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雪一行人回到朱雀園休憩時天色已大白,朱棋原是在中午設了國宴要款待兩人,既有感激之意,也有重修舊好之意,但蕭凌雪婉拒了,他知道秦肅兒手術後必然要大睡一場,對于特意起床去吃一頓這種事情,她不會有興趣。
果然,這一覺,秦肅兒一直睡到夕照時分才睜開眼楮,得知留在鳳儀宮照護小皇子的吉安等人沒有消息傳來,便知道小皇子已度過了危險期。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蕭凌雪和顏悅色的問道。
雖然他不喜她有時不管不顧的救人心切會惹來麻煩,可大多時候,她還是他引以為傲的妻子,他實在想看看她生長的朝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又是如何施行她口中的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和人民選皇帝。
「我想出去走走。」秦肅兒坐了起來,拉著他的手,雙眼放光地說道︰「咱們不要帶人,就咱們兩個自己到街上逛逛。」
每回出府,兩人身後總是侍衛、小廝、丫鬟等一長串的電燈泡,想要偷偷親一下都不行,很是煞風景。
「王妃還有力氣,本王自然奉陪。」蕭凌雪笑著曲指夫了夾她的鼻子,揚聲喚珊瑚、多兒進來替秦肅兒更衣梳頭。
兩人牽著手要走出朱雀園時已是掌燈時分,卻是冤家路窄,在長廊上遇到完顏錫一行人,雙方自然都停下了腳步。
完顏錫皮笑肉不笑地道︰「本王听聞兩位又折返的消息,還以為兩位會住到官里去,畢竟兩位是大周君請回來的,自該受此禮遇。」
蕭凌雪微揚起嘴角。「或許對某些人來說排場很重要,但我們是回來救人的,不在乎那些。」
「是嗎?」完顏錫的視線從他們十指緊扣的雙手回到他們臉上,邪魅一笑,對蕭凌雪道︰「話說回來,翼親王,你這位王妃可真不簡單,竟然連小皇子也給治好了,實在叫本王佩服。」
秦肅兒對完顏錫那始終不正視她存在的態度感到不爽,她故意笑道︰「哪里哪里,本王妃如今還好端端的活著,使康王殿下的陰謀詭計無法得逞,實在叫本王妃心里過意不去。」
完顏錫干笑了聲。「什麼陰謀陽謀,在王不知道翼親王妃在說什麼,翼親王妃怕是對本王有所誤解吧?」
蕭凌雪看著完顏錫,冷哼道︰「是不是誤解不重要,如今小皇子安然無恙,而大周君也明白自己是受人操弄,奔波一趟,這樣便值了。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想來本王和王妃與康王殿下也沒什麼好說的,告辭。」
蕭凌雪握著秦肅兒的手繞過完顏錫而去,直到雙方距離很遠了,秦肅兒才道︰「我總覺得完顏錫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
蕭凌雪不以為意的說道︰「他看任何人都那麼古怪,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心術不正之人,喜歡動歪腦筋,在戰場上也常用些旁門左道,眼下他和金國大皇子、二皇子對皇位的競爭很是激烈,是以急于建功,以求在大金皇帝面前加分,更加不擇手段了,什麼卑鄙的勾當都干得出來。」
她沉吟道︰「不是要算計你的那種古怪,是帶著某種情緒的古怪……」
他好笑地道︰「難不成你是說完顏錫有斷袖之 ?」
秦肅兒其實也說不明白,那就只是一種感覺,但八成是她想太多了,看他們水火不容的樣子,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什麼牽扯的。
兩人來到皇城大街上,三五成群的男女老少從他們身邊走過,百姓們還在慶祝新帝登基,市集上很是熱鬧喧嘩,幾步就有個燈樓,每個攤販前也都圍滿了人,不時可見夜空中炸開五彩繽紛的煙火。
秦肅兒這回不看醫館了,專看小商鋪販賣的小玩意兒,東挑西選的買了不少紀念品,又拉著蕭凌雪湊到一個賣小飾品和小玩意兒的攤子前。
蕭凌雪耐心十足的陪她逛,嘴角不自覺揚著微笑,他未曾想過自己會心甘情願的陪女人逛大街,也未曾想過這樣的瑣事會令他如此滿足。
這都是因為肅肅,因為是她,他才有此耐性,因為是在她的身邊,他才如此滿足,換作別的女人,他肯定做不到。
「你瞧這個,挺適合你的。」秦肅兒隨意拿著一支桃木簪往蕭凌雪頭上比。
蕭凌雪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桃木有避邪之意,你用為好,避開那些妖魔鬼怪。」
「是嗎?」她盈盈笑著,又挑了一支女用的小巧桃木簪。「小阿飛,你幫我簪上,從此神鬼都近不了我身。」
他接過木簪,細心地簪在她發髻上,弄好時抬眼,他猛地一震,神色跟著變幻不定。
一名女子從他們面前走過,那眉眼鼻唇……她的外貌活月兌月兌就是穆越彤!
