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楊梓瑜全身都好痛,為了追一只松鼠摔得那麼狼狽真是太好笑了,但當她抬起臉,進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連笑都笑不出來,根本是嚇死了!
她周邊的景物竟變得完全不一樣,她不是在狹窄的山林小徑里嗎,怎會躺在一塊平坦的地上,四周是一大片竹林,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楊梓瑜從地上爬起來,慶幸她只是皮肉痛,並沒有受太大的傷,她背後的背包也好好的在她身後,但她對于身處在陌生環境感到相當困惑不安,直想快點離開這片奇怪的竹林,找到兩個好友會合,她走散了,她們一定很擔心。
楊梓瑜四處找著出口,走著走著,看到前面有座涼亭,有幾個人在那兒,只是他們的打扮都很古怪,怎麼都穿著古代服裝?
難不成……這是拍戲現場?這是唯一符合邏輯的解釋了。
楊梓瑜想,自己既然不認得路,干脆直接問涼亭里的人好了,或許只要走出這片竹林,她就能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楊梓瑜快步走近涼亭,看到涼亭內坐著一名身形頎長挺拔的白衣少年,他正專注的看著手上的冊子,她一下就看呆了,那名白衣少年光側臉就很俊俏,此時的他和四周優美的景色融為一體,宛如一幅畫,真是太美了。
可惜她欣賞沒多久,涼亭內有幾個小廝打扮的少年發現了她,朝她沖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長相特別秀氣,個頭瘦小,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小廝更是上上下下的盯著她,食指指著她大聲質問道︰「妳是誰?怎麼這副鬼樣子?妳是怎麼闖進來的?妳想做什麼?」
竟然說她什麼鬼樣子!楊梓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她不過是想問路而已,但還沒開口便被圍住了,不但被當成奇怪生物盯著看,還被不客氣的質問,她這打扮明明很正常好不好,真是沒禮貌的小屁孩。
不過,這小屁孩說她闖進來,莫非這是私人土地?
于是她臉上掛著微笑道︰「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了,我姓楊,是A大的學生,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闖進這竹林的,走著走著就踏進來了……」她客氣的問道︰「請問你們是在演戲嗎?這里是什麼地方?可以告訴我該怎麼出去嗎?」
楊梓瑜看他們一個個表情瞠目結舌,好似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尷尬的看了看四周,開始覺得不對,「只有你們這幾個人?劇組人呢?」一個念頭閃過,「啊,我明白了,你們不是在拍戲,是在玩Cosplay對不對?」
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了。楊梓瑜在心里忖道,接著就見原本坐在涼亭內看書的白衣少年擱下了書本,走下涼亭,要擋住他的小廝們讓開,朝她走了過來。
這名白衣少年年約十七、八歲,方才坐在涼亭里就美得像幅畫,這會兒近看他,她更驚艷了,那五官可說是如玉雕出來般的秀致漂亮,是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雖然年紀比她小的小鮮肉不是她的菜,但用眼楮純欣賞也不錯。
楊梓瑜心想小鮮肉或許會比較好說話,便想跟他套個交情再問路,于是開口朝他打招呼道︰「哈,你扮古裝真的好好看,可以讓我拍一張照嗎?」
豈知,她才一拿出口袋里的手機,馬上就被打飛了。
「妖女!妳想對我們大少爺做什麼?」那名個頭最瘦小的少年相當護主,對楊梓瑜最有敵意,也是他打飛手機的,深怕她手上拿的長方物體是武器。
她是妖女?楊梓瑜愕然,「我只是想拍張照……」有必要摔她的手機嗎?還喊大少爺咧,也太入戲了吧,真以為是在演古裝劇嗎?
