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選嬌妻 第六章 芙蓉紗帳暖

作者 ︰ 簡瓔

紅色的紗帳里,交疊著一對人兒。

事實上,天色尚未亮透,宣景煜就醒了。

原是一個人睡,身邊多了一個人,因不慣而醒來也是尋常之事。

可是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下月復竟然一團火熱,懷里的人兒又背對著他,那渾圓的**剛巧抵著他的趨醒,如此撓心的誘惑實在叫人難以忍受,令他想不管不顧沖進去。

然而昨夜被他折騰到半夜的新婚娘子還熟睡著,總不能將她喚醒來滿足自己的,可是不發泄出來又難受得緊,出于本能,他由身後摟緊了她,雙手扣在她輕盈的縴腰上,下頷抵在她頭頂,讓她緊緊貼靠著自己。

宣景煜感覺到身前抱著的軟玉溫香輕微蠕動,可能是被他的動作給吵醒了,想到她昨夜才初曉人事,而這里對她又是個陌生的房間,她迷迷糊糊醒來恐怕會分不清身在何處,為免她受到驚嚇,他輕聲道︰「寧兒,是我抱著你,莫怕。」

他這一聲寧兒,叫得夏依寧一陣顫栗。

前世他也喊過她的名字,不過都是面容冰冷,有話要她代傳給夏依嬛,均是以「告訴少夫人」為開頭。

婚後夏依嬛對他冷淡,兩人關系比陌生人還不如,往往都是需要夫婦一同出席的婚喪喜慶,不想叫外人識破他們的不睦,他才會勉為其難的傳話給夏依嬛,這聚雲軒原是他的處所,後來他卻不曾再踏入一步,都睡在書房。

如今,她成了聚雲軒的女主人,從今往後,她不會再讓他孤單……

听見他的體貼告知,她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不怕。」

「身子可有不適?」

听著他這般溫柔的詢問,昨夜殘留的酸軟疼痛明明還在,但她羞澀地了頭。「就是有些疲倦。」

她羞于說出口的還有一句——那疲倦之中還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滿足。

美夢成真,如今與他有了夫妻之實,她心中有說不出的踏實。

「是我孟浪了。」他知道自己昨夜太過了,這會兒可不能再折騰她了,即便再想要她,也得壓抑下來。

他微微撤退,思忖著用冷水沐浴一番,興許能讓那欲念冷卻下來,往後行房也得有所節制,她身子嬌弱,才過了十五,若是太早有孕,身子怕是無法負荷。

夏依寧知道他體貼自己,這是要下床,連忙拉住了他的手,羞怨地道︰「不礙事的,你不是想要嗎?我……我想伺候你。」

他笑了起來。「瞞不過你,這樣摟你在懷,我確實起了念頭。」

「這有什麼?」她臉紅地說道︰「咱們是夫妻,你想要我,我歡喜還來不及,哪里還有不伺候的道理?」

前世的他對她而言遙遠又清冷,她不知道原來他在閨房里是會笑的,還笑得如此爽朗。

宣景煜原本已要偃旗息鼓,聞言,胸口忽地又是一熱,唇滑了過去,在她耳邊低柔地道︰「那麼你莫動,我來,片刻就好,不會再讓你像昨夜那般疼痛。」

夏依寧瑩潤的眼眸似要滴出水來,臉又不禁熱了起來,她輕聲地道︰「我不動,都听你的。」

片刻之後,她一攤水似的,渾身無法動彈,可現在可不是讓她慢慢恢復元氣的時候,也不能再睡過去,見窗外那晨光,至多再過半個時辰他們便要去給長輩敬茶,且瞧見外頭有人影晃動,怕是伺候的人早在候著了。

「難為你了。」宣景煜著她坐起來,「一會兒敬了茶回來,你再歇會兒。」

「你也是。」語落,她自個兒便噗嗤一笑,這是在說什麼啊?好像他多賣力、多累似的。

宣景煜也不禁笑了,望著她那閃爍著笑意的晶瑩眼眸,他愛憐地又擁她入懷,深深吮了她唇瓣良久才放開。

她心中盈滿了被寵愛的暖意,就見他拉起錦被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起身下床穿好衣裳,這才喚人進來伺候。

雪階、雨嘉笑吟吟的進來了,另有兩名婢女常喜、楚秋,夏依寧對她們自是不陌生,前世她們就是宣老夫人為孫子精挑細選的,在聚雲軒伺候宣景煜的大丫鬟。

前世,宣家遭罪後,官兵來押人,常喜死命護主,被蠻橫的官兵一劍刺死了,是個忠心耿耿的忠僕,而楚秋……她不知道楚秋後來如何了,她們一堆女眷不分上下被關在同一間牢房里,但並不是同一日上斷頭台的。

