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幾人發現家里添了許娘子母子仨,張大娘心里是有那麼一丁點醋味兒的,但畢竟小姐身邊離不了人,她倒也沒表示什麼。
經過幾日相處,了解了許娘子的遭遇後,同為女人,又看著許娘子不過和自己的女兒一般年紀,卻拖著兩個孩子吃苦受罪,操勞憔悴,張大娘那個義憤填膺一發不可收拾,直說她不要臉的婆家要敢上門來,她準抄扁擔打他們個屁滾尿流。
加上聰穎懂事的丁軒一口一個嬸婆的喊,端茶搬小凳子,張大娘那個母雞護雛的心態更盛,哪還有什麼相處上的問題,就連早先那點莫須有的隔閡都一掃而光了。
在不久的某一天她還真的做到,叫上花兒把許娘子那欺人太甚的婆家人給胖揍了一頓,讓他們明白許娘子不是沒有靠山,想動她一根汗毛,先問過她再說。
薄飄渺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替張大娘和花兒漲了月錢,默許了張大娘護犢的行徑。
日子過得順心,但薄飄渺沒想到京城的春天會這麼熱,就算靠著大運河帶來的水氣,也消除不了燠熱和濕悶,間或的小雨雖說聊勝于無,幫助也不大。
春天就如此 ,夏天該如何是好,總不能一天到晚吃冰碗和冰鎮西瓜解暑氣吧?暑氣還沒解,身體肯定會先受不住了。
要是有冷氣就好了,要不,退而求其次的電風扇?唔,電力是個問題,但是不插電的風扇呢,好像可以嘗試看看。
于是,她畫了個簡單的示意圖,讓鐵匠打出一個巨輪,巨輪上安著七個扇葉,安置在她院子里,只要拉動繩索,七個扇葉快速旋轉,就是現成的風扇。
第一台吊扇看著成功,她又如法炮制做了一台放在書房里,這台只要搖動手柄,空氣被攪動就能產生涼風。
不過也僅僅如此,鐵制品在這年代矜貴得很,十四片扇葉加上巨輪就花掉了她將近一百兩的銀子,如果能便宜一點,她還真想把堂屋里也安上兩座吊扇,坐在其中,那得有多舒坦。
這兩家風扇博得了所有人的喜愛,只要一個人拉繩,還是搖動手柄,所有的人就能享受涼風,消暑通風的效果非常可觀。
薄飄渺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嫌它笨重了些,要是能更薄包輕巧一點,刮起來的風肯定更涼快。
除此之外,她想起在朱家角冬天時吃的冰碗,再過一陣子就正式進入夏天,夏天要吃什麼解渴?除了冰鎮西瓜,自然還有冰碗。
薄飄渺去大廳了才知道,京師自暑伏日起到立秋日為止,各衙門慣例有賜冰,由工部發給冰票,自行領取,當然啦,等級不同,多寡不同,各有差別,抱歉的是,這冰票,尋常老百姓是拿不到的,自己得花錢去買。
薄飄渺也沒想到買官衙賣的冰塊,幾十兩才得一車,這一車還得把消耗融化的冰塊算進去,運到家里所剩無幾,根本不劃算。
後來她仔細推敲,京里像她這樣想買冰的人還真不少,也不是有錢人家都挖得起冰窖藏冰的,畢竟京城寸土寸金,挖個冰窖得佔多少地?