楊梓瑜彎身想撿回手機,就怕手機摔壞了,因此沒看到白衣少年使了眼色,其中兩位圍住她的小廝立刻靠近她,搶起她背後的背包。
「喂,你們是在做什麼,搶劫嗎?」
背包被搶走了,她想搶回,反被另外兩名小廝捉住左右手,她大怒的道︰「快放開我!捉著我做什麼!」
這時,楊梓瑜看到那名白衣少年高高在上的走到她面前,看樣子是他指使他們搶她背包,捉住她的,真看不出這個花美男小鮮肉那麼壞心眼。
這個白衣少年高了她半顆頭,此時用著冷冰冰的眸光審視著她,在她看來有種少年老成感,以及不符合他年紀的深沉,這是在耍酷嗎?還真跩!
楊梓瑜有幾個小她幾歲的堂弟、表弟,都自以為是大人的裝成熟,其實內在都很幼稚又中二,自然而然的,她把年紀比她小的白衣少年當成在耍酷。
「少爺,這包袱里的東西都好古怪,小的從來沒見過……」
楊梓瑜看他們翻著她的背包,把里面的礦泉水、餅干、面紙、相機、雨傘、護唇膏、錢包等物品全都倒在地上,她奮力的掙月兌捉住她的人,氣急敗壞的沖去護住她的背包,「喂!你們怎麼能隨便翻我的背包,真是太過分了……」
她抬頭抗議卻戛然噤聲,察覺到這些人看她時怪異的眼神,他們彷佛是活在古代,沒見過這些東西似的,像她想拿手機拍照都被當成可疑物品的被打飛……
天啊,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難不成她是……穿越了?
她一臉倉皇的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不,不會的……我只是在作夢……」她甩甩頭,大力捏起臉頰,「會痛!」這不是夢……
白衣少年見她自言自言又晃頭捏頰的,更覺得她可疑了,他朝她冷冷的道︰「妳是誰?這里是關家府邸,大門和後門都有護衛守著,看管森嚴,妳是如何闖進來的?妳的頭發,還有這身打扮又是怎麼回事?」頭發太短了,竟然只到她的脖子處,還一身奇裝異服,不只露出手臂,連褲子也破了洞……「看起來真像個乞丐。」
「我才不是乞丐!」楊梓瑜從地上跳起來大喊,對上他懷疑的目光,連聲解釋道︰「我也不是小偷,更不是什麼刺客!我是不小心誤闖進來的,就莫名其妙追只松鼠,摔了一跤後就在這片竹林了……」她就這麼穿越了,連她自己也覺得荒謬啊。
就在她仍傻愣時,下一刻毫無預警的,這個白衣少年突然朝她猛烈攻擊,她嚇得頻頻閃躲,直到一**著地他才停手。
「好痛!」她摔得**疼,氣得抬高下巴,憤怒的朝他吼道︰「你這人是怎麼回事,突然攻擊我,是想殺人滅口嗎!」
白衣少年蹙著秀挺的眉,沒回答她,心里忖道,她看起來像是沒有武功,那她是如何闖進府里的?而且她蓄著短發,怪里怪氣的扮相是那麼搶眼,從大門或後門闖進來肯定會被護衛擋下,不可能任由她那麼大剌剌的在府里四處逛著,若說從圍牆進來更不可能了,關家四面圍牆建得比一般府邸的牆還高,沒有輕功她要如何進來?
「真倒霉,我居然遇上這種事!」楊梓瑜見少年攻擊人也不道歉,盯著她像在研究什麼奇怪生物,她氣惱得把地上的物品收進背包後便想離開。
白衣少年見她要走,使了眼色讓小廝們擋下她,命令道︰「別想走,妳還沒說妳是怎麼進府的?是有人幫著妳,讓妳進府的嗎?妳闖進關府到底有何目的?」他怎麼想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是有人幫著她進府的。
楊梓瑜听他一連串的質問,都快翻白眼了,「什麼有人幫我進府,我又有什麼目的……都沒有!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刺客,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闖進來的……」
見他眼底濃濃的懷疑,楊梓瑜長長的嘆了口氣,「好吧,我老實說吧,我不是你這個朝代、這個世界的人,我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那是個距離現在有幾千年後的未來,我是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誤闖進來的……」這麼說,他听得懂嗎?
