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坑錢不手軟 第九章

作者 ︰ 瑪奇朵

周嬤嬤站在書房門邊,看著那兩人說話的模樣,突然間似乎明白了剛剛夏侯彧說的那些話。

那姑娘不曾在意著夏侯彧走路不便的殘疾,如常的對待他,更沒有面對侯爺的緊張,在她眼里,他先是夏侯彧這個人,才接著是安樂侯。

但了解之後,她也更加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跟皇後娘娘回話。

唉!侯爺不成親惱人,打定了主意要成親後,也著實讓人煩惱啊!

因為兩方都沒有父母長輩,男方唯一的親人還是在深宮中難以外出的皇後娘娘,所以親事兩個人也沒打算大辦,甚至在莫湘蕾沒感覺緊張時,她就已經坐在喜房里頭,和掀了她紅蓋頭的夏侯彧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

周嬤嬤因為不知道她送進宮里的信都被夏侯彧攔下來了,只想著皇後沒半點消息,或許是默許了,便搭把手辦了這樁可以說是寒酸到了極致的婚事。

沒有什麼來客,上沒有高堂,也沒有一路熱鬧的鼓樂,如果不是紅布掛彩沒少,還以為是納了個小妾而已。

周嬤嬤是對莫湘蕾有些不喜,可是看到兩個人真成親了,這喜事又辦得這樣簡陋,她心情還是挺復雜——替莫湘蕾委屈,又覺得胡鬧,于是在把新人都送進新房後,她也就折回屋子里去休息了。

莫湘蕾眨巴著一雙大眼看著夏侯彧,她倒是想有幾分害羞,可是她算是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的人,這男女之間那襠子事,要裝害羞……好像也裝不起來,倒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呢!

可是她大方,不代表這男人可以半點也不知羞啊!怎麼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就開始月兌衣裳了!

她震驚地看著夏侯彧自然的月兌起了衣裳,隨著男人身上衣物越來越少,她心里浮現淡淡的慌亂。

夏侯彧月兌完了衣裳,看著她鎮定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故作自然地直接把被子上的干果等東西弄下來,然後拉了被子一躺,眼楮一閉,似乎準備安寢。

莫湘蕾傻傻地坐在床邊,看著這個已經是自己名義上丈夫的男人大刺刺的睡覺,不由得他有什麼「難言之隱」,要不然她身材還算窈窕,他怎麼連看也不多看一眼?

她瞪了他老半天,直到他呼吸越顯綿長,只差沒發出鼾聲了,她才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睡了,而不是裝睡等著她上床做什麼事。

雖然被忽視有點尷尬,但不得不說她心里也有點松了口氣的感覺——知道跟親身上陣還是不同的。

她輕手輕腳的站起身,把地上的干果收拾好,然後又到屏風後,把一身喜服還有發簪等東西褪下,才泡進已經沒那麼熱的水里,慢慢地放松緊繃一天的肌肉。

她不知道,那個她以為已經熟睡的男人在她走到屏風後,就睜開了眼,側著身子看向她的方向。

她自己可能沒有發現,她總會在有人主動靠近她時——尤其是男人,她會下意識的渾身僵硬。

即使她看起來一派大方,可是他剛剛挑起蓋頭的時候,明顯察覺到她整個人繃緊了身子,似乎下一瞬就要落荒而逃。

他不清楚她曾經經歷了什麼,但是他知道她這份恐懼必須慢慢消除。

兩人雖已經結為夫妻,但魚水之歡他不急于一時,他向來很有耐性,足以慢慢地去了解她,然後讓她心甘情願的接受他。

他思索著,察覺她已經離開浴桶,便又乖乖的躺回原位。

而她慢吞吞地盤好頭發,又把衣裳套上,走出屏風之後,看著那個動作跟之前一樣,呼吸也一樣深沉的男人,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小心地掀開被子的一角也跟著躺上床。

一開始她覺得怎麼睡都不對,邊上多了一個男人的味道和體溫,她怎麼都放松不了,繃緊了身子,深怕自己不小心一揮手踫到了他,竭力往床邊蜷縮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湘蕾沒能擋住忙了一天的疲累,終究沉入睡夢中。

在她呼吸漸緩的同時,她身邊的男人睜開毫無睡意的眼,定定地看了她許久,見她差點翻下床,才把人撈了回來,固定在自己胸前。

她無意識地皺著眉頭,夏侯彧則是耐心地輕輕一下下拍著她的背,就像哄著一個孩子一樣,溫柔地安撫著不安的她。

「一輩子長得很,我們還有時間可以慢慢來……」他低語,垂眼看著懷里的人兒,語氣里有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第二日一早,不提莫湘蕾醒來時發現自己不僅睡在男人的懷里,甚至還不小心的把男人的里衣扯開,手也不客氣的攬住對方的腰時,差點嚇得從床上滾下去的窘態,出了屋子,她還是可以裝裝樣子,把一個新上任的侯爺夫人扮得像模像樣。

管家說穿了就是打理食衣住行,就算安樂侯府規矩再多,她也很有自信能夠操持好。

但花了幾天工夫,在安樂侯府里轉過一圈後,她就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規矩多還有往例可循,可問題是安樂侯府跟一般的大戶人家不一樣,「平凡樸實」得快要讓人看不下去了。

以她最在意的「穿」這部分來說,不只是日常衣服出現了這件勾了絲、那件褪了色的問題,甚至還沒幾件是合身的,這讓她根本就不能忍。

她本來還客氣地待在廳堂里,拿著自己的小針線筐子縫縫補補,後來干脆直接進駐他屋子,把所有的衣裳全都搬了出來,一件件的整理修補,遇到不合身的便一件件按照他的尺寸改合身。

