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燻進入房間後,並沒有馬上整理行李,她走到窗邊,想著丁允齊剛剛提起的事,還有她跟沈立分手的事。
大一開學沒多久,他們舉辦家聚,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就讀大三的立學長,和允齊那種高大挺拔身形截然不同,立學長約莫一百七十五公分,體形偏瘦,但五官立體俊美,氣質儒雅,說起話來溫柔得不得了,感覺就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校園王子,因此她不只驚艷,還有些著迷。
她和立學長說話投機,她很喜歡他,不過在她日後喜歡上允齊之後,她才明白自己當初對學長的那份喜歡,其實是欣賞和崇拜,因此她才會答應了學長提出的有條件的交往,甚至後來分手了,她也真心祝福學長。
當年,立學長跟她說,她長得很可愛,漂亮又迷人,是他長到二十歲以來,第一個看得順眼又順心的女生,她當時感到很訝異,學長如此俊美出色,怎麼可能從來都沒有女朋友?
學長這才老實告訴她,他似乎喜歡男生多過女生,可是他知道他父親絕對不會接受自己跟男人在一起,他也不想讓父親對他感到失望,而她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生,他想試著跟她交往,可是他又擔心最後會傷害她。
其實她並沒有立學長想象的那麼柔弱,不然在她母親當年像拋棄她似的把她送去阿嬤家,之後幾年完全對她不聞不問,她不就早哭得死去活來了,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大概是因為她心里很清楚,就算哭鬧也改變不了什麼。
最後,她答應跟立學長交往,哪怕最後學長發現自己還是喜歡男人多過于女人,她也不會埋怨他,因為她是真的很喜歡學長。
或許是因為她跟學長一開始就把話說開了,他們之間的相處自然又自在,在交往的那一年里,立學長對她真的很好,很疼愛她,可能在同學眼里,他們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戀人,但與其說她有個好男朋友,好哥哥似乎來得更適合。
雖然在交往的期間,她跟學長之間也會牽手和擁抱,對了,學長還親過她的臉頰,但那些所謂的親密舉動並沒有帶著戀人的愛戀,而是像兄妹親情,在她孤單了許多年之後,能有一個哥哥疼愛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
後來當亦珊知道她跟立學長之間的關系,氣得大罵學長玩弄她,也罵她是個笨蛋,干麼傻傻的被人利用,但她卻不那麼想,因為加上昂學長,她多了兩個哥哥呢,她還覺得自己賺到了!
不過,她要亦珊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子超,關于她和立學長分手的傳聞已經太多了,她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復雜,也不想听到別人批評立學長或昂學長,因為當初是她自己點頭答應的。
升上大二,立學長向她提出分手,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學長是同志,不過家里的壓力實在太大了,當時見到他表情像是很痛苦的樣子,她想幫他找到真正的自我。
立學長的男友是同班的顧昂學長,昂學長一直守在立學長身邊,他很會做料理,托立學長的福,她吃了不少美味料理呢!
後來有天立學長跟她說,他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真正的性向,向他父親坦白自己不會娶妻生子,以後的伴侶就是顧昂,最後,立學長被趕出家門,他父親還說了,在他有生之年都不準他再踏進家門,所以學長決定畢業後跟昂學長一起去美國,他們一定會找到適合他們生存的地方。
那天她站在圖書館的窗邊,見到立學長和昂學長兩人坐在樹下一起看書,畫面是那麼樣的溫馨美好,只是想到學長被父親逐出家門,之後要離開台灣去美國了,她心情一難過,忍不住就哭了。
當她哭的時候,她自己都很驚訝,她很少哭,連被母親丟下時她都沒有哭呢,也許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經把立學長當成是她的哥哥了,才會那麼難過,也很心疼兩個相愛的人好不容易能夠在一起,卻無法得到家人的諒解。
立學長跟昂學長去美國的那天,她到機場送他們,立學長對于自己出櫃的事,雖然結果讓人感到有些遺憾,但他不後悔。
看到立學長帶著笑容和昂學長肩並肩的一起離開,她突然不那麼感傷了,她相信他們會過得很好,她真心祝福他們。
