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恆的房子買在頂樓三十二層，當初葉靈均陪他來看公寓的時候，嫌樓層太高了，說萬一哪天停電或者電梯壞了，爬樓梯豈不是要累死人？可林恆說站得高才能看得遠，而且他不喜歡別人住在他樓上，會讓他有一種被人壓在頭頂的感覺。
葉靈均撇嘴，既然他都認定要買頂樓了，還讓她幫忙看什麼？最後，林恆買了頂樓這層公寓。
盡避葉靈均不止一次的嫌棄頂樓不好，但是林恆買下這層公寓後，她來得還是很勤，自從兩年前和林恆發生關系之後，她來得就更勤了。以前來基本上不是給林恆送食物填滿冰箱，就是幫里林恆打掃公寓。
後來兩人多了一層炮友關系之後，葉靈均來這兒的事情又多了一頂，那就是和林恆上床。
直到大半年前，林恆看她兩頭跑太辛苦，隨口說了一句，要不你以後就住他這兒吧。于是葉靈均便十分歡喜的住了下來，她以為林恆讓她住下來，是在邀她同居，是認可了和她關系。
就在她滿心歡喜的準備退掉長安東路租住了兩年多的公寓時，卻發現，林恆根本就沒那個意思。
人家純粹是覺得房子夠大，多她一個人住也沒關系。
葉靈均心里說不出的失落，卻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長安東路的那套小鮑寓也沒退，偶爾跟林恆鬧別扭了，或是加班晚了，她還能回去住一下。
進了門，林恆鞋都沒換，打開燈，背著葉靈均徑直到了客廳。
他躬身要將她放在沙發上，葉靈均卻緊緊箍著他的脖子不放手，撒嬌道︰「再背一會兒。」
林恆拍拍她的手，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的說︰「快放手。」
葉靈均萬分不舍的松開了手，頹然跌坐在沙發上，不知道他下一次背她，又是什麼時候，或者說，還有下一次嗎？
林恆放下葉靈均，到玄關換上拖鞋，又從鞋櫃里拿了一雙拖鞋到客廳，放在沙發前。見她不動，便又坐在她旁邊，伸手將她腳上的鞋月兌下來，拿去玄關。
葉靈均呆坐在沙發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林恆，他明明也可以很溫柔，他明明也對她很好，她甚至常常會覺得他也是愛她的，可為什麼，要讓他承認他們的關系就這麼難呢？
葉靈均心底突然生出一種強烈的訴求，她對著林恆喊道︰「林恆，我們在一起吧？」
林恆正在彎腰將鞋放進鞋櫃，听到葉靈均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呆住了。整個人足足僵了兩秒，
這才直起身轉頭看向她，「你是什麼意思？」聲色俱厲，和先前那個溫柔體貼的林恆判若兩人。
葉靈均只覺得心髒一陣楸疼，每次提及這個話題他就會變臉，每當她想要挑明關系，更進一步的時候，他就會潑她一盆冷水，給她來個透心涼。
見葉靈均臉色蒼白，林恆緩和了態度，淡聲說︰「這世上，只有一輩子的朋友，沒有一輩子的情人，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不好嗎？」
「上過床的朋友？」葉靈均冷聲諷刺。
提到這個話題，林恆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可是葉靈均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繼續追問道︰「林恆，你捫心自問，你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還是因為你心里始終放不下李書語？」
李書語，林恆高三時候的初戀，兩人交往了三年，大三的時候分手了。據說是李書語甩了林恆，至于分手的具體原因，葉靈均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這幾年來林恆一直對李書語念念不忘，
李書語當初送他的禮物他都珍而重之的收藏著，偶爾還會翻出來看看。
對于林恆來說，李書語是個禁忌，當葉靈均毫無避諱的提到她，林恆頓時火冒三丈，口不擇言的回答道︰「是，我放不下她，可這又關你什麼事？葉靈均，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們只能是朋友，永遠也不可能做情人。」
葉靈均慘然一笑，淒然道︰「所以說，就算上了床，我們也只能做朋友，是嗎？」
「是，我們只能是朋友，最多也不過是炮友而已。」林恆面色十分難看，他們明明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他們從出生之前就注定要做一輩子好朋友的，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葉靈均強忍著心痛，低聲應道︰「好，我明白了。」說完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葉靈均緊閉的房門，林恆心情變得十分復雜。
每次吵完架，葉靈均都會罷工，煮飯跟做家務一概不管，所以第二天早上，林恆早早的起床，準備做早餐給葉靈均吃，可剛走出房門，卻看到葉靈均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
昨晚他說話有些過火，她竟然沒生氣？林恆不禁有些疑惑。
「杵在那兒干嘛？快來吃早飯，吃完了還要上班。」葉靈均一邊拿著鍋鏟將鍋里的煎蛋翻面，一邊抽空回頭對林恆喊了一聲。
