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可可西里酒吧里,沉著臉喝酒的韓思源吸引了許多女人的目光。盡避他的濃眉緊鎖,心情看上去非常糟糕,可他俊朗的臉龐還是吸引了許多女人的注意,不斷地向他靠過去。
韓思源以冷溟的眼神將那些女人趕走,可她們仍不甘心地圍繞在他周圍,等待時機引誘他來到身邊。畢竟這樣極品的男人太少見,難得遇到,當然要緊緊抓住。
有這種想法的女人不少,只可惜韓思源坐在吧台的椅子上已經兩個小時了,卻始終沒人能成功。
韓思源沒心情去注意她們,另一個人卻把這些盡收限底,對這種浪費行為表示不滿。他嘖嘖稱奇,拉住路過的服務生抱怨,「你說韓思源到底哪里好?這麼會吸引女人。我長得也不丑,怎麼就沒女人想爬我的床?」
服務生木著臉,面無表情,「老板,大概是因為你太八婆,沒有韓先生有男人味。」說完,她轉身就走,留下差點氣昏過去的酒吧老板靳斐。
靳斐吹胡子瞪眼,抱怨道︰「這幫混蛋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這麼說自己的衣食父母,再敢詆毀我,就讓你回家吃自己。」
服務生听到了他的話,頭也沒回,直接無視。
靳斐瞪了一會眼,又嘆口氣,「算了,誰讓我為人和善,不和你計較。」說著,又看向外面,只見一直坐在吧台的韓思源始終沒走,意識到他再不勸阻,韓思源恐怕不會離開,他只能硬著頭皮走出去了。
該死,為情所困的失戀男人最討厭了。靳斐真的很不想安慰韓思源,如果失戀的人是個美女,他還能順道勾引一下。可是,被失戀的男人糾纏可就慘了。若不是韓思源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他都想躲開,讓韓思源自己郁悶去。
不甘不願地走到吧台,靳斐把韓思源手上的酒杯奪下來,「姓韓的,你喝了我這麼多珍藏的酒,別忘了付錢。」
抬眸看了靳斐一眼,韓思源沒有開玩笑的心情,臉上沒什麼表情「你不是讓他們告訴我,你不在嗎?」
「我哪知道你這麼堅持,一直等著我」靳斐道。
「我沒等你。」韓思源面無表情地道。
「那你為什麼在我的酒吧里坐了兩個小時?怎麼,突然發現我這里特別好,打算入股,還是想找個艷遇?」靳斐笑道。
「我沒地方去。」韓思源淡淡地道。
「回家啊。」靳斐道。
「家?」韓思源苦澀一笑,那個沒有喬欣存在的房子空落落的,根本算不上家。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甚至找不到朋友傾訴,只能一杯杯地喝酒麻醉自己,才能短暫忘記喬欣離開的事實。
「到底怎麼了?你得了絕癥?」靳斐猜測道。
韓思源瞥了靳斐一眼,沒說話,奪過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靳斐看韓思源這樣豪飲,臉都要黑了。這些酒是他多年珍藏的,他都舍不得喝,竟然被這個混蛋糟蹋。這一刻,他無比地感謝那位不知名的女孩居然能把他整成這個樣子,果然是惡有惡報。靳斐帶著惡意的笑容坐下來,「既然我來了,我們就來聊聊。」
「你一直在啊。」韓思源冷冷地說。
被揭穿也不尷尬,靳斐嘿嘿一笑,「你知道我最討厭安慰失戀的人,我又不是心理輔導師。別瞪我,誰讓你是我的好兄弟,說吧,到底怎麼了?」
韓思源沉默了一會,「她不肯見我。」
「你被甩了?」靳斐忍不住笑了,看好友瞪著自己,便收斂了一點笑容,可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又大笑起來,「你真被甩了啊?和現在的女朋友分手了?」
「沒分手。」韓思源討厭這個詞,他黑著臉,「我沒答應分手就不算是,她只是不肯見我。」
「為什麼不肯見你?」靳斐問道。
韓思源沒回答。
「你不回答就是心虛,那就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你出軌了?不對,你不花心啊,出軌這種事很難,那她為什麼不見你?」靳斐十分不解。
