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美麗霞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呈現出一幅如詩如畫的絢爛風景。
就在船身的尾端,三個小廝盤坐在甲板一角,確定前後左右無人後,說起悄悄話。
「你們有沒有覺得王爺對待小楚楚特別不同啊?」愛吃的訶子手上還拿著從楚心恬那里要來的一小袋甜食。
蓮子瞪他一眼,「這需要覺得?不會是你老愛纏著小楚楚,被她傳染成傻子了?只要有眼楮的都看得出來王爺就愛逗她,兩、三日沒听到她火冒三丈的念他,王爺就全身不對勁。」
「就是,蓮子說得對,我也發現,不是,是確定這是真的。」身為小司令的桅子一點也不想讓嘴巴毒的蓮子有機會說他笨。
三人互看一眼,又點點頭,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主子老愛拿一些恐怖的事情來嚇唬楚心恬,一邊看著她痛心疾首,又義正詞嚴的要主子改邪歸正,但說得擔驚受怕,不敢對主子太過責備,又很想暢所欲言,那掙扎憋屈到要得內傷的模樣讓主子看了都笑得眼彎彎。
最終,他們的想法一致——王爺特別愛欺侮她!
這欺侮人不會沒道理的,尤其以他們對王爺的認識,這分明是一種喜歡的表現,只是他們也知道,王爺看似識女無數,但要說喜歡或愛上某個女人是前所未聞,搞不好,連主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對她存著什麼心思。
這件事很嚴重,三小廝表情愈來愈嚴肅。
「王爺都二十多歲了,連個正經王妃都沒有,送來當側妃的人,也被主子一律降成待妾,王府里算了算有上百個女人,但我嚴重懷疑主子真的每個待妾的名字都記得。」訶子咬了口甜食,一臉認真。
「別人在王爺這個年紀都當爹了,但王爺連個娃兒的影子都沒有。」梔子很擔心主子的生育能力。
「王爺根本不踫那些女人,就連船上的,不是用藥擺平她們,就是有人代勞,當然生不出來,但若是小楚楚,應該狀況不同。」蓮子這話可直白了。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點點頭,三顆小頭再次湊在一起,這樣那樣的達成了共識——要幫兩人牽紅線。
「放藥最快也最容易。」何子吃貨出了個餿主意。
「不行!王爺就是咱們的師父,肯定馬上被發現的。」蓮子瞪他一記,馬上打槍。
還是有小聰明的梔子要大家靠近,小小聲的出了另一個主意。
于是,這一晚,當三小廝侍候魏蘭舟在浴池內洗浴時,才替魏蘭舟搓身體到一半,三人全都鬧肚疼的跑了出來,找上人在寢臥待命的楚心恬去接手。
「拜托,王爺還泡在水里呢。」
「這種事,我們去就行了。」
三小廝眼楮抽搐,該死的,他們三人的眼楮怎麼會只看到小楚楚!
隨著那甜得膩死人的嬌嗲聲,三人一致往右轉,就見到六個穿著薄紗肚兜的美人兒朝他們走來。
蓮子後悔了,近墨者黑,跟小楚楚混太久,眼力也差了。
「不是肚子疼?快去找船上的隨行大夫啊,王爺我們會侍候的。」
六大美人笑得眼兒眯眯,這幾日王爺說是有些乏,不太理她們,她們一直找不到機會可以近身侍候。
三小廝沒說話,只是看著楚心恬,不忘擠眉弄眼的傳遞訊息,要她上啊。
她卻說︰「好啊,就麻煩你們了。」
眼見六大美人已經眉飛色舞的往後方浴池去了,三小廝更加用力的瞪著她,默契一致,雙手環胸,不悅的一一開口。
「你這樣不對,主子不喜歡美人模他的身體。」
「主子會被那六個女人壓榨到虛弱無力的。」
「你!身為主子的貼身丫頭應該事事以主子的健康安全為要——」
「你們三人不是都肚子疼嗎?」她沒好氣的打斷三個小屁孩的話,「有力氣在這里念我,不干脆再回浴池去侍候?」
三人互看一眼,對著她異口同聲的道︰「楚丫頭,你腦袋真的很差!」
但三人哪敢再進浴室,演戲沒有演一半的,想被抓包嗎?
