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是可,最毒婦人心。
紀芙柔原本希望紫菱在听說裴晟睿不會去見她的話之後,就會讓大夫替孩子看病,沒想到那女人比她想的還要狠毒,竟然真的不讓大夫靠近,直到隔日孩子都燒到昏迷不醒了,這才哭求著要找大夫。
大夫來了,也開了藥,卻搖頭無法保證孩子退燒病愈之後是否還能像以前那樣,換句話說,高燒的時間過長,孩子的腦袋很有可能已經燒壞了。
紫菱尖叫哭喊著說她不相信,接著便跑來企圖硬闖說要見二爺,鬧得不行。
紀芙柔很生氣,但卻不是因為她吵鬧的關系,而是因為她終于得知那個孩子之所以會突然生病發燒的原因。
听負責看守他們母子倆的兩個婆子說,那天下午,紫菱不知為何讓孩子僅著一件單薄的衣衫,把孩子關在門外,不讓孩子進屋里去。她們看不過去還曾上前去勸上她幾句,卻讓紫菱用「我管我的孩子關你們何事」給罵了出來,然後孩子在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那個孩子比小希望還要小,這麼小的孩子能犯什麼錯?就算真犯了錯,這麼冷的天氣她竟那麼懲罰,她于心何忍?
最讓紀芙柔怒不可抑的是,她懷疑那孩子根本就沒犯什麼錯,紫菱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為了借口孩子生病,讓二爺過去看她和孩子。
她會這麼想並非沒有道理,因為紫菱從昨晚到今天不斷堅持說要見裴晟睿的行為,便可窺得這個可能性極高。
為此,在紫菱瘋了似的再度吵著要見裴晟睿時,紀芙柔終于讓下人將她帶過來見了她。
可是沒想到紫菱見到她還一臉的不樂意。
「為什麼是你?」紫菱的目光像是要吃人般的瞪著她,「二爺呢?我要見的人是二爺,不是你!」
「你以為你是誰?二爺是讓你想見就見的人嗎??」紀芙柔差點沒做出挖耳朵的動作好諷剌她。
「如果二爺知道我來了,二爺他一定會見我的。」紫菱瞪著她說,說完她一頓,突然間像是領悟了什麼而倏然瞠大雙眼。
「是你!」她指控的尖叫出聲,「一定是你這個妒婦從中阻撓,沒讓二爺知道我們母子倆來尋他的事,二爺才會一直沒來看我們,一定是你!你這個妒婦,都是因為你才害我兒生病發熱,是你害我兒發熱燒壞腦子變成傻子的,你這個殺人犯,你還我兒子來,啊!」她說著尖叫一聲,就朝紀芙柔撲了過去。
隨侍在紀芙柔兩側的白露和白雪,第一時間就沖出來阻擋,但一個發了瘋的潑婦哪是這麼好攔的,即便是二對一,兩姊妹也一下子就掛了彩。
不過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兩姊妹靠著默契,還是一左一右的將她給制住了,緊緊地扣押住她往反方向扯去,不讓她再朝主子所在的方向越雷池一步。
「賤人,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紫菱在兩姊妹手中拚命的掙扎,發了狂似的朝紀芙柔怒吼著。
紀芙柔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向她。
「太太。」白露擔憂的喚道,用眼神提醒她現今懷著身子的事。
白雪則是趕緊將人抓得更緊更牢,神情嚴肅,如臨大敵般。
兩姊妹的性子差異由此可見,但一樣的是對她的忠心。
紀芙柔其實很想走過去甩紫菱兩巴掌,但白露落在她肚子上的目光卻讓她止住了腳步,想起了自己有孕在身這件事。
她停在安全距離之外,冷冷地看著仍在破口大罵的紫菱,出聲道︰「你的孩子還躺在病榻上,為了活下去而苦苦的和病魔對抗著,你這個做娘的不待在他身邊照顧他,卻跑到這里來詛咒孩子死,你還真是個好母親啊。」
「你住口!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就是你這個賤人害死的!」
「看樣子你是真的很希望孩子去死,明明孩子還活著,卻硬要詛咒孩子死。」紀芙柔冷聲道。「世人都說最毒婦人心,我原本不以為然,可是從今天起我信了,你的心不只是毒,還冷血無情,簡直和禽獸沒兩樣,不,比禽獸還不如。」
「啊!」紫菱使勁掙扎,尖聲大叫,「你這個賤人——」
「賤人罵誰呢?」紀芙柔打斷她問道。
「賤人罵你,就是罵你!你這個——」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賤人,」紀芙柔再次打斷她,「這都迫不及待的自個兒承認了,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啊!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閉嘴!」
