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有點忙 第十七章

作者 ︰ 裘夢

第九章

唐忠信成親兩個月後,唐府分了家。

他和妻子分到了京城一處三進的宅子,並且很快搬了出去。

然後,在一個月明星稀的上,一身酒氣的唐忠信帶著一臉的青腫回到了家中。

「哎喲……」

「忍著點。」拿著剝了殼的雞蛋在燈下幫丈夫滾動傷處的柳悠悠,語調並沒有太多的起伏。

唐忠信摟著妻子的腰,一臉的不忿,「這明不關我的事嘛,我被打得好冤啊。」

柳悠悠注意著手下的力道,小中暗暗回嘴道,什麼叫不關他的事?

如果不是他在查蕭王,又怎麼會查到大嫂身上去,繼而一不小心讓大哥發現自己頭上戴了綠帽,大哥找他這個弟弟一塊喝點兒悶酒消消愁,一不小心酒後脾氣不太好就揍了他一頓,呃……好像挺順理成章的嘛。

柳悠悠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兒想笑,但看著面前這張青紫交錯、已然看不出原本英俊瀟灑的臉,終究還是把那笑意強自按壓了下去。

落井下石這種事,還是要孝慮一下當事人有沒有力法承受。

這陣子唐忠信查出了不少跟蕭王相關的事。

蕭王或許並沒有察覺唐忠信暗中是替皇上辦事的,但他卻是想從在外人眼里向來不太可靠、活月兌月兌是個紈褲的唐家小兒子身上下手,進而拉整個唐家下水。

而唐忠信和柳悠悠因為懷疑有內應,一直在做戲,那內應便將唐忠信夫妻關系不好的事告訴了蕭王,蕭王這才想要從柳悠悠那里找機會。

結果,一不小心被柳悠悠窺破了內情,導致事情失控,被查出他四處勾搭官宦官家中的後宅女子,利用她們取得他想要的情報,讓他能輕而易舉的抓住把柄或陷害對方。

另外,就連康王也被玩弄于股掌中,人人都知道康王對蕭王看不順眼,時常挑釁找碴,蕭王只有在康王太過分時才會口舌上回擊一二。

可康王身邊得他重用的謀士,其實是蕭王底下的人,準備找機會挖坑給康王跳,在貪歡樓的刺殺也是蕭王的安排,只是當時大伙兒都還覺得蕭王光風霽月,沒人懷疑到他頭上。

如今這一切都查了出來,蕭王從此之後是沒辦法再順風順水地過日子了。

說起來這也是自作自受,柳悠悠半點兒都不會同情蕭王。

將相公臉上的傷處都處理了一諞,柳悠悠收起了傷藥,唐忠信順手將她抱到自己腿上。

「蕭王就是個混蛋。」沉默了一會兒後,他這樣評價某人。

對于這個評價,柳悠悠十分贊同,便附和了一聲。

唐忠信將她緊緊抱住,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玩弄,不只玩弄感情,更玩弄身體,這是赤|luo|luo的污辱。

他能理解大哥的憤怒,可是這種事他也實在幫不上什麼忙,也只能讓他揍上一頓出出氣了。

他有多同情大哥,就有多痛恨害他大哥至此的蕭王。

他們唐家的男人從來不懼生死,面對刀山劍林,他們向來只有一個字——沖,可殘酷的是,他們走過了戰場,卻險些倒在了小人的陰謀詭計和構陷中。

身為密探,看多了這些勾心斗角,唐忠信對仕途也有些心灰意冷。可是,為了唐家,有些事他卻不能不繼續做下去。

閉了閉眼,將心中的陰郁壓下去,他下意識地將懷里的女人摟得更緊了些,他會守好他的小悠的。

「一會兒喝碗醒酒湯,一身的酒味。」柳悠側頭避開了他的唇,有些嫌棄地說。

唐忠信不依不饒地追過去,硬是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這才道︰「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嫌棄我。」

柳悠悠雲淡風輕地道,「明天還是不要出門了,小心引人側目。」

唐忠信頓時就覺得心口被插了一刀,這是說他的臉明天會腫成豬頭嗎?但是想一想那情形,確實是有失形象,不出門是對的。

「那你今晚也別相睡了,明天一起補眠。」他報復似地說。

柳悠悠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了句,「你堅持得住就行。」

唐忠信那顆心頓時就被扎成了篩子。

男人的能耐被如此蔑視,是男人就不能忍!