他們還真的去了一趟茅廁,再回寢臥待命時,幾只花蝴蝶已經從浴室出來了,但浴室內還傳出一些嬉笑聲。
他們轉頭看向楚心恬,卻是面無表情。
「楚姑娘,你都不知道,王爺好壞的,對人家上下其手,你看,我全身都濕了。」
楚心恬沒說話的點點頭,眼前的五月美人明明一臉爽到不行的樣子,還裝什麼哀怨。
「五月,你別這麼說,人家楚姑娘也侍候過王爺,知道王爺是男人中的男人,那臉龐體格,皆是人中之龍,咱們同她有幸一起侍候,這一生真是值了。」
三月會做人,但也是在籠絡人心,福王對她們乏了,楚心恬有機會成為新歡,多少也可以幫襯她們一把。
楚心恬真想翻白眼,這種事要必要這麼炫耀?但一直從浴池里傳出來的男女嬉笑聲,甚至帶著讓人想人非非的申吟聲是怎樣?
她听不下去了,也不想探究胸口突感郁悶的原因,只是開口說︰「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回艙房休息。」
在她離開後,其它美人兒也同時離開浴池,有人走路還怪怪的。
另兩個問起來,原來王爺給美人兒腳底按摩,也不知按到哪兒,讓她們又痛又麻又爽快,這才一再的發出申吟。
美人兒離開了,但王爺怎麼還沒出浴池?三小廝硬著頭皮進去,王爺臉臭臭的,「你們干什麼?」
他們不就是想替某人制造機會嗎……不意外的,他們挨了主子一頓罵,被罰抄醫書。
但他們沒有就此放棄,反而在船上的日常由,繼續趁機制造機會。
三日後,天空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
訶子連忙抓了把傘,跑到楚心恬的身前,「你是王爺的貼身丫頭,替他撐傘去。」
她瞪著比她還高的訶子,再回頭看著走到甲板旁有遮蔽物遮雨的魏蘭舟,還有擠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你去吧,我踮高腳伸直手撐傘,也許傘面還會抵到主子的頭呢。」
蓮子跟梔子瞪著她,他們都忘了她是矮冬瓜,才要說什麼時——
「拿了傘來,怎麼不去替王爺撐呢?」一名美人兒眼利,以袖子遮著頭走過來,拿了傘就走。
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名高姚差人與王爺在雨中漫步。
「小楚楚,你很沒用耶!」蓮子鄙視她了。
「你才沒用咧,姊看得出來你們在玩什麼把戲,但你們腦袋有洞嗎?王爺缺美人嗎?」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回去艙房。
真是的,她從現代來的,他們這種蹩腳助陣的劇情她看了太多了,但她又不自虐,曾經心動,但理智回籠,她怎麼會傻傻的再讓自己又沉淪一次?
「什麼叫腦袋有洞?」三小廝听不懂,但對她竟看得出來他們在扮月老,他們倒很驚訝,原來她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笨嘛。
接下來的日子,三小廝開始想著,或許他們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聰明。
在牽紅線這件事上,他們常常弄巧成拙,最大的問題,當然出自知道他們想干什麼的楚心恬,但他們百折不撓,越挫越勇,結果卻是連看不出他們在牽紅線的主子也對他們有了微詞,搞得他們里外不是人。最後連四大暗衛都看不下去,推派長卿出去跟三小廝談。
「主子不愛別人管他的私事。」
「我們是關心。」梔子不平的強調。
「還是別多事。」長卿也堅持。
「就是你們不多事,我們也不多事,王爺才會到現在還沒有半個娃兒。」蓮子也開口,他們二人從小就在街上流浪,見識絕對不會比四大暗衛少,至少他們看過的所謂幸福的男女,大多是有妻有兒之人,福王是他們的貴人,他們沒能力報答,只希望他幸福。
「你們應該跟我們同心,有你們的幫忙,成功的機會更大。」梔子像個老憎,嚴肅的看著四大暗衛,他們三小廝不會功夫,很多事情幫不了福王,再加上福王也不希望他們涉入太多,只要求他們專心習醫。
但就他們所知,福王的功夫比四大暗衛更強,只是這也是不能說的秘密,不然他們好想告訴楚心恬,王爺不僅醫術好、功夫高,心地又很善良,至于那放浪的外在表現只是假象,為混淆太後一派的視听而已。
她若知道王爺這麼優秀,一定會愛上王爺的,但偏偏他們很多都不能說。
