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小娘子 第二章 初遇雅侯爺

作者 ︰ 唐歡

鞠清子覺得,她應該先見一見那位鼎鼎大名的雅侯爺,心里才多少有些底。

可是像這樣的人物,哪里是她想見就能見的?皇後娘娘的表外甥,天下第一美男子,連皇上賜的封號都這麼特別,單一個「雅」字,就知他的氣質。

在鞠清子的理論中,男人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霸道總裁型的,這種男人很有錢,但也很自我,優點是工作勤奮向上,生活中不會虧待女人,但也不會給女人提供太多的情緒價值,總是拿錢來彌補,一般他們都有多偶傾向,就像她曾經的未婚夫。

第二種,是小白臉類型的,懂得說甜言蜜語,懂得討好女人,但他們一般沒什麼錢,甚至會花女人的錢,這種男人也很花心,或者說,因為極端利己而沒什麼心,社會新聞里的感情騙子一般就是這種人,富太太養的小狼狗也多是這類型。

第三種,是宅男型的,老實木訥,不擅言詞,不懂交際,沒有很多錢,但也不會太窮,他們對女人一般很專一,不會花女人的錢,會盡全力去供養老婆,這種男人似乎是最值得嫁的,但他們因為太木訥,一般不會讓女人產生太多的好感,所以就算女人覺得這個類型很安全,也未必會選擇他們。

過去,鞠清子的臉書上每天都有大量粉絲給她留言,詢問各式各樣關于感情的問題,她每天大概會抽十個人來回答,這三類男人是她通過成千上萬的真實例子總結出來的,她把他們叫做「棒子」、「老虎」、「雞」,同樣女人也能如此分類。

棒子,就是木訥的宅男。老虎,即威武的霸道總裁。雞,是巧舌如簧的小白臉。

棒子能打老虎,有錢的總裁雖能搶走沒錢宅男的女朋友,但沒錢的宅男如果有一顆真誠的心,也可以娶到曾經被有錢總裁傷過心的女孩。

但有很多讀者反對她這套說法,因為人是復雜的,不能一概而論,鞠清子承認,有的男人身上這三種特質都有,比如他很有錢,他很會討女人歡心,但他又很專一,然而那是異類,是非常難得的。

女人這輩子大多數能遇到的,只有單純的棒子、老虎、雞而已。

「清子。」周鞠氏送走了董嬤嬤,回到屋里,欲言又止地道︰「姑母知道這次的事為難妳了,可妳若辦成了,將來咱們就不愁生計了。」

「當務之急,我想見一見這位雅侯爺。」鞠清子答道。

周鞠氏道︰「听聞過幾天侯爺或許會去江靖王府里拜訪,到時候叫董嬤嬤帶妳入府一見?」

「不,」鞠清子搖頭道︰「並非見一面就行了,最好能說上幾句話。」

周鞠氏連忙搖頭道︰「妳這也太異想天開,人家堂堂侯爺,哪里是妳能說得上話的?況且當著郡主的面也不能啊。」

「那就不在江靖王府上……」鞠清子尋思道。

「那能在哪兒?」周鞠氏一怔。

「姑母,妳把秋月姊姊悄悄叫出來,請她問問她相公侯爺平日的行蹤,或許可以踫巧在街上遇見,借機說上幾句話。」鞠清子道︰「秋月姊姊既然感激我們,應該會幫忙的。」

「對啊!」周鞠氏恍然大悟,「應該可行。」

鞠清子微微一笑,慶幸自己還算有幾分機智。

周鞠氏忙道︰「我這就去辦,郡主的事可耽誤不得!」

等周鞠氏去了,鞠清子便在心中籌謀,若真見了雅侯爺該如何說話、如何行事,如何判定他的心思……

天快黑的時候,周鞠氏終于回來了,滿臉笑意,告訴鞠清子最近雅侯爺常在京郊古玩街一帶流連,這是一個不錯的邂逅機會。

鞠清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拿出身為情感專家的專業態度來,切勿因為驚慌忐忑而誤了事,但她心里終究有些惶恐,畢竟從前就算說錯了話、判斷有失,也不過是被網友嘲諷質疑兩句,而這一次,則關系到她和姑母今後的生計。

