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玄關處，楚瑩正在換鞋，程揚很快也進屋，只是黑著一張臉，看起來很嚇人。
楚瑩看程揚一眼，知道他在生氣，想著應該不是她惹他生氣的，所以假裝沒看到，準備先他一步進屋里。
「等等，剛剛那個人是誰？」程揚邊換鞋，邊喊住楚瑩。剛剛他在門口看到了那一幕，簡直要氣得七竅冒火，如果不是他自制力還可以，他差點就下車揍人了。
「是我家鄰居，怎麼了？」楚瑩眨著一雙大眼楮看著程揚，受不了他那審問的語氣令令程揚本來很火大，可是看到楚瑩一臉無辜的樣子，他又氣不起來，「我不是說了，我會去接你的嗎，為什麼讓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送你回來？」
楚瑩听到程揚用亂七八糟這四個字來形容她的朋友，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難听？我的朋友怎麼就亂七八糟了？」
「你還維護他？剛剛他的手都放哪里了？」程揚氣不打一處來。
「放哪了？」楚瑩杏目圓睜，不知道程揚是怎麼回事。
「他的手都放在你的肩膀上了，還是兩邊的肩膀！」程揚手握著楚瑩的雙肩，生氣地吼道。
「放個手在肩膀上又怎麼了？我又沒少塊肉。」楚瑩更加搞不懂程揚沖她發什麼脾氣。
「你是一個有丈夫的女人，他的手放在你身上成何體統？」程揚因為生氣，握在她肩頭上的雙手力道加大。
「你弄痛我了。」楚瑩用力地推開程揚的手，皺著眉頭看著程揚，「你不要告訴我你這是在吃醋。」
「吃醋？」程揚揚了揚眉毛，一臉的強硬，「你覺得我會為這麼點小事吃醋？」
「不然你那麼凶干嘛？」楚瑩也知道程揚不可能是吃醋，他只是吃了炸藥。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別讓人佔了便宜，還像個傻瓜一樣不知道。」程揚以酸酸的口吻道，卻死不承認自己是在吃醋。
「就算是被別人佔便宜，那也是我的事情，跟你無關，你在這里瞎操心個什麼勁？」楚瑩很是受不了程揚這副一臉自大，說話又酸的樣子。
「而且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可好了，別說這樣抱抱肩，就算來個貨真價實的擁抱也是正常的。程揚，就這麼點小事你就跟吃了炸藥似的，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麼？」楚瑩真的完全搞不懂她面前的男人既然不愛她，又生什麼氣。
「我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麼？」程揚瞠目結舌地看著楚瑩，也只有她敢這樣跟他說話。
「對啊，你干嘛生氣？林帆哥有哪里得罪你嗎？」楚瑩一時傻傻地看著程揚，雙眼帶著困惑。「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男女授受不親。」程揚一臉的高高在上。
「不用你假好心，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授受不親。」楚瑩雙手插腰，「不就是沒有讓你在我家人面前盡到好女婿的義務嗎？凶什麼凶，小氣。」
「你說我小氣？」程揚把公司一大堆的事情都扔一邊回來接她，還想著要和她共享午餐，她竟然說他小氣。
「對，你就是一個小氣羝。」楚瑩對他是一臉的嫌棄。
「你……我只能說你們這些女人就是不可理喻。」程揚不想再跟她爭論不休，轉身走向廚房，用餐後他就要回公司了，他不想跟這女人一般見識。至于身後傻乎乎的楚瑩，程揚知道跟她是講不通道理了，如果下次再讓他逮到那個男人亂踫這個笨蛋女人，他一定不會客氣。
楚瑩緊跟在程揚的身後，不依不饒地道︰「我不可理喻？我怎麼就不可理喻了？明明不可理喻的那個人是你。」
楚瑩看程揚不理她，她伸手一抓，卻不料腳下一滑，身體重重地撞到程揚的背後，幸好他夠高大，沒有被她撞倒，只是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下。
程揚的反應很快，轉過身便緊握楚瑩的手臂扶好了她，沒有了先前的不耐煩，反而是一臉的緊張，「你沒事吧？有沒傷到哪里？」