听到秦肅兒也「咦」了一聲,他拉回視線,不解地問她怎麼了。
「我看到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姑娘,她病得很重,我原想叫住她,可是想著叫住她又能如何,我也醫不好她。」
蕭凌雪勉強笑道︰「原來還有我家小蝴蝶醫不好的病癥。」
秦肅兒笑道︰「你當我是神仙啊,再怎麼高明的醫術都有治不好的病癥。」
他微微蹙眉,被秦肅兒這麼一打斷,再看過去,已不見那抹身影,也無法確認了。
是他看錯了吧?天下之大,總有長得相像的人,一定只是一個和穆越彤相似的姑娘罷了。
「你怎麼了?」秦肅兒終于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似乎心不在焉。
「沒什麼。」蕭凌雪朝她笑了笑。「我是在想,既然醫不好,就不要去想了,你總救不了天下人是不?只要盡力而為即可,過猶不及都不好。」
她定定的望著他,敏銳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一件小事,他卻長篇大論的說道理,這說明了他心里有事。
「確實有事。」蕭凌雪低首附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若是逛完了,咱們便回去休息吧,昨日在馬車里不夠盡興,回去好好溫存一番。」
秦肅兒忍不住一陣心熱,一股熱氣直往臉上通。
昨日在馬車里他那般狂野,還說不夠盡興?這種鬼話他竟說得出口,怕是要把床拆了他才會盡興是吧?
兩人回到朱雀園,潤青已備好了熱水伺候泰肅兒沐浴。
蕭凌雪的心仍舊無法靜下來,那名女子的身影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有股沖動想回到大街上去找人……
「爺,總管說公主府送了禮給您。」凌寶進來了,手里捧著紫檀描金錦盒。「要不要小的先看看?」
以往送到王府的禮物,都會由大總管先檢查,這會兒出門在外,他很自動的把大總管的工作接了下來。
蕭凌雪無心看禮,磨眉揮了揮手。「不必了,你下去歇著吧。」
凌寶道︰「總管說,送禮來的那人交代請爺馬上看,說是挺重要的。」
蕭凌雪有些不耐煩。「打開吧!」
凌寶原就想看挺重要的禮是如何大,听到主子吩咐,興匆匆地道︰「是!」
他打開了錦盒,盒里鋪著水紅色的織錦緞子,里頭是一套蓮子般大小的赤金南洋珠頭面,從發簪步搖、頸鏈、耳墜、手鐲、戒指一應俱全,看上去十分體面,另外還有張紙條,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凌寶嚇了一大跳,瞪大了眼楮,磕磕巴巴地道︰「這、這……這什麼啊?」
蕭凌雪奪過紙條,眉宇間瞬間閃過一絲凌厲,表情也變得冷肅。「去問清楚這東西究竟是誰送來的!」
「是!是!小的馬上去!」凌寶一邊慌張地應道,邊快步往外走去。
蕭凌雪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是穆越彤的字跡沒錯,但究竟是誰仿了穆越彤的字跡試圖要擾亂他的心志?這麼做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興許他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個女子也是有人刻意模仿,故意出現在他眼前要讓他看到……是誰那麼無聊干這種事?而且還能冒充公主府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凌寶很快踅了回來,氣喘吁吁地道︰「爺,總管說那人拿著公主府的金牌而來,他才會收下錦盒轉交,他並不識得那人是公主府的何人,若是爺想知道,他可親自去一趟公主府詢問。」
