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熱熱鬧鬧的中午用餐時間,「悅朵餐廳」總是人滿為患。
「那位高跟鞋先生今天又訂位了嗎?」一名服務生彎身在找紙巾,飛快地跟櫃台小姐問了一句。
「嗯,訂了。」櫃台小姐好笑的低聲道︰「還有,他不叫高跟鞋先生,他姓原,被你叫成高跟鞋先生听起來很娘。」
「他如果跟娘沾得上邊,那這世上就沒有猛男了。」那名服務生對櫃台小姐眨眨眼。「你就不知道,他那副好身材真是讓人看了直想流口水,緊貼在他身上的衣服里頭肯定有迷死人的六塊肌、人魚線、一頭性感得要命的亂發,還有臉上的小胡髭,天啊,真是爆性感的,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樣子……英俊可愛又迷人,唉,簡直是應有盡有,集眾家大成于一身……」
櫃台小姐咳了幾聲。「夠了喔,像在發春似的。」
「我就愛他啊。」那男人每天都來,要不煞到真的很困難,除非她是個眼瞎耳聾的,看不見他的人,听不見他那好听的嗓音。
「可他愛的人是ROSE。」
「誰說的?你哪一只眼楮看到他跟ROSE說話來著?他每天來吃飯,看都沒看ROSE一眼。」
這話倒是事實。高跟鞋先生一連訂位十幾天,幾乎天天來,可沒有看見他跟慕領班說過話,像是把慕領班當空氣一樣的,自然存在。關于這一點,大家都很納悶。
「別忘了,他可是高跟鞋先生。」櫃台小姐好心提醒一句。「高跟鞋先生的外號怎麼來的,你忘了?」
「唉呀,男人是善變的。」說著,服務生對她眨眨眼,沒好氣的轉身走人。
沒想到這一轉身,就撞上一堵牆——啊啊啊,她差點尖叫出聲,因為她撞上的很剛好就是她剛剛在心中發春的男人。
「高跟鞋先生……」她的呼吸差點兒停止。
原火挑了挑眉。「高跟鞋先生?誰?」
「你啊。」
「我?」原火笑著提唇,正想問清緣由,眼角看見慕悠晚朝這頭走來,定定的站在他面前,卻不是跟他說話。
「洛先生要訂明天晚上靠窗的位置,幫我安排一下。」慕悠晚交代櫃台,說完話轉過身看見原火,只淡淡地朝他點點頭便走人。
高傲得很呵。很自然的把他當空氣,就像他這幾天對她的那樣。
原火靜靜地佇立在當下望著她走開的背影,那婀娜多姿的身形,他親手模過,知道它有多麼滑手跟美好……
他明明是來道歉的,可是說不出抱歉的話,每見她一回,他就只想把她抓回懷里親一回抱一回,害他只能很努力的把她當空氣般自然的忽略過去,卻又忍不住偷看她。
看她會不會有點兒在意他的漠視?看她會不會因為他的一再出現而氣得跟他跳腳大吼?看她會不會因為那一日被他欺負了,而在他吃的東西里面動手腳的報復他……
可她啥都沒做。把他純粹當成客人甲乙丙之流。
他火呵。在意得要死。
他原火究竟為什麼要在意一個心里根本沒有他的女人?是吃飽撐著不成?又不是沒女人愛、沒女人抱,又不是心里沒女人,可這女人,卻老在他的腦海里面轉啊轉的,他常常被轉得頭暈而胸悶,便更添了火氣。
他究竟為什麼每天都要來吃這貴死人的餐點,就只為看一眼這女人過得好不好?他究竟為什麼每天每天都見得到她,晚上睡覺時卻還是想念著她那天躺在他床上的味道與觸感?
沒道理……
除非……
沒有除非……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除非了……
想著,原火惱怒地大踏步的跟隨著那背影走去,離開了櫃台。
「死心了嗎?」櫃台小姐伸手在服務生的眼前揮啊揮的。「你的高跟鞋先生眼里可只有玫瑰小姐一人。」
女服務生瞪著櫃台小姐一眼,扭身走了。
慕悠晚沖到女廁去沖臉,讓冰涼的水冷卻一下她熱呼呼的臉,她看見鏡中的自己,臉上那粉撲撲的紅,她是多努力的壓抑著,才能那樣高傲冷漠的在那個男人面前轉身就走而沒摔著自己呵。
他把她當陌生人,難道她就不行?事實證明她可以的!雖然,她的心其實跳得很快,她的腳其實走得很虛很浮,雖然,她其實好幾次想沖到他面前問個究竟,他到底一直出現在她面前想干什麼?可是她沒有!
她不想因為一個男人打壞了她的生活節奏,包括心情。
但不可否認的,她只要看見他就會莫名的心跳加快……就像現在,她伸手搗住自己的胸口,感覺她的心就要跳出來似的狂亂。
她很難不想起那一夜……光想就讓她覺得呼吸困難,想起那一天在床上兩人的激情擁吻,她會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悸動……她甩頭又拍臉,就是要強迫自己忘記那一幕幕,卻始終忘不了。
所以這幾天每次看見他,她竟然開始會臉紅心跳、全身發熱……像思春一樣!