不像現代,要制個冰塊,只要有冰箱就可以了。
薄飄渺把制冰的原理在腦子里想過了一遍,只要有硝石,要多少冰塊都有。
硝石又叫硝酸鈣,溶于水時會吸收大量的熱,能使周圍的水將溫度凍至結冰,技術如果更好,等硝石溶入水中時,可以用降溫結晶將硝石再提出來重復使用。
也就是說只要了解制冰的原理,制冰就是暴利。
為了夏天可以吃上一碗冰酪,冰酪是什麼?類似現代的冰淇淋,自然,風味口感及不上哈根達斯,但也近似了,薄飄渺決定馬上動手試試。
沒多久薄飄渺果真順利搗鼓出冰塊,看得張大娘他們張目結舌,嘖嘖稱奇,主僕幾個坐在鐵片風葉制成的「風扇」旁邊,圍著桌子吃上一碗加了不同口味的水果、蜜餞和牛女乃的冰酪時,張大娘在心里小小的感嘆了一番。
跟了這位起初十分不看好的主子之後,竟然連這個叫什麼冰酪的好東西都能吃上,還有這只要動手拉拉就有大風吹來的風扇,連打扇子都省了,這是從來都沒想過的事。
花兒一下磕了兩碗,還有些意猶未盡。「小姐,咱們來賣冰吧,這有多賺錢啊?」賺了銀子之後想吃多少冰酪都有。
薄飄渺舀了勺帶了玫瑰鹵子的冰酪,暗自點頭,這倒是可行之道。
賣冰可行,但是在京城這種龍蛇混雜,地盤割據,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她一個局面尚未打開,半點勢力都沒有的人,只要冒出頭,很快就會被人無聲無息、連皮帶骨的吃掉。
她不是沒有想到君卓爾,但他攝政王的身份用在這似乎有些不恰當,而且她也不想欠他人請。
她需要有個能幫她處理這一切的人,所以她想到了家在京城的陸知。
「王大叔,你跑一趟仁惠堂,要是陸少東在,請他過來一趟,要是不在,就問幾時能回,讓掌櫃給他帶個口訊,說我有事要找他相商。」
王老漢抹抹嘴,動作利落的出門去了。
她在京里後先是忙著安頓自己,接著一茬又一茬的事,至今還未知會過陸知,加上君卓爾竟然將朱家角宅子里的東西全打包了,那些個菌箱也沒漏下,陸家人要是去朱家角撲個空,不知道會怎麼想。
一刻鐘後,王老漢回來了,後頭竟跟著陸知本人。
「你家僕人找上門,我還不敢相信你真的來了京城。」
陸知一看見薄飄渺,除了不可置信,還有遏制不住的欣喜,眉毛嘴角都翹了起來,一確定真是薄飄渺本人,一大碗的綠豆湯喝個一干二淨,又磕了好幾塊冰鎮大西瓜,這才注意到屋子四角放置的冰鑒。
冰鑒這玩意兒,就是盛冰的容器,功能明確,既能保存食品,又能散發冷氣,使室內涼爽舒適。
這對陸知來說,是很家常的東西,他們家可能在世人的眼中地位身分不高,但賺的銀子多,在享受方面一點也不輸別人。
因此看習慣了並沒有太上心。
他一身花不溜丟的紗袍,各式各樣的戒子掛滿手指,幾個月不見的陸知在薄飄渺眼中並沒什麼改變,依舊是那副非常高調的打扮做派。
「很抱歉,因為事出突然,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沒來得及只會少東家。」薄飄渺很真心誠意的道歉,施了個很慎重的禮。
陸知很坦然接受她這禮,別說褚掌櫃,就連接消息的他也傻眼,只是他選擇相信薄飄繼,因為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認為薄飄渺會不聲不響的把家搬空,會不告而別,定有她的道理。
「還說呢,褚掌櫃可急壞了,說你人去樓空,別說人影,連根菌子也看不到,要我做好虧欠的心理準備。」
「貴商行一應的損失我願意全數承擔賠償。」她很爽快。
「這倒不必,我只是希望下個月的菌子的出貨時間能提前,這陣子聯絡不上你,否則早就想跟你說年前的那批菌子反應極好。」他狡黠一笑,「各處的負責人都希望能在短時間再把貨鋪上,每日一信的催促,你就知道緊急的程度了。」
實話說,薄飄渺還真沒把握一口答應陸知的要求,他的要求沒半點過分的地方嗎,問題在于,她這時候才想起來,那日去接花兒仨人,壓根沒去看哪些菌子一眼,那些個菌子現在長勢如何,怕是她還得找王大叔來問上一問。
盡避如此,她也只沉默了一瞬,就允了陸知。
「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
「我就知道你不會沒事找我的。」
對于他賣菌子的成果,他爹很是滿意,所以最近對他的好臉色也就多了起來,他心情愉悅。
「我想賣冰塊,陸少東覺得可行否?」
雖是問句,陸知抬起頭來就看見薄飄渺那滿是壯志豪情的水眸。
里頭寫著志在必得。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女孩,由窗外透進來的日光將她的翦水雙瞳照得仿佛微微泛著漣漪,她的面容還有些稚女敕,他又不是有著奇怪的癖好,可他就是想要見到她,喜歡看著她,老人們不是常說,月老早就綁好了紅線,或許她和他有著難以解釋的緣分也說不定。
也許他的那條紅線就在她手上。
他喜歡這樣的說法。
「陸少東以為如何?」她看得出來他走神了,但,為什麼?
