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穿透紙窗灑進屋內,一整夜燒著銀霜炭讓空氣有些窒悶,葉宜秋一睜眼就讓冬琴把窗戶打開一角,冷空氣灌了進來,她抖了子,跟著清醒不少。
由著秋棋打理一頭烏黑秀發,挽好髻後,她輕松的坐在八角椅前吃早膳,白粥灑上綠色珠蔥,熱騰騰的泛著白煙,她一口口慢慢吃進了肚子,暖了胃的同時連身子都暖上許多,讓她幸福的輕嘆一聲。
抹糖拉卷包是用花生粉與面粉層層拉迭後放入蒸籠,等要食用時再油炸,外皮酥脆,內里柔軟有嚼勁,是地道的北方面食,也是葉宜秋來鄴州路上愛上的點心之一,另外幾道腌筍和酸菜也都是廚房的杰作。
葉宜秋不得不說戚郡王府開啟她吃貨的另一扇窗,就算是在莊子上,廚房也每天都會換花樣,做法從繁復到簡單,樣樣都不重迭,甚至有些現代吃食只要她稍微指點一下,夏書就可以讓廚房做出來。
「每回用膳,只要看著世子妃的吃相,就覺得是山珍海味。」冬琴邊笑邊布菜。
「這是拐著彎說我貪吃?」葉宜秋樂呵呵的說。
「奴婢不是這意思,奴婢的意思是世子吃東西時看起來很幸福,一道簡單的雞湯煨白粥也吃得像山珍海味一般。」冬琴慌忙的解釋。
葉宜秋打趣的說︰「簡單就是幸福。」
「世子妃要再上一次藥嗎?」春畫又從內間拿出白陶盒。
「上藥?世子妃受傷了?」冬琴嚇了一跳。
「只是淤傷,不用大驚小敝。」葉宜秋知道四婢早晚會知道,所以她所謂瞞著別人並不包括她們在內。
「這哪是簡單的淤傷,如果世子爺再用力一點,保不齊世子妃這條小命就交代了。」春畫現在想起來還是後怕。
「平白無故的,世子爺怎麼會這麼做?」冬琴不由得皺起眉頭,這掐痕都泛青紫了,不難想象世子爺當時的力道有多大,「世子妃,您這是跟世子爺起爭執了?以前您不會這樣的。」
「還不就是提到和離,世子爺堅持不肯。」葉宜秋悻然的說。
「世子妃,您怎麼能提這事?雖然和離是您想要的,但這麼直接地揭到台面上說,您將世子爺的面子置于何地?更別提還有家族之間的因素。」夏書拿了一個卷軸進來,剛好听到她們談論的話題。
「我就是一時想岔了,現在我知道輕重緩急,這事就慢慢來吧。」
「慢慢來?您還沒有死心?」都傷成這樣了,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夏書覺得有些頭疼,將卷軸遞過去,「這是顧離交給我的,他說世子爺讓世子妃帶著,去二爺府上走親。」
葉宜秋接過手,索性不回應她們的嘮叨,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是四面楚歌的狀況,自顧自攤開卷軸來看,忍不住皺眉,「怎麼禮單上全是些便宜貨,連菜干都列上了。」
「世子妃,現在天寒地凍,地里刨不出糧,更別提新鮮蔬菜了,再說鄴州可是連續三年干旱了,顆粒無收啊。」冬琴盡責的提醒。
「那咱們這糧?」葉宜秋瞪著桌子,碗里的食物她都搜刮一空了。
夏書說︰「這是咱們自個兒帶來的,足夠呢,如果不夠再通知周管事運一車來。」
怎麼有種財大氣粗的感覺?不過還真爽!