她得謹慎。

京郊的古玩街是一個有趣的地方,在這里有可能用很少的錢買到價值連城的寶貝,但也有可能花了一大筆錢,到手的卻只是低劣的贗品。

鞠清子發現,窮人喜歡這里,因為這里充滿了機會,彷佛一片灰茫茫的人生忽然有了希望,而富人喜歡這里,因為這會讓他們本來無聊的人生,忽然有了冒險的樂趣。

不過到這里來的通常都是男人,不奇怪,男人喜歡冒險,而女人喜歡安逸,所以女人一般不太會到這里來。

鞠清子在這里轉了幾天,大概熟悉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比如哪里是賣玉器珠寶的、哪里是賣字畫瓷器的,也跟各家的老板攀談了兩句。

听秋月說,雅侯爺最近想買一尊玉觀音,所以經常到古玩街溜達,不過這也奇怪,按理說,他大可請人用上好的白玉雕一尊觀音,何必跑到這里來費心尋覓舊物?她倒未曾听聞哪朝哪代有過什麼出名的古玉觀音,何況佛像需虔誠敬仰,一般人也不敢用來炒作。

「姑娘,想買點什麼?」

鞠清子走累了,正想歇一歇,忽然一旁的舊貨攤上有小販笑著招呼她。

「就隨便瞧瞧。」鞠清子亦莞爾道。

目光輕輕掃去,居然瞥見這舊貨攤上有好幾尊觀音,有玉琢的、有瓷塑的,皆是工藝極細致之作。

「咦?」鞠清子忽然驚訝地低呼一聲,不由得蹲子。

她發現一只木匣子里僅躺著一個觀音頭,彷佛是被打碎了,身子不知去了何處,只留容顏,瞧著甚是遺憾。

「姑娘,這可是個好東西。」那小販道︰「妳能瞧見,也是緣分。」

「單單剩個觀音頭,怎麼還是好東西?」鞠清子覺得小販想騙她,「就算是用香火供起來,也不敬吧?」

「這確實是塊上好的古玉,白透無瑕。」那小販依舊殷勤地道︰「姑娘,妳拿回去雕成別的什麼對象都是賺了。」

「那就更不敬了。」鞠清子忙擺擺手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小販猶不死心地勸說︰「姑娘,觀音菩薩是救苦救難的,不會拘于這世俗法相,她會體恤我們窮人家的。」

這話倒是說得不錯,從前她跟隨未婚夫去拜佛,也有高僧說過「不要執著于法相」,難得這小販有如此想法,不過怎麼看都像是在騙她。

「好吧,這東西我買了。」鞠清子忽然心念一轉,「我買了去,總比被別人糟蹋了強,要多少銀子?」

「就給十兩吧。」小販答道。

鞠清子尋思著該還還價,十兩不算少,大戶人家的丫鬟一個月才二兩月錢呢。

「等等!」

忽然,身後揚起一個急切的聲音,她怔了怔,轉過身去,就看到一張俊美無比的臉。

俊美無比?對,她一時間想不出別的形容詞,就像她曾經參加某時尚Party遇到的當紅明星一樣,平素在電影里還沒覺得那麼帥,但與之面對面,真覺得有一種令人無法抵擋的璀璨奪目之感,恍如從天而降的熠熠男神。

她的心跳慢了半拍,有片刻呼吸緊促,然而就在她不經意之間,那男子已快步上前,一把將那白玉觀音頭掠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對,就是這個!」他驚喜道。

原來,他也看上了這個。

「老板,這個多少錢?」那男子直問道。

「公子,是這位姑娘先來的。」小販訕笑著答道。

「哦?」那男子彷佛這才注意到了鞠清子的存在。

鞠清子微微蹙眉,心中略微不悅,分明他剛剛才從自己手里搶走東西呢。

「價錢倒是不貴,但兩位得好好商量商量吧?」小販又道。

「你已說定要賣給她了?」男子反問道。

「倒是沒有,」小販道︰「這樣吧,你們二位誰出的價錢高,就賣給誰。」

看來,這小販也是想坐地起價,挑撥他們兩人競爭。

鞠清子清了清嗓子,鎮定道︰「公子,凡事總該有個先來後到。」

其實,她買不買這尊觀音頭倒是無所謂,但終歸看不得這男子的囂張氣焰,咽不下這口氣。

「方才說這尊觀音頭是多少?」那男子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只道︰「不論多少,姑娘,我出三倍價,兩倍給這老板,剩下一份的銀子歸妳。」

哦,這麼說,她可平白賺十兩銀子?倒也夠她和姑母幾個月的柴米錢了。不過,她還真不想為五斗米折腰,眼前的男子讓她想起了從前的未婚夫,十足的霸道總裁樣。

鞠清子故意反問道︰「若我不答應呢?」

「為何?」她這話倒讓男子有些訝異,「白白賺了銀子,何樂不為?」

鞠清子答道︰「觀音像是聖物,我以虔誠之心敬奉,若為金錢所動,只怕內心不安。」

「哦,姑娘信佛?」男子不由一怔。

「不論信與不信,心懷尊敬總是應當的。」鞠清子答道。

「姑娘可是成親了?」

男子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頗為意外,鞠清子愣了愣,「公子……何出此言?」

她今日做的是少女打扮,未挽婦人發髻,怎麼會被別人看出她曾為人婦?

