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有財氣 第六章

作者 ︰ 香彌

第三章

惺忪的開眼,寒招財發現自個兒的姿勢有些奇怪,抬首瞧了眼,迎上一雙冷黑的眸子,她迷糊的怔了怔,下一瞬便瞧見眼前那張薄唇,一張一闔起來。

「你身子發燙,恐怕是著了涼,我已差人去請大夫過來。」

也不知是不是燒糊涂了,听完,她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了什麼,她眨眨眼,疑惑的看著他,「那你為什麼抱著我?」

他解釋。「方才到了綏城的路家商號,你一直叫不醒,所以我只好抱你下馬車。差幾步就到廂房了,他不覺得有必要再放她下來自己走,因此仍抱著她。

「這樣呀。」她咕噥道︰「原來被男人抱著是這種感覺啊。」

路挽風听見她的話,沒忍住問了出來,「哪種感覺?」

她想了想回道︰「感覺很溫暖,還有你的臂膀很有力,我這麼沉,都沒把我摔著。」她將臉靠向他胸膛,再補了一句,「還能听見你胸口傳來咚咚咚的聲音。」

路挽風俊臉不知是因太熱而起了潮紅,抑或是被她的話給羞得發紅,他加快腳步,想趕緊放下她,又像是想澄清什麼的說︰「你別胡思亂想,我是因你病了才抱你。」

「哦。」她應了聲,輕輕靠在他胸口,便听著他那越跳越快的心音,再看了眼他紅通通的兩只耳朵,彎起嘴角笑了笑。

進了廂房,路挽風將她放到床榻上,吩咐領著他們過來的丫鬟好生照顧她後便匆匆離開。

寒招財含笑目送他離去,心忖他這是羞跑的吧。想不到堂堂路家商號的少東家竟也會這般害臊,不過是抱個姑娘就滿臉通紅。

不知為什麼,她忽然間有些高興。

很快,有個丫鬟領著大夫進來,替她把了脈後,說她是染了風寒,寫了藥方,讓人去替她抓藥。

大夫離開後,有兩個小廝抬了桶熱水進來,另有一個丫鬟拿著一套干的衣服和鞋襪過來,微笑著說︰「少東家吩咐奴婢伺候姑娘梳洗,等梳洗好後,用些熱粥再服藥。」

「伺候就不用了,你們出去吧,我自個兒洗。」雖然這些年來家里富裕了不少,但她可沒讓人這般服侍過,有些不習慣,把丫鬟趕了出去。

月兌去身上的衣裳,她爬進浴桶里舒服的洗了身子,順便也把那頭黑綢般的長發清洗干,這才慢條斯理的起身換上干淨的衣物。

這時,剛才那名送衣物過來的丫鬟輕敲房門詢問︰「姑娘洗好了嗎?少東家命人拿了藥來,讓奴婢幫您的腳底上藥。」

「洗好了,你們進來吧。」她應了聲,兩個丫鬟旋即推開房門走進來。

進來的兩個丫鬟,一個幫她擦頭發,一個抬起她的腳,月兌去鞋襪,替她起了水泡的腳底上藥。

那替她上藥的丫頭一邊為她抹藥,一邊說道︰「嘖,姑娘這是走了多少的路,竟起了這麼多水泡,傷成這般。」

「不過是赤著腳走了一天罷了。」她笑笑的回了句,要是換成了她原本的那副身子,才不會這麼嬌貴,但這婁竹心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怕是沒走過這麼遠的路。

