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林恆和李書語如約在香港玩了一天，還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
「你不介意我把照片發到臉書吧？」晚上返回飯店的途中，李書語一邊整理照片，一邊征詢林恆的意見。
「這樣不好。」林恆下意識的否定道︰「我們現在畢竟是在出差，你又是剛來公司不久，要是被公司同事看到了，我怕對你不好。」
「沒關系，我不介意，而且就像你說的，我剛來公司不久，在公司里也沒幾個好友。」李書語堅持道。
「還是不要……」
林恆否決的態度也很堅定，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李書語就一臉戲謔的笑道︰「林恆，說實話，你是不是怕葉靈均看到了誤會？」
林恆一愣，不由得問道︰「怎麼又扯到葉靈均身上了？我說了，我跟她一直都是朋友關系，沒什麼可誤會的。」
李書語笑著搖了搖頭，對于林恆的說辭不置可否，「林恆，你確定你和葉靈均真的沒什麼嗎？」
林恆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最近怎麼一直糾結我和葉靈均的關系？」
李書語尷尬的笑了笑，「被你發現了？」
見李書語不像是在開玩笑，林恆心頭一跳，她該不是想和他重修舊好吧？念及此，他突然覺得有些惶恐。
李書語頓了一下，正色道︰「林恆，既然你和葉靈均只是普通朋友關系，那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幫忙？」林恆疑惑地看著李書語。
「嗯。」李書語點點頭，情緒明顯低落了幾分，說話的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落寞，她說︰「其實，和你分手後，我又交了一個男朋友，他叫劉景明，是我剛工作時認識的，我們交往了三年，前一陣子剛分手。」
「這和你請我幫的忙有關？」林恆問道。
李書語再次點頭，「分手後劉景明一直纏著我，想要復合，我是受不了他的糾纏，才決定從中部北上，可是沒想到，他居然也追過來。」
「你想讓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將他趕走？」林恆猜測道。
「是。」李書語痛快的點頭承認道。
林恆沉默著，沒有回應，他其實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李書語事先已經問過他和葉靈均的關系，確認他沒有女朋友，不會影響他的感情生活，才開口要他幫忙的，現在他又能拿什麼借口拒絕呢？
見林恆猶豫不決，李書語又說︰「林恆，這次重逢，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以前比，變了很多？以前的我，文靜內向、懦弱膽怯，可現在的我卻雷厲風行、精明干練，不怕你笑話，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更像個男人。」
「我之所以變化這麼大，都得歸功于劉景明，劉景明比我大三歲，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幼稚、霸道、黏人，還動不動就發脾氣。和他相比，你溫柔、體貼、成熟、寬容，以前總覺得你太溫吞，對我的愛不夠熱烈，可遇到劉景明之後，我才發現你的好。」
似乎覺得這麼說有些不妥，李書語連忙補充道︰「我這麼說，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跟劉景明這幾年的相處，讓我心力交瘁，我是真的想和他徹底劃清界限，所以，希望你能幫我擺月兌他。」
話已經說到這個分上了，林恆無論如何都不好再拒絕，迎著李書語懇求的目光，林恆最終還是勉力答應下來，「好，我幫你。」
第三天，兩人收拾行李搭乘飛機飛回台北。
飛機落地，公司來接機的車子已經候在機場，兩人上了車，林恆讓司機先送李書語回家，李書語卻讓司機先送林恆回家，兩人正爭執不下，林恆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快速的接通電話，「我是林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急切的女聲，「我是葉靈均的同事，以前打過電話給你。」
「你好，有什麼事嗎？」林恆想起來了，以前是有過葉靈均的同事打電話給他。
那還是剛出來工作的時候，葉靈均一整晚都待在辦公室里加班，第二天同事上班的時候才發現她病倒在辦公室，然後翻了她的手機，打通他的電話。那時候他還在奇怪，她那些同事怎麼就這麼巧撥了他的電話，後來才知道，葉靈均居然把他的電話號碼存在第一個位置。
林恆的回憶很快就被電話中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只听葉靈均的同事語氣焦急的說︰「靈均出車禍了，剛剛送去醫院。」