「你有門路?」
「我一個乍到京華的外地人能有什麼門道?若是少東家肯搭把手,還是一樣的模式,我負責生產,你販賣。」
陸知本來就筆直的身軀更直了。自從和她交手後,他知道薄飄渺是慧黠聰穎的,她通常想到的都是旁人想不到的點子,但是……
「薄小姐的意思是,你能制造出冰塊來?」
如果說靠著冬天掘冰,囤到三伏天賣冰的做法,是不實際的,又或者,她有別的法子?就像她有辦法種出許多珍貴的菌子那樣?
「嗯,能。」
他倒吸了一口氣,手開始顫抖了起來,血液從腳底沖上了腦袋,腦子都有些暈了。「不誆我?」
「我誆你做什麼?」她又不是吃飽撐著,耍著人玩當樂子。
陸知也不問了,從朱家角到京城,這位薄小姐是準備將家業越做越大了嗎?
「我信你,路子我有,只要你把冰制出來了,只會我一聲,我讓人來取,余下的你交給我就是了。」他也坐不住了,他要回去布置的事情太多了,他得讓人把城南的冰窖都清出來才行。
他們家向來不做冰塊這生意,家里生意太雜,分不出人手是一項,另外,管理冰政的凌人,就是負責冰政的官員,為了確保皇室宗親在炎夏有冰塊可用,眼楮一個個長在頭頂上,對他們這些商賈更是不屑一顧,就算有再多銀子也難得暢通的管道,這又是一項。
要是薄小姐真能制出冰來,那商機……在陸知眼中 ,此時的薄飄渺是一尊活月兌月兌的財神菩薩了。
此時在做生意上頭,陸知的想法和薄飄渺是一道的,冰窖這件事也一樣。她想的是一等陸知離開後,她就讓讓老漢去找人來挖冰窖。
「等等,你別急著走,我還有件事要問你。」
陸知此刻的**就像安了錐子,怎麼坐也坐不住,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安排後續的流程,此時雖然又重新坐下,其實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陸少東可想過除了家業,還有屬于自己的事業?」她問的非常輕巧,可听在陸知耳中卻和焦雷沒兩樣。
他兩目瞠大,舌頭打結,開口前先舌忝了舌忝一點都不干的唇。「你的意思是說……」
「我就是那個意思。」她很確定的回答。
薄飄渺說到了陸知心坎上最為敏感的那一塊。
即便他是嫡長子,他的下面卻又許多的庶弟等著瓜分父親的產業,何況兄弟沒有分家之前,他所賺進家中的每一分銀子都不是他的,他也很想有朝一日爽快的告訴哪些虎視眈眈的庶弟們,父親的產業你們要就統統拿去吧,從來只能在腦子里想想的事情,如今,這個你卻給了他真實的希望。
陸知霍地站起來,表情激動的像是想沖上前去把薄飄渺抱起來繞個三圈,才能表示他的心情。
「那我明天就召集人手開始制冰,最遲後天你就讓鋪子的伙計過來運冰,冰是暴利,你要確保身邊的人嘴夠牢很快的,本金利潤就能回來。」防人之心不可無。
陸知痴痴地看著薄飄渺。「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
薄飄渺愣了下,很堅決的搖頭。「不能。」他的失望非常明顯。
薄飄渺莞爾,又拋出另一根橄欖枝。
「我在安西城看見一塊污水橫流、滿是垃圾的閑置土地,不知道那塊地可有主?」
陸知見她很快轉移話題,雖然有些失落,轉了下眼珠子。「你說的是那塊路人經過都要掩鼻遮嘴的臭水地?」
「應該就是。」
「據我所知那塊地閑置十幾年了,至于地主,恐怕要花點時間去查,你這是想……」
她對陸知也沒有保留什麼。「如果能查到地主,我想買下那塊地。」
「不會吧?」一塊閑置十幾年的髒污地能做什麼用?
陸知沒放在心上,不過她既然想知道,他就幫她問上一問,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這件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薄飄渺挑了挑彎彎的眉毛。「那就說定了。」
「一言為定!」
為了還在攝政王府的菌子,薄飄渺不得不連夜去了一趟王府。
她實在懶得走遞帖子正式登門求見那一套,反正是暗夜,她便又翻牆進了王府。
兩個隱在暗處的侍衛眼睜睜的看著她大搖大擺的進了王府——
「我說,真要讓她就這樣進去?」
這樣一來,他們侍衛隊的顏面會不會掃地?