那丫鬟低呼一聲,「一天哪,姑娘這般細皮女敕肉、身嬌肉貴,哪禁得起這般折騰,怪不得起了這麼多水泡。」

一個替她梳著頭發的丫鬟,也在一旁搭話,「姑娘生得這般美,也難怪咱們少東家如此憐惜姑娘呢。」

她們不知她的身分,只知先前少東家來到商號時,親手抱她下馬車,顯然是十分看重她。

路挽風憐惜她?他要真憐惜她,當初哪那里會拒了婁竹心的婚事,他約莫是看在她對他的救命之恩上,所以才會對她多加照顧幾分。

想起一件事,寒招財忙問︰「你們少東家可回去了?」

「您還病著,少東家怎麼會丟下你自個兒回去。」替她梳頭發的丫鬟回道。

「他不是急著要趕回蘇雲城嗎?」

「我听說少東家差人送了封信回去,如今應當不用趕著回路府了。」替她上藥的丫鬟說道。

寒招財柳眉蹙緊,他這是非要同她一塊回蘇雲城不可嗎?如此一來,要擺月兌他可不容易。

看著丫鬟送來的豐盛晚膳,寒招財只吃了幾口,就擱下碗筷。

不是這些菜肴不好吃,而是她這會兒毫無胃口,整個人有些發冷,腦袋又疼又脹,咽喉也痛。

「婁姑娘怎不吃了,可是飯菜不合胃口?」一旁的丫鬟見狀忙問。

「不是,是我自個兒吃不下。」

「您這會兒病著,不吃怎麼成,要不你再喝些湯。」另一名丫鬟勸道。

少東家咐她們要好生服侍這姑娘,若是讓他知道姑娘沒吃兩口飯,怕會責怪她們服侍不周。

聞言,寒招財勉強再喝了半碗粥,便躺回床榻去了。

「我先睡會兒。」她拉過被褥蓋在身上,在這盛夏時分,她整個人冷得蜷縮著身子,最後她實在受不了的提了個要求,「你們幫我拿條厚點的被褥過來,我很冷。」

兩名丫鬟相覷一眼,走到床榻邊,其中一人抬手模了模她的額頭,詫道︰「婁姑娘這燒不僅沒退,似乎還更燙了些。」

「要不要去請大夫來一趟?我去宣報少東家,你再去拿一床被褥過來。」

兩人出去,不久,那去取被褥的丫鬟先回來,將被褥蓋在寒招財身上,回頭瞧見路挽風進來,連忙朝他欠了個身。

路挽風擺手讓她退開,走到榻邊,看向把整張臉都埋進被褥里的寒招財,寒星般的黑瞳透著一抹關切,「婁姑娘,我已命人再去請大夫過來一趟。」

「你讓人替我熬一碗姜湯,我用被褥焐著,等發了汗就沒事了,用不著再請什麼大夫。」她悶悶的噪音從被褥里傳來。

以前在家里,她和大哥、二哥若是著了涼,爹娘都是先熬姜湯給他們板,把汗逼出來,那熱也就能慢慢退了。

不過這姜湯也不能亂喝,若是伴隨濃痰和黃色鼻涕,倒是不能再飲姜湯,那會火上加油更加嚴重。

路挽風緩了語氣說道︰「我已讓人請了別的大夫過來,等了大夫,我再讓人給你熬姜湯。」

他說完不久,就有一名商號的管事,領著一名面白無須的年輕大夫進來。

寒招財冷得只肯露出一只手腕給大夫號脈,號完脈,那大夫堅持要望望她的臉色,她才拉下一截被褥,把臉露出來。

大夫查看她的眼底和舌苔後,說道︰「她這是落水後,寒邪入體,讓人給她熬些姜湯,我再開帖藥,服下後,她若是出汗要盡快擦干,明後天應當就能退燒了。」

「有勞大夫。」路挽風讓管事送大夫出去。

寒招財昏昏沉沉的朝路挽風念叨了句,「我就跟你說只要喝姜湯,讓汗發出來就成了吧,你非要花銀子請大夫來。」說完,渾身哆嗦著又把自個兒藏進被褥里。

路挽風命人去替她熬姜湯,看著整個人埋在被褥的她,他眸底流出一抹難以察覺的憐惜。

這兩天來,他見她一直精神奕奕,即使腳底都起滿水泡,也不曾埋怨叫苦,沒想到一到綏城就病倒,適才看著她那副虛弱的模樣,他無端的心疼起來。

待了片刻,路挽風離開前囑咐丫鬟道︰「好好照料婁姑娘,別她再受了涼。」

「……服下姜湯後,再喝了大夫開的藥,不到一刻鐘,您就開始發汗,整件衣裳都濕透了,奴婢和翠娥幫您擦了幾遍身子,一直到半夜,您才終于安穩的睡著。」

「夜里,少東家就來了三、四趟呢,見您燒終于退了,那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他很關心您呢。」

寒招財一邊喝著熱粥,一邊听著兩個丫鬟說話。昨她燒得糊里糊涂,喝了姜湯和藥後,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在出汗,還有人在旁邊幫她擦身子,至于路挽風進來看她的事,她壓根就不知道,那時她大概已睡死過去。