葉宜秋將卷軸交給夏書,「等我換個衣裳,就該出門去辦事了。」雖然她想要撂挑子,但脖子上的掐痕提醒她識時務者為俊杰。
春畫利落的挑好衣裳,雲紋襖面交襟短衫,袖口繡著白梅,再搭一襲雲紋襖裙,厚實保暖又不失雍容氣度,套上紫貂毛坎肩,襯得小臉粉女敕粉女敕的。
葉宜秋很佩服春畫的審美觀,太合她的意了。
讓秋棋梳了個簡單的墜馬髻,再別上玉簪,看著銅鏡,她不得不承認長相真的太重要,只要五官精致,簡單的妝扮就很美麗。
「第一次和二女乃女乃見面,打扮得這麼素雅好嗎?」冬琴有些忐忑。
「沒有什麼不好,家世擺在那里,還需要什麼隆重排場,保不齊還會被誤會是來炫耀的,豈不弄巧成拙,更何況不過是自家人走親罷了,沒那麼多禮數。」葉宜秋才不想把自己插成劍豬,拱著一頭暗器出門,尤其那些瓖滿寶石的發釵、簪子,萬一掉了一支,她可會心疼死。
「世子妃說的是。」夏書也懂得這道理。
葉宜秋讓冬琴幫忙系上披風,走在抄手游廊上才想起來一個問題,「二爺的私宅很遠嗎?」
春畫回答,「不遠,就在隔壁的長柳巷內。」
「那只要夏書和冬琴陪著就好,你們就留在官舍里吧。」
「是。」春畫和秋棋領命福身,恭送葉宜秋離開。
雖然說只是隔壁巷子,但葉宜秋還是命人套了馬車,畢竟這大冷天的,她沒有那種閑情逸致享受什麼雪中漫步。
只是她以為很近,不料馬車行進了至少有一刻鐘都還沒有抵達,她拉開窗子一瞧,還是長長的灰色圍牆。
又過了好一會兒,馬車終于停了。
「世子妃,到了。」車夫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冬琴和夏書率先下車,接著才扶著葉宜秋下馬車。
站在台階前,葉宜秋有些怔忡,兩扇棕紅大門上雕著銅獅戲玲瓏球,這種吉祥的喻意當然是好,但光大門就這麼張揚是好事嗎?
至于迎向前那位笑意盈盈的夫人,穿著深赭紋蝠錦襖,邊緣還滾金線,脖子上的圍脖不帶一絲雜色,雲髻上是全套的紅寶石頭面,貴氣逼人,相形之下,她這京城來的世子妃倒是顯得寒酸。
「世子妃,綿綿久聞世子妃容貌天姿,今天終于得以一見。」陳綿綿端莊行禮。
葉宜秋虛扶了她一把,笑著回答,「這位想必就是弟妹吧,咱們妯娌間不用這麼客氣,稱呼大嫂就好。弟妹姿容秀雅,儀態端正,尤其這宮禮更是行得一絲不差,比起京城的名門貴冑毫不遜色。」
「屋外寒冷,咱們進屋里說。」陳綿綿招呼著葉宜秋往宅內走。
一踏進大宅入口,松杉奇石,青郁蔥蔥,蜿蜒在青石板路上,陳綿綿領著葉宜秋走在抄手游廊里,沿途的琉璃八角燈映著雪光,泛著藍色光暈。
要知道這琉璃燈造價昂貴,居然在這里每八步就有一盞,尤其回廊上的朱紅大柱繪著金漆描邊,比她所住的官舍氣派了不下百倍。
因為是開國元老,戚郡王府自然累積了不少財富,但這些財富應屬家族共有,就算未來有權獨享,那也是歸于要承襲爵位的戚勤業,跟戚二爺可是一點都扯不上邊,除非陳綿綿嫁妝豐厚,才能應付得起這麼奢華的排場。
但是夏書先前已經跟她提過,陳綿綿不過是六品官的嫡女,且陳家根基淺薄,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多嫁妝,而官員的俸祿又很微薄……這些該不會都是民脂民膏吧?
想到這兒,葉宜秋頓悟了,戚勤業是吏部侍郎,如果派遣送賑應該是戶部來辦,若是派吏部,得有官員貪贓枉法才用得著他們。
進到屋子里暖烘烘的,連絲煙味都沒有,可以猜得出來是燒銀霜炭,牆壁上掛的都是名家的詩作、畫作,後邊有座八開的瓖金貼邊屏風,上頭繡著牡丹吐蕊,一套八件的黑檀枝月太師椅罩上緞錦鋪底,八角香爐上繪著吉慶的孩童戲竹圖,桌上的描金柿結壺和成套的杯組等,樣樣精致且用盡巧思,讓葉宜秋開了眼界。
這戚二爺仗著天高皇帝遠,想必貪了不少,只是雖說是處置貪官,但戚二爺可是戚勤業的弟弟,這樣的安排豈不犯了利益回避的大錯?