白衣少年即使听不懂她所說的世界、時空之說,但也听得懂她所說的未來、不是這個朝代的人的意思,但這實在太荒誕離奇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她是在說瘋話吧。
楊梓瑜看到白衣少年眼神帶著睥睨不屑,明白他認為她是在撒謊胡言亂語。
她抬高下巴對上他的目光,大聲道︰「我是說真的,我沒有說謊!我真的不是你這個朝代的人,我是從未來來的人!」
白衣少年見她用那麼認真的眼神對他說話,那清澈的眸光里帶著不卑不亢的熠熠怒光,讓他的心口微微一震。
「大少爺,這女人好像瘋了,說著詭異、令人听不懂的話,要不要小的去叫護衛來?」這名秀氣瘦小的少年叫阿聰,是服侍白衣少年的貼身小廝。
白衣少年瞇起長眸,望向楊梓瑜那怒氣高張的眼神,忽然覺得有點意思,「不必,她沒有武功,不用叫上護衛,這件事也不用驚動到我娘,別傳出去,我想先查一下。」
查?是要查什麼?她莫名其妙穿越已經覺得很倒霉了,居然還踫上這尊煞星將她當成可疑犯人看待,她真的長得像恐怖分子嗎?
她拉高嗓音道︰「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可疑人物,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我叫楊梓瑜,只是個很普通的大學生……」
白衣少年听她高聲喊著,耳朵都痛了,「讓她安靜點。」
楊梓瑜馬上被一名有拳腳功夫的小廝從背後砍暈了,虛軟的往下癱,很快地被左右攙扶住。
「我不是要你打暈她……」白衣少年蹙著眉宇,見動手的小廝就要跪下謝罪,再看到她只是暈過去而已,便深深吸了口氣道︰「算了,先押入柴房,等她醒來我再親自審問她。」
白衣少年名叫關丞軒,今年十八歲,是東桓王朝里數一數二知名的大商行「關記」的繼承人,也是關家的嫡長子,不只相貌長得好,頭腦也好,年紀輕輕在同儕間的表現便顯得出類拔萃,十二歲起就跟在父親的身邊學習家業,有著幾分父親的沉穩風範,頗得眾人贊揚,也受盡必家長輩們的三千寵愛,可說是關家最引以為傲的繼承人。
關家家大業大,旗下有數十種產業,從錢莊、鏢局、飯館酒樓、南北貨、藥材店、布莊等應有盡有,商號遍及全國,可說是富可敵國,每年繳交的稅金足以豐裕國庫,和皇室的關系打得也好,而關家累積了百年的豐厚家業,將在數年後傳承到關丞軒這個繼承人手中。
為了那一天的到來,關丞軒從小便認真學習經商,受盡一個繼承人該有的砥礪磨練,性子比同年歲的孩子都還要內斂沉穩,行事也展露出他的大器,不過也因為他從小就被捧上天,又備受長輩們的關愛,骨子里難免心高氣傲。
今天,關丞軒命下人將那名穿著奇裝異服的可疑犯人押至柴房後,便往書房走去,他還有賬本要看,晚點還要巡鋪子,父親交給他幾家虧錢的鋪子管理,要他找出虧損的原因,還要想辦法讓鋪子起死回生,重新賺錢,可忙得很。
果然在涼亭里閑情逸致的看賬本、思索賺錢的法子是不可行的,阿聰這主意真蠢。他在心里一哼。
關丞軒這一忙便忙到晚上,他很晚才巡完鋪子,搭著馬車回到關府,沐浴完,用了晚膳後也不得閑的進書房看賬本,過了一個時辰後,他的貼身小廝阿聰送來了湯藥。
