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有一家茶樓,這家茶樓之所以能在眾多茶樓里月兌穎而出,是因為說書人吸引了不少人,百姓們最愛听各種故事了。
而莫小姐,哦,如今應該稱她為季少夫人,最愛坐在這里听故事了,季嵐之也會陪同她坐一坐。
自二樓的廂房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一樓大堂的任何人和事。新婚第二日,趙奕便帶著朱若蔚坐在二樓的廂房里。
—耶位芩少夫人喜歡坐在大堂听,你可知道為何?」趙奕一邊剝著山核桃,一邊問朱若蔚。
朱若蔚正氣惱趙奕不管不顧地抱她出門,不願搭理他。
趙奕不介意她的冷漠,「因為啊,她恨不得全部的人都知道她嫁給了她的如意郎君。」
朱若蔚听得唇角一抽。
趙奕的動作很快,剝好了一小盤的山核桃,他揀了一顆較大的塞進她的嘴巴里,她想也沒想,直接拿著絲絹捂著嘴就要吐,他輕笑一聲,她的動作一頓。
「你要是吐了,我便將這一盤都塞進你的嘴里。」趙奕的語氣平平,話里的意思卻是危險十足。
朱若蔚安靜了一下,隨即咬碎嘴里的山核桃,吞進了肚子里。
見她這樣,趙奕的臉上這才揚起了一抹笑容,接著又塞了一粒到她的嘴里,「我記得你很喜歡吃山核桃,但是不喜歡剝。」
「現在不喜歡吃了。」朱若蔚扭開了臉,拒絕趙奕的喂食。
趙奕笑笑地說︰「你這是要辜負我的一片心意?」他指了指那一小盤的山核桃。
朱若蔚氣惱,又不是她說要吃的,是他主動剝給她吃的,「你自己吃掉不就成了?」
「言之有理。」
朱若蔚有氣無力地賞了趙奕一記白眼,不想與他多說什麼,他卻將那一小盤的山核桃推到了她的面前,「喂我。」
朱若蔚當場黑臉,「你自己吃。有手有腳的,還要我喂你?」
「你是我的王妃,為什麼不能喂我?」趙奕笑著問道,笑意不達眼底,顯得臉上的笑容格外假惺惺。
「我不做你的王妃。」朱若蔚順口接道。
聞言,趙奕頭上頓時烏雲密布。
朱若蔚視而不見。
趙奕慢條斯理地用一旁的水盆淨手,接著用棉帕擦干淨了手,大掌一撈,將她整個人抱在了懷里。
朱若蔚警惕地看趙奕,深怕趙奕還有什麼後招,哪里知道趙奕聲音溫和地說︰「瞧!」
順著他的視線,朱若蔚看到了一樓大堂那坐著的一男一女,他們周圍站著兩個丫鬟,女子嬌甜可人,仰著臉正在對著男子說話,男子一臉的溫情。
「瞧瞧,這種對誰都一臉溫柔的男人有什麼好的?」趙奕貼著她的耳朵冷笑地說。
朱若蔚沒有說話,她本來就知道季嵐之性格溫和、好相處。季嵐之無論對誰,他都是這副模樣,只是她想不到的是,那張溫和的皮相之下竟是這麼惡毒的心腸,他可以解除婚約,但他不該用謊言來欺騙她。
朱若蔚垂眸,將眼里的厭惡藏得嚴嚴實實。突然,她的耳郭被一抹溫潤的觸感含住,她的身子一顫。趙奕嫌不夠熱鬧地說︰「怎麼不繼續看了?」
感覺到他的舌尖輕輕地磨著她的耳,朱若蔚氣息不穩地別過頭,試圖避開他,「趙奕,你干什麼?放開。」
「不放如何?」趙奕狂肆地說。
朱若蔚一怔,她確實不能對趙奕如何。她握緊了拳頭,斜了他一眼,「你不要臉。」
「你是我的妻,我就不要臉了。」
朱若蔚听得瞠目結舌,偏過頭正好迎上趙奕落下的薄唇,她怔怔地呆在了原地,他的大掌捧著她的臉頰,薄唇是罕見地用力,恨不得要吞了她一樣,死死地吮吻著她。朱若蔚吃痛地哼了一聲,小手推著趙奕的胳膊,肌肉賁張的線條令她心中吃驚。
男人的力道哪里是這麼好推開的?朱若蔚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撼動趙奕一分一毫,她被他的力道弄得生疼,「趙奕,疼……你停。」
趙奕暫且松了力道,貼著朱若蔚那張嬌女敕、濕潤的小嘴,「怎麼了?怕被人瞧見不成?」
「很疼,你別……啊。」朱若蔚低呼一聲,小嘴被他出其不意地咬了一口,疼得她娥眉都蹙起來了。
趙奕低低地笑了,「記住你現在的身分,奕王妃。」
朱若蔚只覺得滿耳充斥著他諷刺的嗓音,兩眼微微發紅,「趙奕,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我如何過分了?」
趙奕和朱若蔚兩人正在說話的空隙,外面響起了護衛的聲音,「王爺,季公子求見。」
趙奕和朱若蔚兩人同時一頓,朱若蔚壓根不想見季嵐之,況且她唇上還帶著傷。趙奕更是不想見,從季嵐之那時與朱若蔚訂親起,他就不再把季嵐之當朋友了。
「想見嗎?」趙奕溫柔地問她。