蕭凌雪搖了搖頭「不必了。」
這件事絕不是公主府的人做的,也與公主府無關,他認為是主使者神通廣大,弄到了公主府的牌,冒公主府的名義行事。
「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王妃,若是王妃知道半個字,本王唯你是問!」
凌寶連連點頭。「小的明白,小的絕不會說漏半個字。」
蕭凌雪已冷靜下來,沉聲道︰「錦盒拿去收好了,莫叫任何人看見。」
使節團一回到大雲便立即被皇上召入宣中表揚了一番,對于秦肅兒救了大周攝政王又救了小皇子,皇上更是贊譽有加,將她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原來是朱昱已親自修書一封差特使快馬加鞭送到大雲面呈皇上,信中有感激有抱歉,詳述了新帝的無禮之舉,也對大雲卓絕的醫術大大贊揚,因此皇上對他們些行的遭遇可以說是津津樂道,已在朝堂上對著文武百官提過好幾回了。
表揚大會結束,秦肅兒知道蕭凌雪還有其它軍機大事要和皇上面議,便不等他了,自個兒興匆匆的帶著紀念品去東宮找君兒和佩兒。
秦肅兒一告退,御書房里只剩下皇上和蕭凌雪,在蕭凌雪的暗示下,皇上連心月復太監安德海都遣到門外去了。
「連安德海也不能听,什麼事這麼神秘?」皇上打趣地問道。
蕭凌雪卻是不苟言笑。「皇兄,當日穆王府確實安葬了越彤,是吧?」
他問這話簡直多余,當時他從邊關回來之後還去墳前上過香。
「不錯。」皇上點了點頭。「怎麼突然問起越彤來了?」
「皇兄請看。」蕭凌雪由衣襟里取出字條。「臣弟在大周行館時,有人送了這字條來給臣弟,這是越彤的字跡無誤。」
皇上取餅字條,蹙眉問道︰「是何人在作怪?」
蕭凌雪正色又道︰「更離奇的是,臣弟在大周看到和越彤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
皇上斷然道︰「不可能。」
蕭凌雪卻是抱著今天一定要解決的決心。「皇兄可否召穆王爺進宮問話?有些事還是問清楚得好。」
從大周返回大雲的路上,這件事一直重重的壓在他心頭,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可不願再拖過一日。
皇上十分了解自己胞弟的性格,知道他今日沒見到穆王爺是絕不會罷休的,于是他立即派人去請穆王爺。
穆王府同在皇城中,穆王爺早從沙場退了下來,目前並無官職,但穆王府有鐵帽子在身,在朝中依然有其地位。
穆王爺面聖之後,見了紙條,又听蕭凌雪說在大周見到和穆越彤一樣的女子,頓時狂喜地道︰「彤兒沒有死!彤兒沒有死!」
皇上的面容頓時一沉。「穆卿,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越彤沒死?」
穆王爺激動地道︰「幾個副將都說見到她被金軍刺死了,也有人親眼看到她被大火吞噬,可送回來的尸首又難以辨認是彤兒,是以臣和內人心中一直抱著希望,或許彤兒沒有死,沒想到我們的期盼竟然成真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穆卿——」皇上叩了叩桌面,打斷正在拱手拜天的穆王爺。「朕知道你思女心切,可若是越彤沒有死,她為何不回來?」
穆王爺一愣。「這……老臣也不知。」
皇上又道︰「穆卿,你先別抱太大期望,朕會派人調查清楚,這件事,咱們君臣三人知道即可,暫時不須對其它人提起,包括你府里的人,更不許你派人去查,以免打草驚蛇。」