這跟喜歡霍大哥的感覺不一樣,雖然一樣會臉紅心跳,可是霍大哥是溫柔的,那男人卻像頭猛狼、獵豹似的,像是隨時會朝她撲過來,把她咬傷或是一口把她吃下肚去……
慕悠晚再次甩甩頭,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她挺直腰桿,把衣服都拉整齊了這才走出去,沒想到人才走到轉角處就被一只手拉了過去,她嚇得要大叫,小嘴在下一秒被一只大手給搗住,整個人就這樣被拖到樓梯間——
她害怕的用盡氣力死命掙扎,用她的高跟鞋去踩對方的腳,只听見悶哼一聲,下一刻她的人已被按壓在樓梯間的牆上,樓梯間的門也跟著砰一聲地被關上。
「是我。」原火這才出聲。
「你干麼?」她氣得想咬他,瞪著他近到不能再近的臉。
「當我的女人吧!」他直白地說。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半點沒有拐彎抹角。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把這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他憑什麼?在他那樣找人綁了她又欺負了她之後,他究竟憑什麼可以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臉紅,又氣又羞又惱。「我不要!」
「女人,這是我原火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的……你不準拒絕!」這樣他的臉往哪兒擺?
「我說不要不要不要!」她快被他嚇去半條命,人還在喘,火氣大著呢,想到他這樣嚇她,她就一肚子火,心里委屈又難過。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那是怎樣?又想綁我欺負我?你這種男人就這點兒能耐?喜歡一個人就只能用綁的、強的,就沒有一點真本事來討女人喜歡?」
「喂,你——」
「我如何?你要打我?」
原火咬牙,他何時打過女人來著?
「我不會打你,我只想親你!」他惡狠狠地對她吼,吼出的話卻是濃情密意得很。
「你——」她瞪著他,瞪著他那好看的唇,又想起被他的吻吻到天昏地暗的那一夜……她整個人又熱燙起來。
「給我親嗎?」他又惡狠狠地問。
「不要!你放開我!」她會答應他才怪。
「你臉紅了……是因為我說要親你嗎?」
「不是!」
「那是怎樣?光這樣被我壓著就臉紅了,你想到什麼了?」
轟地一聲——她被他這一句嚇得不輕呵。
「我什麼都沒想!你不要胡說八道!」打死她都不會承認,她根本忘不了那一夜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原火看著她,很無奈的笑了。「可我什麼都想過了,每天每夜的想你,怎麼辦?我發現我要你,所以你當我的女人吧,讓我厭了你,你就可以逃出生天了如何?」
這是在跟她談條件嗎?讓她先當他的女人再被他甩,這樣她才有活路?
「否則怎樣?」
「你不同意的話我可能會天天來纏著你……」他突然低下頭湊近她唇邊,細問︰「還是你本來就比較喜歡這一味,讓男人天天纏著?」
他的雙唇,就在她的唇邊,說話的時候,他的氣息竄進她的鼻尖,是淡淡的肥皂味兒,香香的挺好聞,跟之前幾次的酒氣不同,清新得讓人懷疑他們是同一個男人。
「你就纏著吧。」
他挑眉。這答案也來得太爽快些。
接著她又補了一句︰「如果你整天就只有這件事可做。」
嘖,她是在變相指責他無所事事是嗎?如果她知道他一天經手的生意常常是上千萬美金的數目,會不會比較瞧得起他一點兒?在她眼里,她的霍大哥才是那顆最耀眼的太陽吧!就算攀不到,她只要仰望著也會露出笑容。
嘔死他了……
他哪一點不比夜焰那家伙好?
「你跟霍東齊是怎麼認識的?」
她斜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查得出來。」
「那就去查吧,我不介意。」反正不管她介不介意,她相信這個男人都會去查,如果他想的話。
他突然眯了眼,想起了什麼。「你之前說過的恩人,就是他嗎?他就是那個在你失憶時把你救起來的人?」
慕悠晚看著他,想到他之前就和霍大哥相識,想到他們可能有過的種種交集,再想到自己,突然之間,她有點不確定了,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想知道自己早已忘卻的那段過去。
總覺得,很不安。
尤其此刻,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她的不安感特別強烈。
她後悔曾經跟他提過此事,可是現在跟他說不是,他會信嗎?
「原火先生。」她突然嗓音軟軟的喚著他。
「什麼?」
「我還在上班中。」
「所以?」
「所以請你馬上放開我,我要去工作了,大家這麼長時間找不到我,說不定會報警。」
嘖。最好這家餐廳保密防諜的功夫有做得這麼好,才一下子沒見到領班就報警——她當他是三歲娃啊?這麼好騙?
「慕悠晚。」換他叫她一聲,嗓音更軟,還帶著笑。
她听著他、看著他,莫名又紅了臉。
「不要這樣叫我!」她氣惱地凶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他這樣又性感又曖昧的叫出來,她就覺一陣羞。
原火瞧著她變得更粉紅的臉龐,長指忍不住貝起,踫了踫她滑女敕細致的臉頰,原來她這麼容易害羞,讓他打從骨子里樂的。
他笑著,還不敢大笑。「你還真有趣。」
她,有趣?他頭殼燒壞啦?
果真是個瘋子……她在瞪他惱他罵他呢,他卻笑得那樣得意,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
她拍掉他的手!
「我會再來的。」他笑咪咪地對她說。「你等我啊。」
說著,他瀟灑的轉身打開安全門離去,把她一個人就這樣丟在樓梯間。
這個男人,果真是個大粗人!不溫柔、不體貼半點兒都不知情識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她一個人落在這里是怎樣?
慕悠晚在心里念著,身子久久都不想動。
空氣中,還飄散著他身上的味道,不知為何,她竟隱隱覺得有點失落,可能是這個男人天生的存在感太強,強到他一走,便讓人覺得寂寞起來。
突然間,安全門再次被打開——
以為是旁人,她趕緊站好身子,低頭整理一下衣服,卻見原火那張俊臉探了進來——
「你不走嗎?還是你喜歡樓梯間的風景?」他說著,又恍然道︰「啊,難不成你在等我,這麼快就想我了?」
噢,她真的很想拿高跟鞋丟到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