楚瑩有些意外程揚的反應，前一刻他們還在吵架，滿屋子的火藥味呢，這一刻他的關心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我問你有沒有事，回答我啊！」程揚急了，大聲吼道。
楚瑩揉揉腳踝，甩甩手，沒發現有哪里扭到，她搖了搖頭。
「我沒事，謝謝。」楚瑩突然想起了家里媽媽叮囑她的話，她本來就欠他一聲謝謝。
「謝什麼啊？以後當心點。」程揚收起他的脾氣，語氣里沒有了青備，有的只是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關心。
「我不是謝這個，是謝謝你幫我家里擺平那麼多事情。」楚瑩一臉的誠懇。
程揚一臉傲嬌，「那個算什麼事？」
「對你來說可能是征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卻是令我爸頭痛了好久，寢食難安的事情，如果沒有你幫忙，大概也不會進展這麼順利……」楚瑩道。
「以後家里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程揚打斷了楚瑩的話。
「哦。」楚瑩應了一聲，搞不懂程揚為什麼前一刻還那麼凶巴巴的，這一刻又那麼關心她。轉念一想，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真的給她爭取到不少福利。
隨著孕期時間越久，肚子越來越大，楚瑩的行動也變得越來越不方便。如今她穿著寬松的孕婦裝也沒法遮掩她隆起的肚子。
此時此刻程揚陪著楚瑩在百貨公司選焙童裝，她的臉上滿滿都是母愛的溫柔。程揚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這個女人哪里是幾個月前那個以孩子來威脅他鬧離婚的女人？簡直判若兩人。他越來越不想讓她生下孩子後丟下他跑了。
「程揚，這小裙子好漂亮，我超喜歡的，怎麼辦？」楚瑩明明在選男孩子的衣服，卻選到了女孩子那一頭，拿著一條小裙子就愛不釋手了。
「喜歡就貿啊。」程揚接過小裙子，「等我們下一個孩子出生可以穿。」
楚瑩偏偏腦袋看著程揚，臉上很是驚訝，「你、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我再看看別的裙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程揚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是卻把楚瑩喜歡的那件小裙子放到購物車里，轉身繼續去選別的。
「這條裙子也不錯，有小碎花的，她一定會喜歡。」程揚發現他也是對女孩子的衣服比較感興趣。
「對耶，真的好漂亮哦，你眼光滿好的嘛。」楚瑩不經意間就給了程揚一句贊賞的話。
「那我多選幾件。」兒子都還沒出生，程揚已經開始期待他的女兒。他看一眼楚瑩，他是不會讓她離開的，因為他的女兒還是要她來生給他。
就在他盯著楚瑩的臉出神時，楚瑩卻輕叫一聲，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程揚，我的腿抽筋了，好痛……」
「來這邊，我幫你揉一下。」程揚扶著楚瑩走向一邊休息區的長椅旁，讓她坐下，「來，我看看。」程揚半蹲下，輕抬起她的腿，輕輕地幫她揉著小腿肚。
「好點了沒？」程揚邊揉邊抬頭看著楚瑩。
「好像沒那麼痛了。」楚瑩對程揚的溫條、體貼感到受寵若驚。
就在程揚繼續幫楚瑩揉腿時，有幾個身影朝他們走近，楚瑩看到了，想跟程揚講，可是對方卻先開口說話了。
「喲，這不是那個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連夜生活都給戒掉了的程總裁嗎？大白天的，還是工作日，竟然會出現在百貨公司童裝部，我是不是認錯人了？」為首的那個人以大驚小敝的樣子嚷嚷道。
程揚憑著聲音已經知道身後的人是他那群處處對他雞蛋里挑骨頭的損友，沒有掉頭看他們。此時此刻比起他的面子，他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楚瑩有些納悶程揚的反應，可是卻微笑看著他的朋友，「你們是……」
「嫂子，我們還自我介紹，我們是他的朋友，不過現在他一定不會承認，因為這家伙在嫂子的事情上面總是口是心非。」程揚身後的朋友調侃道。