「你又不是沒見過上回的陣仗,王爺對她那個態度你可在別的小姐身上見過?沒吧,這位小姐極有可能是咱們將來的女主子,王爺都睜只眼閉只眼,巴不得這位小姐能常來,你要敢攔她,別怪當兄弟的沒有提醒你,趕明兒個你就等著去掃廁所吧。」
蔣三的掃廁所已經成為攝政王府侍衛之間互相調侃的經典素材,這些侍衛彼此都會互相提點別重蹈覆轍,王府的茅廁可不只有幾間,每天周而復始的掃下來,會變屎人,也會死人的。
「你就當我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
只是連只蒼蠅都無法輕易飛進去的攝政王府,被一個女子當成了可以隨便進出的廚房,會不會太掉面子了?嗯,與掃茅廁比起來,這不算什麼,何況主子都默許了。
薄飄渺倒吊在屋檐上,正眼光四面,就听到一貫清冷又帶溫潤的聲音,低低的說道——「人都來了,還學蝙蝠掛在那做什麼?」
既然都被發現,薄飄渺也不嘍唆,一個鷂子翻身,利落的站在和王府格格不入的平民小院前。「本想辦完了事就離開,不想驚動王爺,」她彈彈黑色勁衣上看不到的灰塵,笑得有點痞。
君卓爾漆黑的眼中閃爍著幾分無可奈何。「你啊,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也不想想自己是雙身子的人,這樣跑跑跳跳,孩子要是有個萬一怎麼辦?」按照時間來算她月復中的胎兒應該四個月有余,怎麼她的小骯依舊平攤如昔,他得讓太醫院使給她看看才行。
看來要她安安靜靜的等他托人來做保山,三媒六聘將她娶進門,然後與他白頭偕老,彼此相依相偎的過一輩子,頗有難度。
這時的君卓爾壓根不曉得,薄飄渺有孕至今,連找個大夫來給她看一下都沒有,也幸好他無從得知,要不然,她這麼沒把孩子當回事,可能會被他抓起來痛打一頓。
薄飄渺表面態度看起來很和善,但其實從他開口閉口都是孩子,有那麼點說不上來的反感,所以不管君卓爾說什麼,她都不接話的揭過去。
在她以為,孩子是她的,與這只負責播種的男人半點關系也無。
「想不到王爺這麼好興致,大晚上的不睡覺,站在中庭賞月。」回應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薄飄渺側頭看他一眼,他也正好瞥過來,眼神踫個正著,薄飄渺發現他格外喜歡這樣笑,就像春風拂柳,淡漠又很暖和。
他卻不讓她打馬虎眼過去。「本王在等你來。」
薄飄渺愣了下,「那我就不嘍唆了,我為的是屋里的菌子,想必王爺不會反對我進去瞧瞧吧?」
說到那民房里的菌子,一簇簾潔白如雪,美不可方物,他讓廚子摘下炒了盤來吃,和山珍海味有得比。
不消三五年,她靠這菌子就能賺個盤滿缽滿。
還不只有菌子,他在她身邊安排的暗衛傳來消息,今日她還想賣冰,加上她屋子里那些個叫「風扇」的東西,除了一身不知深淺的武藝,她的腦子里還有發掘不完的寶藏。
她到底是從哪里來這麼多的想法?
銀子,他有的是,也沒放在心上,他喜歡她,就不會約束她,他會給她自由,讓她做她自己喜歡的事。
所以,她以賺錢為樂,他就支持她。
「東西是你的,你隨時都可以來看、來取。」
知道他不是什麼小氣的人,她的菌子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心里有氣的是這家伙讓人伏在她家屋頂多時,早把她和陸知的話都听了去,對她的到來也就沒什麼好驚訝的,人權二字對這位王爺,不,應該說這時代來說委實太難了。
想要尊重,你就要手握權力,否則什麼免談!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雜物間,薄飄渺以為就是個純粹擱置存放「太空包」的地方,哪想到進來卻看到一個不亞于現代溫室的屋子。
「我問過工部尚書,他下頭的屯田司有幾個員外郎精于農耕,我對他說了個大概,他便給了我這般的建議,說如此一來,菌子不怕寒冬烈日,長勢一年四季都會很好。」
三省六部中的工部是管什麼的,農業和水利。
他居然為了一個「小小的」賺錢法子去把工部尚書抓來問,也不知人家頭上會有幾根黑線。
「你這王府尋常人家進不來,我想把這些菌子搬回我如今居住的小院,與我合作的商家要取貨也方便。」月余就要出一次貨,讓陸家的工人在王府里來來去去,是神仙都不能忍。「小事一樁,我明日一早讓人給你送過去就是。」
「多謝王爺。」
「你可以叫我卓爾或是阿爾。」
薄飄渺選擇漠視。她就是叫不出口。
「你今夜前來,除了菌子,是否也做好心理準備,我該何時上門提親為好?」他想趕快把兩人的親事定下來,世事變化太大,他們之前有過婚約,可他悔了婚,而且就算成親也能和離……不過,她這輩子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和離這兩個字絕對不會出現在他們之間,他不允許。
薄飄渺對他的執著和窮追不舍的要答案已經完全的無言。
「我已經讓人給雀娘尋了一門親事,男方在吏部做事,是吏部給事中,家境清白,家中父母已逝,只有兩個兄弟,都已成婚,他個人因為仕途遲遲未談婚事,對于雀娘的年紀他並不在意,只說兩人合得來便是。」
薄飄渺有些懵,怎麼才幾天他已經快刀斬亂麻的把她連見都沒見過的通房給安排了後路?