「我、我……」韓思源說不出口,沒辦法告訴靳斐其實是他強迫了喬欣,雖然後來了兩個人都有高潮,可那個過程實在是不美妙。
「這麼難說出口,你不會是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吧?」靳斐目瞪口呆,「看來真的是,那你在我這里也沒辦法解決,去以死謝罪好了。欸,別瞪我,我瞎猜的,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我就只是好奇一點,人家不見你,你就該去她面前負荊請罪,祈求她的原諒,來我這里待著喝酒算什麼事?」
「我白天都去,已經一個禮拜了,她還是不肯見我。」韓思源苦笑道。他何嘗不想到喬欣面前解釋清楚,可自從那晚之後,他再也見不到她。就算打電話過去,他也只能听到她冷冷的一句「你還要強迫我嗎」的話。他的靠近讓她不安,感覺到她的害怕,他只能等待,就連沖進去解釋的念頭也趕緊壓下來。
「不見你那就分手啊。」靳斐笑道︰「你要是真的喜歡到非她不可的程度,就算人家不見你也要去糾纏,千萬別放棄,只要你堅持著,總有得逞的那一天。如果沒那麼喜歡,就撤了算了,因為這種事而煩惱不值得。」
「纏著她?」韓思源疑惑地問。
「對啊,纏著她,她不見就在外面等著,以後白天、夜里都去等。用苦肉計,打你、罵你都不還手,她早晚會被你感動。」靳斐不懷好意地鼓動。反正只要韓思源不來糟蹋自己的酒,管他是不是受罪,反正他傷害了人家女孩子,受罪也是活該。
韓思源的眼晴一亮,仿佛明白了什麼,抓起自己的外套轉身就走。
看韓思源急切的模樣,靳斐撇嘴,湊到調酒師的面前,「你說他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這麼心虛,我猜一定是很惡劣的事情。」
調酒師呵呵地冷笑,「老板,你真的很八卦。」
「呸,一群混蛋。」靳斐翻個白眼,歪歪扭扭地往酒吧樓上走,不想看到這幫沒良心的,拿著他的錢,吃著他的東西,還說他八卦。他就這麼上了樓,剛想打開門,啊的一聲,吼道︰「混蛋,他沒買單!」
江城家的別墅旁邊住著一個老頭,由于他是一個人住在別墅里,因為寂寞,他時常坐在陽台上喝喝茶、看看人,瞅著樓下蹓狗的人和帶著小孩出來的家長以打發他無聊的時間。
最近這老頭不再無聊,因為有了新的樂趣。他端著茶壺慢悠悠地走出來,繞到一輛車子旁邊,伸手敲敲車窗,笑呵呵地開口,「喲,韓先生又來了,我覺得你是個有毅力的人,今天果然又來了。」
車窗緩緩地降下,韓思源冰冷著臉看老頭,一言不發,捏然很不喜歡這人打擾他。他的目光落在江家別墅的二樓,那是喬欣住著的房間,現在窗簾全部拉了起來,遮擋了他的視線,可他還是靜靜地看著,彷佛能看到心愛的女孩站在那里對著他微笑。
被無視也不生氣,老頭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茶,「要我說,你就別再來了,欣欣和她家里的人都不會原諒你的。不信你算算,你都來這里報到半個月了,可是連門都沒進去過啊。」
「不用你費心。」韓思源的眼神冰冷,口氣溟然。
「我這不是無聊嘛。也好,你天天過來也能給我解悶。」老頭無視韓思源要殺人一樣的表情,撇撇嘴,「真要說,你也真的是夠造孽的,是不是對人家女孩子做了什麼,傷了人家的心?那天欣欣半夜回來時正好我沒睡,站在陽台看星星,那孩子走到門口還沒按門鈴就昏倒了,我一看覺得大事不好,趕緊跑出來看。
如果我正好沒在陽台,說不定她就要凍一夜。也巧,那天她兩個哥哥都在,看到她那模樣都氣炸了,要不是江城和他媳婦攔著,人家兩個哥哥都要拿刀上門去砍你。」
韓思源木然地听著,面無表情,緊握的手指卻曝露出情緒。
「所以你別等了,再等一個月也沒用,人家不會讓你進去的,還是回去吧。」老頭說了一通話也沒看韓思源有什麼反應,便搖搖頭又晃悠著回家。當他走到半路,隱約听到韓思源說了什麼,便轉頭問︰「你剛才說了什麼?」
韓思源看著喬欣房間的窗戶,「我不會放棄的。」