此刻,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三小廝同住的艙房,再加上長卿,其實已顯得有些擁擠,又因壁壘分明,三對一,兩方面對峙,長卿的位置變顯得寬多了。
這時候,決明跟遠志也輕輕敲門進來,向房里的人道︰「南昱守在楚姑娘的艙房外。」
這是解釋四大暗衛為何少一人,但也突顯了楚心恬在福王心中的重要性,梔子馬上提出這一點。
長卿、遠志跟決明長期輪流潛伏在暗處,說是監視她,但他們都清楚主子下的命令是——不得有人傷她分毫。
他們也知道她在主子心中的重量不輕,但以主子此刻的狀態,他們也覺得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但三小廝可不依,發揮辯論長才,力圖勸四大暗衛成為盟友,梔子還提及讓四大暗衛扮刺客讓楚心恬遇險,再讓主子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不成,依主子的功夫,我們應該會先丟了半條命,在主子知道我們做了什麼蠢事後,再去掉半條命,那我們直接去死就好了。」長卿鮮少說這麼長的一串話,可見這事,他私下也斟酌許久了。
遠志跟決明也點頭附和。
三小廝差點沒抓狂,跟死腦筋的人溝通也快要了他們的小命。
盡避他們口沫橫飛的拉攏再拉攏,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長卿等人仍認為他們不該干涉主子的私事,就離開了。
三小廝怒不可遏,在憤怒過後,他們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
他們互看一眼,心有靈犀,眼楮陡地一亮,一起跑去找楚心恬,沒想到她沒在侍候主子,也沒在艙房,而是到廚房去了。
她在做餅干,心情雜亂時,專注在廚藝上,可讓她的心定一些。
「小楚楚,我可以要求餅干的形狀嗎?像是動物?」梔子問。
她點點頭,「只要我會做,都行。」
「那我要做豬的樣子。」
「我要做狗的樣子
「我的要像牛。」
片刻之後,廚房飄著烤餅干的香氣,楚心恬將三小廝的餅干各別放在盤子里交給他們。
三小廝說了謝謝,卻要廚房里的其它奴僕先離開。
三小廝是福王身邊的人,他們發話,其它人也只能先停下手邊的工作,魚貫的出去。
楚心恬看著三人,真不知道他們吃個餅干還要這麼麻煩,還得清場?
訶子已經忍不住先吃了起來,但蓮子打了他的手一下,梔子咳了一聲,喊了句,「是長卿還是誰在啊?」
話語則歇,一抹黑影飛掠入內,進來的人是決明。
梔子走近他,將一個放了三種動物造型餅干的盤子塞到他手中,「別說我們對你們四大暗衛不好,這要請你們四人的,你听好喔,你是豬,」他指著豬餅干,「長卿也是豬,遠志。」他改指另一種,「是狗,南昱是牛。」他再指另一種。
決明表情變幻,有點無奈,但還是好脾氣的說了聲,「謝謝。」
身形一個飛掠,就消失在窗外了。
三小廝卻哈哈大笑起來。
楚心恬眼角抽搐,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小廝,這三小廝不僅整人,罵人也不帶髒字,而她還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成了幫手。
「你們這樣太過分了,他們比你們年紀都大,而且,罵人不好,也讓我的餅干委屈了。」她雙手叉腰的瞪著三人。
蓮子聳聳肩,「小楚楚,你替他們說話,他們不會因此感激你,不再監視你的。」
「就是,我們三人功夫不好,上回王爺要我們到一座高山去釆一種草藥,我們請他們用輕功帶我們去,他們去是去了,卻是在整座山飛來飛去,什麼也找不到。」
「還有啊,我們在山上要汲水煮藥煉丹,他們拿水桶取水,易如反掌,偏偏很計較,要我們自己去,年紀大我們那麼多歲,心卻很狹小,這不是枉過歲月嗎?」
三小廝對四大暗衛的怨怒也是一大堆,雖然很多事是因為他們對王爺唯命是從,不肯對他們施援手,但他們因此吃了不少苦頭也是事實。
楚心恬不知該說什麼,她只知道她想念陸地的生活,船上的空間太小,娛樂太少,大家天天沒事做,只能找些無聊的事來打發時間。
看著還有剩余的面團,她巧手捏了另一種動物,不多,就六塊,因是薄片,在灶火上供烤一會兒就能入口了。
「喏,你是烏龜,你是烏龜,你也是烏龜。」沒錯,她做的是烏龜造形的餅干。
三小廝看著手里即使擺放在小盤子里,仍可以感受到溫度還透著香氣的餅干,他們的眼角跟嘴角都在抽搐。