「姑娘可知這是一尊送子觀音?只有出了閣的女子才會拜此觀音像。」

「送子觀音?」男子的答案讓她越發錯愕,鞠清子瞪大眼楮,「這……如何能看出?」

送子觀音皆懷抱小娃兒,但這只一個觀音頭而已,他何以斷定?

「因為這觀音的身子就在我家。」男子答道。

「在公子家?」鞠清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追問︰「所以,這原是公子家的東西?」

「這本是我表姨的東西。」那男子答道︰「幾年前不慎被我打碎了,心里總是不安,本想把它修補好,送還給表姨,不料這觀音頭卻被下人弄丟了,我在這古玩街尋覓了許久,希望能失而復得,今日彷佛是菩薩賜予的機緣—— 姑娘,妳就不要再跟我搶了。」

鞠清子心里的火氣頓時沒了,覺得對方如此有誠意,她不該再繼續刁難,但也覺得說話的確是門學問,若方才這男子就語氣軟和些,她也不至于跟他杠上。

她道︰「既然如此,便如了公子的願吧。」

「姑娘,我該付妳多少銀子?」那男子微微一笑,「老板,你方才開價是多少?」

他那張俊美的臉配上如此明朗的笑容,彷佛雨水洗過的天空一般,讓鞠清子不由貪戀地多看了幾眼。

「十兩。」那小販疑惑地問︰「公子,你真打算出三十兩嗎?」

鞠清子連忙道︰「不,我分文不取,既然決定相讓,我就不該讓公子多加破費,心存善念,也算禮了佛了。」

「姑娘竟如此想?」那男子顯然沒料到她這般高潔,緘默片刻之後,方道︰「罷了,總提銀子倒顯得俗氣,來日若有機緣,我一定會另找他途酬謝姑娘的。」

來日?他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想來不過人海茫茫中匆匆一面,便緣盡了吧?但鞠清子倒是心懷喜悅,做了一件好事,見到了這麼俊美的人,今日,的確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對了,她到底是來這兒干什麼來著?哦,邂逅雅侯爺……彷佛,她早把這目的拋到九霄雲外了。

雅侯爺那「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呼估計名不副實,眼前的男子俊美無比,應該不會比雅侯爺差到哪里去吧?

秋月的相公說,雅侯爺乘坐的馬車上懸掛著一盞彩色的琉璃燈,因為每當趁著夜色回府的時候,他喜歡看到路面被照得流光溢彩的,所以,她該先仔細觀察這附近的馬車?

「姑娘,我並非說說而已。」那男子見她在恍神,以為她有所疑慮,又道︰「妳將來若遇到難處,只須到西仁街來找我就成。」

鞠清子回過神來,問︰「公子家住在西仁街,敢問是哪一家呢?」

他卻笑了,「西仁街只有一戶,便是我家。看來姑娘對京中情形不是太熟悉啊,怎麼,剛從外地來的?」

「西仁街?!原來……是雅侯爺!」小販先一步領悟過來,頓時大叫,緊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小的拜見雅侯爺,侯爺恕罪……這銀子小的萬萬不敢多拿,請侯爺收回!」

雅侯……他、他就是雅侯奚浚遠?鞠清子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僵了,如作夢一般分不清現實或幻境,只瞠著目,整個人如遭雷擊似的,雙肩不斷顫抖著……

「給郡主請安。」

依舊是這間暖閣,依舊是懶洋洋的午後,屋里燻著蘭花香,不過這一次高蘭郡主卻正襟危坐,彷佛在早早等待鞠清子的到來。

這一次,並無姑母的陪伴,鞠清子由董嬤嬤引著只身來此,而高蘭郡主也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秋月和董嬤嬤在場。