林恆緩步走到餐桌旁，仍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她問︰「你沒生氣？」
「生氣？生什麼氣？」葉靈均又回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輕笑一聲，說︰「你說昨晚的事？有什麼好生氣？女人嘛，偶爾會被傳統思想束縛，想著什麼從一而終之類的，你畢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會那麼說也很正常。」
林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話還沒說出口，就听葉靈均繼續說著︰「不過想想這也不必，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我們干嘛要因為上了床就勉強在一起？你說得對，我們可是注定要做一輩子朋友的人，就該開開心心的做朋友，再說……」
听到葉靈均的話，林恆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什麼教他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他？她昨晚又是鬧分手，又是讓他跟她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林恆拒絕再想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語氣生硬的打斷葉靈均尚未說完的話，「吃飯，吃完了我送你去上班。」
葉靈均端著煎蛋走到餐桌旁，狐疑的看了林恆一眼，「我怎麼看你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我說錯什麼了？」
「沒有，趕快吃飯，也不看看幾點了。」林恆挾起她剛剛放在桌上的一個煎蛋丟到她的碗里，又強調了一聲，「吃飯。」
這次葉靈均沒再說話，快速的吃飯，收拾妥當，拎上包跟著林恆出門上班。
葉靈均上班的地方在西區，林恆上班的地方在中區，而林恆的房子在中區偏東邊。三個地點可以說在一條直線上，只不過，送葉靈均到公司後，林恆往往需要走很長一段回頭路，才能倒回自己上班的公司。
每次車子路過林恆公司的時候，葉靈均都會讓林恆將自己放下來，說剩下的路自己可以坐車，這樣省得他麻煩。可無論葉靈均說多少次，林恆也從來沒有中途丟下過她，即便有兩次起晚了，他寧可自己遲到，也始終堅持著將她送到公司。
想到那兩次的事，葉靈均只覺得心里甜滋滋的，側頭看著專心開車的林恆，忍不住傻笑起來。
她記得第一次遲到後，林恆晚上回到家狠狠的折騰了她一宿，說是要懲罰她，害他遲到；結果因為折騰得太狠了，第二天早上兩人愣是又沒起得來，于是，第二天林恆又遲到了，最後還被她嘲笑自作自受。
「傻笑什麼？」林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我有笑嗎？」葉靈均歪著身子、扭著脖子往車內的後視鏡看，作勢要看看鏡子里的自己到底有沒有笑，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
「好了，坐好。」林恆伸出一只手推了她一把。
葉靈均坐正身子，扭頭看著林恆說︰「能跟你做朋友，真好。」說實話，不吵架的時候，林恆對她真的很好，好到讓她產生一種錯覺，以為他其實也是愛她的。
林恆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沒說話。
車廂里恢復安靜。
車子在行進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遇到紅燈，被迫停了下來，因為這個路口車流量比較大，所以車子停了久一點。
林恆百無聊賴的朝著車窗外看去，四周都是車子，就在他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突然有一輛白色的小車從他車邊開了過去，那車的速度很慢，慢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開車的人。
那是一個女人，溫婉的神韻，五官美得令人目眩，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又讓她平添了幾分精明干練的味道。
林恆久久沒有醒過神來，那個女人是李書語？是他看花了眼？還是他產生了錯覺？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那輛白色的小車早已消失無蹤，那個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也早已不知所蹤。
「林恆，你發什麼呆？還不趕緊開車，後面的人都按半天喇叭了。」葉靈均伸手推了推林恆的肩膀，見他回過神來，這才好奇的朝著他那邊的車窗外看去，「看到絕世大美女了，看得這麼出神？」
林恆狂跳的心尚未平復，也沒心思和葉靈均貧嘴，只是踩下油門，快速的將車子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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