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鎮和宣鏡離開後,軒轅奉一個人待在書房里處理這些事情,燭火一夜不滅,直到天際翻白時,他才放下手中那些源源不斷從關外傳回來訊息的紙條,心底一沉。
只怕……要打仗了。
陳巧睡了一晚,吃飽洗漱後比較有精神了,就讓人去請軒轅奉過來。
不只軒轅奉掛念著那本薄冊上的東西,就連她也很好奇。
「這是機關谷的密語,是每個機關谷弟子都要學的。」陳巧也沒想到那金絲楠木盒中擺放的是機關谷的東西,里頭寫的天機密語其實只是在小篆的字體上再做一些轉變,讓一般人認不出來。
跟軒轅奉不同,她一接過冊子就先翻到最後一頁,看這冊子是誰寫的,這一看竟讓她瞠目結舌,一臉不敢置信。
「怎麼了?」
陳巧深深吸口氣後才道︰「這本書居然是天機谷第二代谷主郁郾所寫的,就是我的曾曾曾曾……師祖吧?天啊,沒想到我居然可以看到將近七、八百年前留下來的東西。」而且居然保存得這麼好,應該是那個金絲楠木盒子的功勞。
七、八百年前?軒轅奉在心中算了一下,那時候正好是前齊建國不久,而軒轅家也開始效命于前齊皇朝,奉皇命駐守北疆。
這些事全部都是跟前齊有關,他再一轉念想到關外的局勢,內心也有些沉重,只怕這些都月兌不去嚴密後人的手段。
真不愧是第一軍師的後代,也不知道這盤棋已經下了多久,居然還在北疆軍中埋下種子,如今開始發芽,鬧得京師、西北、北疆三地都是一片混亂。
在他沉思的時候,陳巧已經快速地把冊子看完了,這本冊子非常薄,只有十頁而已。
「景略哥,你有听過嚴密這個人嗎?」
軒轅奉抬眼看向她,「嗯,前齊開國丞相,也是第一軍師,怎麼,簿子上有寫到?」不出他所料。
「嗯,上面有說,當時的谷主郁郾受大齊皇帝所托,在李王府下試建一座地下行宮,不過沒有寫得很仔細,只說是要拿來對付亂賊的,好像與嚴密有關,而且書房應該也有一個金絲楠木盒。」
也許是和朝廷有關,郁郾寫下這本《天機密語》也只是簡單描述一下原因,更多的是他對建造地宮的想法,不過內容還提到書房也有一個機關。
「書房也有?」這座李王府里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陳巧點點頭,又道︰「而且李王府的地宮似乎只是一個小模型,就像當初我在房里做的仿照鎮北關的隘口一樣。」
軒轅奉感到難以置信,只是一個模型就蓋得這麼費功夫,如果是實體,會是在哪里?
「嗯,你等我,我跟你去書房。」她急著想要解開這謎底。
他伸手按住她,「你的病還沒好,如今天已經轉涼了,你到底想不想要身子好起來?」他也很想知道書房里藏的是什麼東西,但他更擔心她的身體,已經連續兩次高燒了,是個鐵打的也撐不住。
「我沒關系的,還是快點把東西找出來吧,我想幫你。」陳巧早就注意到他的眼中充滿血絲,眼下微微發青,雖說他整理過儀容,但從細處還是可以看出他的疲憊。
她有點舍不得,心里微微發疼著。
軒轅奉一愣,看見了她眼底的心疼,心頭一軟,抬手將她頰邊的落發塞到耳後,輕撫著她的臉。「傻瓜,事情不急在這一刻,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難得瞧見她清亮的眼眸里對他有擔憂的情緒,這代表兩人之間也有進步了。陳巧偏頭將臉頰貼著他的掌心,他帶著粗繭的掌心縻挲著自己柔女敕的臉頻,讓她有種奇異的酥麻感。「景略哥,事情是不是很嚴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能將機關術研習得如此深入,她又怎麼會是笨人?她原本不多問,是因為師兄交代過,讓她閉上嘴好好做事就好,只是如今不單單只是來修復斷關石而已,還扯上了機關谷的舊事,更別說地下那座地宮,這些都與機關谷月兌不了關系。
听她這麼問,他下意識地就想將手縮回來,哪知道她卻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掌不放,定定地看著他,一臉倔強。
他被這個眼神看得心軟不已,好一會兒之後,才無奈地嘆口氣,將從京城至此的亂事一一告訴她。
陳巧听得一知半解,總覺得最重要的東西可能就是齊太祖的手稿,既然有《天機密語》這種東西,該不會前齊太祖的手稿也是這種東西?