穆王爺雖然百般不情願,可想想皇上的話也有道理,只得同意。「老臣遵旨。」
穆王爺告退後,皇上看著略微失神的蕭凌雪。「不說你了,朕也很意外穆王府那麼多人,居然無法確認,便將尸首當成越彤下葬……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怪不得穆王府,邊關的女將只有越彤一人,再怎麼難以分辨,男女還是分辨得出來,自然會深信無疑。」
此時追究穆王府的責任已沒有意義,蕭凌雪神情凝重地道︰「皇兄若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務必先告知臣弟。」
皇上端起茶盅啜了一口,這才緩緩問道︰「凌雪,若越彤還活著,你打算如何?」
別說將越彤迎娶為平妻了,這小子對肅兒一心一意,連納個妾都不肯,若是越彤活著回來,會是棘手的問題,可是他也很清楚他這個弟弟責任感十足,要他將有婚約的未婚妻撇在一旁,他肯定也做不到。
蕭凌雪眉頭緊鎖,有些煩躁地道︰「若人還活著,便不能坐視不理,先將人找到再說。」
由御書房告退,蕭凌雪轉而去了東宮,見秦肅兒和君兒、佩兒玩得歡,他的臉色這才柔和下來,露出淺淺笑容。
蕭佩同先發現了他,撲了上來。「皇叔公。」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叫得蕭凌雪的心都要融化了,他將她抱了起來,親了下她的臉頻。
「皇叔公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佩兒乖不乖?有沒有听你母妃的話?」
蕭佩同摟住了他的頸子,細聲細氣地道︰「自然有的,佩兒不知多乖巧听話,皇叔公可是有禮物要送給佩兒?」
他笑著捏捏她的鼻子。「多著呢!」
蕭凌雪和秦肅兒在東宮留膳,跟太子、太子妃暢談大周風土民情,又去慈惠宮陪太後用了甜品,這才打道回府。
馬車里,秦肅兒靠在蕭凌雪身上,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他過于嚴肅的側顏。「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訴我?」
不知是否她多心,她總覺得這陣子他好像心事重重。
蕭凌雪將她的手握在手里,說道︰「我在想,若那彭院正真的派人過來習醫,我就更見不著你了,所以我考慮是不是要干脆寫封信過去,要他別派人來了。」
他想過向她吐實,可未經證實之事,只是猜測罷了,又何必無端惹得她不安不快。
要知道,肅肅雖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可與他有婚約的穆越彤若回來了,他便必須履行婚約,大雲朝過去也曾有王爺娶了兩位王妃之事,以穆越彤的郡主身分和功績,當平妻都是委屈了她,名分肯定也要是翼親王府的親王妃,而這麼一來,翼親王府就會有兩位平起平坐的王妃,這也是他心頭郁結之事。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事啊。」秦肅兒嘴角微翹,勾起溫柔的微笑。「若大周真的派人來,我也會交給韓大人教導,不會自己親自教,所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你的時間不會被刮分掉。」
蕭凌雪蹙著眉,心情很是復雜。
他有種感覺,若肅肅知道他會有另一名妻子,將會離他而去……
「倒是我有件事要問你。」
蕭凌雪心里一跳,她察覺到什麼了嗎?