秋月見了鞠清子,亦是微微一拜。

「妳可算來了。」高蘭郡主開口道︰「總是推三阻四的,本郡主還當妳不會來了。」

「此事重大,民女也得好好斟酌,否則誤導了郡主,豈不是罪過?」鞠清子垂眸道。

高蘭郡主不再與她拐彎抹角,「我都听秋月說了,妳教她的那些法子甚是管用,如今她與她家相公已不大爭吵了。」

「多虧了鞠家娘子。」秋月連忙道︰「鞠娘子,郡主這里的為難事,還望妳再幫幫忙。」

鞠清子道︰「這幾天我也打听了一二,想多了解些雅侯爺的為人,如此才能更好地為郡主解決疑難。」

「哦?」高蘭郡主不由緊張地追問道︰「打听得如何?他到底為人怎樣,可曾到煙花柳巷尋歡作樂?」

「這個……京城中的貴公子多少都出入過這些煙花之地吧?」鞠清子不由笑了,「這倒不足以品鑒為人。」

「這還不重要?」高蘭郡主揚聲道︰「他若是個登徒子,本郡主何必稀罕他?」

「京城的風氣如此,有時候只是為了應酬,郡主不必太過介懷。」鞠清子轉而說起正事,「民女那日倒是在古玩街上巧遇了雅侯爺。」

「哦?」高蘭郡主不由一驚,秋月和董嬤嬤也甚是詫異。

「怎麼會這麼巧?」董嬤嬤道︰「鞠娘子,妳可瞧清了,真是咱們未來的郡馬爺?」

「不只遇見了,民女還斗膽跟雅侯爺說了幾句話。」鞠清子如實道。

「你們說什麼了?」高蘭郡主幾乎急得要站起來,「妳沒對他提起我吧?」

「民女哪會壞郡主的事呢?」鞠清子解釋道︰「不過想見識一下侯爺的為人罷了。」

「那麼妳覺得他的人如何?」高蘭郡主狐疑地瞧著她,「講兩三句話,就能斷定?」

「當時侯爺看中了貨攤上的東西,也不論這貨物是否已售出便硬要買下來,」鞠清子回憶道︰「脾氣甚是霸道。」

董嬤嬤從旁道︰「侯爺嘛,又是皇後娘娘的表外甥,這脾氣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侯爺最後還是付了雙倍的銀子,好聲好氣與那貨攤上的人商量……」鞠清子繼續道︰「彷佛,也是個懂禮數、與人為善的人。」

「對啊,他從小就嘴甜。」高蘭郡主吁了一口氣道︰「宮里人人都喜歡他,就因為他懂得討好人。」

「又霸道,又懂得甜言蜜語……」鞠清子道︰「既是老虎,又是雞。」

「什麼老虎和雞?」四周諸人皆是一愣。

「回稟郡主,民女把男人通常分為三類,棒子、老虎、雞。」鞠清子用手比劃幾下,又問︰「郡主可玩過棒子、老虎、雞的游戲?」

「哦……就是猜拳吧?」高蘭郡主立刻領悟了。

「位高權重的王孫公子,脾氣霸道的,通常是老虎。」鞠清子細細解說,「而懂得甜言蜜語,討人歡心的,就是雞。」

「那雅侯爺算哪一種?」高蘭郡主疑惑,「彷佛他又像老虎,又像雞。」

「也許是老虎的外在,雞的心。」鞠清子答道︰「暫時民女還無法確定,要待日後多加打听了。」

「嫁給老虎好?還是嫁給雞好呢?」高蘭郡主忽然問道。

「郡主說到要緊的了,」鞠清子提高聲音道︰「依民女看,都不好,最好嫁給棒子,因為棒子專情,不易變心。」

「他是棒子嗎?」高蘭郡主立刻問道。

「若雅侯爺真像棒子一樣專情,又像老虎一樣用功上進,還像雞一樣懂得人情冷暖,那可不得了,便是天下最完美的男子了。」鞠清子道。

那便是她曾經說過的「異類」了,可惜,這麼多年來,她替人分析過成千上萬的感情案例,還從來沒見過。

「我覺得他肯定是!」高蘭郡主眼中泛起無限憧憬,「鞠氏,妳繼續替我打听,妳若想見他,倒也不難,我邀請他到府里來,隨妳問他便是。」

鞠清子點點頭,謝過高蘭郡主。呵,這位郡主還真樂觀呢,看那滿臉天真的模樣,倒也有幾分可愛。不過,瞧這位郡主的行事作派,既有老虎的囂張,也有棒子的痴心,就是少了些雞的能言善道,一般男人是不會喜歡的。

大多數男人喜歡溫柔嬌媚的女人,哪怕她地位低些,從古到今爭著當駙馬的男人似乎並不多見,娶一個壞脾氣的「老虎」女,除非他自己是一只「雞」。

純粹的「老虎」男遇到「老虎」女,大概會打架吧?