听說當今聖上英明,知人善任,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再加上戚勤業情願住在官舍也不來這兒住,想到禮單上的品項,葉宜秋想了一下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奴婢看了茶水,葉宜秋內心咬牙切齒,表面不動聲色的坐下,「弟妹一個人照看這麼大的宅子,應該很勞心勞力吧。」
「幸好有高嬤嬤和徐管事搭把手,這大宅里每天的事情還不就是繞著吃喝打轉,撫順了就可以按例,倒也行之有序,比起大嫂掌管著偌大的郡王府,弟妹這兒可就上不了台面了。」陳綿綿笑得靦腆。
葉宜秋點點頭,這陳綿綿說話很是得體,「家里捎帶來一些禮物,本來想著鄴州旱荒多時,所以備的都是些吃食干貨,沒想到弟妹這里看起來富足有余,倒是大嫂想差了,這二弟是一州的父母官,怎麼可能差到哪去。」
戚勤業那番閑話家常根本是屁話,他派她來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提點戚二爺,警告戚二爺照子放亮點,別仗著自家大哥是聖上欽點的官吏,就以為自己可以高枕無憂,甚至還想暗中干票大的。
陳綿綿頓了一下,才笑意盈盈地說︰「話可不能這麼說,水是故鄉甜,東西自然也是家里的好。二爺來了鄴州後常念著家里的事,還是大嫂想得周到,這一來可不就解了二爺的鄉愁。」
「夫人,如姨娘來了,在屋外說要給世子妃請安,還抱了瑞哥兒來。」一名下人近來稟報道。
陳綿綿臉色一沉,隨即恢復正常,「讓世子妃看笑話了,這如姨娘剛生了瑞哥兒,還來不及報到祖家上族譜。」
葉宜秋記得夏書提過,陳綿綿只得一女,剛滿四歲,這嫡子未出,倒是讓庶子鑽了個空,這麼糟心的事也難怪陳綿綿臉色不佳。
「這外頭大風大雪的,還不快讓人進來,剛出生的孩子矜貴著呢。」葉宜秋淡淡說道。
名門世族講求子孫繁盛,所以女人的功用大抵就是當母豬一直產崽,葉宜秋對這樣的陋習不以為然,卻也知道無法違逆,看著如姨娘蓮步輕移進到屋內,儀態優雅的卸下披風,眉眼間的謙恭看上去是個守本分的,但若真這麼守本分,會越過主母先生下兒子嗎?
「婢妾如氏,拜見世子妃。」如姨娘把孩子交給一旁的丫鬟,行了大禮。
「不用多禮,把瑞哥兒抱來我瞧瞧。」按理葉宜秋是長輩,當然要給見面禮,幸好戚勤業有準備了一副金鎖,倒也是合宜,「你們看看,睡得糊里胡涂的,這瑞哥兒養得可真壯實,抱起來還沉著呢。」
「娘!」
這時屋外沖進來一名被包得緊實的粉色小圓球,直撲進陳綿綿懷里,尾隨在後的女乃娘也跟了進來。
陳綿綿的語氣是全然的寵溺,「嘉雪,你又頑皮了,還不快過去跟大伯娘請安。」戚嘉雪綁著雙丫髻,粉腮圓潤,女乃聲女乃氣的拱手,「大伯娘。」
「唉啊,多麼可愛的小女娃,快過來讓大伯娘看仔細!」
葉宜秋右手抱著瑞哥兒,左手拉著戚嘉雪,簡直要被兩個小娃融了心,她以眼神示意冬琴,接過她遞上來的荷包,塞進戚嘉雪懷里。
「謝謝大伯娘。」戚嘉雪笑得露出小貝齒。
葉宜秋笑著說︰「弟妹真會養孩子,把嘉雪教得可真好,這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說完將戚嘉雪交給女乃娘,至于懷里的女乃娃則還給如姨娘。
陳綿綿謙虛地說︰「是大嫂過獎了,世子爺絕頂聰慧,大嫂良慧過人,等你倆的孩兒出生,保不齊這幾個娃兒拍馬都敢不上呢。」
葉宜秋突然面色一沉,「謝過弟妹吉言,如今時候不早了,昨天剛到鄴州,我現在身子還乏著呢,也就不多打擾,先回去休息了。」
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變臉了?陳綿綿一頭霧水,但葉宜秋可是堂堂的戚郡王世子妃,要甩臉也沒有人敢置喙,「都是弟妹沒有設想周到,這一路風塵僕僕,哪是歇息一夜可以緩過來的,那過些天弟妹再登門拜訪。」
「好。」簡單回應完,葉宜秋轉身走了出去。
送走葉宜秋後,陳綿綿思考半晌才轉到書房,進了書房,赫見原本應該在衙門的戚勤智待在里頭。