秦肅兒笑逐顏開地道,「咱們這回來的一路上,你有沒有發現潤青和高大夫對彼此都有意思?」
他暗自松了一大口氣,不由得失笑道︰「我哪里會去注意那些小事。」
她認真地道︰「他們看對方的眼神格外不同。」
蕭凌雪模模她的頭,心里然有絲柔情滑過,柔聲道︰「怎麼,我的小蝴蝶想作媒?」
秦肅兒沒發現身邊的男人望著她的目光柔情萬千,她一心撲在潤青的婚事上,盤算地道︰「潤青是已過雙十年華的老姑娘了,因為跟在我身邊才耽誤了婚事,是時候讓她嫁人了。」
原主自個兒是大齡剩女,連帶著對身邊丫鬟的親事也漫不經心,不說潤青,連少根筋的珊瑚都十九了,這時代奴婢的婚事是由主子做主的,她不提她們也不好意思自個兒提,所以等辦完潤青的婚事,也得趕緊替珊瑚物色對象。
蕭凌雪見她在興頭上,便湊趣道︰「那高大夫說是已到而立之年了是吧?倒是與潤青頗為般配。」
秦肅兒頓時雙眼發光。「你也贊成是吧?」
隔日,秦肅兒便把潤青叫到跟前,說了自己的意思。
潤青時著紅了臉。「奴婢……不知道……」
秦肅兒知道這是不反對的意思,到了惠仁堂,便去探高澄均的口風。
高澄均一听,不但漲紅了臉,還開始結巴了,「在、在下……在下哪里配、配、配得上潤青姑娘……」
秦肅兒滿意一笑,這是兩人都答應的意思了,于是她開始操辦婚事,忙了好一陣子,新房就設在惠仁堂里,之後潤青一樣跟在她身邊伺候,領大丫鬟的月例,晚上則回惠仁堂,小夫妻都對這安排十分滿意,而秦肅兒有個來自現代的靈魂,一向不太需要人何候,她覺得身邊有珊理和多兒也盡被了,便沒再添新的丫鬟。
忙完了潤青的婚事,秦兒又把韓青衣、顧太醫、劉大夫,以及幾個在太醫院外傷部分表現優異的太醫集合起來,向他們講解在大周動的兩台刀,手術研討會持續了幾日,他們還是論醫論得興致勃勃。
蕭凌雪見她忙得起勁,也不好在這時侯提起穆越彤之事,加上皇上那里並無進一步的消息,他便將此事暫且擺下。
一眨眼,一年又過去了。
開春,倪詠娘帶著孩子到京城做客,此行白守軒和白偵、白皞都同行,兩個哥兒姐兒是來京城開開眼界,白守軒則是來參加春闈。
秦肅兒非要他們在王府住下,說是要和干兒子培養感情,倪詠娘自然不會反對,倒是蕭凌雪有幾分不樂意。
他看得出白守軒對秦肅兒有情愫,又不能只把他一人趕到客棧去住,他認為白守軒說是來參加春闈,但肯定有大半原因是為了秦肅兒而來,也不知那白守軒一個書呆子哪來的膽子,竟然覬覦他蕭凌雪的女人,他已經吩咐下去了,讓多兒跟在秦肅兒身邊寸步不離,想來白守軒再怎麼傾慕于肅肅,在他的地盤上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呢,自然也在監視著白守軒的一舉一動。
春闈結朿後,還要半個月才發榜,秦肅兒索性把惠仁堂交給吉安,自己陪著倪詠娘和孩子們游山玩水,吃遍京城大小陛子,有時還找了戲班子到王府唱戲,甚至陪倪詠娘回娘家,她這個東道主做得不亦樂乎。
三月初三,春暖花開,禮部發榜了,出乎蕭凌雪意料之外,看起來愣頭青一個的白守軒竟然考了頭名,他不免緊張起來,這臭小子將來不會入翰林吧?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十日後,白守軒竟在殿試被欽點為狀元郎,成了天子門生,蕭凌雪百思不解,他皇兄怎麼就看中了白守軒這個愣小子?