窗外不小心出一個壓抑的笑聲,三小廝听得出來好像就是決明的聲音,難怪他開心,有人替他們教訓他們呢。
「小楚楚,我們對你比較好耶。」訶子很委屈,嘴巴還咬著熱騰騰的烏龜餅干。
「我只是幫理,你們都是王爺最重要的人,要相親相愛,好好相處。」她說。
「你不也是王爺最重要的人嗎?」蓮子問得犀利。
她深吸一口氣,故作輕快的道︰「是啊,因為我做點心的手藝無人能比。」
「不只這個啦,你好好想想。」
「就是嘛,小楚楚,王爺對你比對我們都要好。」三小廝抗議了。
她如果對自己誠實,就知道他們說的是對的,光看那放在艙房櫃子里,一大木盒里上下共三十六小瓶為治寒毒的藥丸就知道。
但又如何,就這樣要她以身相許,跟其它女人一起分享他、排班侍候他?她辦不到。
三小廝見她陷入沉思,互相擠眉弄眼,然後拿著餅干走人。
她會想就好,定能想到王爺對她的好,然後,愛上王爺。
稍晚,決明將餅干拿給其他三名暗衛吃時,也將楚心恬做烏龜餅干讓三小廝臉黑一半一事告知。
長卿思考一會兒後,見六名美人兒離開上層寢樓,笑鬧著要到甲板練習新舞,他主動將餅干的事報告給魏蘭舟。
魏蘭舟哈哈大笑,他好不容易將那些黏人的美人們支開,還在想那丫頭偷懶了大半天不見人,原來是窩到廚房去了,而他錯過一件好玩的事,太可惜了!
長卿離開後,楚心恬也進到寢樓來,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那一盤造型餅干,好奇給他的會是什麼。
只見圓盤上的薄餅干造型是茶壺?
他看了看戰戰兢兢杵在一旁的楚心恬,再看著桌上的一壺多杯……難道是指,茶壺的水一個個杯子倒來倒去,總會倒光的?她是在暗暗嘲諷,他再不節制,總有一天會——
「精盡人亡?」
她臉色一變,詫異的看向他,他怎麼會猜到她的意思?
瞧她臉上一副像見鬼的表情,讓魏蘭舟確定自己的猜測無誤,他嘖嘖兩聲,高高挑起濃眉,「小楚楚,你——」
「咳、咳……我想到咳……廚房里還有東西沒處理,咳咳咳……我得趕緊咳……去整理了。」她只能假裝咳嗽的奪門而出。
她沒想到他會猜到,三小廝那些造型餅干讓她突然興起,也想做個東西調侃魏蘭舟,只是沒想到,這個人人都說只懂玩樂的紈褲王爺,腦子並非裝飾用,可惜了,他的聰明沒有用在正途上。
不然,她或許會……也許會……願意愛他。
京城街道,一輛馬車快速行駛,一路來到皇宮門前,宮門守衛一看到馬車上駕車的熟悉面孔,點了個頭,就讓馬車快步進宮門。
馬車停下,聶相下了馬車,一頂轎子已經在等候,他匆匆上轎,讓轎夫一路扛著往太後寢宮去。
他是被太後急召而來,一步入寢宮,朝坐在上位的太後拱手行禮,太後已經不耐的揮揮手,「快把信看了,替哀家想想到底要怎麼辦?!」
聶相還搞不清楚,太後身旁的老嬤嬤已經將一封信及一塊無優閣令牌交給他。
他連忙接過手展信一看,原來是徐善派快馬送來的急信,他一看完,面色凝重的看向臉色鐵青的太後。
「你怎麼看?真的是無優閣做的好事?」她急急的問。
信中所述,徐善要毒殺福王不成,雖然沒被發現,但他放在暗格內的多本密帳與準備孝敬給太後的幾十萬兩銀票也不翼而飛,僅留下一只無優閣令牌。
密帳里的內容,多是一些與奸商勾結圖利,甚至賣官關說等等藏污納垢見不得光的事,恐怕還有一些被牽連的名單。
「事情很棘手,尤其是那些密帳,恐怕也記錄了他孝敬太後的帳目。」聶相看著太後,可以理解她此時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太後拿了杯茶喝了一口,定了定慌亂的心,「哀家在你來之前,已經思忖再三,而今之計,只能先下手為強,才能棄車保帥,徐善是留不得了。」
只要沒有人證,有物證又如何?物證還能推說是虛造的。
他眉頭一皺,「可是若是與咱們一黨的人知道是太後與臣所為,怕會產生異心。」
「那還不簡單,他那條命就算在無優閣頭上,反正,咱們手上不是有無優閣的令牌?」她冷笑一聲。
果真是最毒婦人心!聶相心里這麼想,開口卻是,「太後好計謀,臣立刻去安排。」
太後點頭,她跟他都很清楚必須趕在無優閣將那些密帳送到皇帝或一些頑固的清官面前之前先除去徐善,免得日後衍生的麻煩一大串。
這種事前兩年也曾發生過,好在她安排在皇帝身邊的耳目發現,及時將帳本偷過來給她,但為免夜長夢多,她還是讓人將該本帳本的擁有者給殺了,雖然少了一名親信,至少,他沒有機會說出她曾指使他做出栽贓忠臣而得到數百萬兩的事。
她可以確定,無優閣視她為敵人,可她想不通,她不曾與任何江湖人來往,又為何會成為這個江湖組織的眼中釕?