她曾想過是不是該把她和立學長當年其實像兄妹般往來的事跟允齊說清楚,他似乎因為她情傷的關系,對立學長很不諒解,但她又想著,允齊跟學長並不熟識,學長也去了美國,日後他們不會見面,她說與不說好像都沒差,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跟他雖然是好哥兒們,但他們很少跟對方談到自己的感情事……
此時,門鈴響起,打斷了葉晨燻的回憶。
她走去開門,是丁允齊,一身西裝筆挺,徹底展現了挺拔有型的好身材,她想起大學時對他的第一眼印象,覺得這個男同學長得好高喔,後來才知道他有一百八十五公分,足足比她高了二十公分。
大學時,比起立學長陰柔俊美的長相,這家伙陽光俊朗的外型,似乎更受到女同學們的歡迎,難怪當時他雖然已經有女朋友了,但愛慕者依然很多,十年後的現在,添了年歲,但他的氣質顯得更沉穩,英氣逼人。
「干麼站著發呆?走,去吃東西。」
「好,我去拿手機跟皮包。」
葉晨燻轉身走入房間拿東西,一只小手不自覺輕撫在心跳加快的胸口上,為什麼她後來會知道自己對立學長的喜歡只是純粹的崇拜偶像呢?因為看著學長,她從來沒有過臉紅心跳的感覺。
一起逛街時,當立學長牽著她的手,問她想要吃什麼,她感到很溫暖,她想起很小的時候,父親也常這樣牽著她的手,笑問著寶貝女兒想要吃什麼。
丁允齊也牽過她的手,那次系學會有活動,晚上九點才結束,再加上稍早前下過雨,地上有些濕滑,要離開時她差點滑倒,幸好他及時扶住她,接著他就握住她的手一起往前走,當時她感到被緊緊握住的手好熱,因為感覺太強烈了,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很喜歡他……
葉晨燻甩甩頭,要自己把這些遐思拋到腦後,趕快拿了皮包和手機走出房間,關上房門後,她跟著丁允齊去吃東西。
「你要吃這個?龍蝦三明治?」
葉晨燻進到店里,有些驚訝,他居然專程坐出租車來吃三明治?
「我看網絡推薦到加州必吃的五大食物,其中一項就是龍蝦三明治。」
她看了他一眼,她想他應該不是上網查到的,而是听到那天午休她跟幾個同事聊天說的話。
有個同事提到網絡推薦到美國加州必吃的食物,其中有一項是龍蝦三明治,當時她開玩笑的說「龍蝦?不是波士頓才有龍蝦嗎」,不過接著她又說既然是網絡美食推薦,有機會可以吃吃看。
葉晨燻點了龍蝦三明治,只是當服務生將餐點送上來後,她發現分量不小,盤子里除了有兩份對切的龍蝦三明治,還有薯條。
「我肯定吃不了這麼多。」她的食量不大。
「美國人的體型比較高大,這樣的份量對他們來說是少的,是妳吃得太少了,看看妳,身上根本沒有幾兩肉。」丁允齊一直覺得她太瘦了,雖然在夢里縴細的她看起來很性感,模起來也很舒服,但還是要多吃一點……
什麼很性感?他怎麼又想起那個夢了?不是早該忘記的嗎?莫名的,他感到胸口有股躁動,身體似乎跟著燥熱起來。
丁允齊立刻拿起服務生剛送上的冰可樂,彷佛要澆熄內心那股躁熱,他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光。
葉晨燻看得目瞪口呆。「允齊,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口很渴。」他暗吐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好多了,請服務生再送上一杯飲料。
她看著他吃東西,似乎真的沒事,她便也跟著吃起三明治。
最後,葉晨燻只吃了一份三明治和幾根薯條,另一份三明治和剩余的薯條全進了丁允齊的肚子里,這不是他第一次替她清干淨盤子里的食物,她常在想,是不是因為如此不拘小節的吃東西,他才長得這麼高大壯碩?
他以前說過,別以為他父母都是老師,就認為他們家過得很好,其實小時候他們家過得挺窮的,他父母年紀挺輕就結婚了,又有兩個孩子要養,還有車貸和房貸,加上他祖父生病住院許久,因此他小時候在外婆家住了兩、三年。
對于他不浪費食物和務實的一面,她其實很欣賞也很喜歡,哪怕是他現在身家已經破億了,依舊把她吃剩的全掃干淨,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沒見過他吃別人盤子里的東西,大概是她真的剩下太多了吧!
他們正準備要離開,梁俊凱打電話來,葉晨燻知道肯定是公司有事,因此她坐在位置上,等他們講完電話。
大概是因為長途飛行,再加上吃飽了,讓她感到有些疲累,還有點困了,她打了個哈欠後,用手托著下巴,打算等一下回飯店要好好睡一覺,接著他看見他邊講電話邊坐到她身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肩,很明顯,他要把右肩借給她睡覺,怎麼,他們還要講很久嗎?
她是真的困了,不跟他客氣,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反正他也常這樣。
睡著前,她想起大學時,她也曾經像這樣靠在他身邊睡覺,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是個很溫柔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