朱若蔚斬釘截鐵地說︰「不要。」她與季嵐之無話可說,更沒有要見面的必要。
趙奕奇異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便直接回府。」
季嵐之站在門外,他是听小二說的,今日奕王與奕王妃也來了。隔著一扇門,他心中百感交集,他沒想到他們兩人會在一起,心里悶悶地難受。
門打開了,季嵐之看著幾年不見,身量更加高大、魁梧的趙奕,驚覺他在趙奕面前竟矮了氣勢,但他面上仍然一派平和地打招呼︰「阿奕,好久不見。」
趙奕高高在上地睨了季嵐之一眼,「確實很久沒有見了。」
季嵐之緩慢地移開了目光,眼楮落在趙奕懷里的女子,她的臉上覆著面紗,瞧不清容顏,可見到她那一雙眼,便知是朱若蔚。
季嵐之關懷地上前一步,「若蔚,你的傷勢……」
「季公子。」趙奕冷冷地打斷季嵐之的話,眼楮往季嵐之身後的人掃去,「季少夫人來了。」
季嵐之的神情僵硬,朱若蔚不想多看季嵐之和季少夫人一眼,干脆將臉埋進了趙奕的懷里。
趙奕的眼微微一眯,神情悅然。
季少夫人掃了趙奕一眼,不敢多看趙奕,眼楮便盯著朱若蔚,正要說話,趙奕卻抱著朱若蔚,頭也不回地走人。
季嵐之一怔,季少夫人隨即笑了,「看來我們招人嫌了。」
季嵐之垂頭,沒有說話,季少夫人攬住他的手臂,「怎麼了?我說錯了?」
季嵐之溫柔地說︰「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另一頭,上了馬車,朱若蔚將腦袋伸了出來,結果一只大掌又將她摁了回去,她差點被悶死,「趙奕。」
聞言,趙奕的手才松了松,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怎麼了?」
「你想悶死我?」朱若蔚惱怒地瞪他。
趙賣優雅地挑了一下眉,「不是你自個愛將頭埋在我的懷里的?」
朱若蔚紅了臉,說不過他,干脆將頭扭過去,理也沒有理他。
趙奕看她如此,眼里皆是笑意,「既然你喜歡便挨著吧,我又不會嫌棄你什麼。」
朱若蔚道︰「我的木輪椅呢?」
「哦,那個東西啊……」趙奕說了這幾個字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朱若蔚在心里臭罵了他一頓,表面上平靜地問道︰「在哪里?」
「扔了。」趙奕淡淡地說。
「你……」沒有了木輪椅,她該如何行動呢?朱若蔚皺起了眉頭,「扔到哪里去了?」
「廚房。」
朱若蔚微微呆了一下,下一刻便明白過來了,這個人將她的木輪椅給扔了,而且尸骨貢獻給了蔚房的灶火。她瞬間怒了,「趙奕,你怎麼可以把我的木輪椅給扔了?你沒有問過我的意思……」
「有我在,要那木輪椅做何用?」趙奕淡定地打斷她的話。
「你?」朱若蔚的臉上浮現幾個大問號,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
「以後你去哪,為夫都會抱著你去。」趙奕朝她露出一抹笑容,那充滿笑意的眼里藏著的佔有欲,看得她臉色發青。
她去哪里,趙奕就會抱著她去……這一刻,朱若蔚真的是恨毒了季少夫人,做什麼推她下水,弄得她腿腳不便?現在她即便是想從趙奕的身邊逃開都沒有法子。
「皇兄也知道我的事情多,從今天起我會待在王府。」趙奕又補充了一句。
一瞬間,朱若蔚只覺得頭腦天昏地暗,小嘴顫抖地說︰「趙奕,你還是去做你的事情吧,我還有丫鬟、婆子。」
「你的丫鬟、婆子不是被趕回了朱府嗎?」趙奕說︰「而且你也同意了。」
朱若蔚當時確實沒有反駁,她也不想留下一群背主的下人,可她沒想到他那時這麼做的後招在此刻等著她。她心中暗道他月復黑,表面上平靜地問道︰「王府里沒有丫鬟、婆子了?」
「自然是有的。」趙奕頷首,「不過她們不伺候你。」
「什麼意思?」
「王妃,我專門伺候你。」趙奕邪魅一笑。
朱若蔚听得渾身顫抖,「這本末倒置了,本該我伺候你才是……」
趙奕牽起她的小手,修長的手指玩著她的小手,「不會,我心甘情願。」
朱若蔚不安地低頭,沒有丫鬟、婆子伺候,那就是她去淨房,也是他親自動手了?思及此,她臉色大變,瞬間有一種想一頭撞死的沖動,抬頭看他,努力地想反駁他的話,卻在他那一雙凶狠的目光之中憋住了差點要月兌口而出的話。
「若蔚,你跟我之間,永遠不分彼此。」趙奕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