令人膽顫的冷喝聲突然從門外響起,把屋里的人都嚇了一跳,紫菱的尖聲怒吼也戛然而止,連帶掙扎的舉動都停了下來。
她回頭看去,只見三年多未見的二爺依舊是那麼的英挺俊逸、氣度非凡,他大步走進屋里,走向她——
「二爺。」她情不自禁的月兌口叫道,卻見他看也沒看她一眼,便大步地從她面前走過,走到那賤女人身邊,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那賤女人,柔聲問那賤女人——
「怎麼樣,沒事吧?」
紫菱的臉一瞬間都扭曲了起來。
紀芙柔因為一直注視著她的關系,全程目睹了她的變臉。
「我沒事。」她轉頭回應裴晟睿的關懷,問他,「你怎麼來了?」
裴晟睿正欲回答,那頭的紫菱已經忍不住被無視的感覺,急迫的出聲喚道——
「二爺,二爺,奴婢是紫菱啊,您真的失去記憶不認識奴婢了嗎?奴婢從十三歲時便一直跟在您身邊服侍您,十六歲那年大太太讓奴婢成了您的人,您真的不記得了嗎?您一直對奴婢極好,對奴婢寵愛有加,奴婢——」
「夠了。」裴晟睿忍不住出聲喝止,他實在听不下去了,他什麼時候寵愛過她,又什麼時候對她極好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把她帶下去。」他對白露和白雪交代。「她若願意照顧孩子就讓她去照顧,如果沒那心思就把她單獨關起來,免得再次耽誤那孩子的救治。」
「奴婢遵命。」白露和白雪異口同聲地應道,拉著紫菱要走。
可怎知原本已不再抵抗的紫菱卻又猛然掙扎了起來,用力的將她們倆甩開,筆直的沖向紀芙柔所在的方向。
「太太!」白露和白雪驚呼出聲。
裴晟睿見狀,橫身一步擋在了妻子面前,將她整個人護在身後,白露和白雪這才松了一口氣。
紫菱停在裴晟睿面前,並沒有繼續往前沖,而是傷心欲絕的看著他,對他說︰「二爺,您怎能這樣對待奴婢?您曾對奴婢說過,會疼惜奴婢一輩子的,所以奴婢才心甘情願的把身子和心都給了您,還替您生了孩子——」
「閉嘴!」裴晟睿忍無可忍的朝她怒喝道。「你這賤婢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說那孩子是我的?那我問你,當年你是何時懷了身孕的?我在成親前兩個月就沒再踫過你了,就算孩子是和你在一起最後一次有的,算算時間,我將你交給大太太時你至少也該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你的孕肚在哪里,我怎麼沒看見?」
「二、二爺,您、您怎麼……」紫菱見鬼似的瞪著他。
「我怎麼會知道這些?」裴晟睿對著她冷笑。「因為我的記憶已經恢復了,早在你帶著那孩子出現,想將那孩子栽贓到我頭上之前就已經恢復了。」
紫菱突然雙腳發軟,一**跌坐到地上去。
她面無血色的搖頭道︰「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裴晟睿根本懶得再多看她一眼,直接對白露和白雪說︰「把她帶下去,讓人看好她,別讓她畏罪潛逃或是尋短自盡了。」
白露慎重的點頭,立即與白雪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將人帶了下去。
紀芙柔目送她們離開後,忍不住搖了搖頭,道︰「以前我就看出這丫頭有野心有心計,只是沒想到她會有這麼狠的一顆心,對自己的孩子也下得了毒手。」一頓,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那孩子如何了?」
裴晟睿牽著她的手,扶她坐下來說話,又吩咐人去看看孩子的狀況。
來人回稟,說是孩子還未醒,但燒退下來了。
「退下來就好。」紀芙柔松了一口氣。
裴晟睿面色沉沉的告訴她。「我打算過兩天去慶州一趟,也該到了和他們把帳算清楚的時候了。」
「你的意思是連那年在臨州所發生的事?」紀芙柔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嗯。」
「調查結果出來了?」
「嗯。」
紀芙柔突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問他結果如何,因為不管真相是誰做的,似乎都月兌離不了親人兩字,真的很令人難過。
