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爸爸、爸爸，我想要那個洋女圭女圭。」
「又想買玩具啊？前幾天不是才買了只小褲給你嗎？」
「那個跟這個不一樣啦，這個女圭女圭好好看哦，爸爸買給我嘛，買嘛、買嘛……」
「不行，老是買玩具給你，你媽媽又要生氣了。」
「不要嘛，爸爸買嘛，買給我啦……」
「忻忻听話，等媽媽買完東西，我們就去吃漢堡好不好？」
「好哦，吃漢堡。」
在玩具店櫥窗前的那對父女離去以後，寶貝走了過來，盯著充滿童真的各種商品靜靜地發呆。
她記得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她也曾吵著要她爸爸買玩具給她。但是現在，她都快要記不起最後一次跟真正的親人好好吃過一頓飯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寶貝？」魏禹騫喊了一聲。
寶貝沒有轉過身，依然愣愣地發呆，直到屬于魏禹騫的冷峻容顏映在櫥窗玻璃上，寶貝及時回神，轉身面對他，「你來了啊？」
「嗯。是不是等很久了？」知道和寶貝今天有約，魏禹騫一下班就匆匆地趕來，雖然還有十分鐘左右才到約定的時間，他就怕她來早了。
「沒有，跟你說了，我順便來買東西，我在這里逛了很久。」寶貝舉了舉手上的袋子，里面有一些手工用品，她最近迷上了做一些小東西。
「那就好。那我們走吧。」雖然袋子不重，魏禹褰卻依然貼心地一手幫寶貝拿著袋子，一手牽著她的手往她指示的方向走，「怎麼會突然有興致約我出來吃晚飯？」
「干嘛，我們偶爾一起出來吃個飯不行哦？」
「不是，只是我記得有人好像很怕會被人認出來，連跟我去我兄弟的聚會都要畫上一臉精致、絕美的妝容。」魏禹騫好笑地提醒著她，言語中帶著幾分揶揄，笑話她怎麼突然能「見光」了。
「什麼呀？昨晚不知道是誰工作到凌晨兩三點，又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為了那個辛苦工作到忘了時間的誰等到凌晨兩三點才睡。然後那個女人今天起不來，等醒來，都已經下午了，人也睡得昏沉沉的，什麼都不想做，只好讓那個誰來體恤一下她，讓每天殷勤伺候他的她好放個假，這樣也不行嗎？」寶貝不滿地道。
「好，我就是有點好奇而已。只希望那個勞苦功高的小可愛能看在那個偶爾忘卻時間的工作狂如此守時的分上，原諒他的小小失言。」魏禹騫笑道。
「嗯，我原諒你了。」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生氣嘛。寶貝是知道的，自從她來到魏禹騫的身邊，他每天為了準時下班回來見她，他都會調鬧鐘提醒他自己。對這樣的他，她又怎麼能氣得起來？
「謝謝我的寶貝。」魏禹騫的聲音十分溫柔，又帶著一絲哄拐的甜蜜，討好地道︰「想吃什麼？」
「欸，我跟你說哦，我上網逛博客的時候，偶然看到一間新開的餐廳，裝潢布置得還挺精致、好看的，菜色看起來也很好吃，我們今晚就去那里。」寶貝興奮地道。
「好，你帶路。」
寶貝帶著魏禹騫來到剛剛話題中的餐廳。雖說他們來得很早，沒踫上要用餐的高峰時間，可當他們坐下來，點完餐沒多久後，她就開始後悔了，只因來吃飯的除了情侶、好友，就是一家三口的家庭，剛好旁邊都帶著孩子。
孩重的歡呼和對父母撒嬌的吵鬧聲時不時地傳入耳中，使寶貝忍不住地唇角抽搐，她真想喊個人來問問今天是不是兒童節。
「寶貝，怎麼了？」魏禹騫察覺到寶貝的詭異表情，便問道。
「什麼怎麼了啊？我沒事啊。」寶貝喝口飲料鎮靜一下。嗯，這家店的飲料真好喝，要是沒有旁邊亂七八槽的小表的叫喚聲就更好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里？要不我們換一家店吃飯？」魏禹騫把她的反應看在眼里，他記得她曾對和睦親鄰的家庭表現出十分排斥的樣子，而今天在這里用餐的家庭有點太多，他不認為這對她而巨是件好事。
「為什麼？我不要，我就要吃這家的菜，而且菜都點好了，現在走很不禮貌耶。」她不走，她就是不走，又想著，隔壁、左右都父慈母愛是吧？
現在離婚率那麼高，就不知在場這一對對能相親相愛到什麼時候。她的腦子里已經開始腦補他們互相對罵，孩子哭得天昏地暗的情景了，呵呵。
「那好吧，只要你喜歡。」魏禹騫無奈地道。佳人賭氣的時候最好不要去勸，否則就算牽來十頭牛也拉她不動。
魏禹騫很明白這個道理，整頓飯下來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陪著這個傻女人吃飯，並且在她偶爾忍無可忍之時說出幾句緩和氣氛的話語。