「老爺,世子妃回去了。」
戚勤智放下狼毫,微蹙著眉,「這麼早就回去了?」
「不曉得怎麼回事,只是提到孩子,世子妃就拉下臉說要回去。」陳綿綿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同時將禮單遞給戚勤智。
戚勤智看著禮單,臉色越來越難看,轉回案後提筆寫信。
「老爺,這禮單有問題?」陳綿綿探問。
「錢四,你快給把這封信交給王老爺,還有請陳錄事到齋月樓一趟。」戚勤智將信函遞出,「記住,信要親自交到王老爺手上。」
王幸德是鄴州首富,把持著鄴州和荊州的糧食買賣,戚勤智來鄴州,少不了和這些富商來往。
「是,老爺!」錢四拿了信後飛快離開。他是戚勤智的隨從,經手戚勤智的所有事情,足見戚勤智對他的信任。
「老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也說明一下,免得妾身心底不踏實。」陳綿綿忐忑不安。
「大哥這趟來鄭州是來查旱荒貪污一案,那些發下來的賑糧以偷天換日的手法交給王老爺,王老爺則是給了一票夾雜著砂土小米的次糧充抵。」這件事情妻子也知道一二,只是當時他沒有解釋得這麼清楚,「本來以為聖上派了大哥來,這事應該很好處理,誰知道大哥一來就先清算了司田大人,連司戶大人都被關押起來,我曾想上門拜訪大哥,大哥卻通知門房將我拒于門外。」
「所以大嫂這次送的禮單都是些樸實的干貨,是在警告老爺,大哥清楚老爺做的事。」陳綿綿恍然大悟,世子爺這禮送得堪稱寒酸,卻是一種實實在在的警告。
戚勤智也就是想通這事才急著找陳錄事,「就是這個理!」
陳綿綿急忙詢問︰「但是王爺的說法呢?若是貪污坐實,這對王爺來說無疑是結結實實的握了他一記耳光。」
「這些年大哥深獲聖上寵幸,伴隨君側,經手的事情哪件不是贏得聖上贊賞,若是我和大哥起了矛盾,父親一定是站在大哥那邊,甚至還可能怕我拖累大哥。」戚勤智坐在椅上,這也是他想通後害怕的事。
「那怎麼辦?」陳綿綿現在才發現事態嚴重,「還是我明天遞帖子給大嫂,去探探
大嫂的口風?」
「不行,當務之急是先聯絡陳錄事,必要的話就將之前收的那些黃金退回去。」戚勤智交代陳綿綿先把那些黃金和賬冊整理出來。
陳綿綿好不容易把黃澄澄的財富放在口袋里,都還沒有焐熱就要掏出來,實在舍不得,「老爺,您會不會想太多了,說不定最後沒有事呢。」
「你不怕有命攢錢沒命花嗎?交代你怎麼做就怎麼做!」戚勤智吼完後,轉身出了書房。
真是的,怎麼會發生這些禍端!陳綿綿雙手攪著帕子,無奈的去庫房清點。
葉宜秋相信自己的行蹤一定有人會一五一十回稟給外院的戚勤業知道,所以也不打算跟他稟報今日之事,尤其瀕臨死亡的驚恐還在,沒道理又上趕著讓人嚇。
而留在官舍的秋棋春畫兩人看見主子回來,臉上都是掩不住的驚詫。
春畫率先回神,「奴婢以為世子妃會在二爺那里用膳,所以方才廚房來問時就打發了,奴婢立刻去吩咐。」
葉宜秋點頭,她是不禁餓的。
「這二女乃女乃好無禮,居然當著世子妃的面提到子嗣,她難道不曉得之前發生的事情嗎?」冬琴嘟著嘴,把葉宜秋解下來的披風抱在懷里,到現在仍不解氣。
「鄴州到京城路途遙遠,保不齊風聲沒有傳到這兒來。」葉宜秋倒是不在意。當時她只是借題發揮,不然如果繼續留在戚二爺那兒,萬一陳綿綿領會到這禮單的含意,開始往她這兒使勁套話,她可招架不住。
「對了!之後二女乃女乃若是遞帖子過來,就推說我身體有恙,不見客。」葉宜秋緊接著交代。
同一時間,在外院書房的戚勤業自然也收到消息,她去二弟的府上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看樣子是想到了其中的關竅,只是沒來他這兒顯擺倒是出乎意料,尤其經過昨夜的齟齬,他以為她會來討人情。
莫非是嚇到了?這倒是可能!戚勤業是被激怒才會下狠手,否則他是不屑與女子動手的,尤其這女人還是一向溫柔的正妻。
葉宜秋自從進了戚家後,一直表現得可圈可點,就是善妒了些,這名門世家講求的是子孫滿堂,她怎麼可能不清楚?