也虧她的眼力早就練出來了,掃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哪里該緊哪里該松,哪里得長一寸哪里得收一寸,馬上就心里有數。

衣裳改完了還不成,因為在一般的大戶人家里,衣裳改過了或者是穿了兩次就不是新衣裳了,不宜穿出去見客,還得備新的才成。

因為早知道安樂侯府里沒人管這塊,都是買成衣回府,她也懶得問說是去哪家成衣鋪子了,直接翻賬本看看能撥多少銀子采買布料,請人來府里量身裁衣。

而這一翻賬簿,就發現食衣住行,沒有哪塊是沒問題的,讓她一陣頭疼。

莫湘蕾雖然從來不以做過大戶人家的繡娘為恥,但是卻也沒有像此刻這麼慶幸過自個兒待過那些大戶人家。

她干脆拿了賬簿,直接沖往前院去找夏侯彧。

本來安靜跟著莫湘蕾的周嬤嬤,見狀嚇了一大跳,匆匆追了上去。

侯府里一團亂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可也不知道居然亂得這麼嚴重,早些年……

早些年侯府里還不是一屋子男人時,似乎還沒這麼不象話。

這幾日她和莫湘蕾一起查看侯府哪里需要整頓,看到最後她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皇後娘娘回報了。

這哪里是個侯府?京城里隨便一個大戶人家都過得比侯爺體面多了。

不過這樣一團亂,也格外能顯現新娶的侯爺夫人有沒有本事。

如果不考慮第一次見面時的印象,和那有損的外貌的話,周嬤嬤覺得莫湘蕾的規矩和氣度看起來還是好的,行事作風也沒有小家子氣的感覺。

只是此刻她拎著賬簿便跑的舉動,又讓周嬤嬤眼角直跳,實在怕她又像上回那樣,一開口就讓侯爺月兌衣裳。

就算現在成了親了,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來這麼一出……那也不好看啊!

等她趕到前院書房時,就听到莫湘蕾在質問夏侯彧。

「夏侯彧,你老實告訴我,安樂侯府……是不是已經窮得要過不下去了?」她板著臉,嚴肅認真地問著。

夏侯彧正在整理有關輿圖的資料,沒想到她會突然沖進來,更沒想到她劈頭就問這莫名其妙的問題。

「怎麼了?銀兩不夠用?」夏侯彧看著縮在一邊收拾的方圓,直接點名他,「方圓,不是讓你去告訴管事,讓他看夫人需要多少銀兩就支出多少銀兩嗎?難道是庫房里銀兩不夠了?」

下人們都很忠誠,他不認為會有人陽奉陰違,只是這些年府里的帳都沒專人在管,庫房也是,府里很可能真的沒有現銀。

方圓喊著冤柱,「怎麼會呢?咱們府里這幾年可沒大花銷,而且每年莊子和鋪子里也都有賺錢的,怎麼可能會不夠呢?」

夏侯彧點點頭,轉而問莫湘蕾,「怎麼突然這麼問?」

莫湘蕾拿著賬本給他看,語氣可以說是痛心疾首了,「你自己瞧瞧,侯府上下已經一年沒有制過新衣了,還有被褥窗紗都沒換過,這可不能說是節儉。」

根本就像是落魄得只剩下個名頭的官候之家,只有這樣的人家才會省到這種地步。

本來新房里的東西都是新的也沒什麼問題,可等到她仔細看了夏侯彧屋子里的東西後,才發現事情沒有她想的簡單。

雖然舊東西有舊東西的好處,但堂堂一個侯爺屋里的被面都洗得褪色,都入秋了還在蓋夏天的被子,床帳上的刺繡絲線被勾得看不出原貌,窗紗破了洞……若非家徙四壁,怎麼會有這種景象?

她叫來管事一問,又翻了賬本才知道,安樂侯府上上下下都是這樣過日子的,府里也沒誰備可以更換的用物,這讓她怎不懷疑侯府很窮?

周嬤嬤趕來听見莫湘蕾一樣樣地指出這府里的狀況時,她忍不住頭疼了起來。

以前的夏侯府在老夫人和娘娘的掌理之下,可說是井井有條,連半分疏漏都不會有的,每季準時讓裁縫量身制衣,被褥雖說不至于每季都換,但是像窗紗這種東西,夏糊紗、冬糊絹綢,也會隨著夏冬氣候更換。

哪像現在,客人來的話缺什麼都臨時采買,至于夏侯彧自個兒用的或者是其它幾個管事和下人用的東西,怎麼隨便就怎麼用了。

東西能補的就補,不能補的那就扔了,衣裳合不合身是一回事,布料合不合適又是一回事,對他們來說,好像身上有衣裳穿就足夠了,至于其他的細節都不是問題。

也怪之前侯爺進宮的時候,皇後娘娘想著安樂侯府里也沒個婦人坐鎮,這衣裳上有所疏漏也是免不了的,但看著還算得體也就沒多問,誰知道這里頭問題居然這麼大。

夏侯彧卻沒抓到重點,只覺得如果莫湘蕾認為這樣不妥,那她就放手處理就好,干什麼還心急的跑來?

在他隨軍出征前,府里的下人都讓他遣散了,畢竟他一走至少一兩年,用不上那麼多人,現今留下來的大多都是他爹當年打仗時的親兵,而他回京城後,也懶得再找下人。

一群大男人,本來就沒有那麼講究,食能裹月復,衣可蔽體,住的屋子能擋風遮雨,也就沒啥好挑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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