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進跟著走進左邊那間房間,房間全部木質結構,只是精工細作,牆壁地面都裝修得比較平滑工整,房間里除一張木床和其上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外,其余便全都是簡單的醫療器具,像什麼刀剪紗布,還有幾瓶貌似裝著藥水的瓶罐,整齊的擺放在門左牆壁邊的木板上,也不知是從哪里收集來的。(陳黎通過空間裂縫從其他比較發達的星球上獲取來的)
此時郭進跟著小娟走了進來,房間里沒有凳子,小娟也不安排他坐下,郭進便只有干巴巴的站在床沿邊上。
小娟遠遠的站開,靠著擺放刀剪器具的那張木板婷婷站立,把弄著自己的手指,總是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面上神色有著幾分好奇,幾分天真,幾分無邪,幾分羞澀中卻還有幾分羞怯,時不時向郭進看去,始終不曾與他說話,但當觸及郭進投來的目光時,卻又害羞的回避開去……
郭進也有幾分好奇,面前婷婷站立的女子,衣著鮮艷,面容美麗,看去已是亭亭玉立,只是瞧她舉止神情,竟多半都是些小孩子的稚氣。
一時間,郭進也不知怎麼開口,只好強挺著傷痛虛弱的身板,靜默之中,心里想著怎麼與她交流,半響後,輕輕咳嗽了一聲……
待郭進與小娟走後,那老頭面色變得沉重了起來,與陳黎走入中間那間房間里,(陳黎將怪物死體也提了進去)房間里同樣有鋪床被褥,還擺放了一些刀具,居然還有一台不知干嘛用的儀器,儀器邊上有一張1乘2米見方的木板,將這個本就不大的房間擠得滿滿的。
那老頭示意陳黎將怪物放在木板上,然後將那台儀器移了過來,戴上雙塑膠手套,拿出幾把薄而鋒利的刀具,也不言語,便開始用刀在怪物身上熟練的劃了起來……
只片刻工夫,怪物就被破肚開腸,滿地血污。那老頭似乎在怪物身上找尋什麼,仔仔細細的,陳黎就站在他旁邊,靜靜的看著他。
又是片刻工夫,那台儀器突然‘嘟‘的一聲,隨即老頭唔了一聲,放下手中刀具,母食指卻夾著個筷頭大小的事物,舉到陳黎面前。
陳黎伸手接過,看了一眼,眉頭稍皺,靜靜道,‘坐標定位器。’老頭點點頭道,‘看來這次征服者鐵定了心要去征服地球了…’陳黎眉頭微微一挑,平靜的面上似也浮現出些許擔憂,只是聲音卻仍是淡淡的平靜,道,‘看來,我得趕緊去藍色星球看看。’老頭點點頭,唔了一聲,道,‘征服者一向飛揚跋扈,四處征掠,若讓他們去地球,以地球現有的科技,恐怕……’他面上神情凝重,沒有說下去,卻是兀自嘆息一聲。
陳黎指尖夾著坐標定位器,放在面前仔細打量,卻沒言語,一時間的氣氛,就在他的這一聲嘆息中忽地嚴肅沉悶起來。
老頭沉默片刻,似乎心有感觸,語氣竟變得有些悠遠飄忽,道,‘我們都來自那顆藍色的星球啊,’他面露滄桑之色,緩步走出了房間,微微抬頭,漠然的望著山谷外的天空,四面環山,此處是個井口形狀的山谷,四面高大的山岩擋住了視線,視角並不大。只是如此看去,這顆星球的蒼穹天際竟也是那麼的浩瀚無邊。
天空,沒有雲朵,湛藍清澈。天際那白色的星球,不知何時,已隱在那淡黃色星球的後面,此時看不見了,沒有了白熾的光芒,天色漸漸沉下,開始明顯變得昏黃了起來。
呆立片刻,他忽然回首,又走進了屋子里,重新面對著陳黎。他的聲音中,有著幾分感慨,幾分漠然,深切的道,‘好久…都沒回去過了呀!’他的視線,緩緩移動,至左邊的那道光滑的木質牆壁上。
牆壁的那一邊,不知何時,郭進身上的繃帶已解了下來,小娟微帶羞澀,清秀的面容,帶著些許小孩的稚氣,正靜靜的幫郭進換藥治傷,也不知郭進剛才是怎麼哄騙她的。
老頭的聲音,深遠凝重,靜靜中響起,‘小娟…都這麼大了,按地球年限,該是十八歲了吧!’聲音中,多少有些感慨懷念,多少年滄桑歲月,在此度過了。
陳黎似也輕輕嘆息,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微微低頭,看了看面前的老頭。同樣是他,將他帶到這里來的,他的遭遇雖與郭進不同,卻也是相對無奈,那時,小娟只不過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
歲月悠悠,在這顆星球上,竟也是悄無聲息的。
他靜靜看著他,面容早已恢復了淡淡的平靜,‘你後悔了?’他突然問道。
老頭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卻是默不作聲。
‘你想家了吧?’陳黎靜靜的問。