「那你繼續,我不陪著了,餓死我了。」老頭蹓著回去吃飯,第一次沒心情多扯一會,可他不 知道自己即將錯過了一場熱鬧。
就在老頭走後,江家的門終于打開,江城冰冷著臉走出來,「欣欣的媽媽要見你。」
聞言,韓思源的眼底里閃出激動,「好。」
混跡商場的人最忌諱冷臉,見人最好三分笑,尤其是對身分比自己高的人更應該陪著笑臉,忍著火氣。身為一個儒雅的商人,江城從來沒和人冷過臉,別管心里怎麼罵對方狡猾,臉上還是笑呵呵的,這是他第一次用強硬的態度對別人橫眉冷對,還是對韓思源。
如果這一冪被別人看到,對方一定會驚訝地張大嘴,可他現在就是沒有半點笑容地瞪著走在他旁邊的韓思源。他趁著還沒到客廳,愛妻不在身邊,冷冷一笑,「韓大少爺要表現你的痴情嗎?只可惜欣欣承受不起,她不想再見你,麻煩以後別再來。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孩子,你們韓家是家大業大,可這樣你也沒資格傷害我的孩子。」
韓思源想解釋,嘴巴微動,可他來不及開口,就看到從二樓走下來的喬媽媽,她看起來很疲憊,可還是露出一個微笑,「你來了。」
喬媽媽的笑容讓韓思源受寵若驚,「嗯,對不起,打擾了。」
「別急,坐下說。」看著丈夫的表情很冷,喬媽媽悄悄地抓住他的手指搖了幾下,江城的總算臉色好了一點。
喬媽媽看了一眼樓上,嘆口氣,「如果我讓你見欣欣,你能承詫再也不會傷害她嗎?」
此話一出,兩個男人都一臉震驚,韓思源是喜悅,而江城很甚不滿,正要開口,卻被喬媽媽阻止。
阻止了丈夫說話後,喬媽媽的眼眶有點紅,「如果你不能承諾永遠愛她、保護她,我絕不會讓你們再見面。」
韓思源沒有保證什麼,只是定定地說了三個字,「我愛她。」
喬媽媽點點頭,同意他上去。
在韓思源上樓之後,江城終于忍不住抱怨,「為什麼讓他見欣欣。她受的苦還不夠多嗎?」
喬媽媽溫柔地看著丈夫,「他們是相愛的,能給欣欣幸福的人,沒有誰比他更合適,相信我。J
上了樓,韓思源輕輕地推開房門,看到躺在床上的喬欣那瘦小身影的時候,整個人愣住。
喬欣瘦了,像害怕的小動物般縮在床上。她背對著他,讓人看不到表情,可他就是知道她的表情一定很悲傷,即便是在睡夢里也不能釋懷。
韓思源猛烈地感受到悔恨涌上心頭,濃眉緊鎖的他放輕了腳步,一點點地靠過去,猶豫了很久,終于伸手要觸模她的肩膀。
喬欣正在作夢,整個人因為糟糕的夢境而征征顫抖,想要醒來卻沒辦法,直到熟悉的手掌觸感從夢里延伸到現實,她驟然驚醒,猛地轉身,看到韓思源的瞬間,整個人後退貼在牆上,「你為什麼在這里?出去!」
看到喬欣悲傷、不安的眼神,韓思源很想暴打自己一頓,可他沒時間這麼做,只是沖上前抱住他心愛的女孩,把她顫抖和不安都納入到懷里。
「原諒我,對不起……」韓思源一遍遍童復著對不起,緊緊地抱著喬欣不放開。
這句話像是魔咒一樣安撫了緊張、不安的喬欣,她漸漸地平靜下來,眼底里閃出失而復得的喜悅,又很快變成難過,「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再見到你。」
「你只能和我在一起,我再也不會傷你一下。」韓思源口氣篤定地道,不給她拒絕的余地。
喬欣在掙扎,卻始終沒有離開他的懷抱,「放開我。」
「我愛你。」當我愛你說出口之後,韓思源終于感覺到她的平靜。他松開了懷抱,看著瘦了很多的喬欣,「對不起,那天的我是個混蛋。」
喬欣看著韓思源懊惱到極點的表情,下意識想要伸手擁住他,可想到他凶狠地進入她時的模樣時,又忍不住落淚,「不要,我不要原諒你。」
「跟我回家,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沒有別的話能說明自己的心情,韓思源溫柔地看著她,「我愛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一直在外面等著,就是想要告訴你,我愛你。」
一句我愛你滋潤了喬欣干涸的心田,她忍不住冒出許多的期待。她氣自己又要動搖,可根本控制不住心。