听到車禍兩個字，林恆只覺得心髒像是被重錘狠狼擊打了一下，疼得他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過了好幾秒，他才醒過神來急聲問道︰「你說什麼？車禍？怎麼會發生車禍？嚴不嚴重，在哪個醫院？」
「我也不知道嚴不嚴重，只知道她中午跟一個叫蕭言的男人出去吃飯，沒過多久，就接到那個男人用她手機打到公司的電話，說靈均出了車禍，要請假。我們都知道靈均在台北只有你這個朋友，所以就趕緊打電話給你了。」
他不自覺的拔高了聲音，「在哪個醫院？」
對方說完醫院名，沒等對方再說什麼，林恆便掛斷了電話。
「林恆，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好難看。」李書語擔憂的問，听他在電話里說到車禍，誰出車禍了，葉靈均嗎？
「對不起，書語，能不能請你自己搭車回家，我急著趕去醫院。」林恆焦急萬分的說，說完他又覺得有些不妥，不等李書語說話，又連忙改口道︰「我還是自己搭車去醫院，這里停車。」
司機將車停在路邊，林恆快速的跳下車，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著林恆搭乘的計程車遠去，李書語不自覺的嘆了口氣，不用問也知道，出事的人必然是葉靈均。只要是葉靈均出事，林恆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可是林恆卻堅持說自己只拿葉靈均當朋友，有時候她真的很想撬開林恆的腦子看看，到底哪個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李主管，要直接送你回家嗎？」司機重新發動車子，看著後視鏡中蹙眉發呆的李書語問道。
「你知道林總住在什麼地方嗎？」
「知道。」司機嘴上答應著，可心里卻泛起嘀咕，李主管怎麼突然問林總的住處？
「那麻煩你送我去林總的住處吧。」
「這個不好吧？」司機有些為難。
「沒關系，你照做就行了。」
人家是主管，司機也是無奈，最終只得改道載著李書語朝林恆家開去。
而計程車里，林恆神色沉郁，拿著手機的手青筋畢露，蕭言，又是蕭言！如果葉靈均出了什麼事，他一定要讓蕭言付出代價。他不敢去想葉靈均的車禍嚴不嚴重，他只能用仇恨蕭言的方式來轉移他內心無盡的恐慌。
現在是下午一點多，路上沒有塞車，林恆很快便到醫院。
他一路詢問，最後終于在放射科找到了正在照斷層掃描的葉靈均。
葉靈均照完後坐著輪椅被蕭言推出來，剛出來就看到一臉陰沉的林恆，她驚奇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
見到葉靈均的那一刻，林恆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才放下了一半，看她的樣子，好像傷得並不重。
葉靈均見他不說話，又問︰「你出差不是要一個星期嗎？怎麼才四天就回來了，工作都搞定了？」
「傷到哪兒了？」林恆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強忍著怒火問。
「喏，腳。」葉靈均抬了抬綁著繃帶的腳。
「還能動，說明還沒斷。」林恆沒好氣的說。
「本來也沒什麼事。」葉靈均心虛的陪著笑，她就知道，林恆知道了肯定會生氣。
葉靈均知道林恆的脾氣，不刺她兩句，心里不痛快，可蕭言卻听不下去了，呵斥道︰「林恆，你怎麼這麼說話？非要靈均出點什麼事，你才高興嗎？」
「蕭言，我一直忍著沒揍你，你居然還敢主動找麻煩？」林恆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強忍怒火，如果不是在醫院，他早就上去揍蕭言了。
他已經很克制的假裝無視他的存在，可他卻還要跳出來找事，「葉靈均要不是跟你出去吃飯，會遇到車禍嗎？」
「我承認，是我沒有照顧好靈均，可你又是什麼態度，靈均欠你的嗎？憑什麼要在這里接受你的冷嘲熱諷？你不想來看她，可以不來；既然來了，就別擺出一副臭臉。」蕭言性格溫和好相處，可也不是軟柿子，尤其是面對林恆時，他一丁點都不想忍讓。
「學長，你別說了。」葉靈均拉了拉蕭言的衣服袖子，一臉懇求的仰望著他。
「靈均。」蕭言看著葉靈均為難的神色，終究沒再說什麼。
勸完蕭言，葉靈均又轉頭看著林恆，「林恆，你不要怪學長了，這不是學長的錯，誰能想到我們好好的走在路上，會有車子突然沖到人行道上來？再說，那車也沒撞到我，是我自己摔倒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所以才生氣，別生氣了，好不好？」
「哼！」看著葉靈均又是陪笑，又是解釋的，林恆冷哼了一聲，又瞪了蕭言一眼，戾氣稍斂，「還有什麼檢查沒作？」語氣還是不怎麼好。
「差不多都作完了，等結果出來就可以走了。」葉靈均笑嘻嘻的說，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林恆走到葉靈均身後，硬生生擠開蕭言，推著輪椅來到門診室附近的休息區。
「你在這兒休息一下，我去看看結果出來沒有，一會兒來接你。」林恆將葉靈均放在休息區，轉身往外走，路過蕭言身邊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對他說︰「你跟我出來。」