「鞠氏,妳還沒告訴我,除了那天妳在我面前勸解秋月的,妳後來到底教了她什麼方法?」高蘭郡主打斷了她的沉思,「怎麼這些日子,她與她相公相處得如此之好?」

「其實只是勸秋月姊姊改改脾氣,」鞠清子微笑道︰「想必,郡主與董嬤嬤也勸過許多回了。」

「不過我們勸的她都不听啊。」高蘭郡主瞥了秋月一眼,「秋月,妳倒說說,怎麼我們的話妳偏不听,卻能听進鞠氏的勸?」

秋月莞爾道︰「那日鞠娘子把奴婢拉到後廊下,教了奴婢一番道理,奴婢本來沒想通的,听了那番話後竟全都想通了。」

「哦?她說了什麼?」董嬤嬤道︰「說出來讓老身也听听啊,改天說不定能勸勸我家那個兒媳婦。」

「是……怎麼說來著?」秋月回憶了片刻,「鞠娘子,我若說得不對,妳補充補充。」

「姊姊盡避說。」鞠清子笑道。

秋月清了清嗓子道︰「那日鞠娘子對我講,男人喜不喜歡一個女人,願不願與她白頭偕老,除了看她的長相、家世是否與自己相配之外,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 相信她生的孩子是他自己的。」

「孩子?又是孩子—— 」高蘭郡主努了努嘴,「是不是他自己的,到底如何確定?那日鞠氏似乎說過,滴血認親什麼的並不重要。」

「對,」秋月點頭道︰「男人有一種直覺,彷佛天生就知道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而相比那些驗證的方法,他們更相信自己的觀察。」

高蘭郡主與董嬤嬤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觀察……憑什麼?」

「說到底,就是要看這個孩子的母親是否可靠。」秋月道︰「女人要做的,就是盡量給男人一種可靠的感覺,比如,善解人意、溫柔賢惠,不與別的男人來往密切,時刻表達對丈夫的崇敬與贊美,這些都會給男人可靠的感覺。」

「哦,我懂了!」高蘭郡主恍然大悟,「最近妳對妳家男人這麼好,他就覺得妳其實是個可靠的女人,所以相信兒子是他親生,再也不打罵孩子了。」

「其實他從前也沒有真的懷疑過兒子不是他親生。」秋月道︰「只是我太跋扈,他心中對我反感,這才連累了孩子。」

「原來如此,」高蘭郡主點點頭道︰「合著我們勸妳改改脾氣,妳不願听,鞠氏這番大道理一講下來,妳就听了?」

「奴婢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一直也想改,但有時候真的收斂不住。」秋月苦著臉道︰「如今每次想發脾氣的時候,總會告訴自己,要成為一個可靠的女人,這樣想著,自然就變得溫婉了。」

「鞠氏,妳給秋月的建議真是一針見血,到時也要好好教教我。」高蘭郡主忍不住問道︰「所謂可靠,除了方才秋月所說的那些之外,還有什麼?」

「想來,這還得看雅侯爺的想法吧?」董嬤嬤從旁道︰「秋月的相公畢竟是平頭百姓,侯爺的要求肯定比一般百姓要高出許多。」

「來日方長。」高蘭郡主終于微微一笑,「鞠氏,妳慢慢教,本郡主慢慢學,總能學會的,明日我便托父親進宮求皇上,讓雅侯爺多到我們王府走動,安排妳跟他見上幾面。」

「是。」鞠清子頷首答道。

在心理學上,有一個詞叫做Paternity Uncertainty,指的是「親子不確定性」,簡稱PU。

男人不像女人,女人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但男人永遠沒有辦法絕對確定。

女人的PU高,容易讓男人產生「這個女人的孩子不是我的」的心態,從而不會想對她的後代進行親職投資。即使在擁有親子鑒定高科技手段的現代,男性依然擁有這種本能去判斷女人,決定是否與之成為終身伴侶,並對其後代的投資。

其實鞠清子教秋月所謂的「可靠」,就是教她如何降低自己的PU。

從前很多人都不明白,鞠倩倩既不是富家千金,也算不上絕世大美女,為何能成為知名上市公司總裁的未婚妻,唯有鞠倩倩自己知道,她在她未婚夫面前,一直保持非常低的PU值,這需要極多的愛、極大的忍耐,說話做事都要小心至極。

高蘭郡主未必能學會她從前的那一套,因為郡主地位很高,生得很美貌,就是通常所說的「伴侶價值」很高。而伴侶價值高的人,一般不願意給別人提供情緒價值,所以都自帶高PU值。

該怎麼辦呢?這似乎是個難題,然而鞠清子此刻已無路可退,唯有硬著頭皮試一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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