「還有,」君卓爾看著她顯然有些轉不過來的表情,甚覺可愛。「我答應你,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除了你,我君卓爾不會再納任何的女人進門,此生就你唯一發妻,你也唯我一夫。」
對于拒絕,對于保護自己一顆心不受傷害,薄飄渺你不是很行,為什麼听到一個男人當著你的面說那七個字,就傻了?
趕快啊,趕快想點什麼說詞,打消他的傻念頭吧?
男人一跳進愛河里會傻三年,那三年後呢?
我呸!薄飄渺你真是夠了,你就這麼膽小,連接受一份感情都不敢,你還自詡上過刀山,下過油鍋,你真的鳥透了!
她吶吶無法言語。
君卓爾目光微凝,一指抬起她有些茫然和頹喪的臉。「既然你都有膽子用婚書向我訛走一萬兩白銀,有膽子一個人單槍匹馬從朱家角到京城來,有膽子不畏人言從商,如此離經叛道的事情你做得這般熟稔,婚姻為什麼你不闖闖看?或許它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差。」
「我不想接受你的激將法。」她把眼光挪向他,語氣帶著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嬌憨。
「我會去請皇上賜婚,你還是逃不掉。」他的耐心已經被她磨光了,他不是連一生一世一雙人都允了?不對她強硬,兩人的婚事大概遙遙無期,如果不逼她,等孩子落地,她也許就帶著孩子逃得更遠。
的確,他是瘋了,她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居然對她這樣步步緊逼,可是她那超出年紀的聰慧和敏感,他相信所有的事情她都懂,都能明白。
「不說之前的婚約,我的家人都遠在通州,婚約一事,我是不可能與你私相授受的,你在這里把嘴說破了也沒用。」她不得不把家人搬出來。
她是無父無母沒錯,可她還有祖母、伯父他們在,她還是個「小孩家家」,這種事有本事去跟她祖母說吧。
「原來你還沒接到消息,你大伯薄聞由外地官員轉派為京官,半個月前由通州出發,這幾日理該到戶部點卯簽到了,既然你伯父來了京城,你祖母怎麼可能不跟著進京享福?」
「是你搞的鬼?」
她是說他從中做了手腳,以權謀私,嗯,反正這活兒他熟練得很。「你這是不信薄聞的能力?」
他不過從中推了一把而已,要是薄聞在任上的表現不好,他又如何使得上這把力氣?說起來也是薄聞自己爭氣。
至于讓他闔家遷居,有多少望子成龍的母親不都如此,兒子當了京官,不跟著來享福,難道要獨自老死鄉居,讓兒子被言官詬病不孝?
這在百濟可是大罪。
「又不是年節,何來官員調動?」她向來對政治冷感,也不喜歡皮骨不一的政治人物,只是礙于穿越到這時代來,也不能朦著眼楮過日子,關于這點,她還是稍微知道一些的。
「不如我把吏部尚書叫來,你問他。」難得這句話堵住了薄飄渺的嘴。
她是憑什麼去問一個一品大員關于官員升遷罷黜的大事?「我知道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既然她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也就沒必要留在這里和他浪費時間,「夜已深,不多叨擾,告辭了。」
「一個女子夜路難行,我送你回去。」光明正大的送她回去,往後也才能光明正大的去她的小院走動,也才不至于老是處在被動的地位上,這陣子真是令他憋屈。
「王爺可是千金萬金之軀,不敢勞駕,府上多得是馬車吧,只要隨便派一輛馬車送我回去便可。」
要說她從屋頂上走還比較快,而且一路月色相伴,可比坐馬車有趣多了,不過,她瞧了眼自己的肚皮,還是別捋虎須好了,他對她肚子里這個孩子有多看重,她總算有了體會。
為了她肚子里的娃,猜想把娘娶回去,這樣算什麼?
買一送一?她是送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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