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雪竭力拉住了秦素素,將她拖上岸,他身上都是落崖時被尖石劃破的傷口,撐了這許久,他的丹田劇痛,再深厚的內力也耗盡了,他試著調息了幾次,都無法恢復行動力,只能在陰涼的大石上看著眼眸緊閉的她,陣陣山風吹來,他們的衣衫都已濕透,肯定要染風寒。
對于此時的他們來說,染個風寒實在不算什麼,因為他們活下來了,這才是最值得慶幸的事。
她看起來安然無恙,現在只要等她醒來即可,因為有他在,他會帶著她從這懸崖底部月兌困,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死了,只有她獨活,她要怎麼辦?她肯定走不出去,最後只能死在這里,而在她死之前,要面對他的尸首和暗深的山谷,她會有多麼害怕……
他渾然沒有察覺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感受,至于他死了,有多少人會有多悲痛,此刻都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肅兒的睫毛動了動,總算有了反應,她嚶嚀一聲,蹙眉睜開了雙眼。
首先,她看到一張俊逸的面容,似乎一直在屏息等她醒來,見到她能開口說話,對方的表情告近她,他懸在心口的大石落了地。
她知道他是蕭凌雪,知道他們是一塊兒滾落山崖的,知道若不是為了救她,他不會一同遇難。
她眨了眨眼眸,視線變得清晰許多,她看到了山璧,听到了流水聲,還有四周數不清的樹草藤。
「我們……沒死?」她問了句傻話,因邊她覺得好不真實,像在作夢,這比她穿越而來更教她匪夷所思,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又沒氣墊接著,他們竟然沒死?而且也沒有頭破血流,這不科學不是嗎?
蕭凌雪虛弱地寬心一笑。「我們沒死。」
「這是……哪里?」這又是一句傻話,他們從懸崖上掉下來,自然是在崖底,她只是想再確定一下,保不定她又穿回了現代……可是,若她穿回了現代,那她不就把蕭凌雪一起帶回現代了嗎?不不,不行,那可不妙,一個大活人,而且是來自古代的大活人,她要把他安置在哪里?
「懸崖底下。」他如是回道。
秦肅兒抬眼,看看那最高處,那里有束刺眼的陽光在晃動。「我們真的從那里墜下來?」
蕭凌雪深吸了幾口氣,點了點頭,「千真萬確。」他現在連呼吸都會疼了,下墜的力道沖擊了五髒六腑。
「你怎麼了?」她是醫師,很快便察覺到他的氣息不對勁,她想起自己是被他抱在懷里墜落的,頓時警覺了起來。「你是不是受傷了?傷到哪里了?」
因為他的保護,她除了劇烈的頭痛和大大小小的擦傷之外,沒有嚴重的外傷,頭部也因為墜落時被他護在懷里而意識清楚,只在落湖時嗆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拉起了。
「我不知道傷到了哪里,可能是內傷……」蕭凌雪忍著痛意苦笑。
「我看看!」
救人的天賦催促著她奮力撐起身子,但她的雙腿仍舊無力,她只好爬到他身邊,但她估計自己的雙腿並沒有受傷,只不過從高處墜落,身體有一定的損耗,要立刻站起來並不容易。
見狀,他忽然希望時間就此暫停,能與她單獨被困在這兒,能與她相處久一點。
「我看看你傷到哪兒了……」
秦肅兒終于爬到了蕭凌雪身邊,其實兩人距離很近,也只有一臂之寬,可她渾身都在痛,地上又是大大小小的石子,挪動身子很困難。
「要命,你傷得很重……」她蹙眉說道,他身上的大傷口就有十多處,小傷更不用說了,簡直渾身是傷。
她很清楚他會傷得這麼重,都是為了保護她,這讓她的心不太自然地震蕩著。
蕭凌雪不在乎自己的傷勢,他的心倏地一緊,激動的握住她的藕臂,「你說你是有夫之婦,那這是什麼?這守宮砂為何存在?!」
听到他狂躁的質問,秦肅兒先是一愣,而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被樹枝刮爛的衣袖,露出了手臂,而手臂內側上有個紅色小點。
她這才知道古代女子真有守宮砂一事,雖然這挺不科學的,但事實擺在自己身上,她不信也得信。
「你快說!」他的劍眉緊鎖在一起,咄咄逼人的追問,「說你是騙我的,你尚未婚配!」
秦肅兒以這時神經再大條,也明白眼前這男人似乎喜歡她。
她不解,他一直表現得那麼高高在上,怎麼會喜歡她這個來歷不明的人?自己又做了什麼招他喜歡的事了?