她伸手輕覆在他手上,有些擔憂的望著他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還好。」裴晟睿強顏歡笑。「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可性極大了,現在也只是確定而已,只不過……」他欲言又止,然後輕嘲一笑。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我沒想到出手的竟不只有一個人。」
「什麼?!」紀芙柔驚愕的叫道。
「你也很驚訝吧?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人這麼失敗,這麼惹人生厭,厭惡到連至親都恨不得我去死。」裴晟睿苦笑的自嘲。
「你別這麼想,那不是你的問題,而是那些人的問題,你並沒有做錯任何事。」紀芙柔緊抓著他的手,堅定的凝視著他道。
「我知道,但還是覺得很難受,他們到底為什麼會這樣?」裴晟睿痛苦地說。
「有些人天生自私自利、薄情寡義,這是天性,沒有所謂的為什麼。」紀芙柔安慰他。就像她上輩子的父母與家人一樣,永遠都在擺爛和闖禍,永遠都學不乖,那是天性,根本沒有所謂的為什麼,她都已經麻木了。
「天性嗎?」裴晟睿看著她。
紀芙柔點頭,說︰「你算是那個家里的怪胎吧,因為與眾不同才會無法理解他們,才會格格不入,才會被排擠、被牲、被錯待。不過幸好你已經從那個家里分家出來了,以後咱們過咱們的,不必再理他們。」
「怪胎?」裴晟睿因她這個說法而有些哭笑不得。
「總之你沒有錯,錯的是慶州裴家那些人,該難過該檢討的是他們而不是你。」紀芙柔果斷的下了結論,一頓後又說︰「我不喜歡看你情緒低落的模樣,那會影響到我的心情,進而影響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你要開心點。」
「還有這種說法?」
「當然有。」紀芙柔一本正經又理所當然的道︰「你想想,你心情不好,我是不是會擔心,我一擔心難免就會影響食欲和睡眠,人就會變,人都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好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希望我別想太多,別為這件事傷心難過,對不對?」裴晟睿深吸一口氣道,感覺心里熱呼呼又暖烘烘的。
「哎呀,你知道就好,干麼說出來,我會害羞的。」紀芙柔怪模怪樣的朝他眨眼道。
裴晟睿一個忍不住頓時笑了出來。「你啊,都快要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麼好像愈活愈小,還這麼調皮?」他看著她,眼中盡是溫柔與寵溺。
「你應該要覺得得意才對。」紀芙柔微抬下巴,驕傲的道。
「得意什麼?」裴晟睿好笑的問她。
「我之所以會愈活愈小,愈來愈恣意,那是因為有人疼愛、有人寵著的關系,而你身為這個功臣,難道不該覺得得意嗎?」她振振有詞的說。
「功臣這兩個字不是這麼用的。」裴晟睿搖頭失笑。
「總之,這是你的功勞,你應該要得意。」
裴晟睿看著嬌妻,笑意止不了。不可否認的,看著眼前愈來愈嬌美活潑,渾身洋溢著幸福的妻子,他的確是驕傲又得意的。
讓妻兒過上無憂無慮,幸福快樂的生活是他心之所願,如今他雖然做得還不夠多,卻已在妻子身上看見成效,他又怎能不驢傲得意?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感謝已逝的祖父為他指了這門親事,讓他能得此嬌妻。
今生有妻如她,夫復何求?
兩天後,裴晟睿按計劃出發去了慶州,同行者還有紫菱母子倆,當然,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其他人。
紀芙柔其實還滿想跟去看熱鬧的,可是考慮到自己懷孕的身子實在不適合舟車勞頓,只能作罷。
李誠也跟去了,算是代表她。雖說李誠以前曾是奴僕之身,但是從過去幾年來他在商場上讓人不容小覷的表現,已經沒人敢再輕視他,更沒人敢拿他曾經為奴為僕的過往說事。
也因此,紀芙柔並不擔心慶州裴家人會無視李誠,除非他們不想繼續立足于商場之中。她私底下曾跟李誠說過,如果他們認罪,並同意以後慶州裴家和沛城裴家井水不犯河水,那麼他們這邊也可以發誓絕不會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公諸于世,否則慶州裴家就等著身敗名裂。
這是交換條件,也可以說是威脅。