「少爺,夫人要您喝了這強身的補湯,今晚早點歇息。」阿聰手上端著一碗湯藥,是廚房剛送來的,還熱騰騰的。
關丞軒看著那碗烏漆抹黑的湯藥,蹙著眉心,「不了,我不喝。」
「可是夫人她千交代萬交代……」
「她要你盯著我喝下?你就說你看到我喝下了就行。」關丞軒向來對湯藥很是厭惡,實際原因是他怕苦,當然,身為關家繼承人怕吃苦藥這件事,是不能說出去的秘密。
阿聰低頭看著手上端著的這碗補湯很是苦惱,想著少爺都不喝藥了,接下來豈會順著夫人的意?想到稍晚少爺若知道夫人在房里安排的事,他就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知道自己肯定先遭殃。
果不其然,稍晚關丞軒踏入寢房後,沒一會兒,阿聰就見到一個年約十六、七歲、面貌姣好的姑娘哭著從房里跑出來,再接著,便听見少爺震怒的咆哮聲傳出。
「阿聰,馬上給我進來!」
阿聰硬著頭皮,慢吞吞的走進少爺房里。
關丞軒一看他這副怕事的模樣便都明白了,朝他厲聲道︰「你早就知道,還要我喝那補湯?」
母親要他納通房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這還是第一次瞞著他安排人侍寢,還要他喝什麼強身補湯,那分明是用來壯陽的,著實讓他氣惱。
「是夫人要小的這麼做的……」阿聰頭低到都抬不起來了。
「你是我的人,還是我娘的?那麼听我娘的話。」關丞軒不悅的道。
「小的也是不得已的……」阿聰哭喪著一張臉,「夫人說像少爺這年紀的公子哥,身邊都會有幾個通房,但少爺成天忙著學習家業,不近,夫人擔心……」他覷了眼主子的臉色,「擔心大少爺有斷袖之癖,說是今晚要是沒有成功,就要把小的調走,小的從小就在大少爺身邊侍候,一點都不想離開大少爺啊……」他說得哽咽。
關丞軒瞪著他那今年滿十五歲,長得像女孩般秀氣嬌小的小廝,想到母親竟怕他有斷袖之癖,所以想將阿聰調走,就覺得荒唐,難道他不能專心學習家業,非要和那些同齡的公子哥一樣,左擁右抱通房小妾才像男人?
阿聰抽噎著,還沒說完,「夫人還說,林姨娘這個月也要幫二少爺納通房,說是二少爺比大少爺小了兩歲都有通房了,大少爺不能不納,怕下人們以為大少爺是哪處有毛病就不好了,才會要小的多為大少爺著想,一定要讓大少爺喝下補藥進房……」
阿聰口中的二少爺關丞陽便是關丞軒的庶弟,是個個性跋扈的小霸王,和關丞軒處得並不好,看到關丞軒總會看他不順眼的出聲挑釁,兩人不時有爭執。
在關丞軒的記憶里,庶弟在小時候還挺可愛的,但不知是不是被姨娘寵壞了,長大後個性就變差了,老愛找他麻煩,他想,庶弟若逮到他這個不近的毛病,肯定會替他大肆宣揚吧,但他也不可能因此就納通房。
關丞軒看到阿聰哭得厲害,連鼻涕都流出來了,他嘆氣的道︰「別哭了,我娘那邊由我來說,我不會讓你被調走的,先下去吧。」他揮了揮手。
「是!」阿聰听到少爺的保證,馬上開心的抹去眼淚和鼻水大聲應道,轉身就要踏出房間。
「慢著,先去把床被換下。」關丞軒一想到他的床曾被個陌生女子沾過,留有那濃郁的胭脂香氣,就覺得困擾。
少爺真的對女人沒興趣嗎?方才那名來侍寢的姑娘明明長得嬌俏可人,只要是男人都會心動吧……
阿聰不敢再亂想,就怕被少爺的火眼金楮看穿,快手收拾起床被,換上新的。