夏依寧若有所思的目光停留在楚秋標致的臉上。

楚秋愛慕著宣景煜,打從一開始就對夏家所有的陪房很是防備,她表面討好,但其實從來沒當夏依嬛是主子,她一直暗中留意著夏依嬛的一舉一動,要抓夏依嬛的小辮子,終于讓她發現夏依嬛和千允懷的關系,正是她逐步引導著宣景煜去發現兩人私通,否則宣景煜怕是會永遠被蒙在鼓里。

楚秋一心為宣景煜,其忠心自然是無庸置疑,可對她而言,留這麼一個心機深沉又愛慕自己夫君的丫鬟在身邊是件危險的事,正所謂暗箭難防,前世楚秋既會設法破壞宣景煜和夏依嬛,這一世楚秋必然也會設法破壞她和宣景煜,即便她身正不怕影子斜,難保楚秋不會刻意陷害。

「奴婢常喜、楚秋見過少夫人。」

夏依寧回過神來,朝她們笑了笑,一邊雪階拿出準備的荷包賞了兩人,知道是少夫人給的見面禮,兩人福了福身收下,夏依寧見到楚秋的嘴角微微揚起,掠過了一抹譏誚,她在心里嘆息一聲,自己果然得要提防點。

不一會兒,宣老夫人身邊的章嬤嬤來了,笑吟吟的行禮,「老奴見過少夫人。」

雪階同樣賞了荷包,章嬤嬤是照規矩過來取元帕的,故而鄭重地疊好落了紅的元帕,說了句「祝少夫人早生貴子」的吉祥話,便珍寶似的捧著元帕出去了。

夏依寧看著章嬤嬤取走了元帕,想到那落紅是他進入她身子的那一刻落下的,她的臉又忍不住微微發熱,一回眸,竟是見到立于桌旁的宣景煜正笑睇著她,他是否也想到同一處了?

如此眾目之下四目相交,她的雙頰更熱燙了,心也跟著快跳著,幸好雪階、雨嘉過來伺候她梳妝打扮,這才讓她的心緒慢慢?*呂礎 br />

新婦入門的第一天,需得祭拜祖先再向長輩敬茶,宣家陰盛陽衰,宣老太爺和宣老爺都已過世,宣景煜的親弟宣景揚在梨山書院讀書,書院管教嚴謹,故而宣景煜成親他也沒法回來。

夏依寧前世在宣府生話了十年,知曉宣家人都是好相與的,敬茶對她而言沒什麼好緊張的,她穿上大紅百蝶穿花的交領褙子,同色金線繡海棠馬面裙,首飾選了套淡雅的珍珠頭面。

待她梳妝完畢,宣景煜也從外間回來了,他亦更衣過了,身上一樣是一襲大紅錦緞長袍,襯得他芝蘭玉樹,夏依寧知曉他雖然經商,但寫得一手好字,才情亦是不凡,詩詞歌賦信手拈來,絕不是夏依嬛口中滿身銅臭味、唯利是圖的商人。

宣景煜見她不過是稍稍打扮便如明珠生暈,整個人有如美玉盈華,他不疾不徐地上前兩步,眉眼間是篤定,握住了她的手一笑。「走吧,祖母和母親在等了。」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掌心十分溫暖,他這舉動令她悸動不已,心中涌起了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們如今是真正的夫妻了,從此禍福與共,她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他的,想到這里,她下意識用力回握了他的手。

似是感受到她的激動,他低首看著她,又微微笑了下。

一旁的楚秋大為震驚,她萬萬沒想到對她們這些丫鬟總是不假辭色的少爺,會對少夫人如此溫柔,她鄙視地蹙起了眉,濃濃不平又再度揚起,不過是個庶女,根本配不起她家少爺,老夫人和夫人是糊涂了,竟會讓一個庶女入門,她怎麼想都不甘心!