老頭沉思半響,靜默之後,卻是呵呵一笑,臉色也是隨之又回到了先前的神色,幾分開朗,幾分豁達,幾分率直,竟還有著幾分可愛,手指輕觸了觸低垂下來的眼鏡框,呵呵道,‘家?呵呵,哪里,我早已沒有家咯。’陳黎靜靜看著他,平靜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欣慰,微微一笑,將手里的坐標定位器遞了過去,道,‘事不宜遲,我要走了,那個孩子,就先與你們住在一起,拜托你照顧了?’老頭唔了一聲,呵呵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還要感謝你讓我又多了一個伴呢。’陳黎深切的點點頭,旋即轉身,走出門去,走至左邊那間房間,停步門口,向房間里看去。
郭進趴在床上,低垂著頭,小娟正認真的替他包扎,好像已包扎得差不多了,看見陳黎突然來到門口,小娟傻笑了笑,停下手中的活兒,郭進抬起頭來,叫了一聲,‘陳大哥。’陳黎點點頭,靜靜問道,‘傷口不礙事了吧?’郭進恩了一聲,道,‘沒事,已經弄好了。’他打量了一上剛綁好的紗布,掙扎著坐了起來。
陳黎欣慰一笑,郭進甚少見他笑過,總是一副成熟中淡淡的平靜。陳黎道,‘我有事要離開,你先在這里住一下,’他指了指身後的老頭,‘以後就由他照顧你,你就叫他爺爺吧。’郭進楞了一下,叫道,‘爺爺。’老頭呵呵幾聲,倒是滿心歡喜,喜道,‘這娃兒倒是懂事,你就先走吧,其他的就交給我。’陳黎再度點點頭,看了看郭進與小娟,然後轉過身去,似乎又想起來什麼,對老頭道,‘還需要什麼我帶的麼?’老頭唔了一聲,似乎想了想,道,‘現在暫時還沒有什麼需要的,你就專心去做你的事吧。’陳黎最後再看著他,靜靜道,‘那我走了。’老頭點頭不語。多少情感!盡在不言之中了。
然後,他的手心里,一團淡淡的光圈出現,漸漸增大變濃,顏色越來越多……
目送陳黎離開,隨著那光圈一起消失,郭進已不再顯得驚訝,只是陳黎走後,心里竟是莫名的有些落空。
孤單的一個人,在這異地星球,那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隨後的日子里,郭進與小娟混的熟悉了起來,小娟倒是被郭進哄得整日笑顏如花,漸漸的,這地方對郭進來說,已不再顯得陌生。期間小娟也曾帶著郭進,走出這個花谷,去到外面的地方,倒是讓郭進大開眼界。
在郭進來時所見的那岩壁上的那些洞穴,居住著一種長著翅膀能飛翔的類人生物,體型比人類還稍大一些,只是背生雙翅,而且除關節外,全身鱗片,如鎧甲一般,四肢卻是甲殼狀,堅硬如鐵,前肢竟是一副大大的如螃蟹一樣的鉗子。
他們頭部呈橢圓三角形狀,嘴如昆蟲般的鉗子狀,頭上長著一對觸須,交流時觸須左右晃動,嘴里發出‘嘰、嘰’的聲音,也不知他們同類之間是怎麼交流的,小娟與他們倒是比較熟悉,雖然不通言語,但小娟比劃三兩下,竟也能有溝通的效果。
正是這種生物,爺爺與小娟稱之為‘甲殼人’,以打獵為生,在白熾光芒隱沒消失之後出來活動,常常飛進那片巨樹叢林,撲捉弱小獵物,小娟平時與爺爺的生活食物,便就是他們經常送來撲捉的獵物。
除那天陳黎抓住的那種軟體節肢動物外,其余的,形狀更是怪異,也不知怎麼形容,只是經過爺爺的熟練廚藝,(也就是烤著吃)倒也味道鮮美,而甲殼人,卻也有時不時的傷者,來找爺爺就醫敷藥,顯然在那片巨樹叢林中,還另有些凶猛異常的動物。
而郭進來時見到的那些半透明矮人,在那另一片山谷之中,穿過那片草地就可到達。小娟帶著郭進去過幾次,他們竟也是以甲殼人撲捉來的獵物為生,只是他們體型矮小,食物量並不大,而甲殼人從他們這里取走的,便是他們不知用什麼釀制的一種‘液體’(類似酒精)甲殼人對這種液體是情有獨鐘,似乎是他們的一種興奮劑藥,這也就達成了一種共識,甲克人帶來食物,取走這種液體,各取所需,相安融洽。
郭進也嘗過這種東西,卻是說不出什麼味來,倒是讓甲殼人如此鐘情。
這些生物,對待爺爺與小娟,現在又多了一個郭進,無論何時,都是極為恭敬熱情的,听爺爺說過,這些生物,把陳黎是當成神仙一樣的崇拜,以陳黎的本事,這點倒不用質疑。所以對待幾人,也是尊崇有加,幾人在這地方,倒也比較愜意。
悄無聲息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過。
郭進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換上件爺爺給他的極不合身的衣服,這也是沒有辦法,自己衣服早已是幾塊破爛。
不知道度過了多少時間,听爺爺說,自己來了有差不多半個月了,這地方,倒是不知爺爺是怎麼計算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