「柴房里的那個女人,可千萬別說溜嘴被我娘知道。」關丞軒在他背後嚴肅的囑咐道。
他怎麼覺得少爺對那個奇怪的瘋女人比較感興趣啊?不,這是不可能的,少爺只是懷疑那女人的身分,多加防備罷了。于是轉過頭道︰「小的知道,小的會把嘴巴縫起來的!」
在阿聰換好干淨的床被退下後,關丞軒月兌下了外衣,熄了燈,躺上床準備入睡,腦海里卻浮現出那個被他關在柴房里,蓄著短發又奇裝異服的女人。
那個女人真的古怪,滿口謊言和瘋話,但,她的眼楮看起來又不像在撒謊……
關丞軒發現他難得會將心思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大概是因為她有點意思的關系吧。
身為關家繼承人,他每天都過著忙碌又一成不變的日子,雖然說已經習慣了,但不可否認的,那個女人的出現讓他尋常的日子里有了那麼一點變化和新鮮感。
就先將她關著,等明天一早他再審問她,他一定會要她老實招來!必丞軒眸底閃過期待的光芒,闔上雙眼入睡。
當楊梓瑜睜開眼時,她看到四周一片漆黑,只能透過小小的窗子透進一點月光來,她也嗅到了一股木柴的味道,她猜她是被關在一間柴房里。
那個裝酷的臭小子真狠毒,竟命人將她打暈,關在柴房里!接下來他還想對她做什麼事?
楊梓瑜真後悔自己對他老實說出她不是這個朝代的人,她真是太沖動了,她這說詞只會讓他將她當成瘋子看待吧,她更怕他容不下她這異類,會將她當成妖女燒死。
楊梓瑜愈想愈害怕,她真想馬上回到二十一世紀,回到她和兩個好友一起住的小窩,和她們說說笑笑,她還在等飯店的回復電話,她是那麼有自信自己會被錄用,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待在這個地方。
楊梓瑜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她催眠著自己,等她睡醒後,她就會發現她其實是昏倒在那條山間小路上,她所遇到的這一切都只是夢境一場。
只可惜,蚊子嗡嗡叫個不停,她根本無法熟睡,還被叮了好幾個包,肚子更是餓得咕嚕咕嚕叫,挨餓的感覺是如此清晰,就像活在現實中,她不得不認命,她必須暫時待在這個地方了。
她的背包不但被搶了,還被當成犯人關在這間柴房里,她還真是淒慘……
不,她一定要逃出去!或許逃出這棟宅府,她就有機會找到回到現代的路。
柴房被鎖上了,楊梓瑜也只能一邊打蚊子一邊等天亮再做打算,終于,在她把柴房里的蚊子打死了大半,打起瞌睡時,木門傳來開鎖的聲音。
來了!楊梓瑜登時清醒,趁著門開了一縫之際,用力沖撞了過去,撞倒了人,拔腿就跑。
「人跑了!快追!」
「快追啊!不能讓她逃了!」
背後有追兵,楊梓瑜使盡全力的往前跑,但這宅邸很大,她跑在走廊上,經過花園和一排排房間,怎麼繞都繞不出去,她分不清方向,快被追上了……
楊梓瑜突然捂住胃部,露出痛苦的神色,糟糕,她胃好痛,她……不行了。
砰!她一個腳步不穩倒下,癱在地上縮成一團。
在這同時,關丞軒正從走廊的另一端大步流星的走來,在向爹娘請完安後,他想回到他院子里審問「犯人」,然而走到一半,卻看到他前頭趴著一個人,定眼一瞧,竟是柴房的那個犯人,這是怎麼回事?