雖然她本人是單身,可原主是有夫之婦,她一定要跟他說清楚,不然就是欺騙他的感情。
她丹唇輕啟,說道︰「我跟那渣男只是掛名夫妻,根本沒圓房……不,我們連見都沒見過,所以這啥鬼的守宮砂還在,也很正常。」
蕭凌雪直直盯著她,直覺她是在糊弄自己,哪有過門不圓房的道理,況且她又長得這般好看,那男人再怎麼沒有用,也不至于將才過門的新婚妻子晾在一邊。
總之,他不信她的話,半句都不信!
「我好像能走了……」兩人一來一往之間,秦肅兒感覺到雙腿好像有力氣了,她試著站起來,果然能走。「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找藥草!」
腿上好幾個地方血流不止,她手邊沒有針,無法替他施針止血,她要去找止血的藥草,在山里時可以一千年難遇的珍貴止血藥草,她相信這里也能。
「不用了……」蕭凌雪微微皺眉,擔心她一個人又遇到什麼危險。
秦肅兒不听他的,已經跑開了,對她而言,幫他止血是當前最重要的事,其它的都是小事。
不一會兒,她已經順利采到幾種止血藥草,她趕忙回到蕭凌雪所在之地,可是看到眼前這一幕,她的心差點沒跳出胸口。
一條蛇在他的小腿邊,顯然咬了他,可他卻毫無反應,他是不是因為傷勢過重已經失去了知覺。
她驚慌失措的表情令蕭凌雪覺得奇怪,又見她慢慢的挪動腳步卻不敢靠近他,他順著她緊張的視線,看到自己腿邊有條蛇,他是微有驚訝,但還是面不改色。
雲峰山里毒蛇猛獸多不勝數,會在這里出現條蛇也不足為奇,倒是他此時十分後悔,將她拐來雲峰山是他的主意,要是現在他昏死過去,她一個人要怎麼應付隨時可能跑出來的毒蛇猛獸。
他拿起一顆石子,拼著運了最後一口真氣,一舉將蛇打死了。
秦肅兒的心髒怦怦猛跳,他露的這一舉動神乎奇技,令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可也知道使出適才那一擊,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她快步過去,不由分說的解下他腰間的匕首和水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她火速卷高了他的褲腿,果不其然,他的小腿已腫脹發紫。
蕭凌雪也見到自己的小腿了,原來那蛇咬了他,可是他並未感覺到疼痛,倒是她的舉動令他提高了警戒。「你要做什麼?」
「那是七步蛇,若不吸出毒血來就會沒命。」秦肅兒頭也不地回。
她命令自己保持冷靜,先喝了口水漱口,跟著在他被咬的傷口上劃了一道口子,用水清洗傷口,最後俯身在他的傷口用盡全力吸了幾口毒血出來。
蕭凌雪驚詫的瞪視著她,心中無比悸動,她竟然毫不猶豫的為他吸毒血?