他這般關心她,倒是讓她有些意外,不過想來多半還是因為她曾經救了他一命的緣故吧。

發了汗後,今日她覺得整個人清爽不少,腦袋不疼,也不再畏冷,除了有些乏力外,沒其他不適的地方了。

胃口也開了,她連喝兩碗粥,吃下一個包子,再喝了碗甜湯。

「婁姑娘,回蘇雲城後,你會同少東家成親嗎?」叫翠娥的丫鬟好奇的問。

正喝著甜湯的寒招財差點把湯噴出來,拿手絹擦了擦嘴,她斬釘截鐵的吐出兩個字,「不會。」先前他都回了婁家的婚事,哪可能娶她。

翠娥不信,「可少東家對你……」

寒招財打斷翠娥的話,「那是他在報恩。」

剛說完,她就見路挽風走進來。

見她在喝湯,他待她飲完才問︰「今天可有好些?」

「好多了。」想起什麼,寒招財看回他,神色殷切的說明,「我這病大還要休養個兩、三天,你不用為我再留在綏城,等痊愈後,我再自個川回蘇雲城就成了。」

說完,見他似要出聲,她搶先一步再道,「你要是不放心,要不到時請商號的人送我回去就是了。」

路挽風將那兩個丫鬟遣了出去,這才望向她問︰「你救了我的事,望我怎麼報答你?」

適才他在進來前,不巧听見丫鬟對她所說的話,他盯著她的雙眼,隱隱流一抹自個兒也沒察賞的期待之色。

見他一臉冷峻的問著這事,寒招財托著腮想了想,回了他一句,「我暫時想不到,要不先讓你欠著,等我想到時再告訴你。」

「只要我力所能及,必會滿足你的要求。」

「你放心吧,我不會獅子大開口,索要你們路家的財產,或是提出你做不到的事。」

他淡淡回她一句,「婁家的家產並不亞于路家。」見她竟沒趁機提出要他娶她之事,他心中滑過一絲無來由的失望。

「那些又不是我的。」說完,察覺這話有些不妥,她補上一句,「我不過是個庶女,頂多得些嫁妝罷了。」那些嫁妝想來應當也不會太少,但是她沒打算回婁家,即使嫁妝再多,也與她無關。

「你好生休息,若有缺什麼,盡避吩咐下人。」瞅見她清艷的臉龐透著一抹病弱的蒼白,路挽風說完,沒再多留,轉身要走。

她連忙喊住他,「我方才說讓你先回去,別等我了。」

「我已寫信讓人送回路家,如今已不急著趕回去。」語畢,便提步跨過門檻離開。

听他怎麼都不肯先走,她頭疼的想著,也不知該夸他仗義,還是說他固執,不過她是絕不會同他一塊走的!

不久,丫鬟送來湯藥,她端起那墨色的藥汁準備飲下時,忽然怔了怔,腦中閃過一幕情景,那是在船艙里,一個丫鬟拿來幾顆藥丸遞給婁竹心——

「四姑娘,您一上船就暈船暈得厲害,快把這藥服下,能止暈。」

「桃麗,你哪來的藥?」旁邊一個婆子問道。

「我這不是四姑娘船難受,所以才找船東討了些藥來,四姑娘,您快吃了吧,吃了應當就不會再暈了。」桃麗倒了杯水遞給婁竹心,一邊催促道。

婁竹心不疑有他,接過藥服下。頃刻,她眼皮逐漸沉重起來,耳畔隱約听見兩人說話的聲音傳來——

「趙婆子,四姑娘要睡了,咱們先出去吧,別吵醒她。」

「方才四姑娘還是暈得嚴重呢,怎麼服了藥後就要睡了?」

「這表示那藥有用啊,睡著自然也就不暈了。」

「是這樣嗎?」

「錯不了,咱們快出去,別待在這兒打擾四姑娘安睡。」

但她們離去不久,婁竹心月復中便傳來一陣絞痛,將她硬生生痛醒,她痛得連想叫都發不了聲音,緊緊按著宛若絞成一團的月復部,從床榻摔了下去,後腦磕踫到地板,整個人暈死過去。

這是類竹心最後的一段記憶,之後她就再也沒能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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