思緒間,杜嬤嬤上前一步,「太後娘娘,嬪妃們過來要向您請安呢。」
「好吧,讓她們進來。」她實在沒心情理那些女人,但坐在太後這個位置上,也有不少的身不由己。
不一會兒,妝點得美麗動人的年輕嬪妃一一進來,向太後請安行禮。
太後給她們賜了坐,關切的問了幾句,這才注意到,這幾個都是剛入選不過半年的嬪妃,而皇上至今竟都沒有臨幸她們。
她臉色凝重的看著老嬤嬤,「去,把皇上給哀家請過來。」
老嬤嬤連忙退了出去。
片刻功夫,年輕少帝在老嬤嬤與多名太監的隨侍下進來。
他如此順從及重視,讓太後臉上露出笑容,在嬪妃們起身向皇上行禮後,她看著走到她面前的少帝,「皇帝雖然國事繁忙,但為皇室開枝散葉亦是不容推辭的要事。」
「朕明白。」
于是之後一連三天,皇上都夜宿三名新妃宮殿。
再五天後,一名侍衛抱著一只信鴿快步的進到太後寢宮。
太後一看,頭又疼了,她再度急召聶相進宮。
「你說,福王到底想干什麼,他哪來的錢買下那兩艘船上的貨物?」
「福王做事一向荒唐,只憑喜好,實難猜鍘,不過……」他突然有了另一種猜測。
「你快說,你想到什麼了?」太後問。
「太後莫忘了,兩艘船上載運的全是民生用品。」
經他這一提醒,她頓時懂了,在尼丹國,那些民生用品價值不菲,最主要是因為取得不易,多年來,她的人與尼丹國的三皇子和幾名官員勾結,走私進貨,雙方互利,賺得荷包滿滿,福王那兩艘船的貨量若打進市場,自然有損利益。
只是……她蹙眉看著憂心忡忡的聶相,「走私一事,一向是天高皇帝遠,那里又由哀家的人盯著,從來也沒有人知道其中的貓膩,若說福王事先清楚並有意打亂咱們的布局,哀家實在無法相信。」
聶相想了想,也點點頭,「是臣多想了,其實信中亦陳述當日福王與陳三的交易情形,在看貨時,福王也是一臉後悔無趣,想來他是誤打誤撞,想打腫臉充胖子,擺闊而已。」
他這麼說,太後也就放心了。
聶相注意到她的氣色不佳,「太後近日沒睡好嗎?」
她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看向在一旁侍候的老嬤嬤,點點頭。
老嬤嬤知道有些話太後難以啟齒,她連忙走到聶相身邊,小小聲的說了些話。
聶相有些訝異,三名年輕力壯的少年竟然滿足不了太後的?但他很快穩下心緒,朝太後拱手道︰「臣會盡快安排。」
她一臉莊重的點點頭,即讓他退下。
她也沒錯過他一閃而過的詫異眼神,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即使三個少年在床上侍候,她也有得到滿足,但就是沒有以前那麼淋灕暢快,總覺得不夠銷魂,這讓她近日心情欠佳,于是才要聶相再安排人進來。
要憂心的事太多,才無法在欲海中放縱吧,太後是這麼想的。
船日復一日的行駛,終于從海面進入江面。
楚心恬的日子過得充實,雖然得侍候某個愜意到近乎墮落的主子,要忍受他月復黑的口舌攻擊,偶而被他那張俊臉閃了神,小小心動一下,又急急回魂,還得應付三個老氣橫秋還想牽紅線的上屁孩,以及六個爭風吃醋的美人……忙得她不要不要的。
這段期間也因為固定吃治寒毒的藥,讓她幾乎忘了在過去幾年來,每每有一個月或最長至一個半月就來個五、六天,被她定為「特別孤單寂寞覺得冷的鬼日子」。
但……只是幾乎,這一夜,春末入夏的這一晚,它來勢洶洶的報到了!