起初秦肅兒吸出來吐到一旁地上的毒血都是黑色的,直到血轉為紅色,她才停下來。
她嚼了幾株止血藥草敷在他的傷口上,而後很快站起身,「你不要動,我去找解毒的藥草。」
萬物相生相克,毒蛇出沒之地,百步之內必有解毒藥草。
果不其然,她很快找到了半邊蓮和鳳凰草,也找到了魚腥草,這是最好的天然維生素。
這些藥草本身都有毒性,用以治療蛇毒可以說是以毒攻毒,她拿小石子將之搗碎了,再以匕首挑起,敷在蕭凌雪的傷口上,撕下自己的裙布為他包扎,放下他的褲腿,跟著又搗碎多種止血藥草,小心翼翼的敷在他的大小傷口之上,雖然她一語不發,但緊蹙的秀眉和緊繃的面容已泄露了她的憂心。
她所做的每個動作都落入蕭凌雪眼里,一個想法飛快的掠過他的腦海,可他尚未想分明又轉瞬即逝。
天色漸沉,山谷里冷風加劇,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寒顫,蕭凌雪知道自己正在失溫,殺死毒蛇的那一擲令他內傷加重,渾身刀絞般的痛著,他咬牙強撐,怕她發現他的異狀,可他的意識卻漸漸模糊。
越越冷,秦肅兒已是連牙齒根兒都在發冷,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看到蕭凌雪終究閉上了眼楮,她立即抱住他,一邊輕拍他的臉搖晃他,一邊大聲喊道︰「蕭凌雪!你別睡著!」她真的很怕他睡著之後,會失溫而死,而她身為醫師卻束手無策。
蕭凌雪苦笑了一下。「我沒睡著,︰我只是閉著眼楮休息……」
「好!」她又大聲喊道︰「那你睜開眼晴休息!你睜開眼晴看著我。」
「我自然想看看你……」可他連睜開眼楮的力氣都沒有了,陣陣火燒般的劇痛從心口流竄到四肢,他受不了地吐了口鮮血。
秦肅兒看到他嘴角溢出鮮血,呼吸為之一滯。「蕭凌雪,你不可以死!我不準你死!」因為救她而死……不,她無法承受,要麼一起死,她不要獨活!
蕭凌雪氣息微弱的說道︰「秦素素……我好像喜歡你。」
臨死前的告白,想不到他蕭凌雪會做這種事,但他都快死了,再不說,就沒機會說出口了。
「我知道!」她雙手急切的撫模著他,「所以你別睡著!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听你說話,只求你不要睡著!」
他微笑了一下。「其實你唱歌很好听……雖然挺怪的,卻極好听……小蝴蝶……小阿飛……」
他也不明白為何她會如此輕易地在短短時日之內就進駐了他的心,他以為穆越彤死後,他不可能再對任何女子動心,可是面對她,他卻不自覺的總是加以關注,他的視線總會不受控制的跟著她,對她產生佔有欲,看到韓青衣對她示好,他很是不悅,他不想要任何男人靠近她……
「那我唱給你听。」秦肅兒不管不顧的說道︰「只要你不死,我就做你的小蝴蝶,你是我的小阿飛,所以小阿飛,你不能死,你千萬不能死。」
她以為自己正努力忍住含著淚水的雙眸不眨動,但其實她早就不自覺哭了出來,她實在太害怕他會死了,只要他不死,要她做什麼都可以,不再回去現代也可以!
蕭凌雪很想答應她,他想做她的小阿飛,可他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倏地一緊,他的呼吸太微弱了,她慌亂的趴在他的胸口,卻听不到心跳聲,她心底閃過一個念頭,他快死了。
「蕭凌雪!如果你死了,那我絕不獨活!」她搖他、喊他,可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用嘴唇去踫他的嘴唇,試著用舌尖撬開他的唇,她相信「感情」對瀕死的人是有作用的,她要把他吻醒。
蕭凌雪在意識飄散之間,感覺到那小巧、如靈蛇一般的丁香小舌在他唇齒間流動勾纏,一雙小手胡亂的撫模他的身子,還在他耳邊半吮半舌忝的呢喃,火熱的翻攪著他的。
他的意識不清,可全身的感覺卻被剌激得十足十,他任由她在他身上作亂,腦中荒唐的想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話,要是能被她這樣吻著模著死去,也不枉他舍命救她。
他多想此時的自己沒有受傷,多想換他把她壓在身下,以舌尖吮舌忝她細柔的頸項,再狠狠在她柔女敕的雙唇上吻個夠,讓她在他身下吟哦,再用唇含住她的嬌吟……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必須是健康、強壯的,他必須活著才能做,對于在垂死邊緣的他來說,他的似乎太過貪心了,他應當只要求能活下來就好,可是盡避快要死了,他還是想要飽嘗她雙唇的滋味,想要她徹底成為他的女人,想讓她的守宮砂因他而褪去。