唐忠信于是直接一把將妻子打橫抱起,就往床的方向走。

「還沒喝醒酒湯呢。」

「不喝。」唐忠信特別堅定地告訴她答案,嫌棄他身上的酒味,他就非要把酒味沾滿她的身體,讓她避無可避。

柳悠悠沒強求,在被他放到床邊時,很自然地開始寬衣解帶。

唐忠信的動作不比她慢,借著燈光,他身上被揍的傷也暴露在了妻子的眼里。

柳悠悠當即推開他就要撲過來的身子,蹙眉道︰「先讓我看看傷。」

唐忠信滿不在乎地道︰「沒什麼,就是看著嚴重些,其實都是皮肉傷,從小到大我都習慣了。」

柳悠悠卻是固執地要先看傷,唐忠信無奈,只能由她,她仔細檢查了一遍,將幾處看著比較嚴重的地方抹了些藥膏。

在她忙完一切,順便吹熄燭火之後,他立時如惡虎撲羊一般將她撲倒在床上。

閉合的帷帳內酒氣彌漫,沒有喝酒的柳悠悠都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她終于被男人染滿了酒氣,從內到外。

唐忠信松開她的唇,讓兩個人得以正常呼吸,眼中的情|欲之火雖減弱,但仍沒有熄滅。

「還敢叫陣嗎?」愉悅的低啞笑聲從他的喉間逸出。

柳悠悠勾著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散發著被男人滋潤過後的嫵媚性感,湊過去在他嘴邊輕咬了一口,「來呀,繼續。」

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她願意縱容他的瘋狂。

唐忠信哪里會怕她這樣的邀戰,朝她發出一聲壞笑,低頭封緘了她的口,讓她陪自己繼續燃燒下去。

子夜,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一簇大火卻在此時從一處大宅內沖天而起,大火很快便映紅了天際。

唐忠信的酒喝得不少,心情也不算好,在妻子身上消耗了一些的體力後便有些困意襲身,也就沒繼續放縱,這個時候剛剛摟著妻子睡著。

他睡得很沉,反倒是柳悠悠睡得沒那麼沉,外面不同尋常的騷動驚醒了她。

但看看丈夫沉睡的臉,柳悠悠心中微嘆,並沒有就此起身叫人來詢問,如果真是家中有事,外面值守的丫鬟婆子早就喊叫起來了。

目光透過床帷看向外面,柳悠悠知道,更大的風浪還在後面,就不知這一波又一波的風浪會吞噬掉多少人的生命。

外面的嘈雜聲終究還是將唐忠信吵醒了,「外面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柳悠悠回答得很直白。

「沒叫人來問嗎?」

「應該不是咱們家有事,否則早就有人來報了。」

唐忠信閉著眼在她臉上親了親,皺著眉頭道︰「我去看看。」

「嗯。」

唐忠信套了褲子,隨意找了件衣服披上,便出去察看情況了。

過了沒多久,他打著呵欠回來,月兌了剛穿上沒多久的衣褲,又赤條條地鑽進了被窩,將妻子照舊摟到了懷里。

「怎麼了?」她問他。

唐忠信閉著眼用帶著倦意的聲音道︰「有人家里走水了,水龍隊應該已經過去了,睡吧。」

「好。」柳悠悠將自己往丈夫懷里埋了埋,摟著他的腰閉上了眼楮。

這一回,兩人睡到了天亮。

夫妻兩個起床梳洗,用過早飯,柳悠悠幫唐忠信重新涂抹了傷藥,才放他出了內院,唐忠信直接到了外院書房。

他今天沒有出門,實在是臉上掛彩不好見人,想想自家大哥下手也是狠,專往他臉上招呼……

他才在書房落坐沒多久,便有消息遞到了他的書案上,是關于昨夜京中大火的情報——起火的地方是蕭王府的主院,王妃葬身火海,蕭王受傷,具體情況不明。

唐忠信把背靠上寬大的椅背,閉目沉思了良久,然後離開外書房回了內院。

守在房門外的小丙和小隻兩個丫鬟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是驚訝的,她們鮮少在白天看到唐忠信進柳悠悠的屋子。