「靈均，你休息一下，我也去看看。」說完，便跟著林恆出去了。
葉靈均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出去，心里隱隱有些擔憂，她總覺得這兩人不像是去看什麼檢查結果，倒像是約著去打架。
只能說，葉靈均很有先見之明。
林恆和蕭言剛來到醫院門診大樓和住院大樓之間一處僻靜的地方，走在前面的林恆轉身就給蕭言拳。
林恆下手很重，蕭言嘴角瞬間就溢出一絲血跡，疼得他嘶了一聲。蕭言很快意識到是怎麼回事，連擦都沒擦，抬手就回敬了林恆一拳。蕭言這一拳也沒留情，打得林恆眼角瞬間腫起。
林恆鐵了心要教訓蕭言，也不管自己傷得比蕭言更重，抬起腳又朝蕭言肚子上踹去。他這一腳又快又狠，蕭言猝不及防被狠狠的踹中，只覺得五髒都移了位似的難受。
可他也不是吃素的，一個反手又重重地將林恆給推了出去，直接將林恆推了個四仰八叉。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穿白大袍的中年醫生往這邊經過，看看眼角高高腫起，正從地上爬起來的林恆；又看看捂著肚子，嘴角還掛著血跡的蕭言，不用問也知道兩人這是在干嘛了。
那中年醫生有些擔憂的看看兩人，本想視而不見以免惹禍上身的，可最終還是忍不住的說道︰「年輕人，有話好好說，這里是醫院，不許打架，听到沒有？」說完，又有些不爽的看著他們。
「對不起，我們就是閑著玩，沒真打架。」蕭言笑著跟那醫生解釋，雖然明知他在說謊，那醫生還是點頭道︰「沒打架就好，年輕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干嘛非要動手動腳的？」
「您說得對，我們好好說，不打架。」
那醫生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走了，走出幾步還不忘回頭來叮囑他們，「不許打架。」
經過那醫生的打岔，兩人這架也打不起來了。
等那醫生走遠，林恆突然冷哼一聲諷刺道︰「你就是這樣欺騙葉靈均的吧？」
「你什麼意思？」蕭言哪里听不出他話里有話。
「睜著眼說瞎話也不知道要臉紅，騙人更是一套一套的，就葉靈均那樣沒腦子的，才會相信你是個好人。蕭言，不管你接近葉靈均是什麼目的，我都警告你，以後離葉靈均遠點。」
「林恆，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很可笑嗎？」蕭言同樣冷冷的諷刺道︰「你是葉靈均的什麼人？你憑什麼警告我，憑什麼不讓我和葉靈均來往？」
「我和葉靈均是什麼關系，還輪不到你蕭言來過問，你只要給我離葉靈均遠遠地就夠了。」
「呵呵，林恆，你真是可笑，你讓我離葉靈均遠點，我就要離她遠點嗎？你以為我蕭言是什麼人？」以前念大學的時候，林恆就處處針對他，因為葉靈均的緣故，再加上他是學長，所以他處處讓著他，可這並不代表他蕭言怕他林恆。
「蕭言，你別給臉不要臉。」林恆睚眥欲裂，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一副隨時準備撲上去再打一場的架勢。
「林恆，你還要這樣子困住葉靈均到什麼時候？」蕭言突然收起了挑釁的表情，嚴正正色問道︰「你明明就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將她圈禁在你的勢力範圍內？你既然給不了她幸福，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讓她去尋找屬于她的幸福？林恆，你不覺得你這樣太自私了嗎？」
「呵，你是想說，你就是葉靈均的幸福嗎？」林恆冷冷的諷刺道︰「蕭言，你別太自以為是。」
「我是不是自以為是，要葉靈均說了算。」蕭言毫不相讓。
「只要有我在，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和葉靈均在一起，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林恆不再多言，轉身大步朝著門診休息室走去。
沒人知道林恆此刻內心的滔天巨浪，蕭言說是他在困著葉靈均，不，一直以來都是葉靈均在依賴他，困著他，他從來沒要求她留在自己身邊，是她一直賴著不走的。
不對！他和葉靈均之間沒有誰困著誰，也沒有誰賴著誰。他們是朋友，他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他們之間就該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像朋友，像親人。
看著林恆倉皇離開的身影，蕭言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林恆，他其實是喜歡葉靈均的吧？所以才會在乎她和誰在一起，所以才會像私有物一樣，將葉靈均牢牢的困在自己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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