老天!誰會相信一個垂死的人還能被弄瘋?可這卻是千真萬確!她的小手所經之處,讓他的肌膚彷佛要燃燒起來,也讓在他體內疾速狂燃。
秦肅兒從來沒有這麼用心的吻過一個人,因邊他喜歡她,她的吻對他必然是有作用的,她緊緊摟著他的身軀不停的扭動,對他充滿官能性的逃逗,用她溫潤的小舌喚醒他的感覺,兩人的雙唇坦熱糾纏之間,他的唇舌反應著她,這令她精神為之大振。
「這樣吻你,你還要死嗎?!」她氣息仍喘,臉頰紅撲撲的,自己都被自己熱情的舉動撩撥得快要受不了了。
蕭凌雪亦是相同,他輕輕申吟了一聲,「你這般……我怎麼舍得丟下你……」
「那就不要丟下我!她說話之時,雙手不停在他身上撫弄,只要他不死,她甚至可獻身。
她好像有些明明莫子熙總是先性後愛的感情觀了,原來的接觸也可以引發愛意,她還以為要先有感情、先心靈相通,才能有的接觸,原來她錯了,就像現在,吻著抱著,所有的感覺都益發濃烈,她對他的感情加深了,雖然還不是愛,可他對她而言也不再只是路人甲了。
「小阿飛,你听到我說的話沒有?」秦肅兒緊密而用力的摟著他,她的唇就貼靠在他的唇上,威脅道︰「咱們這樣吻來吻去,哼哼,你可不能死,你要對我負責,你得娶我!」此時此刻,她完全忘了自己已是人妻。
而這一番話听在蕭凌雪耳里則是有了另一番解讀,她果然是騙他的,她不是人妻……
「你听到沒有?听到了就應我一聲,否則我要月兌你衣服了,別以為我是說笑的,我說到做到!」
她依舊死命抱著他,胡亂模他的身子,只要他能有知覺就行了,若能令他沖動更好,她相信一個男人在沖動之下是不可能突然失去知覺死掉的,起碼能撐一撐。
秦肅兒的思緒剛轉到這兒,還真的听到焦急的哭聲傳來,而且很像就是凌寶的聲音,金她一度以為是幻听。
「爺!爺!您在哪兒啊?」
那聲音在遠處呼喚了幾聲,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秦肅兒看到點點火把在晃動,她終于確定真的有人,不是幻听,她興奮的大叫道︰「這里有人!」
大叫之後覺得不夠,深怕對方沒看見,她先將蕭凌雪輕輕放躺在地上,起來跳著揮動雙手不停的高呼著救命。
火光漸漸靠近,她看到為首的是手里拿著火把的凌寶,身後還跟著好多人,都穿著御林軍服。
「爺!」凌寶火速把火把交給身後的人,急切地沖向回躺在石子堆上的蕭凌雪,「爺!您怎麼了?您這是怎麼了?!」
秦肅兒趕緊說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快死了,要趕緊把他弄出去,我才能救他!」
凌寶抹著淚,驀然朝她大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們爺變成這樣!別以為我不知道,都是你害的!」
「不錯,都是我。」秦肅兒瞪視著他,同樣大聲地回道︰「等我救活了他,我再任憑你責罵,現在把你的情緒收起來,快點設法將他弄出去,若是他死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你憑什麼不放過我?」凌寶對她又吼又叫,「要不是你要來采藥草,我家爺也不會遭此劫難!」
「你還要吵是不是?」秦肅兒寒聲回道︰「那好,你自己在這里慢慢吵,在場誰能把蕭凌雪弄出去,我雙手奉上兩百兩銀子,絕不食言!」
所有人眼中都掠過一抹驚異,不是因為她出價兩百兩銀子,而是因為她直呼翼親王名諱。
「你憑什麼出頭?」凌寶跳腳。「我們救我家爺,還輪不到你出頭!」
秦肅兒眸光一寒,神色更冷,「那你就快救!少在那里滿口廢話,若是延誤治療,我唯你是問!」
凌寶實在不甘心,很想頂一句「你憑什麼唯我是問」,可他也知道她說的沒錯,當務之急是快點把主子弄出去。
死丫頭!他就知道她是掃把星,等救活了主子,他一定不準她再靠近主子一步……不,半步都不行,以後她休想再出現在主子面前!
他不知道的是,他家主子如今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了,要不要讓她靠近,不是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