可是魏禹騫的妥協並沒能消除寶貝的悶悶不樂，直到吃完飯回家，仍舊一臉心事重重的她二話不說，沉著一張臉就往臥室走。
「寶貝。」
魏禹騫叫住她，當她驀然頓住之際，走了過去，一手按住她縴細的肩膀，一手撐在門扉上。
「干嘛？」寶貝回應得有氣無力的。她自知自己現在沒心情面對他，一心只想著趕緊上床蒙頭大睡，忘卻滿心滿腦的令她不開懷的景象。
「我們需要談談。」
「要談什麼明天再說，我在外面逛了很久，我想休息了，你放開……」
「你該回家了。」
「什麼？」寶貝聞言，忍不住一愣。
魏禹騫的力氣比她還大，要從他的手下掙月兌出去是不可能的，那她轉身面對他總行了吧？
寶貝轉身瞪他，臉上帶著一點點的覺得不可思議的表情，以及警告最好他是腦子抽筋才會把剛剛的話月兌口而出。
「我說，你該回家了。」魏禹騫鄭重地道。
然而他非但不知錯，他根本就是連一點點覺得自己錯了的觀念的都沒有，除了前面加了兩個字，後面的句子便依照之前的在重復著。
寶貝難以置信地道︰「你是什麼意思？」
「你現在這樣並不快樂，不是嗎？」
「你什麼時候看見我不快樂？還是你想說，跟你 在一起，我不快樂了？」
「不，是你對家人的誤解導致你現在每每見到幸福、快樂的家庭就會一個人生悶氣。我是覺得你該回去跟他們談談，不然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若你堅持這麼做，我們之間的事恐怕不會得到任何人的認同。」
現實中哪來那麼多所謂幸福美滿的私奔？那都是小說、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情節，不是嗎？
「我們自己認同自己就是了，干嘛要讓別人攪和？」寶貝很不屑魏禹騫的說法，他們的事就該由他們自己解決。
「好把，那先不談別人。假設是我今天已為人父，我的女兒跟你一樣，為了一點點小事而離家出走，然後一直不願回家，身為一個爸爸，我不可能不擔心她，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不在乎子女的父母。」魏禹騫努力地說服她。
「你很煩欸，我不是說過我爸很忙，他根本都沒有時間理我嗎？再說，我家根本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好好談談就什麼都能解決的狀況，你到底懂不懂？」後媽沒想過下藥將她毒啞，她沒做過從背後把後媽推下樓梯的賤舉就已經算很不錯了，還好好談談？
「不懂的是你。」軟的他用過了，可是某人的耳朵根本听不進人話，他該用硬的了，他可不允許她繼續逃避下去，連帶要他陪她一起不停地玩著這種偷雞模狗的私奔游戲。
魏禹騫沒有再說話，一把拉著寶貝，推開房門，接著抱起她入內，隨後把門關上，上鎖，再抱著她走向那張大床。
「哇！你、你……」寶貝是像物品一樣被扔上床。魏禹騫的床墊很軟，只要不是拿她去撞床頭、床尾和床頭矮櫃就不會痛。
雖然魏禹騫是沒有弄疼她沒錯，可被扔的感覺始終不太好受，不然換個人來試試？更不要提她嘗試立刻爬起，哪料到……
不，她早該料到了，在扔她上來之後，魏禹騫就如泰山壓頂般壓了上來，順便把她的身子擺好、擺正，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地看著她。
「你有事坐下來慢慢說行不行？非要這樣動手動腳，還用壓的，你這樣算什麼英雄好漢？」寶貝怒道。
「我不是英雄好漢，我只是個愛著你，想要為你好，更想要得到你家人的同意，好名正言地站在你身邊的男人。」魏禹騫語畢，一陣嘶啦的衣料破碎聲響起，緊接而來的是寶貝的驚叫。
「啊？啊啊啊……」她的衣服竟然被他的手撕碎了！
「你在干嘛？你到底在干嘛！」他太莫名其妙了，寶貝一點也不敢相信他竟會這麼做。
「當然是在懲罰一個總要我陪著她將我們的事東躲西藏的小混蛋。」她這麼做，總讓他覺得他像個奸夫。
是可忍，孰不可忍，加上她方才的頑固反應，他已經到達了無法容忍的地步。
「你走開、你走開！」寶貝叫道。他竟然在對她用強的，她根本無法違抗。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正在劇烈顫抖，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他的狠心、凶暴而顫抖著。
「好，我走開。」魏禹騫依言退開。
寶貝沒想到魏禹騫在她的怪聲驚叫下，他竟然停了手，還自她身上離開，一臉好整以瑕地仰躺到床上。這樣好、這樣棒，遇上這種情況，她不趁機溜走，更待何時？思忖間，寶貝快速地扯來一張薄被掩蓋住她，接著順勢往旁邊一滾，就想只要兩腳一著地，便快速逃跑。