一甲狀元授官翰林院修撰,白守軒肯定要在京城安家了,蕭凌雪對這結果擺了好幾天的冷臉。
不管如何,事已成定局,倪詠娘歡天喜地的在京城買了座四進的宅子給白守軒安頓,白守誠得知消息也從宜州趕來京城歡聚,各方道賀接連不斷,一商家出了個狀元,白家上下的激動自是不可言喻。
待白家人返回宜州時,白守軒也到翰林走馬上任,時序已入夏,這是秦肅兒一年四季里最怕的季節。
冬有用不完的煤,屋子里地龍燒得暖暖的,不夠可以多加炭盆,她所到之處都處于溫暖的氛圍里,還有各種手爐、腳爐、暖足瓶,不會凍著,蕭凌雪訂做了好幾件狐白給她,均是以狐和貂腋下最為輕暖的皮毛所制,非常珍貴,有錢也買不到,讓她整個寒冬都過得暖呼呼的。
可是夏天就不同了,即便如今王府里有源源不絕的冰可供她用,她也不能成天拿冰當飯吃,再者,她也不喜歡使喚下人對著冰搧風讓她消暑,太不人道了,再加上古代沒有短袖短褲,即便是夏衫還是一層又一層,也不能剪短頭發,十分難熬。
蕭凌雪提議讓她去盛州避暑,盛州是大雲翹氣候最為舒爽之地,夏天去那兒能感受到秋天的氣息,這提議是不錯,只是她不樂意,要離開他整整三個月吶!他官職在身,又不能離開京城,她一個人在盛洲涼快有什麼意思?所以終究沒有成行,倒是她讓多兒裁了幾件衣裳的袖子。剪短做成七分袖,只露出小半截手腕,她在屋里穿時,能涼快一些些,也不致招來傷風敗俗的批評。
不過蕭凌雪對她的七分袖頗有微詞——
「你說你家鄉那里的姑娘都露胳膊露腿?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姑娘家如此衣不蔽體,妥當嗎?」
秦肅兒反駁道︰「誰說露胳膊露腿就是衣不蔽體?我畫給你看。」
她畫了個身穿短袖短褲、短裙的女圭女圭,看得蕭凌雪頻頻皺眉。「不成體統。」
她笑了笑。「知道你會這麼說。」
她呀,想在古代發展服飾大業是不可能的,首先就過不了蕭凌雪那一關,還是本分地發揚她的醫術就好。
大周來的幾個太醫都學得很好,他們幾個由一開始看見開刀過程就嘔吐,到現在已經可以在手術時打下手了,她沒想到彭院正會派人過來習醫,她對他說的那番話似乎真的感應到他了,也不枉一趟大周行,蕭凌雪和她都差點喪了命。
「爺……」凌寶進書房來,見秦肅兒也在,頓時噤聲。
蕭凌雪看了他一眼。「何事?」
今日他休沐,肅肅的字寫得實在不行,他說好了要教她習字。
凌寶的眼神閃閃爍爍的。「有貴客在軍處閣等爺……」
蕭凌雪蹙眉。「什麼人?」
凌寶期期艾艾地道︰「就是……挺重要的人,從邊關來的。」
秦肅兒擱下毛筆笑道︰「一听就是在說謊。」
凌寶乍現一絲慌亂。「王、王妃……」
「怕是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人吧?」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對蕭凌雪笑了笑,不以為意地道︰「小阿飛,你去看看吧,我去睡個回籠覺,晚上去宮里陪母後用膳,可好?」
蕭凌雪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
秦肅兒一走遠,凌寶便馬上關了門,壓低聲音道︰「爺,不好了,穆郡主真的沒死回來了,還上門來要見爺,大總管也慌了,這會兒先請郡主到仰星閣等等,也已封了下面人的嘴,不許他們胡說,您快去看看吧!」
仰星閣是離主院上房最遠的地方,王妃尋常不會去那里,也就是說,主子和穆郡主在那里見面被王妃娘娘堵個正著的機率是微乎其微。
蕭凌雪一句話都沒多問,疾步往仰星閣而去。
一路上,他的思緒紛亂。
如此作風實在不像他認識的穆越彤,她是想給他一個驚喜還是給他一個驚嚇?既是回到了京城,一定知道皇上賜婚之事也知道他娶妻了,既然如此,她唐突登門的理由是什麼?
穆王府那邊知道她回來了嗎?若是穆王爺已見到了女兒,沒理由不向皇上稟告,而若是他皇兄知道了,也不可能不知會他,所以極大的可能是,穆王府那兒並不知道她回來了,她先到翼親王府來找他,想到最後,蕭凌雪不耐煩用走的,幾個起落,來到了仰星閣。
小巧的兩居樓樓宇臨湖而築,他一眼見到了站在湖畔的穆越彤,修長身影,雪青色春衫,但比起過去消瘦了許多,顯得弱不禁風。
和風緩緩掃過,四周的樹葉被風的吹得沙沙作響。
他大步朝她走過去。
(快捷鍵 ←)588027.html
上一章 ./
本書目錄 588029.html
下一章(快捷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