巧嗎？他不會啊。」楚瑩皺起眉頭。程揚在她的面前一直是很真實的一個人啊，凶的時候是真的好凶，但溫柔起來又滿溫柔的。
「你們怎麼來了？」程揚看都不看身後的朋友一眼。他就知道他們來者不善，就是來找他的碴，不過他覺得他們不會真的那麼無聊而已。
「本來大家是在上面的餐廳吃午餐的，吃完後，阿哲說要幫他佷子買玩具就下來了，結果看到了你們，就通知我們下來了。」朋友絲毫不含糊地回答程揚的問題。
「玩具買到了？」程揚仍是以平靜的語氣問道。
「買到了、買到了。」阿哲揚揚手中的小玩具。
「買到就可以滾了，別來騷擾人。」程揚終于站起身來，想要轟走他的這群損友。
「我們不著急著走。你是來陪嫂子購物的？看來你還挺照顧我們嫂子的嘛。看剛剛這閃光放得……讓我們這些單身狗情何以堪。」朋友們都調侃他、笑他。
楚瑩在一旁淺笑。也不知道這班朋友跟程揚是有什麼仇、什麼怨，要這樣取笑他。
程揚笑不出來，他看一眼楚瑩，視線又回到朋友的身上，卻說不出反駁的話，只是翻白眼。
可是朋友們都看出來了程揚對楚瑩態度的改變。他哪里還是一開始那個一臉滿不在乎的男人，明明如今，從眼神到動作都滿滿寫著對他選的這個女人的緊張和在意。
幾天後，這日午後的餐廳里，楚瑩的朋友都到齊了，都向窗外張望，等著楚瑩的到來。一輛車子很快停在了餐廳的門外，程揚很快地下了車，為楚瑩打開車門，扶她下車，一路陪她走進餐廳。
「楚瑩，這邊」楊雪兒向楚瑩招手。
楚瑩微微一笑，向她們那一桌走去。
幾個好友都在打量著程揚，偷偷地對楚瑩豎起了大拇指，程揚的表現已經改變了她們一開始對他的壞印象。
「好了，你回去忙吧，我會注意的。」楚瑩轉過臉對程揚說道。她知道他擔心孩子才對她寸步不離，也盡量讓他放心。
「你不要亂吃東西，如果腿有抽筋，自己揉一下就不會那麼痛了。還有，等一下結束的時候一定要打電話讓我來接你。」程揚在楚瑩的耳邊輕聲叮囑道。
「我知道。」楚瑩發現程揚真的好愛管人，這段時間她真的感受到被一個人從身體到心理無微不至地悉心照顧是什麼滋味。
程揚跟楚瑩的朋友沒有多少交流，只是襠貌性地點點頭便轉身離去。他那視線不會在別的女人身上多停留一秒的冷酷模樣，讓這一桌女人都覺得他起帥的。
看著程揚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葉倚情忍不住模模楚瑩的肚子，「來，讓我看看這肚子是不是真的。」
「你做什麼？」楚瑩笑了，手拍開葉倚情的手。
「我就模模。」葉倚情摟著楚瑩的肩膀，手又回到她的肚子上，「果然是真材實料的。」
「夠了你。」楚瑩佯裝生氣，卻忍不住笑了，嬌嗔道︰「你要再鬧，我可要回去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不過你家老公對你也太好了吧？簡直跟以前我們印象中的那個程揚不是同一個人。」葉倚情望向在座的其他人，「你們說對不對？」
「對啊，程揚真的好好哦，看他對你那麼照顧，還有對別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看得出來程揚跟大家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嘛。」朋友都附和著葉倚情。
「哪有好，他就是管著，什麼都要管。」楚瑩不知道朋友們都是怎麼了，都在替程揚說著些不實的好話。
其中一位好友說道︰「我說一個男人要是不愛你的話，才懶得管你呢。楚瑩，之前你真的害我們替你白擔心了一場，你想想看，一開始因為他幫你爸爸，條件是你嫁他，那時候我們老想著他是有企圖的，而且他在外頭女人多，我們好怕他會欺負你、傷害你。
後來有一次我無意中看到他陪你散步，又是怕人多擠著你，又是怕人撞到你，死死護著你。我當時很吃驚，後來打听到，才知道他早就為了你斷掉跟外頭那些女人的聯系了。」
另一位朋友道︰「對啊，而且看他陪你去以前你喜歡吃的餐廳吃東西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當時我怕打擾到你們，沒打招呼而已。」
朋友你一言、我一語，讓楚瑩招架不住。
「他是為了孩子才這樣。」楚瑩本來還想說已經跟程揚協議好生下孩子就離婚這件事，可是這樣只會讓朋友們為她擔心，所以就沒有提。