幾個追上楊梓瑜的小廝,在看到關丞軒時一個個都心虛的跪下,其中一名小廝愧疚道︰「少爺,奴才該死,奴才想將這女人押到少爺那兒去,豈料這妖女很卑鄙,竟趁奴才開門時撞倒奴才闖了出去……」
關丞軒沒有責備,淡淡睞向癱在地上的女人,「那她這是怎麼了?」
跟在關丞軒身後的阿聰盯住楊梓瑜一動也不動的身影,有點惶恐的道︰「該不會是死了……」
其他小廝听了都一驚,可不想追個人就害死人了。
「不,她動了……」阿聰又說,在場的每雙眼楮都盯住她不動。
終于,楊梓瑜抬起頭來了,她顯得有氣無力,雙眼無神的望向居高臨下看著她的關丞軒。
「一大早就對我行這麼大的禮,還真是恭敬啊。」關丞軒嘲諷的調侃道。
恭敬個頭!但楊梓瑜沒力氣罵人,只想沒骨氣的抱住他大腿……「我……」她嘴巴蠕動著。
「妳在說什麼?」關丞軒听不清楚。
「我好痛……」她喃喃著,手捂著胃部。
「痛?」
「我肚子好餓……餓到胃痛……真的好痛啊……」楊梓瑜用盡全力的道,只差沒對他說「給我飯」了,她全身無力,連逃都沒有力氣。
關丞軒真的傻眼,昨天那個對著他大吼她沒有說謊的那副朝氣十足模樣到哪里去了?
他淡淡揚起一笑,「想吃飯嗎?可以。」
楊梓瑜雙眸一亮,突然覺得這個裝酷的臭小子也是有好心的一面。
「只不過……」關丞軒看著她身上的奇裝異服,嫌惡的道︰「得先把妳身上這身衣物換下,實在是丑到太傷眼了。」
有飯吃,楊梓瑜什麼都好。
在換好一身像戲服的古裝衣裙後,楊梓瑜在一間屋子里享用她的大餐,是稱不上豪華,但有飯有菜有肉,可以填飽肚子。
楊梓瑜平常忙著上學和打工,三餐總是不定時,造成她的胃不好,空月復太久便會胃痛,所以她總習慣在包包里放些餅干面包,而因為她的背包被搶走了,她被關了一晚沒進食才會鬧胃痛。
就在楊梓瑜大口吃飯時,關丞軒正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吃,害她有點消化不良。
她從飯碗里抬起頭,尷尬的朝他問道︰「呃……你不吃嗎?」
「妳盡避吃。」關丞軒臉上面無表情的道,但心里是震驚的,那些鋪子掌櫃的女兒們一看到他,無不都是含蓄嬌羞的,哪有姑娘家在他面前食欲那麼好,那麼豪邁大口吃飯的,而且還真沒想到她那麼禁不起餓,才一晚沒吃而已,就餓到胃疼,最古怪的還是她那頭短發了,沒見過頭發蓄得那麼短的姑娘家,就算她穿著正常的衣裙還是怪里怪氣。
「那我就不客氣了。」楊梓瑜繼續吃她的飯,她不挑食,一口一口滿足的吃著,不忘贊美的道︰「你家廚子的廚藝真不錯,真好吃。」
關丞軒看她一邊吃飯還一邊咧開嘴的說話,真覺得她沒規矩。
就在這時,阿聰踏了進來,在關丞軒耳邊小聲說道︰「少爺,徐老說他去過那麼多地方,也從沒有見過這種衣物,不像是北方異國用的布料,那包袱里的東西他更是沒見過……」
徐老是曾經教導過他的夫子,這十年來游走附近許多奇邦異國,是個很有學問、見識很廣的人,他知道他老人家前兩天回來了,特別一早派馬車請他過來,就是要查出這個女人打哪來的,沒想到連徐老也沒見過她這些行頭,更不知她是從哪國來的。
楊梓瑜一邊吃飯,一邊拉長耳朵偷听阿聰說話,听出關丞軒將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背包拿去給人調查,在查她是從哪來的。哼,肯定是查不到的,而她當然是只將T恤、外套和牛仔褲交出去,貼身衣物仍是穿在身上,她可不敢想象,她的內在美被拿來讓人研究的畫面。
楊梓瑜忽地瞟見關丞軒朝她看來,趕緊低下頭專心吃飯。
在填飽肚子後,她馬上被審問,還被要求在紙上寫上名字。
她提起筆,沾上墨汁寫下楊梓瑜三個大字,萬幸她以前練毛筆字時很認真,字還算端正。