「你要是走出了這個房門，就離開這個家，永遠別再回來了。」魏禹騫冷冷地道。
什、什麼？寶貝一時沒听懂他到底說了什麼，甚至對他冷漠的口吻感到驚愕，整個人一瞬間僵硬在原地。如果她沒有理解錯誤，他的意思是，他要趕走她，他不要她了？
「你要走，就證明你只是在掩飾，你那般費盡心機想要跟我在一起，是你貪圖我的，以及從最開始就貪圖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利益。你想走，是因為你在逃避，忍耐不了我對你的苦苦相逼，你根本不想承認我的存在，不想讓我們的關系曝露在你家人的面前，你只是拿我玩你想玩的被寵、被愛的游戲。」魏禹騫語氣平平地道。
「不是……」不是他說的那樣，分明就不是。
「你可以走了。」他要說的說完了，她可以走了，盡避走出房門，盡避離開他，離開這個家，之後哪怕她惱悔萬千，哪怕她像和尚念經一樣跑到他面前懺悔，他都不會再允許她回到他的身邊。
「我……」寶貝愣住、頓住，也呆住，躊躇半晌，對抗腦子里的反抗情緒良久，最後是身體先有了反應，身子一轉，腳步一邁，一步步地走回他的身邊。
「不走了？」魏禹騫的態度依舊，帶著些許冷漠，看著她的眼神卻蘊藏了幾分意義不明的笑意。
「你好討厭……」討厭到她快哭了，他分明知道她是不會離開他的。
「既然決定不走，那你知道自己該要做些什麼吧？」
……
「寶貝。」魏禹騫道。
什麼叫作不死不休，寶貝今天總算明白了。她自覺身後的男人應該已經滿足了才對，還是能撐死他的滿足，可他又莫名地黏過來欺負她，可她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只能讓他的一雙毛手在她的身上吃互腐。
「你別來了……」她快死了。
「不，你誤會我了，我是想繼續剛才的話題，關于被弄壞的項鏈和害你戀無可戀，導致離家出走的事。」魏禹騫正經地說道。
「你談話需要這樣才能談嗎？」
「你又誤會了，我是因為之前有幾次跟你談論這個話題都跟你不歡而散，我猜那肯定會勾起你不好的回憶，才想著分散你的注意力。」魏禹騫解釋道。
寶貝想著，好吧，說是分散她的注意力，他確實成功了。她道︰「我、我是有跟我爸吵架，也有跟後媽吵架。是因為我那弟弟，就是後媽給爸爸生的那個混世小魔王弄壞了我的項鏈。
我只不過早把話說得重了點，稍稍吼了幾句，那個小魔王就哇哇大哭。
事發當時，我爸剛好回來，後媽就在我爸面前施展她那足以去領奧斯卡金像獎的演技，害我爸認為是我無理取鬧，把小事化大。當時我被後媽堵得死死的，根本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我忍不住，就甩門跑走了。」
「你爸爸很听你後媽的話？」魏禹騫問道。
「他哪里會听？他是忙到除了工作以外都覺得很無力，他根本不想听我跟後媽的爭吵誰對誰錯，哪樣方便他就選擇還就哪樣。」寶貝委屈地道。
「我明白了，那樣你的確受了委屈。不過你吼了一個小表，難免會被你後媽抓到把柄，那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魏禹騫分析道。
「是個孩子就了不起嗎？是小孩就能隨便搞破壞，事後喊著哭幾句和家長的嘴賤搶白來善後了事？有些人只有身體成長了，腦袋和心靈其實都只是個孩子，我也是個孩子，寶寶委屈，寶寶不依，寶寶就要作怪鬧事！」寶貝噘著嘴道。
「好，你是個寶寶，是我的寶貝。」魏禹騫笑著，往她氣到發紅的小巧耳朵吹進一口氣，「我知道變通情況是無注讓你情緒尖控的，那條水晶項鏈對你而言很重要，對不對？」
「當然，沒有什麼能取代它，它是我媽媽留下給我的東西。」
「原來如此。」他懂了，懂她的傷心，更懂她受了委屈，卻無人回護她的失望與難過，「雖然我很同情你，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去做，你該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吧？」
「沒有……」他要她帶他回家，去面對她爸爸和後媽。說真的，她實在不太想回去。
「你不會又想要食言吧？」魏禹騫問道。
「不會。」寶貝不敢遲疑，她從他的臉上瞅見她要是敢遲疑，他便會翻臉的表情。
「別擔心，我承諾你之後不管什麼事倚，我都答應你。但前提是，你必須先按我說的去做。我不要我跟你一直不明不白地在一起，這樣對你不公平，對我而言，我會為你感到心疼。」魏禹騫道。
她不會感到不公平，從來不會。只要有了他的存在，那些曾令她感到煩心、厭惡的事情似乎就沒有那麼令她那般難過與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