「好冷、好冷,好冷……」
艙房內,她將自己緊緊包里在被褥里,卻還是凍得直抖,這種感覺不陌生,只是這一次吃了魏蘭舟的藥,發病的時間往後延了,但威力依然,她冷得頭暈腦脹,極不舒服。
房間燭火熄了,從窗外灑進房里的月光,讓在黑暗中申吟的她似乎看到有人推門而入,她低啞著聲音問︰「誰?」
「我。你果然發病了,我猜大概就這幾日的事,沒想到你的身體跟你的頭腦一樣簡單,真好猜!」魏蘭舟邊說邊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把脈。
明明是調侃的毒話,可莫名的,他熟悉的嗓音令她心安,「我天天吃藥了,可還還還、還是是是……」她冷得牙齒直打顫,根本說不好話。
「你很冷。」他邊說邊將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她用力的點點頭。
月光下,他清楚的看到她臉兒發白、唇色發青,他突然拉開她身上的被褥,自己也躺了進去,大手一撈,就將她擁入懷里。
她保了一下,急急的要說,「這這……樣樣樣……」
「少廢話。」
「我我我……忍忍忍……」她的牙齒直打顫。
「閉嘴!」他很清楚她寒毒一發,不是身體感到冰凍而已,而是連筋骨都會發疼的,也難得她這麼能忍,一股濃烈的心疼與不舍涌上心坎,他忍不住的將她抱得更緊。
「呼呼呼呼——」她眼眶發紅的喘起氣來,筋骨開始冰得發疼了。
「小楚楚,其實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讓你舒服點,但得讓你月兌下衣服,我用內力幫你溫熱經脈,但也只能暫時舒緩,無法治本。」話一出口,魏蘭舟自己也愣住了,他會武功一事,愈少人知道愈好,他竟然毫無懸念的告訴她?
楚心恬並沒有注意到他說的話,她極不舒服,但也不想被晚衣服,「不用……不用……這次、這次那麼難……難受的時間已經、已經變、變短了些……」
她喘著氣,頭。
他不舍的凝睇著懷里的她,這丫頭為什麼這麼能忍痛?也讓他這麼心疼,「笨丫頭,本王給你機會當我的女人,你真不懂得把握。」這滿口怨氣的人是他嗎?
「我……當、當你的朋友好一些……」她想也沒想的就說了。
「為什麼?我對女人都很好,是天生情種。」他真有幾分生氣了。
「就是,你……太多、太多女人。」她又冷又痛,還是直接打槍。
他咬牙,「任何人看到我們現在躺在同一張床上,你不當本王的女人也不成。」
「就就……就是看到了,也不當……」她也很固執,卻還是緊緊的貼靠著他。
他氣笑了,但也將她摟得更緊,「笨女人,你真以為你能選擇?」
「我要是王爺就、就不會選擇……我當當你的……」
「本王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他實在不懂自己怎麼這麼包容她。
「王爺的、的女人那麼多,女的、女的朋友也許只有……只有我一個,要知、知人生……人生在世……知己難、難求……」她喃喃低語。
每次寒毒發作過後,濃濃的困意便會襲來,他的藥還真有效,寒毒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她仍覺得冷,所以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他的身體真的特別暖,像是靠著暖氣似的,好舒服啊。
睡著了魏蘭舟當然知道寒毒發作後會是什麼狀況,但她半點掙扎也沒有的就睡了,真是太侮辱他了!他可是魅力所向披靡的福王,但在這丫頭身上竟屢屢踢到鐵板。
瞧她這會兒雖像只八爪章魚投懷送抱,卻只是貪戀他身上的溫度罷了,他目光灼灼的凝睇在懷里熟睡的圓潤臉龐,忍不住以指月復輕輕撫模她誘人的紅唇。
「人生在世,知己難求?可是,我好像比較喜歡你當我的女人……」
終究還是忍不住誘惑,他低下頭,輕輕的、柔柔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