柯覺得好笑,是因為通過那個笑臉,他十分肯定,離開公司的選擇,劉澄鈺也是一肚子氣的,並不是她所表現出的那種無所謂。但無奈的是,也就是她表達一下情感而已,用得著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嗎?而缺根筋嘛……算了,這也算是她的特點了。
現在禾柯要做的只是確認這點,雖然心中已是有了答案。來到劉澄鈺家門前,還沒靠多近,就听到屋子里似乎十分熱鬧,這讓他在門前頓了下,側耳听了起來。真的是十分熱鬧啊,並不是什麼計算機之類的東西所發出的聲音,是很真實的生活的聲音,听上去有不少人在說話,夾雜著什麼東西敲擊的聲音。
禾柯皺眉,甚至確認了下他沒走錯門後,他才帶著疑惑敲了敲門,門里面馬上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只不過被刻意地提高了音量。
「外送嗎?放在門口的櫃子上就行了,門沒鎖。」
聞言,禾柯的臉頓時黑了幾分,這個環節他怎麼好像有點熟?轉動門把,果然是沒鎖的狀態,很輕易地就推開了。
門一開,里面的聲音越發真實。禾柯也省得去猜,直接就進了門里。
劉澄鈺的家里前所未有的熱鬧,只見客廳正中央的茶幾往旁邊移了,換上了一張四方的麻將桌。此時桌邊圍著四個人,其中之一自然是劉澄鈺,剩下的兩男一女他全都沒見過,都是差不多年輕的面孔,一個個注意到的只有桌上的牌局。
「欸,四筒,踫踫踫。」劉澄鈺精神頭+足地一邊吃著巧克力棒,一邊丟出一張牌,「六條。」
「哎呀,六條啊,我怎麼就抓不到呢?」她的下家搖了搖頭,甩出一張九萬。
「真是倒霉啊,兩圈了都沒開過胡。」再下家又說︰「澄鈺,看來你家風水不好。」
「風水?你還信那個?」劉澄鈺不忘催促自己上家,「快點出牌啦,打完這把好吃飯啊。」
「你還吃得下啊?我看你吃的零食都快看飽了。」
「吃得下啊,一日三餐要按時吃才能身體健康,懂不懂啊,你們這些夜貓子,不規律的作息可是會猝死的。」劉澄鈺煞有介事地教訓別人。
「是啊、是啊,嚇死我了。」其中一個人搭話,「祝你就這樣保持規律作息,馬上就會胖成一個……」
「嗯?」劉澄鈺看著手中的牌,把耳朵往那人那邊移了移,「你說我什麼?」
「澄鈺,你訂的什麼外送啊?這家外送小扮一直都是這麼威猛嗎?」那個話說到一半的人頓住,話鋒一轉,說了些讓人听不懂的話。
另外三人都是轉移了注意力,跟著那個張著嘴巴發呆的人一起把視線轉了過去,然後共同張著嘴巴發起了呆。
就在離他們桌子很近的地方,巍然站立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個正對著他們虎視眈眈的、西裝革履的男人。
比起其他人的不解,劉澄鈺的臉都綠了,活像在家偷看電視被家長抓包的小孩。
很好,她終于看到他了。禾柯都有在這站一晚上的打算,就是要看她什麼時候注意到他。打麻將?在他以為她佯裝不在意,獨自在家生悶氣的時候,她招了一群人來打麻將,倒是很會給自己解悶嘛。
「我我我……」劉澄鈺偷偷把手里剛抓起的牌往跟前一扔,裝作不認識麻將這東西,「我的外送呢?」
真敢說啊。其他三人對劉澄鈺投來敬佩的目光,全不知那是她嚇傻了的表現。
禾柯的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巡視一番,語重心長地問他們,「你們都很餓嗎?」
「我、我最近在減肥,還好啦。」那個女生說著站起來。
「我早上吃了兩只烤雞,還不餓。」另一個男生跟著站起。
禾柯掃向最後一人,那人已經跳起來了,還捂著肚子,「不行,我肚子不太舒服,我要走了。」
那三人反應之迅捷像經過什麼專業訓練,通通從禾柯的身邊閃過,臨出門還撞上了真正的外送員,隨後拿過外送的東西,放在門口的櫃子上,便拉著那外送員一起跑了。
這種清場乃之強大可算讓劉澄鈺開了眼界,心里罵這些沒義氣的家伙啊。只不過這會她也實在管不了別人了,那幾個小人走時,還不忘把門關上,搞得劉澄鈺更是心頭一震。
抬眼,禾柯像座巍峨的高山般杵在那里,他明明沒有動,她卻有種他隨時會向她撲來的錯覺。
劉澄鈺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干嘛,來興師問罪啊?」她強裝嘴硬,可是內心虛到不行。
「這麼說,你這算是承認了?」禾柯說,一副這倒是少了他很多廢話的樣子。
劉澄鈺直想掮自己一個巴掌,明知是瞞不過的事,但就這麼輕易地招了也太笨了。
禾柯卻不再繼續問下去,反而是往屋內四處看了看,最後敲了敲那張他最看不慣的麻將桌,問︰「這是怎麼回事?」
「就打麻將啊,打麻將不犯法吧?」劉澄鈺一想,對哦,她打個麻將怎麼了?頓時又硬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