她不是不知道韓思源一直在外面等著,可是她沒勇氣見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兩個人的關系,她不敢見,也沒有勇氣見。那一次的傷害讓她感到害怕,姜妍的存在更是讓她的心痛到極點。
深吸一口氣,喬欣還是選擇結束兩人的關系,不想再看到韓思源炙熱的眼神,「我們分手了,你回去吧。」
「我不同意。」韓思源道。
「我不需要你的同意,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我從來沒喜歡過你,也不再愛你了。」喬欣淡淡地道。
「我不接受,你不能單方面結束我們的關系。」韓思源緊緊地盯著她,「我坦白,我再也不會對你隱瞞任何事情。我的確有過情人,不,應該說伴……對不起,我知道這讓你很難受,但我再也不會靠近別的女人,余生只有你我兩人在一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期待又一次忍不住冒出來。喬欣苦笑,「你都要和姜妍訂婚了,現在又來和我說這種話,不覺得很可笑嗎?」
「訂婚?什麼意思?」韓思源疑惑地道。
「你還想騙我嗎?我都听到了,她說你們要訂婚了。」喬欣苦笑道。
「不可能,我和她從來就沒有交往過,更遑論什麼訂婚。她訂婚的對象不是我,那天她見我,也只是要告訴我這個消息。」韓思源皺著眉,「我和她從未有過曖昧的關系,她以前算是朋友,以後就只是陌生人。那天她找你的事情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我會知道她和你說話的事情是因為秘書告訴我,她看到你們站在一起,然後很快就各自離開。我想到她會挑釁,因為她……」
「她喜歡你,是嗎?」喬欣滿臉哀傷。
「是。」韓思源沒有隱瞞,「可是我從來沒喜歡過她,我所愛的,從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我不想騙你,八年前我可能沒那麼愛你,可是再見到你之後,我已經不可自拔地陷進去了。」
「我不信。」喬欣不敢相信。
「我會用時間證明給你看」韓思源篤定地道。
聞言,喬欣忍不住落淚,「那你為什麼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對不起。」韓思源道。
喬欣沉默了,不光說韓思源沒機會說,她自己也沒有機會問他。兩個人再見面時候就天雷勾動地火,開始新的關系,如果不是姜妍突然出現,她還沉浸在兩人世界的幸福里,意識不到這些問題。可即便是這樣,她不知道現在韓思源的話她該不該相信,也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察覺到喬欣的動搖,韓思源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他握著喬欣的手,單膝下跪,從口袋里掏出戒指,幽綠的光芒顯示出它的身價。
韓思源靜靜地看著喬欣,「這段時間看不到你,我覺得自己的生簡直糟糕得一塌糊涂,也知道沒辦法讓你立刻原諒我。但是沒關系,我可以等,等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這枚戒指是韓家一代代傳遞下來的,我只想給你,如果你願意嫁給我,現在就戴上。如果還不能相信我,它也只會屬于你,我會一直等你接受它。喬欣,嫁給我,讓我用一生來證明我只愛你一個,好不好?」
喬欣的身體微微顫抖,她握緊了手,不知道該不該戴上戒指。可是當她對上韓思源深邃的眼眸時,她心底的傷痛奇異地被治愈。她雙唇翕動,開口道︰「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你。」
韓思源沒有催促,當他得到喬欣的這句回應時,已經滿足地嘆息「沒關系,我會等你想清楚。我愛你,這一生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