關丞軒看了眼她所寫的名字,又再次問起她是如何闖進來的,或是誰幫助她進來的,她有什麼目的等老問題,為了活命,不被他當成妖女燒死,她干脆扯謊來讓自己的出現合理化。
「好吧,我就老實說,其實我是剛好想看風景,才會爬上牆進來……」楊梓瑜停下話,看到他藐視的眼神像在說,她那麼矮爬得上牆嗎?真瞧不起人。
楊梓瑜又天馬行空說︰「我這次是說真的,我是從大門進來的,我有易容過,還變裝成府里的丫鬟,才能不被發現的闖進來……」
那她何必又換回奇裝異服引來他的注意?關丞軒冷瞪著她道︰「妳再胡說八道試試。」
楊梓瑜編不出來了,抱怨的道︰「我真話也說了,假話也說了,你還不信,我能怎麼辦?放我走吧,你捉著我沒好處啊,只會浪費你的時間。」
看他沒有一點動搖,楊梓瑜感到相當疲憊。
「我是說真的,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我沒有騙人,我想回家,離開這里,我才有機會找到回去的路。」她再一次直視著他,認真說道。
又是這種眼神,那麼清澈,理直氣壯的發著熠熠怒光,看起來不像撒謊。
但,要他怎麼相信這世上有這種事?她說她不是這個王朝的人,是距離現在幾千年後的人,還是摔了一跤就來到那座竹林里,實在是太荒謬,太不可思議了。
可確實守門的和在圍牆外巡邏的護衛都說沒有見過她,府里也沒人認得她,而她身上穿的衣物和包袱里的東西,都是前所未見的,連對異邦國家有特別鑽研的徐老都說沒有見過,她就像是不知從哪里迸出來的怪人。
「拜托你,我只是想回家,我沒有任何目的,也沒有要害人,只要把我的衣服和背包還給我,我馬上就走。」楊梓瑜招數用盡,只能動之以情。
關丞軒審視著她,這女人確實是沒有危險的,畢竟沒有打扮得那麼招搖惹人注目的刺客,她看起來也不像當小偷的料,但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放她走。
「還不行。」他拒絕她道。
「厚,你到底想做什麼啦!」楊梓瑜覺得都快被他逼瘋了。
「大少爺,夫人來了!」
一名小廝忽然跑進屋里稟報,關丞軒還來不及說什麼,關家的主母,也就是關丞軒的娘親劉氏隨之踏進這屋子里。
劉氏一身雍容華貴,頭戴著金釵珠翠,有著不怒而威的主母氣勢,從她保養適宜的精致五官看得出來,關丞軒的好相貌都是承襲于她。
此時,她一踏進屋里,立刻面色不悅的對兒子道︰「軒兒,听你身邊的人說你們昨天在府里捉到一個可疑犯人,怎麼都沒跟我說一聲?」
「娘,這不是什麼大事,交給我處理就行。」關丞軒不意外見到娘親,娘親肯定是為了昨晚他趕走通房一事來他的院落里找他的,剛好听到某個小廝碎嘴,才知道他捉了個可疑犯人的事。
「什麼不是大事!有可疑的犯人闖進府里,這可是很要緊的事……」劉氏馬上轉頭朝犯人看去,卻硬生生愣住,她沒想到犯人是個女人,而且……
「就是她嗎?怎麼會有姑娘家頭發蓄得那麼短,是有什麼毛病嗎?」她目光凌厲的盯著楊梓瑜看,掩不住嫌棄又懷疑的口吻道。
楊梓瑜從劉氏一進到屋子里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場,讓她想起了她讀國中時的訓導主任,那犀利干練、不怒而威的氣勢完全一模一樣,現在再被她那雙利眼盯著看,更不由得讓她心底發毛。
這個酷小子的娘也太可怕了!楊梓瑜明明沒做壞事,但就是會怕,她出于本能的往下縮起身子,直想把自己藏在桌子底下。
劉氏的嫌惡目光從楊梓瑜身上移開,朝兒子囑咐道︰「這女人著實古怪,見著我一臉作賊心虛的,也不知道藏著什麼鬼主意,你直接把人送去官府去吧。」
官府?不!救我!