「只為了孩子，他就不會在你身上這麼費心費神了，完全可以把你扔給佣人照顧，吃的、用的，讓佣人提供。還有不許你到處亂跑，不許你出來見我們這些朋友……」朋友眉飛色舞地道。
「對啊，還有你們看楚瑩身上的首飾，太漂亮了。還有這孕婦裝，簡直就是為你量身訂做的。楚瑩，你說實話，這些是不是他送你的？」
「是他陪我去買的，可是別的孕婦也有啊。」楚瑩怎麼也不願意承認程揚會對自己付出感情。
「楚瑩，我就沒有，我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我老公甚至不在我身邊。」楊雪兒翻了個白眼。
「對啊！我也是。就算他會買給我，可是不是我挑的，更別說會陪我去挑了。」葉倚情一臉的羨慕，「你家老公真的太有愛了。」
「你們每個人都向著他，替他講好話，我不要跟你們說了。」楚瑩說不過她們，一臉不爽地翻開了菜單開始點餐。
「楚瑩，你這是不是後知後覺？」
「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這麼遲鈍可不好哦。」
「你們夠了！」
一片嬉笑怒罵聲中，幾個女人度過一個美好的下午茶時光。
「楚瑩，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就好了，讓你家老公可以安心工作。」楊雪兒提議道。
「不用，他說要來接我的，我可不想又被他真罵一頓。」楚瑩說著，已經拿出手機打程揚的電
「又被他真罵一頓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罵你？」大家都很驚訝，等她跟程揚講完電話，都好奇問她。
楚瑩便把之前林帆送她回家，導致程揚大發脾氣的那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噗，楚瑩，他一定是吃醋了。」葉倚情掩口一笑。
「吃什麼醋啊？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就問他，你吃醋嗎？他一口就否認了，所以我就罵他是小氣鬼啊。」楚瑩可是一點都不怕程揚。
「你還罵他小氣鬼了？」大家都倒抽一口涼氣。
「是又怎樣？他分明就是小氣嘛。」楚瑩一本正經地道。
葉倚情戳戳楚瑩的腦袋，「所以說你遲鈍啊，平時你應該好好地用心感受一下程揚到底是在意你跟孩子，還是僅僅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等程揚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餐廳里，已經是十分鐘以後，本來公司到這路途不遠，但工作讓他耽誤了一些時間。
「程先生，你來得那麼急，是不是怕我們把你老婆給拐跑了？」葉倚情故意逗程揚。
「怎麼會？」程揚發現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看來楚瑩一定講了他不少壞話。
「剛剛楚瑩還說讓我們開車載她出去兜兜風，散散心，說在家悶死了。」葉倚情一本正經地使壞，「要不然你回去忙好了，我們陪她。」
「咳，我來都來了，我陪她就好。」程揚輕瞥一眼楚瑩，這女人果然是欠教訓，他才遲到一點點，她就想跟別人跑了。
「沒有關系，我們跟她好久沒這麼開心了，難得出來一趟，就是要盡興嘛。」葉倚情故意「為難」程揚，好試探他對楚瑩的緊張程度。
「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是她現在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等孩子生下來，我會再作安排。」程揚握著楚瑩的手腕，生怕她會跑掉一般。
楚瑩給朋友們一記「看到沒，他在意的就是他的孩子」的眼神，離開了座位。
程揚徑直領著她走向櫃台，結了帳。
楚瑩一直以為程揚是不喜歡她身邊的朋友的，以前她出去跟她們玩的時候回家會挨他的罵，朋友送她回家他會發脾氣，在她眼里，他分明就是個小氣鬼。可是當他很紳士地幫大家買單，在她朋友面前給足了她面子，讓她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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