她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何不妥之處,誰叫那些人先不顧親情要她相公的命,那麼她這個做妻子的為了保護她孩子的爹,威脅他們那些人又算得了什麼,沒直接報復在生意上,直接毀了慶州裴家在商場上的百年基業就已經夠仁慈了。
如果她真想這麼做,她相信過不了幾年,商場上只會剩下沛城裴家,而不再有慶州裴家之名。
李誠當時听見她這話時也毫不懷疑的點頭如搗蒜,相信她絕對有將自家生意超越慶州裴家百年基業的能力。
總之,這事她是私底下交代李誠的,並沒有告訴裴晟睿,也因此她這幾天過得有些惴惴不安,就怕裴晟睿事後會為此生氣,夫妻間有了嫌隙與隔閡。
唉,算了,做都做了,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只能等著承受後果。
三天的時間轉眼即過。
裴晟睿如預定的時間回家來了,他進門時臉上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
紀芙柔見狀有些忐忑不定,卻還是努力讓自己笑臉相迎。
「你回來啦,趕了一天的路應該很累吧?熱水已經備好了,你先梳洗後再吃東西休息一晚,有話咱們明天再說。」她微笑著柔聲說道。
裴晟睿聞言後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毫不錯眼的看著她。
「怎麼了?」紀芙柔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感覺臉上的微笑就快要掛不住了。
「你——」裴晟睿終于緩緩地開了口。
紀芙柔不自覺的屏住呼吸。
「在緊張什麼?」他似笑非笑地問。
紀芙柔頓時松了一口大氣,忍不住瞪眼嗔怪道︰「還不是你嚇到我了,不然我怎麼會緊張?」
「我做了什麼嚇到你了?」裴晟睿一臉無辜加莫名其妙。
「總之就是你的錯。」她整個人蠻不講理。
「好吧,是我的錯。」
裴晟睿卻二話不說的接受,逆來順受的模樣瞬間就把紀芙柔給逗笑出來。
她推了推他,「你先去洗澡,洗好後會舒服些。我讓廚房送吃的過來,一會兒你洗澡出來就有熱食可吃了。」
「好。」裴晟睿點點頭,「有話咱們一會兒說,不用等到明天,我沒這麼累。」
「好。」紀芙柔笑了笑。
半個時辰後,洗去一身塵埃又吃飽喝足的裴晟睿只覺得通體舒暢,有種無事一身輕的感覺,好像連近日始終籠罩著他的抑郁感都消散了。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似乎想將殘余在體內那最後一絲郁結也一並吐盡,從此以後不再被這樣的情緒所煩擾。
紀芙柔有些心疼的看了他一眼,為他遞上一杯熱茶。「喝點茶解解膩,但別喝多,免得一會兒睡不著。」
裴晟睿接過茶盞低頭喝了口茶又舒了口氣之後,這才開口對她說︰「謝謝。」
「只是端了杯茶給你而已,不需要道謝。」紀芙柔輕搖了下頭。
「我不是謝這杯茶,而是謝謝你讓李誠所做的。」
紀芙柔輕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他,「你不生氣嗎?」
裴晟睿搖搖頭。
「我以為你會生氣,所以這幾天我其實一直有點忐忑不安,也有點後悔。」紀芙柔老實地承認。
「你比我了解他們,你這樣做沒有錯。也幸好你早有準備,否則事情恐怕沒這麼容易善了。」裴晟睿苦笑道。
「怎麼回事?」紀芙柔柔聲問道。
裴晟睿其實一點也不想再回憶昨日在慶州裴家里所發生的種種,他離開那個家其實也不過才三年多的時間,這次再走進那個家門里,卻讓他有種深深的物是人非的感覺。
明明就還是那些人,還是他的父母兄弟、至親家人,可是為什麼給他的感覺一個個全都判若兩人,最可笑的是,那些人卻都說變的不是他們,而是他。
所以,難道他以前和他們一樣,也是這麼薄情寡義、黑白不分、強詞奪理又厚顏無恥的人嗎?要不然怎會從不覺得他們如此面目可憎?
他到慶州州城之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回家去,而是先將他的好大哥裴晟楠約出來在客棧見面,希望大哥能向他認錯,說聲對不起,可惜的是他失望了,裴晟楠抵死不認,還反咬他栽贓嫁禍,想與他爭搶家產。
他失望至極,再問他將紫菱母子送到沛城去的目的為何,不料得到的答案卻更讓他心寒與憤怒。
「我就是看不順眼你們夫妻倆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怎麼樣?二弟妹如此賢慧,肯定會善待你的庶子吧?」
他的惡意是如此明顯,讓他不明所以的問他到底是為什麼,他們不是親兄弟嗎?
