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涼絲絲的，有露，吸一口氣兒透心透肺，讓人倍兒清醒，倍兒精神。
郭鬧從茅房里出來，正不知該往何處去，抬頭瞧見李紀戎跟院兒里坐著。
郭鬧確定昨兒夜里他們睡下之後李紀戎就沒起來過。那麼說，他是在郭鬧出來之後起來的。怎麼他起來不洗臉刷牙剃胡子，到在院里坐上了？
郭鬧走過去，邊走邊心里打著突兒，邊端詳李紀戎神色。
果然李紀戎听見腳步聲兒立馬抬了頭，笑容那叫個可掬。
郭鬧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心道︰「得，剛剛那糗事兒全讓丫的看見了。」
李紀戎也不跟郭鬧客氣，張口便問︰「收拾立索了？」
郭鬧沒答應，一坐下了。呼啦的袍子四下透氣，大泄春光。
李紀戎就樂，邊樂邊拍著郭鬧肩膀邊道︰「我說尊你是不是爺們兒啊？都送嘴邊兒了，包裝紙都打開了，你舌忝了聞了，就差那一下了，你說你怎麼就跑出來了啊？」邊連著拍了郭鬧好幾下，接道︰「你是不是有病啊？」說著就去掀郭鬧衣服，還道︰「你那兄弟是不是不健全啊？讓哥們兒給你瞧瞧。」
郭鬧也覺得自己有病，該看醫生，可他覺得他應該看的是心理醫生，絕對不是李紀戎這蒙古大夫。一把就把李紀戎扒拉一邊兒了，虎著臉道︰「別鬧了。」
李紀戎還在笑，雙眸放著小賊光兒地盯著郭鬧露在外邊兒的大腿看，邊上手模︰「呦！還光著呢。」
郭鬧真鬧心了，一把將李紀戎拖起來，往屋子那邊兒推，道︰「行了，行了，快快給我拿條褲子。」
「我不去哈，我要大叫一聲兒，讓全院子里的人都出來瞧瞧，來瞧瞧我們尊現在是啥模樣！」說著又笑起來。
郭鬧又急又氣，可說不出個理兒來。低頭一看，石凳上搭著一條褲子。正是他日間穿的，心道︰「這小子，真是跟見之學完了。」伸手拎起來。
李紀戎瞧見，上來就搶︰「唉，這是你東西嗎？這分明是我拿出來當墊子用的。」不過他也就做做樣子，褲子還是給郭鬧奪了去，飛快的套在腿上了。
穿上褲子的郭鬧覺得舒坦多了。就問︰「你怎麼也跑出來了？」
「靠！咱倆一炕睡，你跑我不跑。我又不聖人，回頭整出事兒，知道的是我李紀戎爺們兒，就過不了美人關了，不知道的還當我趁人之危，跟兄弟搶女人呢。」
「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你沒看那蘭兒看你眼神兒都跟看別人不一樣。半夜里又不見他鑽我和見之被窩兒，怎麼就鑽了你的？」頓了頓接道︰「這小丫頭是看上你了，想做你女人。」
郭鬧也早心知肚明了，有點沾沾自喜，也有點兒無可耐何。他不明白怎麼就在那個時候想起柳依雲了，他覺得可能是看柳依雲殺人給嚇著了。
一想柳依雲，郭鬧心里又亂成了一鍋粥。
李紀戎瞧他半天沒搭腔，看他雙眼發直，就猜︰「你是不是心里裝著柳姑娘，所以才……。」
「靠！你覺得是這麼回事兒嗎？」
李紀戎定神看著他，半天點頭道︰「是！我覺得是這麼回事。」
郭鬧沒搭理他，起身就往外頭溜達，李紀戎跟著，兩人晃出院子，過了個花園到了一處角門兒，向看門的一打听是後角門兒。郭鬧讓他打開，兩人就出了秦府，跟街上溜達，看見擺攤兒的順便吃了個早點。結賬時兩人誰身上也沒錢，提是秦府的客，那掌櫃的便不再索要。出來又逛，李紀戎明白，郭鬧這是不想回去，怕看見蘭兒尷尬。就道︰「咱去前頭那家玉器鋪子坐坐。」
倆人順著街走大概兩百米，瞧見前頭一個好大的鋪面。進里邊，滿堂珍寶飾品一應俱全，耀目生輝。
李紀戎進門去找掌櫃說話，好像認得。郭鬧就看鋪里的東西，越看越花眼，回頭不見了李紀戎，一問伙計，是去了後面。郭鬧無事便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喝茶水，等到日上三桿，李紀戎才忙忙的出來。「做得了，等急了吧。」
郭鬧瞅他手里抓著東西，大大小小的，紅的紅，黃的黃，道︰「我不急，你這兒做什麼呢？」
李紀戎笑道︰「咱來的時候不是得了幾塊玉石嗎，我就尋思著做點東西，咱幾個隨身帶著。昨兒跟聚義客棧掌櫃的打听了行情，要了銀子把這事兒就辦了。不過咱就三人，我就做主讓這兒的師傅做了三對兒，咱一人拿一對兒，自己留著也罷，送人也罷，都成。還剩三塊配不成對兒的，以後看著做點別的。」他這話有弦外之音，郭鬧明白。
李紀戎從手里分出一條玉佩去，笑道︰「這個是我的。」
郭鬧看是獨個兒的，便問︰「不都是一對一對的嗎？怎麼你選的就一個？要不你給我得了，我拿成對兒的沒處送。」
李紀戎面露得意之色，用手指拈弄佩環。郭鬧這才瞧清，原來是兩塊玉合在一起，套上扣結，因而瞧著是一個，實際是一對的。笑道︰「這個是挺有趣。」
「都很有趣！因為除了這對腰佩，剩下的都有公有母。」
李紀戎把剩下的放在台子上讓郭鬧選，還剩一對鐲子，一對戒子。皆用黃金打造，雕花加玉，做工考究，一大一小大的簡潔，小的精致。郭鬧不喜這類飾物，但一見這兩件也覺愛不釋手了。
「就這對鐲兒吧。」邊說邊取了大鐲套入手中。
李紀戎在邊兒上也把玉佩系腰上了，邊道︰「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種東西呢。」
郭鬧道︰「這種東西說實在的有點兒娘，不過你這幾件弄得都不錯，男式的鐲子帶著不丟人。」邊道︰「不過這一支怎麼放啊？總不能老揣懷里吧？怪麻煩的，要不這個我不要了。」
李紀戎听著就稀罕，道︰「這什麼話，一人一對的。」頓了頓道︰「這樣，找根繩兒你系脖子上當項鏈兒。」
回頭管掌櫃的要繩，掌櫃的拿來一大把粗粗細細，紅黃藍綠的繩兒，讓倆人挑。郭鬧撿了根藍色略粗些的正綁著，就听身後有人道︰「掌櫃的，我的釵修好了吧？」