三日回門,宣景想在妻子歸寧這日給岳家備了許多貴重禮品,其中有許多海外來的珍品,足證他對夏依寧的重視。

夏正泰和程氏隆重設了待婿宴款待了女兒女婿,座上賓還有夏氏家族里輩分較高的長者。

飯後,夏正泰就著商道與宣景煜侃侃而談,程氏拉著夏依寧間了些婆家之事,得知婆家人都待她很好,也就放心了,美中不足的是,同日出嫁的夏依嬛沒有回門,她不過是千允懷的妾室,千允懷不可能陪她回門,程氏不由得感嘆,夏依寧少不得安慰幾句。

夏依寧在娘家住了幾日,第五日陪夏正泰和程氏用過晚膳,一回到房里,她便催著宣景煜回寧州。

宣景煜笑道︰「不必趕著回去,我來前都安排好了,商行之事自有大掌櫃操持,咱們可以在馨州多住幾日。」

夏依寧急著回寧州是有理由的,但這會兒沒法細說,她朝他笑了下。「姊姊沒法回門,見了咱們,母親必定會一再想起姊姊為人妾室,我怕她心里不好受,這才想早點走。」

「原來如此。」他點了點頭,不疑有他。「你還不知道吧?我和千二爺乃是至交好友,若是我提早和他說一聲,他肯定會帶著大姨子回來,那麼岳母也能寬心了。」

他的親事定下來之後,千允懷曾找他解釋自己陰錯陽差地要納夏家大小姐為妾,事後才知宣夏兩家似在議親,對他很是過意不去,而千允懷自己似乎對于要納妾之事也頗為懊惱,但事關一個姑娘家的閨譽,也已成定局,再怎麼不願也得做。

當時他道,他議親的對象一直是夏二小姐,是外人誤傳了,讓他不必放在心上,而千允懷對他解釋的那番原委,千允懷要他一定要轉達給家里知道,他倒是認為沒有必要,因此只字未提。

「你說……你和千二爺是好友?」乍然听到他提起千允懷,夏依寧的心咚地跳了一下,佯裝驚訝,心里的不安卻在擴大。

重生以來,她一直無法真正的放心,雖然她已扭轉了宣景煜和夏依嬛的命運,讓他們這一世沒做夫妻,也把夏依嬛送到了千允懷身邊,可她心底還是有隱憂,怕日後會有其它變數,而千允懷是她最為忌憚的,只因這一世千允懷仍在宣景煜身邊,仍扮演著宣景煜好友的角色,就怕不知何時千允懷會把他拆吃入月復,連骨頭都不刺……

「所以了,你讓岳母不必太過掛懷。」宣景煜投以微微一笑。「雖然允懷有正室夫人,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必然會對大姨子好的,下回我跟允懷說說,讓他帶著大姨子回來,屆時咱們也回來,你們姊妹好好聚聚。」

夏依寧聞言,心沉了下去,但仍緩緩點點頭。「明白了,回頭我再跟母親說,母親懸著的心必然可以放下。」

事實上,她一點也不想他見到夏依嬛,雖然明知道他們相見也不相識,但她不想冒險,若他見到了夏依嬛,命運產生了其它變化……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你怎麼了?臉色怎地如此差?」宣景煜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異常冰涼。

「昨夜突然下了場大雪,房里來不及起暖爐,是不是染了風寒?」不等她回答,他便給她呵了口熱氣,抱著她坐到床榻上,拉了被子蓋住她的身子,又道︰「你在這里別動,我讓人去請大夫來看看。」說著他就要翻身下榻。

「請什麼大夫啊,我沒事。」她拉住他的衣袖,凝視著他的眉目,突然百感交集,低聲道︰「你這麼抱著我,我就不冷了。」

他不禁笑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里,聲音低沉溫和地道︰「那好,我就抱得緊一些。」

他們雖是夫妻,但也不過才相識了幾日,並非什麼青梅竹馬,兩人該是有些生疏才是,可是打從洞房那夜起,他卻感覺像相識相知了許久一般,他甚至有種事無不能對她言之感。

「若你能一輩子這樣抱著我,我便別無所求了。」夏依寧呢喃著,她有些怔怔,伸手攬著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聆听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她這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使得宣景煜想起敬茶那日他祖母說的,家里人丁單薄,來日她有孕之後,務必為他物色幾名美妾,一同為宣家開枝散葉,多子多孫多福氣雲雲。

他們新婚燕爾,祖母就大刺刺的提起納妾之事,他听了都皺眉,她肯定更往心里去了。

見她小貓般乖巧地偎在懷里,他心底柔情滿盈。「寧兒,有件事我需得跟你說。」

夏依寧抬起眼眸瞅著他。「什麼事?」

宣景煜輕撫著她的長發,深深地望著她。「我不需要通房,也不需要小妾,你身邊的陪房丫鬟,到了婚嫁之齡,你在府里找適當人選傍她們婚配便是,我的身邊,我的房里,只要你一人就夠。」