結果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因為嫉妒——他大哥嫉妒他比他聰明,嫉妒他在商場比他更吃得開,嫉妒他連娶妻都能娶到一個財神妻,夫妻倆還感情融洽,一切只因為他嫉妒。
「所以因為嫉妒,你就想要我的命?」
「我沒要你的命。」
見大哥不肯俯首認罪,他也不想再與他多說一句話,兩人不歡而散。
接著他便帶著李誠、張虎和紫菱母子倆直接上門去見爹娘,只是讓他作夢都沒想到的是,先他一步回到家的裴晟楠卻已利用這短暫的時間顛倒是非,倒打了他一耙。
面對不分青紅皂白,連向他詢問證實是否真有其事都沒有,就單方面將他定罪責怪他的父母與親人們,他已失望心寒到不想再與他們浪費唇舌,直接讓張虎將證據與證人呈上,揭發當年欲謀害他性命的有兩人,一是裴晟楠,二是裴晟志,也就是二叔的長子,他的好三弟。
結果自然兩人都不認罪,然後再與其他人連成一氣,歪曲事實、強行狡辯的團結在一起,共同對抗他這個「外人」,逼得他只好先處理紫菱母子的事,瓦解他們的團結後再來各個擊破。
其實來此之前,他已預料過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他又該怎麼做才能讓這些人認罪與認錯,只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料到他們能恬不知恥到這種程度。
爹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娘說他再有錯也是你親大哥;二叔二嬸說你三弟是個胡涂的,你大人有大量別與他計較。
他們完全沒有怪罪曾經要他命的那兩個人,只一個勁的為他們尋找理由替他們月兌罪,最後甚至于說出那樣一句比直接殺了他更讓他難受的話出來——他們說,反正你也沒死。
反正他也沒死嗎?
呵呵呵,所以,他們難道是希望他死嗎?
當年若不是他命大,他早就成為一堆枯骨了。
而不管他有死沒死,過去三年多來,傳言他早已死絕的這些日子里,這些人真的曾為他難過,曾覺得後悔自責過嗎?如果真有的話,他們還會如此對待他的妻子與孩子嗎?
看著這些所謂血濃于水的至親家人,他心痛欲絕,難受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隨他一同前來,始終冷眼旁觀不發一語的李誠卻突然開口說話——
李誠一開口就雷霆萬鈞的將裴家人給拿捏住了,讓他見識到什麼叫做打蛇打七寸的要領,沒想到事後李誠卻告訴他,這一切他全都是按照太太所交代的做的。
他剛得知此事時,心情真是錯愕不已,還有些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可最終卻全化成了苦笑、慶幸與感謝。
他的妻子是他見過最聰慧果斷的女子,她為人寬厚良善,處事公正公平,手段見識不凡,每每讓他感覺到驕傲與佩服。
他的妻子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為了能配上這麼一個絕世好妻,他今後一定會更加努力,只為了能給她更好更幸福的未來。
听他講訴完此次去慶州的經過後,紀芙柔有些不滿的嘟囔道︰「所以,最終也只是讓他們不再為難你、不為難咱們而已嗎?惡人應該要有惡報才對。」
此時此刻她只有這個想法,至于對于慶州裴家那些人的厚顏無恥,她早就見怪不怪了,所以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或是氣憤什麼的。
裴晟睿表情有點復雜的看了她一眼,告訴她,「惡報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惡果已經出現了。」
「什麼惡果?」紀芙柔問道。
「紫菱和那個孩子。」
紀芙柔愣了一下,不解的說︰「那孩子不是你爹的嗎?認了就是,難道還有什麼問題?」最多再影響到公婆的感情罷了。
裴晟睿露出難以啟齒的表情。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點說。」紀芙柔催促他。
裴晟睿又猶豫一下才扯了扯嘴角,嘆息道︰「那孩子不一定是爹的。」
「這是什麼意思?」紀芙柔愕然不已。
既然都說了,裴晟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慶州裴家現今烏煙瘴氣的亂象全告訴她。
「老三說,他親眼看見過老大和那丫頭廝混在一起,時間差不多就落在紫菱懷上身孕之際,所以孩子也有可能是老大的。當時紫菱也在場,听見老三用yin婦這字眼說她時,突然就像瘋了似的要攻擊老三,嘴里還瘋喊著如果她是yin婦,那老三就是奸夫。」
紀芙柔雙眼圓瞠,目瞪口呆的看了他半晌才難以置信的月兌口道︰「難道、難道老三和她也……」
裴晟睿無言的點頭。
「這真的是……真的是……」紀芙柔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為實在是太離譜了。
「我真的很慶幸早與慶州那邊分了家。」裴晟睿有感而發的嘆息道。
「我也很慶幸。」紀芙柔也深有同感的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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