「景略哥,你帶我去書房吧,我有預感,那本手稿應該就在書房的機關里。」
軒轅奉想了想,又探手模模她的額頭跟手心,是正常的溫度,「好吧,但你得穿厚點,別又著涼了。」
「知道了。」陳巧點頭,揮揮手,讓他快點出去,她要讓金寶幫她換衣服。
剛開始見到他時,她還以為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也的確是如此,可是兩人熟稔之後,她發現他變得嘮叨許多,比她師父還會念。
快速地讓金寶換了套比較厚實的衣裳,陳巧一出房門口,就瞧見一頂小轎在外頭等著,她沒好氣地道︰「我自個兒走便成了。」她可沒嬌氣成這樣。
「快點上轎,不然就別去了。」軒轅奉很是堅持。
因為想快點去找出書房里的東西,陳巧也不跟他爭了,乖乖地坐上轎子,一路讓人抬著去書房。
軒轅奉的書房是歷代李王所使用的,只要繼承了李王的封號後,這個書房就成了現任李王的,而老王爺都會在自己的廂房中再建一間書房。
這書房非常大,不但有正中的主廂房,左右兩邊還有側廂,主廂中還有一座小梯可以直上二樓,二樓擺著滿滿的書架,全都是李王府近些年的資料與書籍,以往的已經另外收到書房後方的書庫去了。
陳巧來過幾次,不過都沒有細看,只是曾經注意到主廂的小側間有些特別。軒轅奉看她一進書房就開始東模模、西模模,好一會兒之後,直接模進了側間,側間的擺設很簡單,一個貼壁的書櫃、一張貼壁的椅子,還有一個小火爐,這是方便隨時讓小廝、丫鬟煮茶。
陳巧模模小火爐的地板,想了想,說道︰「景略哥,你幫我把這小爐子搬出去。」
軒轅奉二話不說照做,把火爐搬到了書房,就見她在地上又抹又擦,方才換上的天藍色棉衣一下就弄髒了。
這時候她的模樣不再無精打彩,反而充滿了精神,她很期待找到新的冊子,不知道內容會寫著什麼?
陳巧把地上擦干淨後,才伸出手指輕輕地在地上模索著,指尖模到非常細的凸起,順著凸起向旁邊接過去,在靠壁的木椅下隱沒,想了想,她伸手用力一拍,木椅下方的板子喀塔一聲,露出了一道小縫,她歪著頭,看清楚木椅里頭是中空的,還藏著一個、的按鈕,她連忙伸手一壓。
軒轅奉還以為機關又是在左邊的書櫃上,偏頭一看,頭頂上的木板卻突然落下灰塵,一個小小的機關從上頭落了下來,三根木柱托著一個金絲楠木盒從天而降。
「應該就是這個了。」陳巧一看就能確定這是機關谷的手法,這樣的機關也運用在斷關石上。
木盒上的封刻果然也有兩個徽章,一左一右,兩人對看一眼,軒轅奉伸手打開來,里面又是一本冊子。
這本冊子的觸感跟《天機密語》那本不同,這本冊子的所有紙張都涂了一種厚厚的防腐藥水,好似還有蠟……
找到了!
「壽王他們在尋找的東西應該就是這一本了。」找到東西,軒轅奉也松了口氣,看這冊子用這麼特殊的方法保存紙張,又是藏在李王府中,一定有什麼重要線索吧。
「打開看看。」陳巧好奇地催促著。
他掀開書頁,兩人齊齊一愣,上面寫著是他們完全認不得的文字,細細小小的像蝌蚪一樣。
他偏頭問道︰「又是你家的密語嗎?」
「不是,這個我也認不得。」她困惑地頭。
她家的天機密語是以篆字當基礎,可是這種字她從未見過,有點像是歐羅巴國那些金發藍眼人所寫的文字,可是又有些不同,她看不懂。
軒轅奉將齊太祖的手稿又放回木盒去,讓陳巧把機關還原。「可能是某種密語吧,壽王信上有說,會帶來一位可以翻譯的人。」
「放回去不打緊嗎?」
「就放在那里吧,反正藏了那麼久都沒有人發現,放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接下來就等壽王來了再說。「我送你回去休息。」瞧她為了找機關把身上都弄得髒兮兮的,他自然不舍。
「嗯。」興奮過後就覺得累了,陳巧一點異議都沒有,乖乖地又坐了轎子回到自己的院落去休息了。
留下軒轅奉一個人待在書房中,想起裝著兩本冊子的木盒,他吩咐宣鎮將諸子儀還有副將王豢一起找來,有些事,還是要先做一手準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