楊梓瑜縮到桌底下,只露出一顆頭朝關丞軒猛搖頭求救,真怕被送入官府後會被來個屈打成招,古裝劇里都是這麼演的。
關丞軒見楊梓瑜不怕他,敢對他大吼,卻那麼怕他娘,要他救她,他不禁感到好笑,他故意不馬上拒絕母親,想讓她緊張一下。
「對了,昨晚你怎麼把人趕了,你總是需要人侍候。」劉氏想起她找兒子的目的,朝他興師問罪的道,那個叫琳兒的姑娘可是她千挑萬挑,長得美又貼心可人的。
關丞軒臉色微微冷下,「兒子不需要。」
「怎麼不需要?」劉氏凜著臉,利眼瞄了瞄服侍兒子的幾個小廝,尤其是那個叫阿聰的,長得那麼白皙秀氣,真讓人不放心。
「兒子很正常,娘實在不必太多心。」關丞軒看母親朝阿聰看去,知道她在想什麼,有些無奈的道。
劉氏哪能放心,還是想在兒子身邊安置個通房,「不行,你成天忙碌,身邊起碼要有個貼心人娘才能放心……」
關丞軒微垂下眼望向楊梓瑜,冒出一個念頭,接著,他大步走向她,將躲在桌底下的她拉了過來,推至娘親面前,「娘,如果真要挑個人,那就她吧。」
什麼就她吧?是要她做什麼?!
楊梓瑜怕被移送官府嚇得要命,突然听他們母子說起什麼趕了人,又缺了貼心人侍候,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的被他拉來,推到他娘面前說要她,是要她……當丫鬟嗎?
劉氏見兒子說他要這個古怪的女子,不敢置信地道︰「你在胡說什麼,這女人不是闖入府里的可疑犯人,可要送去官府的,你怎麼能要她……」
「娘,其實這中間有點誤會,她不是什麼可疑犯人,是送菜進來的菜販帶進來的人,因為迷了路,在府里四處逛著,才會被當成小偷。」關丞軒想著娘親看起來還不知道她穿著奇裝異服的事,便編起謊來。
「可是她那麼古怪……」劉氏瞪起楊梓瑜,數落的道︰「瞧那頭短發,哪有姑娘會把頭發剪得那麼短的,活似遭了什麼罪被剪發的,真不吉祥……」
「娘,我問過了,她家起了火災,燒到頭發才剪發的。」關丞軒從容解釋的道。
劉氏還是不滿意,「可是短發看起來就是不吉祥,而且你查清楚她的底細了嗎?要是找個有野心的,難不保日後惹上麻煩……」
「娘,我只要她。」關丞軒截住她的話,堅決的道。
劉氏都快動怒了,「琳兒哪一點比她差?」
楊梓瑜听著他們母子爭執起來,他堅持要她當丫鬟,還為她可疑的身分編起謊言來,而他娘一直嫌棄她短發不吉祥,說怕她有野心……真是夠了,什麼話都是他們在說的,怎麼不問問她這個當事人要不要?
楊梓瑜忍不住插嘴的道︰「等一下,我沒說要當丫鬟!」她朝關丞軒發火的道︰「你把你的丫鬟趕走了,就不要拿我充數!」
聞言,關丞軒朝她輕輕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丫鬟?不,我是要妳當我的通房,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