唐忠信完全忽略了兩個人的表情,直接掀簾而入,同時留給她們一句話——

「院里的人都離遠些,別礙了爺的眼。」

小隻和小丙朝房門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替自家小姐擔心,卻是不敢違背他的吩咐,只能跟著其它人一起退出了院子。

柳悠悠正坐在窗前的榻上翻著一本書,看到他回來也是有些訝然的。「怎麼了?」

唐忠信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而是徑直走到她身邊,什麼也沒說,只是枕著她的大腿躺在了榻上,然後閉上了眼楮。

因他如神情,柳悠悠也就沒有再問,仍舊拿了自己的書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柳悠悠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唐忠信突然開了口,「蕭王妃死了,被燒死的。」

柳悠悠垂目看枕在自己腿上的人,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稀松平常,可她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她伸手撫了撫他的臉,沒說話。

「火應該是蕭王妃放的,」唐忠信臉上浮上一抹惋惜,「曾經多少人羨慕過蕭王和蕭王妃鶼鰈情深,沒想到蕭王妃會如此決絕。」

蕭王妃深夜在自己的臥室放了一把火,熊熊大火除了燒毀了半個蕭王府,也帶走了她的生命。

「為什麼?」柳悠悠直擊關鍵之處。

听到她的問題時,唐忠信忍不住先嘆了口氣。

為什麼?

因為蕭王婦發現了自己娘家敗落的真相,也發現了蕭王四處勾搭女人利用她們的事,然後恨極了蕭王的蕭王妃不惜做出與他玉石俱焚的決絕行為。

只是可惜的是,蕭王到底還是被侍衛們拼死救了出來,目前傷勢不明。

老天爺有時候真的很讓人痛恨。

听到丈夫的答案後,柳悠悠也很是唏噓了一番。

「我想他不會好過的。」柳悠悠很篤定地說。

天道好輪回,看蒼天饒過誰?

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啊。

想到她和關舜華曾經的靈魂互換,柳悠悠越發地相信這句話。

「我也希望。」唐忠信悶悶地說。

「感覺心累?」她這麼問他。

唐忠信伸手抓過她撫在自己臉上的手,隨手把玩著,仿佛漫不經心般地道,「蕭王妃是那麼溫婉柔順的女人,沒想到她會用這樣激烈的手段。」說到這里,他睜眼看她,「小悠,你們女人若是真的傷了心,都會這樣狠嗎?」

柳悠悠面色平靜,淡淡地道︰「狠也是被人逼出來的,一個人的心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割舍不下的。」

唐忠信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輕輕地嘆了一聲,又重新閉上了眼楮。

他想問,如果換成她,她是不是也會這樣決絕,可是,他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他知道她是。

如果有一天,她被他傷透了心,那麼她會毫不識疑地斬斷兩人之間所有的聯系,從此與他成為路人——就像當初她誤以為他要娶關舜華,便打算完成最後一個任務就徹底消失。

蕭王利用女人,將一個個女人玩于股掌之間,可他是否有想過,這些女人知道真相後的反撲會將他置于何種境地呢?

大約是沒想過的吧。

畢竟在他眼中,女人是那麼的柔順弱小。

但是他似乎忘了,柔順弱小的女人卻總是會做出一些讓須眉男兒自愧弗如,或者是驚駭側目的事。

想必經此一事蕭王也受到教訓了,不過,可能已經晚了。

唐忠信幸災樂禍地想象著蕭王此時可能淒慘的模樣。

「經出一事,蕭王只怕會有所警覺吧。」

听到妻子這樣說,唐忠信沒有否認,狡滑如蕭王,當然會警覺了,只不過現在他們並不怕打草驚蛇。

是時候回報蕭王這幾年的所作所為了。

丈夫沒有回答,柳悠悠也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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