用完午膳,接過冬琴遞來的溫水洗漱,葉宜秋正準備小憩一下,卻發現冬琴神色怪異。
這丫頭從戚勤智那兒回來沒多久就是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葉宜秋本來不打算問,就等她自個兒想通。
「冬琴,你在想什麼?」
冬琴問得小心,「世子妃,您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這事她也是到了二爺那里才想起來的……
葉宜秋失笑,還以為是在糾結什麼呢,「沒有啊,好吃好睡得很,你是擔心我額頭上的傷?」
冬琴點點頭又搖搖頭,「奴婢當然擔心世子妃額頭的傷,但奴婢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世子妃的小日子已經遲了快半個月了!」
轟!平地一聲雷把葉宜秋炸傻了。
小日子遲了?不會這麼倒霉吧!
「世子妃,奴婢想著要不要請大夫來把脈?」冬琴當然希望世子妃能懷上孩子,這是世子妃心心念念的事,雖然後來轉了心思,但是說不定懷了娃兒,世子妃的想法就不同了。
「不要,不準請!」葉宜秋厲聲喝道,「我自個兒的身體自個兒清楚得很,只是連續十幾天車程顛簸罷了,過些時日緩過來就好,如果你請了大夫,萬一沒懷上,豈不讓人看笑話?」
冬琴就是怕這樣,過去世子妃也曾因思慮過重出現假孕現象,當時鬧的笑話她還記憶猶新呢,這也是方才冬琴躊躇著沒有開口的原因。
「可是這樣也不是方法,總要找位大夫把脈確認,萬一世子妃真的懷上,前三個月可是很重要的。」
「這府邸內發生的大小事,肯定有人暗中盯著匯報給世子爺,要找大夫把脈,等回隴南莊園再說。」葉宜秋飛快的做好決定。
「世子妃,回隴南莊園又要十來天的車程,您身體怎麼受得了。」冬琴不贊成,「這事兒關系到王府子嗣,可千萬不能開玩笑。」
葉宜秋難得沉下臉,「冬琴,難道我的話你也不听了?」
冬琴心一顫,連忙福身,「奴婢不敢!」
「那麼就按我說的,這件事如果泄漏出去,你也不用留在我身邊侍候了,希望你別讓我失望。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說不定小日子過幾天就來了。」
葉宜秋警告完冬琴,一陣困意襲上,也顧不得冬琴的欲言又止,拉著錦被倒在床上就夢周公去了,沒多久就听見小小的鼾聲傳來。
冬琴佩服主子的心志強大,這麼頂天的事兒還可以睡得著,明明之前四處求神拜佛,每逢初一固定上香捐香油錢,現在有可能懷上了,竟還能沉得住氣。
冬琴希望世子妃真的有孕,掐熄和離的念頭才是正經,雖然和離和寡居的女人都可以二嫁,但世子妃可是背負著家族龐大的期待,萬一真的和離,這族里的長老要追究起來,恐怕連夫人都很難保得住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