夏依寧沒想到他要說的竟然是這個,她驀地想起敬茶那日宣老夫人說的話,要她識大體,日後為他納幾房妾室,一同為宣家添丁。

捫心自問,與他有了夫妻之實後,听到宣老夫人這麼說,她心里自然是不太好受,雖然讀過《女誡》知道做一個賢慧大度,為夫君納妾、管妾的妻子是天經地義之事,但事情臨到自個兒頭上,卻是百般的滋味上心頭。

前世,宣老夫人在夏依嬛一直沒懷上孩子時,也不只一次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理由,執意要讓宣景煜納妾,當時的她已知曉夏依嬛和千允懷私通,對宣景煜十分同情,想著若他能納一名善解人意的妾室來安慰他孤寂的心靈再好不過了,不曾存在著嫉妒之心。

可如今她成了他的妻,想到他要對別的女人做那些親密的事,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果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若關己,關心則亂。

「雖然你眼下這麼說,可日後若我有了身子,沒法伺候你,少不得還是要為你納幾房妾室,若是我不主動為你納妾,怕是要叫人說閑話了。」

她幽幽地說道,忍不住輕聲嘆息,「祖母便會第一個不依。」

「忍著便是了,難道我連十個月也沒法忍嗎?」他低頭凝視著她,眸光輕閃了下。「況且,誰說你有了身子便不能與我行房?初期我會盡量小心,待你肚子大了,咱們不做便是,我也並非貪圖床笫之歡之人。」

哪個女人不想听夫君這麼說?她也不再做出優愁之狀,望著他笑道︰「你這麼說,我可是會當真。」

他低首,輕輕吻著她的唇,在她唇畔道︰「你自然要當真,若你敢往我身邊塞人,我可不會輕饒你,定要夜夜折騰得你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他這威脅實在好笑,但又讓她覺得好甜蜜,看著他雋朗的眉眼,她抿唇輕笑了下。「說什麼呢?也不怕叫人听了去。」

宣景煜卻是定定的看著她,拉開了她身上的錦被,那求歡的舉動令她的心又快跳起來,雙頰也開始發熱。

成親以來,他們每日均有親熱,夜里多則三次,少則一次,晨起他是一定要的,就只有昨夜沒有,一大早又有幾個族里輩分高的親戚從九城過來,他們出去見客,是以也沒親熱到,這麼一算,他們倒是足足有一日一夜沒親熱了。

一日一夜是很久嗎?她感到羞赧,越想臉越熱,她輕斥著自己,真是不害臊啊!

「昨夜和岳父喝多了,今夜可不能再放過你了。」他的眸色逐漸變深,聲音已帶了幾分沙啞。

他壓了上來,胸膛滾燙,迫不及待伸手解開她的衣襟,兩人的唇齒很快便緊緊纏綿在一起。

夏依寧昏昏沉沉的由他廝纏。前世,他總是令人感到清冷和遙遠,她一直以為他清心寡欲,原來並非如此,他是有感情、有溫度、有的,只是沒有被點燃,只是沒有出現點燃他的那個人。

如今,她不管不顧的非要闖入他的生命,做了那個拿火把的人,執意要盡所有的力量來溫暖他,于是有了今日這番局面。

前世今生,他的熱情只有她領受到,他在床笫之間失控的這一面只有她看得到,她心中真是有說不出的滿足,而前世那不曾出現一丁點的獨佔,這會兒卻是竄出苗兒來,若是前世他曾愛過夏依嬛,此刻她真會嫉妒得不知如何平息,明知前世的事她不能追究,也沒道理追究,可若他真痴心愛過夏依嬛,她肯定不能釋懷。

想到這里,一時間萬般心緒涌動,沒來由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想要徹底佔有他!

這一場歡愛,足足持續了大半個時辰,抵達高處之後,她是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抬起手,搭在他寬厚的背上,輕輕地撫模。

他沉重的身子壓著她,她雖有些不適,卻感到滿滿的幸福。

她暗自祈禱著能快些懷上他的孩子,這一世,她要讓他做爹,要有幾個小人兒跟前跟後地喊他們爹娘,這樣生命才完整。

過了片刻,宣景煜回過神來,這才慢慢地抽身而出,在她身側躺下,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又拉起凌亂錦被蓋在兩人身上,沉沉地闔上了眼。

夏依寧腦子里勾勒著一群娃兒喊他們爹娘的美好圖畫,躺在宣景煜溫暖寬厚的懷里,抵不過濃濃襲來的困意,也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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